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二日, 容景神清氣爽地起了床。
天還沒亮,他先去演武場練了一會兒,而後再去奶娘那把容煦抱了過來,抱着他一道去用了早膳。容景将小兒子抱在懷中,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了他一碗羊乳,等父子倆都吃飽了, 才帶着容煦往外走去。
奶娘還有些納悶:“将軍今日不等夫人了?”
容景唇角翹了翹,掂了掂手中的兒子, 道:“夫人今日要睡懶覺,等雲珠來了再叫她吧。”
奶娘恍然大悟,一時也不再說什麽。
容景牽上自己的馬,翻身上馬之後,剛準備架馬疾奔, 又想起被自己抱在懷裏的兒子, 還有昨日缈缈的叮囑,這才又克制着,慢騰騰地以散步一般的速度, 往軍營的方向去。
等到了軍營之中, 他抱着容煦下馬時,擡頭便見到副将一臉驚喜:“将軍今日也帶着小将軍來了?”
容景颔首,走了兩步,才想起來什麽, 又問:“楚行呢?”
“楚公子正在與其他人一起訓練, 要我去将楚公子叫來嗎?”
“你讓他過來找我。”
副将應了一聲, 連忙去了。
容景到帳中等了一會兒,楚行才姍姍來遲。
他方才正在與其他将士們一起跑步,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到容景這邊時,還有些有氣無力的樣子。
“今日你就不用跟着其他人訓練了。”容景說:“你幫我帶着煦兒吧。”
楚行頓時眼睛一亮,繼而又擺手道:“這怎麽可以,我本來就比其他人差了不少,要是再偷懶一日,就更拖後腿了。”
“行了,這段日子裏你的表現很不錯,能跟上将士們的訓練,我也沒想到。”容景:“你爹上回還來找我,說是你身子骨好了不少,多虧了我的緣故。還讓我對你下手輕一些,你自小身體弱,經不得這麽重的訓練。左右你是靠腦子的,今日就休息一日,省得你爹還來念叨我。”他
聽見他這樣說,楚行也就不反駁了。
他樂陶陶地朝着容煦伸手,容煦還記着他,昨日就是他抱着自己在軍營裏走的。容煦躺在桌上,高興地朝着他伸出手腳,在被抱住之前,楚行又飛快地收回了手。
他往後退了兩步,一邊往外走,一邊焦急地道:“表叔你等我一會兒,等我換身衣裳再過來。”
容景:“……”
他低頭撓了撓小兒子的肚子,“窮講究。”
楚行很快就回來了,不但換了身衣裳,看起來還洗了個澡,将滿身臭汗洗掉,容景吸了吸鼻子,才發現他連京城公子哥常用的熏香都帶到了軍營裏來。非但如此,連他身上穿的衣裳都是材質好的綢緞,一眨眼就成了原先那個翩翩少爺。
容景有些無語:“不過是幫我照看一下煦兒,何必這樣大費周章的?”
楚行這才終于把容煦抱了起來,聞言立刻反駁道:“這哪裏算什麽大費周章?我在家中時,若是我身上又髒又臭,我妹妹都是不願意給我抱得。”
容景心想:他兒子倒是沒這麽多講究。
平日他從軍營裏回家,帶着滿身汗去抱容煦時,可沒見容煦介意過。
容景擺了擺手:“去吧,今日我就将煦兒交給你了。”
楚行巴不得他答應,高高興興抱着容煦走了出去。昨天容煦來的時間太短,他還沒帶容煦将整個軍營全部逛遍呢。
于是軍營裏的将士們又知道了,他們的小将軍又來到了軍營裏。凡是有空的人,也立刻去找楚行,一塊兒照看小将軍去了。
這日,容景在軍營裏待了一天,等到黃昏時,他才姍姍去找楚行,把兒子接了回來。
容煦回到他懷裏時,已經變得灰頭土臉,身上的衣裳也都是髒污,仿佛累了一天,剛到他懷裏便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見兒子身上沒有傷處淤青,容景才無奈地道:“你帶他去了什麽地方?”
楚行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帶着表弟在軍中逛了逛,只是其他人看見了,非說要讓表弟看看表叔手下将士們有多厲害,還讓表弟去試那些兵器——當然了,表弟還這麽小,當然拿不起來,我有注意着,沒讓表弟多碰,怕傷着他。只是一日過去,就……就……”
就成了這樣了。
自己手底下将士是什麽性子,容景再了解不過。他無奈地把兒子抱緊,心中卻想着,最好自己回家時缈缈還沒回來,要不然,說不定他還有要被缈缈罵一頓。
雖然夫人罵人也是軟綿綿的,一點也不兇,可到底有損他大将軍的威嚴。
容景一路緊趕慢趕回到将軍府中,先警惕地找了一圈,沒看見缈缈的身影,這才長舒一口氣,連忙讓府中的丫鬟帶着容煦去洗澡。
等兒子重新變得白白嫩嫩,又穿上了他最中意的大紅色小衣裳,容景這才信心十足地去等缈缈回來。
只是天黑了,連晚膳都擺滿了桌子,容煦也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噸噸噸喝完了一碗羊乳,容景也沒等着人回來。
他心中擔憂,連忙将管家叫來:“夫人今日不是和雲珠去寺中上香了嗎?怎麽還沒回來?你派人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麽危險。”
管家應道:“忘了将軍說,夫人先前派人回來過,說是今日與雲珠公主一道住在寺中,不回來了。”
容景:“……”
他沉默了片刻,與管家對視了半晌,才問:“那夫人就沒有提我?”
管家想了想,道:“恐怕是還得再讓将軍照看小少爺一日了。”
容景:“……”
他低頭與容煦對視了一眼,小兒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撥弄着面前空了的碗,啊啊沖他叫着,示意再來一碗。
容景:“……”
這日夜裏,他只能抱着渾身奶香味的小兒子,冷冷清清地在屋中睡了一宿。
自從他成婚之後,可從未遭受過這樣的冷待,就算是缈缈大着肚子時,雖然什麽也做不了,兩人也是睡在同一張床上。昨日夜裏剛溫存過,今日就留下來他一個人,這落差也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小孩覺多,睡得也快,容煦剛碰到床鋪沒多久,便很快沉入夢鄉之中,呼呼大睡。
容景翻了一個身,小心注意着沒有壓到小兒子。可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伸手一撈,卻撈了個空。
容景嘆了一口氣,難得的,有些難以入眠。
他睜眼看着頭頂的床幔,想着遠在城外寺中的缈缈,不禁抿緊了唇。
就算是夫人要打趣他,他也要說。
雲珠實在是太讨厭了。
都成了婚的姑娘,難道還不知道把他夫人占着有多可惡嗎?
溫家的那小子怎麽就不管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