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長樂宮中,林貴嫔看着坐在下首,垂頭不語的蘇寶林,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承寵日子也不短了,怎麽肚子還是沒動靜?”
蘇寶林臉色微紅,小聲道:“娘娘,此事着急也是無用,嫔妾每日都按照娘娘的吩咐,喝下坐胎藥,太醫也說,嫔妾身體無恙,或許是時機未到吧。”
林貴嫔眉頭微皺,忍不住抱怨道:“你看鄭寶林,在禦花園唱了一曲,就得了皇上青眼,雖說只侍寝一次,便被冷落。可就是這僅有的一次,鄭寶林就懷了身孕,如今已經一個月了。”
“而且,本宮冷眼瞧着,這些日子,皇上雖然還寵幸你,但也不再是一枝獨秀,婉嫔和祥嫔,又開始重獲聖寵,就連淑妃那裏,皇上也去了一次,雖然只是略坐坐就走了,但也足夠讓人心生警惕了,若是你把握不住現在的機會,等到失寵,只怕本宮也有心無力了。”
蘇寶林心裏也是急躁萬分,只是懷孕一事,她也只能看天意,實在沒有辦法可想。
林貴嫔也知道,此事怪不得蘇寶林,她确實有些操之過急,不過,此事也并非不可人為。
她想了想,壓低聲音道:“本宮身邊,有一個嬷嬷,精通房中秘術,知曉如何更易受孕,一會兒讓她去你殿內,好生教教你,希望能有些用處。”
蘇寶林聽了這話,雖然有些難為情,但也只能低頭應了聲是。
鄭寶林有孕,自然在後宮,又掀起了軒然大波,不少人又羨又恨,首當其沖的,便是朱嫔。
朱嫔視子如命,立志要讓大皇子成為太子,雖然她對大皇子教導甚嚴,但她也隐隐擔心,宮中這麽多嫔妃有孕,皇子只會越來越多,想讓大皇子當太子,不免就多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若是等到那些皇子長大,再設計除去,只怕已經成了勢,不好下手。
朱嫔想來想去,為了自己兒子的前程,還是應該冒險行事,不過,礙于前車之鑒,這一次,她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不讓禍事牽連自己才行。
這日一早,長春宮中很是熱鬧,因着天氣晴好,安嫔,劉美人,鄭寶林都來給皇後請安。三人落座後,衆人表面上,自然是關心問候,實際上,心中各有苦澀。
皇後微微笑道:“今日倒是熱鬧,你們三人都來了。瞧着安嫔的肚子大了不少,若是能為皇上添一位小皇子,皇上必定喜悅。”
安嫔站起身,略微福了福身子,笑道:“天意眷顧,也是嫔妾之福。前些日子,嫔妾身體不适,一直在宮中休養,如今好些,特意來向皇後請安。宮中姐妹好久不見,嫔妾想念的緊。”
安嫔說完這句話,轉頭看向了謝瑤,語氣帶了一抹諷刺:“聽說婉嫔頗得聖寵,入宮也有半年了吧,怎麽還不見你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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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瑤沒想到,許久不見安嫔,這次見面,安嫔說出的話,還是這麽讓她不喜。
不過,沒等謝瑤說話,皇後卻開口解圍道:“有無身孕,也看天意,也看時機,若是有福之人,自然不在意早晚。”
淑妃輕咳一聲,緩緩開口道:“皇後娘娘好偏心,安嫔和劉美人,皇後娘娘便派人照顧的周到,怎麽鄭寶林有孕,皇後娘娘便置之不理呢?”
皇後面色微變,她沒想到,淑妃竟會當衆指責她的不是,當下便不悅道:“淑妃這話便是沒道理了。宮中嫔妃,本宮都會多加照拂,日前,本宮已經吩咐太醫,好生照料鄭寶林,若有什麽需要,随時向本宮禀報,何來的置之不理一說呢?”
“再者,本宮已經挑了許多珍品,讓纖蘭整理了,打算請安結束就讓纖蘭送去給鄭寶林。淑妃尚未弄清狀況,倒是急着來向本宮興師問罪了。”
淑妃本意就是希望皇後送東西給鄭寶林,見皇後這般說了,便微微笑道:“嫔妾一時口快,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懶得再看淑妃一眼,淡淡笑道:“說起來,也真是天意眷顧,數月之間,接連三位嫔妃有孕,真是我大周之福。”
“婉嫔,祥嫔,還有蘇寶林,你三人這些日子,頗有恩寵,也要抓緊,若是能早日有孕,想必皇上更加高興。只有你們為皇家開枝散葉,才能保證,這大周的基業,代代有人,永世不衰。”
旁人聽這話還不覺得有些什麽,朱嫔卻是指甲掐進手心,如果真如皇後所言,婉嫔和祥嫔也懷孕了,那麽,她的大皇子就難有勝算了。
畢竟,論得寵,論家世,論名份,她如今都是比不過這二人的。
皇後又閑話幾句,請安便散了,謝瑤和趙棠同路而行,只是剛走過九曲長廊,就見前面站着一人,似是特意在等她們。
謝瑤定睛一看,倒也毫不意外,又是安嫔。
這個場景,她有些熟悉,只是今非昔比,她如今已是嫔位,又有封號,就算安嫔想要為難她,也不能了。
謝瑤故意視而不見,直直的往前走,安嫔冷聲道:“婉嫔眼裏沒人了嗎?好歹本宮也曾和你同住一宮,總有幾分情分在,你遷了宮,便這般看不上本宮了?從本宮跟前過去,竟連聲招呼也不打。”
謝瑤轉過頭,神色淡然,語氣不卑不亢:“安嫔此言差矣,後宮之中,等級分明。如今本宮是有封號的嫔位,而你,是無封號的嫔位。向來只有低位拜見高位,本宮倒是沒聽說,還有高位纡尊降貴,要上趕着和低位說話的道理。”
安嫔被嗆了一句,臉色微變,忍不住道:“你得意什麽,就算你比我略高一等,也不過是暫時的。等本宮生下皇子,晉了位份,你還不是要乖乖的向本宮行禮。”
謝瑤輕笑一聲,似是無所謂:“等到那時,本宮自然會遵守宮規,只是,安嫔就這般自信,生子便能晉位嗎?”
安嫔揚了揚眉,得意笑道:“這是自然,本宮懷的,可是皇上登基後,第一個皇子。”
趙棠有些忍不住,出言諷刺道:“安嫔,你盼着生個皇子,可是天意難定,也有可能是個公主啊。”
安嫔瞪了趙棠一眼,臉色變了變,卻是不屑道:“哪怕是公主,也是好的。不像有些人,承寵數月,卻連個公主都懷不上。本宮聽說,婉嫔似乎迫不及待,日日都喝坐胎藥,只是長久不見動靜,想來也是太醫醫術不精,要不要本宮為你舉薦太醫,進行調理呢?”
謝瑤見安嫔這般直言嘲諷,心有不快,正欲出聲反駁,卻不料,一道雄厚有力的聲音傳來:“若說長久不見動靜,安嫔侍奉朕幾年時間,不也是才有了身孕嗎?”
安嫔回頭一看,就見李紹神色略有不悅的看着她,連忙屈身行禮:“皇上萬福金安。嫔妾方才,也是關心婉嫔,才會如此說,還望皇上不要誤會,嫔妾并未有任何嘲諷之意。”
安嫔這話,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李紹輕呵一聲,淡淡道:“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既然月份大了,就好生在自己宮裏養胎,無事不必出來了,免得招人煩。”
安嫔神色瞬間有些繃不住,眉梢眼角,似乎都帶上了一份羞恥。
她沒想到,今日天氣晴好,她出來請安,順便走動走動,只是忍不住嘲諷了謝瑤幾句,偏被皇上聽見,還斥責了她,可真是倒黴。
她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婉嫔,壓下心中的不滿,勉強平靜道:“皇上教訓的是,嫔妾知錯。”
安嫔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謝瑤臉上微有喜色,有些郁悶的心情,瞬間變得開懷。
李紹走近謝瑤,語氣變得寵溺許多:“阿瑤,這些日子,怎麽不見你往禦前送東西了?”
趙棠見狀,知趣的行禮退下。
謝瑤擡起頭,雙眼如小鹿一般,清靈透徹,薄唇微啓,語氣如嬌似嗔:“三郎美人在懷,哪裏還會想得起嫔妾呢?”
李紹微微笑道:“你這話便是冤枉朕了,便是美人在懷,朕又何曾忘記過你?前幾日,朕才去了你宮裏,你就忘了?”
謝瑤輕笑一聲,撒嬌道:“這天下都是皇上的,嫔妾也是皇上的,皇上想要什麽,随時來取,何須嫔妾巴巴的送到禦前,也不知合不合皇上的心意。萬一不湊巧,豈不是尴尬。”
李紹刮了下她的鼻尖,俯身,低聲道:“青天白日,那樣的事,朕只和你在太和殿做過,再無旁人。”
謝瑤臉色一紅,小聲道:“皇上這般說,嫔妾更不敢去太和殿了,就因為嫔妾在太和殿待久了些,惹來多少閑話,嫔妾可不敢了。”
“好,不去太和殿,去你宮裏怎麽樣?”李紹牽起謝瑤的手,不由分說,便帶着她,直接往景和宮走去。
謝瑤對此,自然是喜聞樂見,便半推半就,由着李紹牽着她的手,招搖了一路。
等到了內殿,李紹和她相對而坐,細細看她,謝瑤面色一紅,忍不住低下頭,小聲問道:“三郎看什麽呢?”
李紹挑了挑眉,壞壞一笑:“看你這天姿玉色,是如何誘人。”
這樣的話聽多了,謝瑤倒也不再羞澀,反而直直看向李紹,李紹笑問:“你又看什麽呢?”
謝瑤眼神靈動,聲音越發的嬌柔:“自然是看皇上鳳表龍姿,倒讓嫔妾想起一句詩,形容皇上再貼切不過。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李紹聽後,卻是忍不住開懷大笑,洋洋自得道:“這話倒是,朕是天子,自然世無其二。”
謝瑤咬了咬唇,低聲道:“三郎好不害臊,一點也不謙虛。”
李紹湊近謝瑤耳邊,語氣勾起一抹壞:“不僅是郎豔獨絕,別的方面,也是獨絕,你又不是不知道,夜裏總喊着說不要的人,是誰?”
謝瑤這次,是真的面紅耳赤了,半晌都不言語,李紹見她真的羞澀了,也不再作弄她,反而神色認真起來:“不說這些了,朕前些日子,去看淑妃,你只怕心中不快吧。”
謝瑤只覺得李紹明知故問,卻又不得不裝作謙和大度道:“後宮嫔妃,自然都盼着皇上去呢。嫔妾又不是那等刻薄嫉妒之人,心中并未有一絲不快。”
李紹知道謝瑤說這話違心,也不深究,開口解釋道:“邊關戰事又起,淑妃父兄在朝中得力,朕也不能太冷落了淑妃。淑妃以前一直得寵,難免心思細膩,不能容人,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謝瑤知道,李紹作為帝王,能對她推心置腹的說這些話,已經是殊為不易了。
她自然不敢拿喬,偎依在李紹懷中,低聲溫柔道:“只要三郎心中有嫔妾,嫔妾就什麽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