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是有個問題，太過于功利。”只聽他話鋒一轉，朝着貶低的方向急轉而下，“學習是為了什麽？為了快樂！學習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應該是探索這個世界的過程，是一場奇妙的旅行。”
快別說了，下面的女生們都想拎着箱子跟你走了，哥哥咱去哪兒浪？
“就說，變電站的問題。人們為什麽需要變電站？為什麽要把低壓換成高壓，再把高壓換回低壓呀？是吃飽了撐的，閑的沒事兒做嗎？當然不是。”
他用修長的手指在黑板上，寫下幾個公式，略微解釋了幾句，又接着說道：“人們在這場旅行中經歷了很多事情，比如最開始大家用的是直流電，而并非交流電。”
“愛迪生是直流電的發明人，而特斯拉則是交流電的發明人。
直流電沒法進行電壓變化，所以交流電在傳輸上有明顯的優勢，愛迪生為了阻止交流電的推廣使用，費盡了心機。”
“直流電的電壓都不高，愛迪生利用這一特點，來誇大高壓電的危險。他先是用高壓電來電擊動物，然後拍攝電視廣告，向大衆展示這些大型動物受到的痛苦，以及最後的死亡。”
“發展到最後，電擊動物已經不新鮮了，為了給人視覺上造成更大的沖擊，愛迪生說服了國會，用電椅來給死刑犯上刑。”
“當民衆看到這些死刑犯在高壓電下極端痛苦的樣子，他們對于高壓電的，油然而生。”
“直到1893年的世博會上，交流電才真正被正名。當人們看到遠在幾萬公裏之外的發電站産生出來的電，将世博會的大廳點亮時，交流電的應用已經勢不可擋了。”
下面的同學們誰也沒有聽過這段離奇的故事，紛紛被他吸引了進去。而當他們再次看向黑板上的公式時，看到的不僅僅是知識，還有那段歷史，以及人類的奮鬥。
這些同學中放入大多數都是第一次才意識到，知識竟然也是有意思的。
大家聽入了迷，下面有人問道：“那特斯拉後來怎麽樣了？”
祁雲杉搖搖頭。
“不怎麽樣，這種世外高人并不能被俗世所理解。JP摩根曾經投資給他一筆錢，讓他發明無線電用，可當特斯拉将無線電技術研究的差不多的時候，他便不願意再将這項沒有挑戰的技術開發完。
他轉而開始研究更有意思的東西--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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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發明的是一種閃電武器，首先需要捕捉閃電，繼而操控閃電。比如說敵人的戰船開了過來，一個閃電劈過去，敵人的船就沉了。”
“超級英雄也不過如此吧。”
這人太壞了，話題一扯到超級英雄，連下面的男生們都紛紛倒戈。
剩下的時間裏，祁雲杉細數了各個超級英雄所擁有的超能力，這些超能力都用到了哪些物理學現象？涉及到的公式都是什麽？考點都是什麽？
明明看了看時間，嚴重拖堂，這些學生怎麽回事？連個出聲提醒的人都沒有！風氣都讓他帶壞了！
…
不出所料的，等投票的時候，這幫兔崽子把票都投給了祁雲杉。
這幫男生們不僅把票投給了他，還在投票的路上，向她微微鞠躬：“抱歉了嫂子。”
哭笑不得！掙點錢怎麽就這麽難？！
于小海道歉得更加正式，他不僅向明明鞠躬，還向高斌鞠躬：“抱歉了哥，抱歉了嫂子。不過嫂子，你講的确實好，我要是能及格，我媽就不揍我，那你就是我親生的嫂子！再生父母……”
話還沒說完，明明就從牙縫裏擠出一個‘滾’字，活該被你媽揍！
打賭雖然輸了，高斌卻難掩臉上的笑容。雖然明明沒有同意，雖然她臉色鐵青，但這一聲聲的嫂子，叫得他心急美滋滋的。
“老師，之後怎麽收費？”
有女孩子主動湊到講臺前，把着桌邊問。
祁雲杉的臉上已經沒有上課時的那種輕松和潇灑，他又恢複了冷冰冰的面孔。
這姑娘怎麽回事？這是早戀了？
祁雲杉從講臺上下來，徑直朝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然後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越來越覺得看不清楚她是什麽樣的人。
他彎下腰來，直視着她的眼睛，那眼神犀利得像是要看穿她似的：“我只管講課，剩下的事，你來處理好不好？”
明明身為手下敗将，也有自知之明，這就是一個勤勤懇懇的小學霸，遇到了天縱奇才的大學霸。
雖然不樂意，但也無可奈何。
人吶，該認命的時候就得認命。
“行啊，剩下的事情都我管。”
錢也裝我兜裏，對吧？
“錢收上來的時候，記得給我，錢和帳我都要。”
明明在心裏默默發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子要是認了這個慫，爸爸的爸爸就不叫爺爺！
…
放學回家的路上，明明撅着小嘴兒，氣鼓鼓的腮幫子撐得老大。
趙曉曉試圖安慰她：“沒事兒的明明，不是你講的不好，而是他講的太好了。”
安慰的效果并不大。
祁雲杉說了，以後每天都補課，他沒時間的時候助教來上課。明明順嘴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沒時間？
祁雲杉這只大尾巴狼竟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基本都沒時間。
祁雲杉：“你們放學的時間不好，我們公司還沒下班呢。我總不能每天翹班來給你上課吧？”
什麽叫做給我上課？
我用得着你給我上課呀？
“哎，你一周能來幾天？”
“一天？”
“那錢呢？錢怎麽算？”
“我就不收你的學費了。”
明明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怎麽會有人将廢話說得如此有誠意？
所以該備的課她還是要備，但是該分的錢一分也沒有。他一定是個騙子，對不對？
既然這條財路被他斷了，明明只好又重新将目光放回夜市上。
兜裏還揣着從蓋爸那裏順手拿來的錢。
“晚上你想吃什麽？”
趙曉曉以為自己的安慰奏效了，傻呵呵的笑着說道：“吃什麽都行。”
明明想了想：”東市的夜市開張了，要不然咱們去吃路邊攤吧？”
趙曉曉摸出來十塊錢：“行，涼皮應該不到十塊錢吧？”
“我請客，這回我有錢。”
趙曉曉還是傻呵呵的：“不用你請，我也有錢。”
明明覺得，書裏的那個人物也不是很慘，至少她有交好的朋友，有好看的臉孔，也很年輕。
夜幕降臨了，涼風吹來，明明心裏的煩悶也被吹散了一些。
趁着饑腸辘辘，明明先帶着她把夜市走了個大半。這會兒不是夜市生意最好的時候，但一些攤位上已經開始排隊了。
“餓嗎？”
“餓。”
“忍着點兒。”
……
趙曉曉幽怨的看着她：“你不是說你有錢？”
“不是錢的問題，咱倆先研究研究，什麽東西好賣。那個炸雞，我就算餓的時候也沒胃口，那油聞上去品質就不好。”
“以前沒見你嘴這麽叼啊？”
“嗯……賣錢嘛，不叼不行。”
…
忍着餓走完，明明心裏有了個大概，這才找地方坐下來吃。
現場炒制的她不行，炒飯炒粉太費體力。奶茶冷飲之類的遍地開花，想做到出人頭地成本就要上去。燒烤是主流，但白天備菜太累了，她還要練畫畫，也沒有時間。
倒是可以給其他攤位配菜。
比如賣燒烤的可以順便幫你賣花生毛豆，分成就可以。
可這樣的話她白天就要在家準備。一想到蓋爸蓋媽那個嘴臉，她就打起了退堂鼓。
她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無一搭地說着這些困境。天越來越黑，夜市裏的人也越來越多。不少攤位前面都排起了大隊，這流量可以。
趙曉曉突然開口：“對了，你會做飯啦？”
明明一愣，好像……不會……吧？
趙曉曉：“怎麽？還不會做？”
蓋明明搖搖頭：“還真不會。”
趙曉曉捂着嘴：“這可新鮮了，不會做飯的要開攤賣吃的。”
明明嘶的倒吸一口涼氣：“那你說咋辦？要不然咱們賣東西？”
趙曉曉：“不用，我會做飯。”
明明：“你會做啥？”
趙曉曉：“你忘了我爸是西餐廚子了嗎？”
明明還真不知道，書裏連提都沒提過。
趙曉曉：“不怪你，我自己也都快忘了。他都走了五六年了。”
趙曉曉的爸爸雖然是西餐廚師，但中餐也會做。趙曉曉從小就喜歡跟着她爸進廚房，手藝學的不多，但比一般的廚子可強多了。
後來她媽改嫁，她有了後爸。按後爸的意思，她職高都不應該讀，幹脆讀個廚師培訓班，子承父業早早掙錢才是真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明明也不願多問，只是舉起面前的果茶：“那咱倆幹一杯，敬叔叔一杯，願廚神保佑，我們倆能在這市井之地掙個安生立命的錢出來。”
趙曉曉被她逗笑了：“胡說八道什麽，幹杯就幹杯，說這老些廢話。”
…
按曉曉的說法，以明明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只要是她點的出來的，從陽春白雪到下裏巴人，她趙曉曉都能做得出來。
“你負責研究市場，我負責做。有錢咱倆一起賺。”
“那是，好兄弟，一起喝酒，大口吃肉。”
明明發現一提起做飯，趙曉曉就變得自信得多，蓋媽這誤打誤撞的，還幫上忙了…
走的時候，明明特意繞到蓋媽的攤位前，遞過去一杯奶茶。
“死丫頭，有錢沒地方花了是吧？”
“愛喝不喝，不喝扔。”
算了，還是不要勉強自己當好人了……
…
明明雖然起得早，但等跑完步，洗完澡，化完妝，進學校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一進教室，沒想到還有幾個同學過來找她問問題。
“昨天你講的這部分，能仔細解釋一下嗎？我就聽了個大概，沒太明白。”
這個男生平時就喜歡坐在教室的第一排，矬子裏拔将軍，他算是班上最喜歡學習的學生了。
明明連忙抽出紙筆來，一步一步幫他推導公式。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那什麽……恩……推導過程就不用講這麽詳細了，我也記不住。你能說說看，這部分會怎麽考嗎？”
上課鈴聲響了，她揮揮手：“先回去上課吧，下了課我再告訴你。”
男生道了聲謝，就回去了。
高斌也不管老師來還是不來，理直氣壯的把自己的本子遞到她面前：“明明，幫我看看這道題怎麽解？”
蓋明明低頭看着他的本子，題還挺典型的，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會，還是拿過來湊話題的，“我下課給你講。”
“那我得排第一個。”高斌用眼睛瞟着剛才那個男生。
蓋明明也沒回答他，只是在心裏默念：你給我消停會兒吧……
…
明明是真心沒想到，他們班的學習氣氛竟然如此濃烈。
除了真心求教的，還有色心不減的。
試問哪個女生不想學業有成，泡得男神歸呢？她能理解！
這些女生雖然背後沒少說她的壞話，但此時此刻，在泡男神的路上，她志願助姑娘們一臂之力！
午休的時候，蓋明明因為講題錯過了食堂開飯。正準備去小賣部買點什麽的時候，羅小海過來了。
“等我五分鐘，我去買個面包就回來。”
她以為又是來問問題的呢。
“別別，嫂子，我們都給你買好了。”
于小海狗腿子一般遞過來一個塑料袋，裏面滿滿當當裝着的，都是好吃的。
“那我就不客氣的了啊。
對了，你能不能別管我叫那什麽？我和高斌是正常同學關系。”
明明拆開一袋鹵豬腳，啃了起來。
于小海點頭如搗蒜：“明白！現在還是暧昧期，窗戶紙還沒捅破呢，對不對？我哥這也太墨跡了！”
嗝！明明幽怨地看着手裏的食物…
看在你投食的份兒上…
真是吃人家的嘴短啊！
…
趙曉曉：“吃什麽呢？”
蓋明明：“豬蹄兒，要嘗嘗嗎？”
趙曉曉：“不要，看着就不好吃。”
蓋明明：“行啊，你這眼睛上面也長嘴了？看一眼就知道好不好吃。不過這次你蒙對了，就是不好吃。”
趙曉曉笑着說：“我才不是蒙的呢！這豬蹄的顏色就不對，皮看上去也發緊。好吃就見鬼了呢。”
明明手裏一頓：“你做的豬蹄怎麽樣？會比這個好吃？”
一說到吃的，趙曉曉又變得非常自信。
“那當然啊！別說是豬蹄了，我鹵別的也很好吃呀。雞爪啊，鴨舌啊，排骨啊，還有鵝頭，雞翅。順便還能給你鹵個雞蛋出來。當夜宵又解饞，還不怕胖。
不管是辣的還是不辣的，是紅鹵、黃鹵、白鹵，我都會。
我爸當年還教過我做德國大肘子，要是用西餐的辦法做咱們的鹵制品，不僅好吃，味道還別具一格……”
說到這裏，趙曉曉突然想起了什麽，瞪大眼睛張開嘴，眼瞅着下一刻就要喊出來。
蓋明明一伸手就把這姑奶奶的嘴給捂住了，低聲呵道：“祖宗唉，收聲！“
創業金點子，咱能讓別人聽見嗎？！
趙曉曉瞪着大眼睛，使勁地點了點頭，明明這才松了口氣，把手放了下來。
她示意趙曉曉稍等，然後在紙上寫了四個字：祥星鹵味。
寫完之後，明明先是自己歪着頭品了品，然後側過頭去俏生生地問道：“這名字好聽嗎？”
趙曉曉點點頭，好聽的很！
冬日淩晨至，祥星際曉明。
老彭知易比，五福不難并。
曉曉和明明，就是一對兒祥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