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歸隊
對付好面子愛裝相的貴婦人素來是雲意強項,三兩句揭過去,是她大肚量不計較,王妃還得謝恩賠笑。要說璧山居鬧什麽?連聲響都不曾聽到過。
陸晉這一時終于醒過身來,将鄭仙芝藏得嚴嚴實實,夜裏不要說哭聲,連貓叫都聽不着。再而雲意就杵在着瞪着眼睛口口聲聲說要送,王妃哪裏找得到機會去璧山居,總不能大半夜當着外人的面去闖庶子的屋子。
哪怕是黃蓮,也只能和血吞。
而她的信中只有四個字“守口如瓶”。雖說陸晉瞧着不像是個會暗地裏拆人密信的人,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非常時刻,誰都要提防。
好在他時辰掐得異常準,日頭偏西巴音便已領着當日出城送嫁的車馬回府,近身伺候的人都拉到院子裏磕頭,有人哭也有人笑,熱熱鬧鬧倒像是辦酒宴慶豐收。
外男不好進內院,只好讓陸晉陪着,立在楊樹底下同她說話,“亂跑亂竄的不算,阿爾斯楞擄走的財帛人馬都已經領回來,清點對賬還看公主,或有遺漏,再差人去找不遲。”
雲意今日扮的是溫溫柔柔世家閨秀,施施然邁出腿來朝陸晉行上一禮,輕聲訴來,“能重逢已是萬幸,全賴将軍英明兵士勇猛,若再勞動将軍為些身外物出城涉險,教雲意如何安心?即便回了京城,恐怕父皇也要怪罪。今兒若是将軍不嫌棄,就只當是我做東,不過幾兩拿不出手的碎銀子,只當給諸位将士添點子酒錢。”財迷總是有辦法藏錢的,夾襖裏一疊厚厚的銀票,差人出去換了一溜元寶,光擺在桌上就讓人眼暈。
側過身,半張臉藏進樹陰裏,露出一截纖長白膩的脖頸,從這角度看,她竟是瘦得可憐。“青梅——”
青梅捧着銀子上前來,匣子裏哪是“拿不出手”,分明是“大有可觀”。
銀子啊,白花花的銀子啊,青梅緊緊攥住,眼神中與喬東來交戰三百回,最終敗下陣來,心不甘情不願地将銀子交出去。
而雲意仿佛是頭一回賞人,竟還有幾分面紅,并不敢正視陸晉,只喃喃道:“一點心意,還請将軍不要嫌棄。”
他喉頭發幹,想來應當接上幾句客套話,但話到嘴邊全然說不出口,他或是仍不能習慣這樣一天一張臉的小怪物。
氣氛不尴不尬,全賴莺時及時雨似的一陣哭,讓場子又熱絡起來。
或許是站着累人,她索性跪下哭,“嗚嗚嗚…………奴婢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着殿下,再也不能伺候殿下…………如不是等着這一天,奴婢早已經一頭撞死了事…………”
雲意琢磨這詞,怎麽這麽熟悉,仿佛在哪裏聽過。
槐序倒是樂颠颠的,裙子上都是泥,臉上似乎也有傷,但她只管從包袱裏取出個四方四正的玩意,一張雪白的手帕包起來,遞到雲意跟前,“殿下快看,這可是蒙古人做的羊奶酪,煎茶做餅可好吃啦,奴婢想殿下一定喜歡,臨走也扒拉一盒,新的,可沒人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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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意趕忙低頭,聞了聞說:“好香呀,好濃的奶味兒。還是你貼心,知道我餓着呢…………”
陸晉心想,你什麽時候不餓着啊。
第二排一個太監打扮的白面少年也湊上來,引擎道:“殿下,奴才這也帶了東西,您看這羊肉松,黃亮酥香,品質柔軟,好吃得不得了啊!”
雲意頓時眉開眼笑,連忙誇他,“好好好,德安也上進了。”
然而季夏怎能甘居人後,一把将德安推開,獻寶似的把碎成了渣渣的奶皮子送上去,“殿下瞧我的,這奶皮子多香啊,就連幾個蒙古将領都舍不得多吃。您嘗嘗,保管好吃。”
☆、陸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