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浮世繪·二回
雲涯抱着夏暖,快走到安陽王府的後門,拍了拍夏暖的臉,夏暖嘀咕幾句,緩緩睜開了眼,帶着迷蒙,迷糊的神情在安陽王府透出的微光下顯得暧昧。
她歪着頭看着雲涯,看了會笑着又眯上眼睡了。
雲涯無奈,又輕拍她的臉:“醒醒,快到你家了。”
夏暖輕輕道:“不要醒。”
雲涯:“你該回府了。”
夏暖睜開眼,出神看着雲涯,半晌呢喃道:“我不是在做夢嗎?”
雲涯挑眉:“誰說的?”
夏暖伸出一只手,想捏捏自己的臉頰,手到了臉邊,又忽然放下,還是似是自言自語的細聲道:“算了,就當在夢中吧。”
雲涯問:“你想在夢中還是不想?”
夏暖看着雲涯,梨渦深旋:“我也不知道。”
雲涯看了看前方安陽王府的後門,繞過一堵牆就要到和洵青約定的地方了,他嘆口氣,回視夏暖道:“睡罷,就當是夢中罷。”
夏暖嘴唇嗫嚅,卻遲遲不閉眼,她歪了歪腦袋,臉頰緋紅嘴裏還帶着桃花香,拿手去摩拭雲涯的臉頰,有些幹,不似女子細滑,雲涯一怔,卻沒說什麽任由她摸着。夏暖的手指間在雲涯的淚痣下停住了,反複輕觸那小小的淚痣。
夏暖道:“都說這是淚痣,可是你卻一點兒都不愛哭。”
雲涯失笑:“我是個男人。”
夏暖的手又滑過雲涯的臉頰,喃喃:“唔,不滑。”隐隐中還有些失落。
雲涯洞悉夏暖的心思:“就算是長得再……也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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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暖的手又摸了摸,半晌有些說不上來的心疼道:“像爹爹,常年在馬背上,被風吹。”
雲涯轉了轉臉頰,鼻尖輕觸夏暖的手指,有些涼的指間帶着股香味,雲涯蹙眉道:“桃花釀的味道,你為什麽喝酒?”
夏暖失神看着雲涯,呆呆道:“小爹常說一醉解千愁,騙我。”
雲涯看着夏暖迷糊的樣子有些心疼,酸澀問:“是說我嗎,愁?”
夏暖搖搖頭,不看雲涯了,望着前方,靠在雲涯懷中,手摟着雲涯的頸子,吐氣斷斷續續的:“長恨此身非我有……”
雲涯用下巴蹭夏暖的額發,一言不發,眼睫卻顫動得厲害。
雲涯将夏暖交到洵青手上的時候,夏暖又睡了過去,洵青抱着夏暖,雲涯伸出手去,摸了摸她柔軟的額發,囑咐道:“明日她醒了別說我送回來的。”
“好。”
雲涯有些不舍,還是收了手,道:“走吧。”
雲涯卻在原地看着洵青和夏暖的身影消失,立在原地良久,嘆息散落在夜風裏。
踏雲樓。
南夜闌來了許久,和每個人都混熟得差不離了,雲涯常來,而張竹有時候又不知道忙什麽,論功夫鐵鐵的追不上,南夜闌嘟嘟嘴,嘆了聲。
雲涯走進張竹的院子,笑着問:“姑姑你又無聊了?”
“哎~是啊,不好玩呢~~要不你陪我上街去買東西?”南夜闌笑。
雲涯将帶來的就放在桌上,道:“果酒,姑姑我是來問你些事情的。”
南夜闌好奇探探腦袋,聞了聞,笑得嬌俏:“這味道好聞。”
又觑雲涯一眼:“不外乎那麽幾件事,有什麽好問的。”
雲涯絲毫不在意,給南夜闌尋了個杯子,倒滿酒,南夜闌咂咂嘴,喝的霎是高興,嘴角彎彎,長指點點杯沿,挪揄看着雲涯道:“說吧。”
雲涯不扭捏,直言:“我想問三千繁華究竟是怎麽樣的毒,為什麽解不了。”
南夜闌唬道:“我沒說解不了啊,南疆凡是毒都有解藥啊!”
“那……”
南夜闌也不逗雲涯,指間點在紅唇上敲幾下,蹙眉若有所思道:“夏暖那個我解不了,要問為什麽,先從毒本身說起來吧。”
雲涯吸口氣:“姑姑您說。”
南夜闌眸色沉了沉,将一杯酒喝幹,放下酒杯,道:“凡是南疆的毒,大多都是從蠱蟲上提煉出來的,蠍子啊什麽的都是很好解的毒,蠱就分很多種了,三千繁華呢,是以七種蠱相食,煉制一個月,剩餘的那個就是蠱母,最初是這麽制作的,若是要解這毒,就得按不同的順序讓七種蠱倒着再煉制一只蠱出來可以解毒。
“後來出了明王,三千繁華就不準煉制了,那之後的三千繁華都是直接從明王的子蠱取毒,解□□就用明王的粘液煉制。夏暖中毒的也不過十幾年前,該是中的明王子蠱練出來的三千繁華。
“也就是說,有明王就能多多少少有解毒的希望。”
南夜闌看着雲涯,雲涯抿唇問下去:“明王怎麽了?”
南夜闌嘆了口氣,道:“我十幾歲的時候不服師父管教,而且我和我妹妹身上的蠱都是聖女母蠱的子蠱,這兩個子蠱,只能有一個變成母蠱,那時候,卓青又被下了毒,聖女覺得我和南夜夢都不堪重任,準備換繼承人,我和夜夢铤而走險偷了回春蠱給卓青,熟料明王受傷賴着回春而活,第二日就死了。我和夜夢順水推舟用明王屍身制毒,給了師父用,不服的長老也用了。
“這樣我就成了聖女,明王也毀了,大家說回春是解百毒,不過也是些刁鑽的毒罷了,像三千繁華這麽霸道的,怕是解不了。”
雲涯問:“那回春在哪?”
南夜闌嘻嘻笑着道:“不是你在山上遇到了卓青了麽,回春給了他,不過很快又會見面的,有沒有回春,到時候見了就知道。”
雲涯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氣,咬了咬牙。
細想總覺得哪兒沒對,雲涯過了會兒才不确定問:“姑姑你,有妹妹?”
南夜闌神色一滞,笑着慢慢道:“死了,我說了,子蠱只有一個能成母蠱,而成了母蠱,同時期的子蠱只有死。”
雲涯神色頓時帶些審視,南夜闌歪在椅子上,玩弄着指甲,可有可無道:“不過夜夢是被卓青一劍捅死的,這樣也好,比毒發身亡死了好。”
雲涯:……
南夜闌嬌笑,伸出一指虛空點了點雲涯,掩唇道:“這個沒什麽,明日你可是得謝我,我的蠱都醒了,可以去看看夏暖這丫頭了。”
雲涯臉上浮現幾分期待,不過又有些壓抑,最後,笑的有些苦。
安陽王府。
南夜闌娉婷站着,着裝還是南疆的樣式,纖腰外露。
蕭羽沒什麽,倒是夏玮看着南夜闌身後站着的雲涯直皺眉,指着門道:“上次小暖就沒見你,還來讨嫌?!”意思是要雲涯滾人!
南夜闌嘟嘟嘴道:“我家徒兒怎麽了?”
夏玮忍着怒火:“本王不喜。”
南夜闌哼一聲,轉個身作要走出去狀,道:“要去看夏暖一起,你不喜,我和他一起走,選個罷。”
“你……!”
蕭羽上前一步,笑着道:“聖女勿生氣,走罷,我帶路。”
南夜闌輕哼一聲,才點點頭示意雲涯跟着,雲涯走着,夏玮瞪着他,他卻并不察覺般,一想到又要見夏暖,手不由握緊些。
一進夏暖的屋子,洵青去找夏暖,夏暖出來的時候神色淡淡的,卻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到了雲涯這裏,頓了頓,還是規規矩矩叫了聲雲大哥,只是聲音不複自然,有些淡淡的別扭和不願。
雲涯不在意,點點了頭。
夏暖擡頭觑了雲涯一眼,這麽些日子不見,只覺得他稍稍憔悴了些,臉頰更瘦削了點兒。夏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有些拘謹。
南夜闌坐下,夏暖也坐下,南夜闌分外自來熟,對着雲涯道:“口渴了,快去,我要喝張竹嘴裏說了好久的那個大紅袍,給我泡一壺。”
雲涯起身,洵青領着走了。
南夜闌這才捏了捏手指細細道:“上次匆匆看了你,我也沒說什麽就走了,我還是先說清楚點兒罷。”
蕭羽道:“您說。”
南夜闌抿唇:“你這個毒,我解不了,只能緩解讓你多活幾年,其餘的,都看你造化。”
夏暖聽了,低頭笑了笑,釋然道:“沒什麽,能多活幾年也是好的,多謝姑娘。”
南夜闌此刻覺得夏暖分外豁達,難得加一句:“我可是和你爹快一般大了,你和雲涯那小子一樣,喚我一聲姑姑罷。”
夏暖擡頭又看了幾眼,道:“姑姑真是生得好,看着和我一般大。”
南夜闌聽了,高興幾分,也不說,倒是挑了挑眉眼:“那是。”
夏暖淺笑,雲涯走進來一眼撞到,夏暖笑一僵,又收了。
雲涯給南夜闌斟滿茶水,南夜闌喝了口,瞅了蕭羽夏玮和洵青一眼,慢條斯理道:“都出去罷,我單獨給夏暖看看。”
夏玮不滿指了指雲涯道:“那這小子算是怎麽個回事?”
南夜闌道:“好歹我的蠱熟悉雲涯的氣味不會失控,而且,我确實需要個人打下手,你們要留就留,我不保證誰身上竄了只蠱啊!”
夏玮還要發作之前,蕭羽倒是點頭應聲好就把人拖出去了,一時之間,屋子裏只剩了三個人,氛圍有點怪,南夜闌倒是不管,伸手翻掌,一只黑色的蠱就出現在手心,南夜闌道:“三千繁華的引子是明王的子蠱,我不知道子蠱在你身體裏還是你娘帶走了,而且……反正我要将悠游放到你身體裏,它會順着你奇經八脈走一遍,你身體裏無蠱,這個過程肯定很疼。”
夏暖點點頭,低聲答:“好。”
南夜闌覺得夏暖過于乖順,什麽也沒說,在她手背上劃開個口子,悠游一聞到血氣,一下子就順着傷口進去了,南夜闌在傷口抹了點兒藥,站起身,嘻嘻笑着道:“這個,過程有點慘烈,我就不看了,雲涯你按着她,萬一有什麽你就叫我……我先去外間了……”
雲涯:……
夏暖說不出話,只覺得順着手,有什麽漸漸往上走,初時不覺疼,可是走過的地方都開始隐隐燒得慌,夏暖看南夜闌一眼,南夜闌道:“悠游沒什麽毒,就是讓人疼,忍着罷。”
說完轉身真出去了,雲涯覺得在這裏不妥,可若是他也出去了,夏暖就沒有照看,南夜闌真是給他……
等過了約莫半柱香,夏暖眼前已經有些昏花,額上冷汗細細密密掉,用上齒使勁咬着下唇,雲涯問:“很痛?”
夏暖不答,過了會就開始流淚,疼哭了,但是依然不吵不鬧,她伏在桌子上,輕輕喘氣,雲涯見她這樣也答不出什麽話,自作主張将夏暖一撈,抱到了榻上,給她脫了鞋,夏暖迷迷蒙蒙忍着,到後來越發咬緊唇。
有只手總是撥弄她的牙,不準她咬自己,甚至将手背放到了她嘴裏,夏暖再疼,也咬不下口,後來的,她也記不得了。
南夜闌進來的時候,嬌俏笑着:“這姑娘真是不錯,連叫都不叫,真是能忍的。”
雲涯無言看着南夜闌,心卻隐隐作疼。
南夜闌咋咋呼呼道:“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沒辦法嘛,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怪滲人!”
雲涯:……
南夜闌看着暈過去的夏暖,一點不意外,撈起她的衣袖,兩個手臂都看過,什麽都沒有,又去看後頸,也是一片光滑,南夜闌面色一冷,道一句:“不會這麽背罷。”
言罷,伸手進了夏暖的衣服裏,摸到一處,面色凝滞。
也不知哪兒拿出來的一把小刀,刷一聲割開夏暖的衣物,快得很,雲涯正要勸阻,南夜闌已經将夏暖胸口的衣服劃開來,夏暖的膚色白,而且……劃開的地方,很容易就能看到微微的起伏,那起伏處連綿不斷卻隐入衣裏,惹人遐想。
南夜闌道:“別想多了,快看。”
雲涯回神,只見南夜闌指着的地方是心房邊上的一點紫青色,紫青色還在左右游動,南夜闌拿刀破開點點膚,手上沾了點兒什麽,不一刻,那悠游就又鑽了出來,南夜闌納入手掌又将它收好起來。
“怎麽了?”
南夜闌不知道該怎麽說,照實道:“子蠱在她身體裏,已經死了,不過,在心的邊上,悠游不敢靠近。”
雲涯蹙眉:“什麽意思?”
南夜闌瞪眼道:“取不出來,取出來人就活不了。”
雲涯張口欲言,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的雙更完結,其實我已經在外旅游浪了~~
來看得人越來越多,開心~~愛泥萌~~
最後,我存稿箱真的空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