第21章 ☆、21
? 林西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她輕輕咳嗽了一聲，邊說邊起身：“我忘了跟你說我已經把樓上的客房收拾好了，我會搬到客房住，很晚了，我先回去睡了。”
簡頌也跟着她起來，往前跨了一步，一個轉身就将林西壓在了一邊的沙發上。林西被他突如其來的力道吓到了，揮舞着的雙手也被簡頌緊緊抓住按在頭頂。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隔着單薄的衣物，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炙熱的身體，竟然有那麽一秒的迷亂。
簡頌的臉棱角分明，鼻尖對着林西的鼻尖，氣息撩人，似乎只要他輕輕一動，他就能親到她的粉嫩的雙唇。可是他遲遲都沒有下一步動作。
客廳前挂着的時鐘指針一分一秒的轉動，平日裏幾乎聽不到的聲響在此刻卻尤為清晰，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有這時鐘在轉動。
林西的心髒慢慢平穩下來，她靜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簡頌的臉，有些回憶湧上心頭，讓她愈加的清醒。
“那個時候，為什麽要那麽對我？”
這是這六年來日夜折磨着她的問題，是她一直都想知道答案卻不敢知道答案的問題，她的驕傲和自尊一直都不允許她去問，可是這一刻，她冷靜地問出口，澄澈的雙眸定定地看着簡頌。
簡頌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眼神黯淡下來，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麽。六年前他的絕情和狠心，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去應對身體裏的另外一個人由于情不自禁所犯下的大錯。
簡頌動了動喉結，漸漸松開了林西的手，起身放開了她。身體上的承重一下子減輕，林西也慢慢的從沙發上坐起來，似乎是在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如果我說我是迫不得已，你會信嗎？”
簡頌背對着林西，林西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突然覺得他好像陷在黑暗裏，她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掙紮和折磨，他的沉聲和暗啞，他的不算是解釋的解釋，卻突然叫她松了很大的一口氣。
當年他是迫不得已，比起那些玩夠了就甩掉的殘忍理由，這“迫不得已”四個字更叫她容易接受。所以她可以理解成當年他沒有故意玩弄她的感情，他也不是将她當做一個玩完即丢的玩偶，而她也可以不用再如此記恨他。
林西說不清自己為什麽要給他找很多合理的解釋，大概是她恨得累了，又或許是她已經恨不下去了。她也是個聰明人，沒有繼續追問迫不得已的原因是什麽，讓過去停留在這個解釋上，恰恰好。
一夜風平浪靜的過去。
清晨時分，林西在廚房煎蛋，簡頌從樓上下來，看到她圍着圍裙在廚房裏忙活，背影清秀，落在這微微晨曦之中，給這個家裏徒添一絲溫暖。
溫暖，簡頌第一次對這兩個字有了些許感觸。
Advertisement
林西擡頭看了一眼站着的簡頌，自然地問道：“我在做早餐，要做你的份嗎？”
簡頌心有觸動的點了點頭，走到餐桌前将西服外套挂到椅背上，林西端了一杯熱好的牛奶走過來，放到他面前，随後又進了廚房。
幾分鐘後，簡單卻可口的早餐擺上了餐桌，一人一份，培根煎蛋還有兩片剛烤好的吐司面包。兩個人相對而坐，林西喝了半杯牛奶，卻發現簡頌一直未有所動。
“你不喜歡吃？”
“不是。”簡頌回過神來，開始動起刀叉吃早餐。他不想告訴林西剛才他想起了什麽。已經很多年了，到底過去了多少年他也不清楚，反正是父母去世之後，他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感覺。
“我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什麽？”
“昨天我的車出了問題，送去廠裏修了，待會你能順路把我送到畫廊嗎？”
簡頌咀嚼着嘴裏的吐司，淡淡應了一聲。想起葉淳一昨天說的事，他想大概林西還不知道紀嘉和準備關閉畫廊。但是紀嘉和到底打算怎麽做，他也不知道，所以他現在還不想過早的對林西透露這件事。
林西不知為何心情很好，從昨晚聽到簡頌的回答之後，她的心情豁然開朗，之後各回各房睡覺，簡頌也沒有再說過什麽。
吃完早餐，兩個人一起出了門，簡頌順路将林西送到森卡門口，便開車走了。
林西走進畫廊，夏米和小美突然出現，興高采烈地祝賀林西：“新婚快樂！”
林西被吓了一跳：“你們從哪裏出現的？”
“我們一直都在啊，是經理你太甜蜜了，沒看到我們！”夏米笑着說，小米也點着頭，“經理剛剛送你來的就是你老公嗎？哇，以後都有專人接送了，真幸福！”
“經理你怎麽不去度蜜月啊，才剛結婚呢就回來上班了！”
林西微微無奈：“你們是一直都這麽八卦嗎？”
“以後我們想八卦都不能八卦了。”夏米突然嘆着氣，林西不解，問道：“什麽意思？”
“經理你還不知道嗎？我們畫廊要結束營業了！”
“結束營業？這又是什麽意思？”
“就是老板決定不做這一行了，昨天剛通知下來的，經理你在放假，可能老板還沒告訴你。”
林西暫時還不能好好消化這個消息，站在原地冷靜地思考了一會後，問夏米：“老板來了嗎？”
“今天一大早就來了，在辦公室呢。”
林西聽罷就快步朝紀嘉和的辦公室走去。
幾日不見，紀嘉和看到林西的時候，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你來了。”
“老板，有件事我想問你，我剛聽夏米她們說——”
“你是想問我關于畫廊結業的事吧？”紀嘉和顯然已經明白林西想問什麽，他看似無謂地說道，“這家畫廊我經營了很多年，一開始也只是随便投資，現在差不多玩膩了，該結束了。”
林西沒想到紀嘉和對畫廊會是這樣的态度，但是也對，紀嘉和家裏有錢有勢，是個純正的公子哥，做生意對于他來說也只是有興趣就玩玩，沒興趣就不做。
“為什麽沒有提早告訴我？”
“你在忙着結婚，我不想這麽早告訴你讓你分心。對了，你的婚宴我沒時間去，但是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算是對你結婚的祝賀，也是謝謝你這些年一直幫我打理畫廊。”
紀嘉和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起身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林西前邊，輕輕遞給她。看出林西在猶豫，他笑了笑：“放心吧，我會跟簡頌報備的，不會讓他誤會。”
林西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把禮物接過來，心裏卻還是有些疑問：“老板，你關閉畫廊，真的只是因為你不想做了嗎？”
紀嘉和臉上的笑意有些閃爍，語氣卻難得認真，他不動聲色的看着林西，說道：“我是有自己的原因，因為那個原因，我必須放棄這裏。林西，有些事情，我不能跟你說。”
“那我明白了，最後的這段時間，我會站好最後一班崗。”
紀嘉和的嘴唇動了動，想說出口的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他并不想讓林西知道他結束營業，僅僅只是因為他不想再每天看到她，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而他一開始就遲了一步。
“對了，新婚還愉快嗎？簡頌對你還好吧？”
被問及這個問題，林西略帶掩飾的低下了頭：“挺好的。”
“那就好。”
不知是否是錯覺，林西總覺得紀嘉和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有一些無力和悵然。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林西拆開了紀嘉和送的禮物，是一只精致小巧的鋼筆，筆蓋上鑲了幾粒奢華的鑽。
林西大感意外，讓她意外的并不是這只鋼筆的貴重，而是兩個月前，她正好在雜志上看過這一款。那時林西和夏米她們在茶水間裏閑聊，她看到這款鋼筆時有些心動，只是國內沒有賣，只有國外的專櫃才有，她還可惜了一下。
沒有想到紀嘉和會送這只鋼筆。
傍晚時分，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
林西站在畫廊門口，本想招一輛出租車回家，沒想到簡頌開着車，停在了她面前。
車門打開，簡頌撐開一把傘，從駕駛位上下來，關上車門走到林西面前，表情從容不迫，清淡的如同天邊的一朵雲。頭頂上突然多了一把明黃色的雨傘，昏沉沉的雨天瞬間有了些許色彩，林西有點訝異簡頌會過來接自己。
“還要在這站多久，不想走？”
簡頌有些不耐煩的開口，林西反應過來，點了點頭：“走吧。”
簡頌第一次給林西撐傘，她走在他的右手邊，外面是細雨蒙蒙，可這傘下世界卻有些難以言喻。下了階梯走到副駕駛門旁，簡頌開了車門，林西彎身鑽了進去，随即他便繞過車頭走回駕駛門這邊，收了傘也坐了進去。
雨刷安靜的搖動，車玻璃前的世界時而朦胧時而清晰，林西系好安全帶，想了想，還是對簡頌說了聲：“謝謝你來接我。”
沒聽到什麽回應，林西擡頭看過去，只見簡頌正微微皺着眉頭，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擁堵的車流。
“晚上吃什麽，在外面吃還是回家？”
他的聲音沉沉的，沒有因為堵車而顯得特別不耐，而是神色安靜的詢問她，自然的如同他們真的是普通夫妻一般。
“呃——都可以。”
“那回家吧。”
回家，這是一個多麽令人恍惚的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