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開水燙
待一切都停當下來後,小翠兒伺候着給尤小雅斟了一杯清茶,尤小雅抿了一小口,将杯子放下後才擡頭看向了院中一行人,也正是這時候她看到賴雲一行隐忍的憤色在面上毫無遮攔的被她磨了出來,正要發作。
不過尤小雅可沒打算真讓他那麽順暢的發作出來,所以于他之前她緩緩開口道:“李媽媽,知道這些都是什麽嗎?”
說這話的時候,尤小雅瞥眼看向了一旁的那摞賬簿,面無表情聲音無波。
李媽媽作了大半個中午的戲,說不得是有些乏累的,不過這時候突然被尤小雅直勾勾的盯着問話,晃神間便是瞬間精神了那麽一些。
然而如今的她有了賴雲一行的撐腰,對尤小雅就是有了一些有恃無恐的意思。而這個的直接表現就是,她幾乎是毫無懸念的無視了尤小雅的問話。
對此尤小雅似乎早已料到,這老媽子怕是想着就算她知道她吃裏扒外又如何?而且如今跟她一起吃裏扒外的人也都在這裏,說不得她是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而尤小雅最見不得這種人以及這種行為。
當初做小主管的時候,她沒少遇到這情況,所以她也有的是手段來對付這種人和事,不說讓你死去活來吧,少說也得讓你脫層皮,拿她的話來說就是不長記性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是摸不得的!
“既然李媽媽病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那本夫人倒是不介意給你說說,只是李媽媽你可得有點心理準備了,”尤小雅頓了頓,末了才擡眼掃了一眼賴雲以及站在他身後的一堆人。
那些人接觸到尤小雅的目光,說不得心裏是涼了一涼的,畢竟在他們看來,這個小夫人,她就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子,能有多大的見識能耐?卻不想當真接觸到她本人後,才發現,事實好像跟他們想的不太一樣呢!
“賴掌櫃這個你可是熟悉?”沒想到尤小雅話鋒一轉,示意小豆子拿了本兒賬本朝着賴雲遞了過去。
“夫人拿賬簿給在下看是什麽意思?”這本子上寫着那兩個醒目的大字,賴雲又不是瞎子,只是他有些疑惑的是,這不是院子裏的賬本嗎?這小夫人給他看這個是什麽用?
“想知道本夫人方才說的‘對你有那麽些了解’,這話從何而來嗎?”尤小雅冷笑一聲,抿了一口清茶不緊不慢的說道。
賴雲眼神微動,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不覺便是朝一旁的李媽媽看了過去,卻不想李媽媽眼中明明是閃過了一絲驚詫,卻還硬是要做出一副鎮定異常,啥也不怕的模樣。
見此賴雲心裏頓時就有些沒底了,話說這些賬簿裏不會有李媽媽和他們勾結着做的一些假賬吧?
不過轉念又是想到,就算這裏頭做了些假賬那又如何,她一個小小的婦人,她能看明白幾斤幾兩?到時候她指出來,他随便的唬弄幾句,害怕唬弄不過去?用這種想法給自己打了一劑強心針,賴雲底氣似乎挺足一般說道:“夫人何必賣關子?直說便是!”
“賴掌櫃爽快!那本夫人就不繞彎子了!”尤小雅不輕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磕到了面前的幾案上,發出輕輕的一聲響動,而這時候這樣輕微的響動卻是莫名的扣人心弦,禁不住院中多人都有些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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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擡眼時,尤小雅拿過一本賬簿随意翻開一頁,然後清泠的平靜的響了起來,“去年的三月初九,京城來了一批碎葉繁花錦入了你的布莊,一共是十七匹半,”說到這裏的時候,尤小雅頓了頓擡起了并沒什麽表情的眼睛看向了賴雲。
賴雲心頭一頓,突然想到了有關那批布匹的事情,不由得頭皮麻了一麻,不過轉念又是想到,那時候他和李媽媽做的那麽細致,怕是沒那麽容易被發現才是,況且那些布料本就算不得什麽上乘布料,就算作為處理賣掉,虧損一些也是正常。
有了這樣的想法,賴雲朗聲接上尤小雅的話:“四月那批布料上架,用作成衣四件,用去布料三匹,至九月布匹成衣均已售罄。”
“劉掌櫃,你是掌管成衣鋪子的,你說說這一件碎葉繁花錦它售出的價格理應在多少?”聽了賴雲的話,尤小雅心頭冷笑一聲,瞥了一眼賴雲後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才出聲道。
不過她并未看向任何人就是了,畢竟她只知道那劉掌櫃是管理成衣店的,卻不識他是何人,如今也是只待他出聲來辨認罷了。
“一件碎葉繁花錦的成衣,市值八錢。”劉掌櫃聽尤小雅突然點到他,瞥眼看了賴掌櫃以及李媽媽一眼,站出來出聲應道。
尤小雅看着那個年過四十的胖胖中年人,他的舉動尤小雅可是一點沒放過的,說不得又是在心頭冷笑了一番,看來這幾人串通起來吃裏扒外可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呢!
“秦掌櫃,你說說看,一匹碎葉繁花錦的市值該是多少?”這秦掌櫃是管理筆墨紙硯這塊兒的。
“市值一兩。”關于這批布料,秦掌櫃也沒少從中分得利益,所以這會子定然是向着賴掌櫃他們的。
“周媽媽你說說,這做一件衣裳須得耗費多少時日,若是讓人做一件這衣裳該給去多少工錢?”尤小雅面上沒啥表情,清泠的聲音從始至終都平靜的讓人心頭泛慌。
“回夫人,這做一件成衣,若是手腳快的繡娘,起碼得要兩日時間。而這樣的繡娘,老奴記得,在晉家鎮的話,每日的工錢該是一錢半的,兩日的話就是三錢。”周媽媽細細回了尤小雅道。
“晉管家我晉家鋪子上的夥計,每月有多少月錢?這賴掌櫃的鋪子裏又有多少夥計?賴掌櫃的月錢又是多少?”尤小雅擡眼看向晉守忠問。
“回夫人,布匹鋪子裏有兩個夥計,他們的月錢是三兩一月,賴掌櫃的月錢是四兩一月。”晉守忠從尤小雅的話裏,似乎猜到了一些尤小雅的心思,所以聽了她的話,趕忙的照實說道。
“如此,小豆子幫本夫人算一算,這一件衣裳的成本該是多少?”尤小雅的聲音依舊平靜,或者說這時候她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是有些拉家常一般的随意的。
但不知為何,這絲明擺着的随意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錯覺,而這感覺順着着毛孔正一絲絲的蔓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