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妒火
我還想照顧你一輩子,這話落在莊如夢的耳中,猶如驚雷,她感到心裏有什麽東西被暖暖的熱流包圍了,眼前的男子身材修長,菱角分明的臉龐,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迷人,如此柔情蜜意的訴說心意,任憑一個豆蔻少女都難以抵抗。
莊如夢好看的杏眼睜得大大的,看着白子涵愣在當地。有那麽一瞬間,她就想這麽回應他,說一聲我知道,我也願意。可是終究她不是真正有着少女情懷的小姑娘,她已經是經歷過一世滄桑的女子,已經失去了沖動得會為了感情不顧一切的激情。
于是她只能憨态一笑,趁機後退了些許,“如夢把世子當做親哥哥看待,這當哥哥的自是要照顧妹妹一輩子。”說完她也不等白子涵的回話,直接轉身朝着如夢居跑去。
白子涵看着遠去的背影,只得神色黯然的轉身離去。
莊如夢因為是中途離開宴會,當時也沒有讓靈犀幾人跟随,只讓她們在莊夫人跟前幫着照看一二。等她小跑着回到如夢居的時候,屋裏靜的出奇,除了守門的婆子和一兩個小丫鬟就沒有其他人了。見大姑娘這麽早回來,雖然好奇,這幾人也不敢越矩上前詢問,只是恭敬的問了安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莊如夢一路小跑着回來,臉上滿是潮紅,見下人們問安她揮了下手,就讓她們退下了,摸了摸依舊滾燙的臉頰,莊如夢猛地搖晃了幾下腦袋,想把自己不安定的思緒完全摒棄掉。可越是這樣,白子涵的眉眼在她的腦海裏就越是清晰,她對白子涵的感情,上一世因為白子涵的離開就這麽埋在心底,可是這一世似乎哪裏改變了,連帶着記憶裏從小和白子涵相處的記憶也在腦中越發清晰。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在白子涵未去兵營之前,她一直以為他們是這樣的關系,可是最後他還是就這麽一去不返,且沒有留下一封書信,這讓同樣驕傲的她決定了把他深埋心底。
想到這些,莊如夢眼裏有了些許淚花。
“錯過,便是錯過。這一世又何須再來招惹,真真是讨人厭……”似嗔似怒的說完這句話,莊如夢悶悶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銀杏樹愣愣的出神。
王玉香進屋的時候,便看見一個嬌俏的女娃,就這麽對着窗子靜坐着。再一打量屋裏的擺設,王玉香眼角微不可查的抽動了一下,只見她臉上堆滿了笑容朝着莊如夢走去,“好夢兒,竟在屋裏躲清閑,都不陪姐妹們玩。”
莊如夢被王玉香的聲音拉回思緒,順着王玉香的話道,“表姐這不是來了,要說今兒還是表姐你第一次來如夢屋裏玩。”說着擡眼望去,她才發現原來莊如玉也跟着來了,而靈犀和妙雪也不知何時已經回來。
看着莊如玉的臉色還算不錯,莊如夢便知道定是王玉香決定改變對莊府的态度後又做了什麽,讓莊如玉對她改觀了不少。瞧着這兩好姐姐好妹妹的稱呼着,莊如夢心裏也有了計較。
她邊吩咐妙雪去準備點心邊把王玉香和莊如玉拉近了裏屋,莊如夢的屋子,可說是莊府裏除了老太太之外最講究的屋子了。因着就得了這麽一個女兒,莊老爺有什麽好的,也都念着她,又加上莊夫人嫁妝鋪子裏頂好的東西也都送到了她這裏,可以說她這屋的寶貝,甚至有可能比莊老太太還多。
上一世莊如夢和莊如玉的關系不錯,而莊如玉更是屢次從莊如夢手裏拿走了很多好東西,可以說莊如玉每天最喜歡的事就是翻看莊如夢的首飾盒子,然後再趁機讨走自己喜歡的。這一世因着這段日子,莊如夢的态度,讓她倆的關系徹底破裂。但是今兒進了屋,莊如玉還是改不了習慣,那雙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莊如夢的首飾盒。
瞧着莊如玉這個樣子,莊如夢心裏覺得好笑,但還是面上裝作沒有看見,反倒是拉着王玉香走到了梳妝臺前。看到王玉香一臉不解的樣子,莊如夢笑眯眯的道,“我瞧着姐姐的發髻有點亂了,剛巧我屋裏的靈犀梳頭的手藝不錯,就讓她為你重新梳妝吧。”
靈犀雖然不明白莊如夢的意思,但聽她這麽說,還是拿起了梳子站在一旁。王玉香見這個陣勢,又對着銅鏡看了看,發現自己的确有幾縷細發掉了下來,便也不再推遲讓靈犀給她重新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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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靈犀把王玉香的釵環卸了,莊如夢笑眯眯的拿出了前兒莊老太太打發給她的幾套頭面中最好的一副放在王玉香跟前,“玉香表姐,我瞧着這副頭面很配你的膚色,等會就讓靈犀給你戴這套吧。”
這頭面一拿出的時候,王玉香便已經認出這是極好的東西了,可說是比她任何一副首飾的成色都要好,現在又聽着這麽說,她的心裏自是千萬個願意的,只是嘴上卻還是假意推遲道,“這是表妹你的首飾,姐姐我怎能奪人所好。”
一旁早就紅了眼的莊如玉聽着這話帶着酸味道,“堂姐可沒有送我這種好東西,看來這人心果然是偏的。”
聽着莊如玉這話,莊如夢覺得可笑,前兒把她臉抓破的時候她莊如玉怎麽沒有記得這些,往日裏處處算計她的時候怎麽沒有記得這些,現在還好意思說這種話,心裏這麽想着,但她嘴裏還是帶着打趣的語調道,“這麽些年送你的好東西還少,今兒玉香表姐第一次來我屋裏,我這做妹妹的,自是要備上好東西。”
莊如夢這話讓王玉香聽得越發熨帖,連帶着覺得莊如夢一下變得可愛無比。她歡喜的握住了莊如夢的芊芊細手,“好妹妹,你真是有心了,既然這樣姐姐我便不推辭了,省得辜負了你的心意。”說着便拿着首飾在頭上比劃,還指揮着靈犀要怎麽佩戴才好看。
靈犀梳頭的手藝的确很好,沒過片刻便把王玉香的發髻梳好了,只見銅鏡裏的容顏端的是嬌豔如花魅人無比,配得這個驚鹄髻以及名貴的首飾,整個人頓時顯得明媚貴氣,竟一點都不比世家裏的女兒差。看到這,莊如玉氣得臉都青了,也忘了剛剛還和王玉香好姐姐好妹妹的稱呼,她心裏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王玉香拿走了本該屬于她的東西,真是可惡無比。
要說莊如玉會有這種想法,也是三夫人打小給她灌輸的念頭,那便是只要是莊如夢的東西,遲早都是屬于她的。這下瞧着莊如夢把本屬于她的好東西,就這麽送了人,這三姑娘莊如玉可說是心都在滴血。
偏偏莊如夢仿佛刺激她還不夠,竟又把耳朵上的飛燕重珠耳墜戴在了王玉香的耳朵上,這下三姑娘莊如玉可說是氣得眼也紅了,偏偏她還不能阻止這一切,真真是讓她又氣又恨又惱又怨。
莊如玉快氣瘋了,王玉香卻是高興無比,這可是她生平最好的一套首飾,想到這,她難得的對莊如夢真心一笑,“今日真是謝謝表妹了。”說着她看了一眼目光不善的莊如玉,輕哼一聲後,便又對着鏡子顧影自憐起來。
最後可想而知,本十分融洽相攜而來的兩人,最後自是不歡而散。而王玉香因着得了厚禮,便相邀莊如夢去參加七日後安康縣主的千金宴。看到王玉香提起自己收到了安康縣主的請帖後,那倨傲的樣子,莊如夢雖然心裏不以為然,面上卻還是故作羨慕的奉承了幾句,然後對她願意帶自己參加宴會表示感謝。
王玉香心滿意足的走了,而莊如夢腦中想的卻都是安康縣主的事,這安康縣主便是上一世白子涵的父親娶的續弦,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要相見了……
卻說莊如玉因着在如夢居受了氣,回屋後就是好一通發作。那案桌上一套上好的茶具,早就被她砸成碎片。得了消息的盧氏,剛推開木門就差點被飛濺而來的陶瓷碎片劃傷。正拿着一個花瓶,打算繼續砸下的莊如玉,看着自家娘親差點受傷自是心裏一驚。
她放下手中的花瓶喚了一聲娘親。盧氏看着自家閨女這個樣子,剛剛因着陶瓷碎片而上湧的怒火,不由的淡了幾分。她給身旁的盧嬷嬷使了個眼色,盧嬷嬷就帶着婢女恭敬的退下了。
見着屋裏沒有外人,盧氏不贊同的道,“玉兒,為娘與你說過多少次了,要收斂你的脾氣。要是你在屋裏的這般模樣,傳到你祖母、你父親耳中看你可怎麽辦。”
聽着這話,莊如玉讨好的靠在盧氏懷中,“母親,有你在這些下人誰敢亂嚼舌根。”
但是這次盧氏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無奈的把莊如玉攬入懷中就直接揭過這事。只見她一把推開懷中的莊如玉,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始料不及的莊如玉也給愣住了,擡頭又見着母親這般神态,心裏頓時慌亂不已。
盧氏忍住冷着一張臉道,“莊如玉,為娘與你說過多少次了。這莊府,現今被大房的賤人獨占。目前咱們三房只不過是,寄人籬下的苦命人。若是行為錯差一步,都有可能被大房掃地出門。”
聽着母親又提及這事,莊如玉反駁道,“母親,咱們也是莊府的子孫,怎會被如此對待……”在盧氏的注視下,莊如玉的話語不由的低了下來。
看着自家閨女這般,盧氏的話才軟了下來,“玉兒,不要怪為娘心狠。只是你也知道,咱們三房的處境難堪。現在若不是你祖母,處處幫村着我們三房,想來咱們早就被你大伯母,尋着個由頭掃地出門了。可是玉兒你也要想想,你祖母已經這麽大把年紀了。若是她有個好歹,咱們三房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見着自家閨女面露懼色,盧氏繼續蠱惑着道,“玉兒你想想,若是離了莊府,你就再也不能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了。你父親又沒有什麽本事,到時候咱們娘倆為了果腹,出去乞讨可該如何是好。”
一直呆在後宅的小姑娘聽了這般言論,自是十分害怕的。莊如玉腦中已經勾勒出,自己穿着破爛的衣服,和一堆臭烘烘的乞丐搶食的場面。她上前緊緊的抱住盧氏,“娘,玉兒不要和那些臭乞丐一起去乞讨。玉兒可是莊府尊貴的嫡小姐,玉兒就算是死,也不要和那些低賤的乞丐呆在一起。”
盧氏摟住莊如玉繼續道,“玉兒啊,為娘也舍不得你被這般作踐。所以為了你,為了咱們三房,為娘不得不處處謀劃。你要記得,只有三房好了,你才能做你那尊貴的嫡小姐。”
莊如玉早就被吓住了,聽着盧氏的話她忙點着頭道,“玉兒記得了,只有咱們三房好了,玉兒才不會成為乞丐;只有三房好了,玉兒才會是尊貴的嫡小姐;只有三房好了……”
見着火候差不多了,盧氏才繼續開口,“玉兒,今日為娘叫你去打探下你大姐姐的虛實,你可有何收獲?”
莊如玉思忖了下道,“娘,我看着莊如夢确實是學聰明了些。就說她害得女兒容顏被毀,女兒可清楚的記得,是她伸出的腳絆倒的。可事後她卻一副無辜的可憐樣,真是看着就讓可恨。不過今日裏這個賤人也是個沒腦子的,為了讨好王玉香把那麽多好東西都送人了。往日裏我還想不通,為何這蠢笨之人一下開了竅。依着女兒今日之見,那賤人這般嬌蠻之人,即便是學聰明了些,想來也是大伯娘耳提面命的效果,但其本質卻依舊是個蠢的。”
莊如玉的話讓盧氏陷入了思索,自己在大房安插的眼線,前段日子已經被這位大嫂,尋了個由頭就關了起來。自己想去打探一二,可是這大房突然就變成了銅牆鐵壁讓她無從下手。這段時日,她一直就在害怕,這下藥一事已經被大嫂給知曉了。又加上管家的權利自己已經失去,而如今莊如夢的變化,讓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這一貫瞧不上後宅争鬥的大嫂,知曉自己的所作所為後已經開始反擊。這讓本想利用滑胎一事,讓這位大嫂徹底不孕的盧氏,真是腸子都悔青了。如今聽着自家女兒這話,盧氏更願意相信,是自己這位大嫂手段了得,而不是這小小女童突然變得難對付起來。
想着妙竹回來禀報的事情,盧氏臉上的神情很是詭異。她看着莊如玉道,“玉兒,既然你大姐姐已經變聰明了,咱們可不能給她,變得越發難對付的機會。”
莊如玉聽着這話,眼裏透出一絲詭異的光,“那賤人害我容顏被毀,我定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盧氏摸了摸莊如玉的小臉,“小小稚童,也想和我鬥。那麽我這個做嬸娘的,怎麽也得送她一份大禮。”
把近來莊如夢的變化,都歸咎于其母的兩人,接下來又細細的謀劃一番,盧氏才一臉笑意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