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外有人在喊:“王上,志昭來給您送美食來了,還請一見。”
這話中的志昭想來就是指空間攜帶者郭志昭,沒想要他居然這麽快就用美食征服夜叉們了,袁沁不由向熊孩子看去,見他神色似在掙紮,便明白他心中所想。恐怕是害怕幫她完成任務,她就會離開這裏,去往下個世界,可若是不幫,她被關進小黑屋,照樣會離開,如此兩難的境地,難怪他會游移不定。
摩谒垂眸不語,拿過衣服給她穿上,又慢吞吞的挪下床,袁沁忙道:“我也要出去。”
“恩……”摩谒低頭想了想,望向她道,“困了你這些日子,憋出病也不好,那就随我出去吧,但只許一會,懂嗎?”
袁沁忙不疊的點頭,就見他拾起床邊的斷牙,小心磨出個孔,用草編繩子穿着,示意她蹲下,踮腳戴在她脖子上系好。
“有了這個,你就不會被結界所擋。”看她欣喜的樣子,頓了頓,加了一句,“回來要還給我的。”
袁沁笑容僵在臉上,直氣得将他臉掐出紅印才罷休。
郭志昭在洞外等了半天,黃袍有事處理,只将他送到這兒便回去了,留他一個人在此處惴惴不安,端着肉食的手正酸得不行。洞口光幕處現出一人影,他忙挺直背部,表情肅穆,心跳如雷鼓,人影慢慢顯現出來,居然是個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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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袍夜叉帶他來這裏,主要是想讓他讨好讨好王上,以後再有什麽事,也好求情,郭志昭緊張了許久,原以為走出來的是那個恐怖吓人的夜叉王,沒想到只是個小孩而已,高高提起的心驀地放下。
見小孩擋在面前,擡起下巴朝他點了點,呵斥道:“小屁孩別擋着我,這是夜叉王要吃的,撒了你可賠不起。”
剛說完,光幕中又沖出一個人,頭發編成長辮垂在胸前,身上穿着白色絨毛服飾,眉目如黛,捂了幾天,臉都白了不少,在陽光下燦若生輝。
“袁同學?”郭志昭驚叫,表情猶如見鬼一般。
摩谒蹙了蹙小眉頭,迅速擋在她面前,卻只能攔住她腿部,絲毫不能遮住對面人看她的視線,不由黑了臉,對自己眼下的身高極為不滿。
“嗨!”袁沁微笑着招手,被小孩回眸一眼殺到,悻悻的将手放下,幹笑道,“有些天不見了,你看到我也不用這麽驚訝吧?”
她卻不知,在郭志昭的心裏,她已經與死人無異了,現在驟然看見一個已死多時的人出現,自然是驚吓居多,哪裏還會跟她敘舊,沒吓瘋已算是心理強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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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着肉的陶罐差點脫手而出,手臂抖了抖終是穩住了,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被吃了麽?”
袁沁看了看熊孩子瞬間了然,哼道:“誰說我被吃了的,夜叉王不喜歡吃人肉,我只是被他囚禁起來而已,你這不是要給他送吃的麽,交給我吧,我給他就行。”說着朝他伸出手。
“那不行。”郭志昭忙将陶罐挪開,看她驚訝的模樣,似是覺得自己反應太大,心虛道,“這是我要進獻給夜叉王的,你又不是他什麽人,還是讓我親自給他吧,對了,你有看見他麽?”
對這個同學,郭志昭現在卻有些瞧不起了,想着夜叉王把她關起來沒吃,大概是想要她做個小丫鬟伺候,畢竟她又沒有什麽本事。如果将這罐吃的給她,到時功勞全被她給搶去了,那他豈不是白忙活了,雖然他也不想看見夜叉王,但總比将好事拱手讓給別人強。
不得不說他這次為了讨好夜叉王也是下了血本的,摩谒能清楚的聞到罐子裏有讓他蠢動的氣味,極為誘惑。靈泉水對五感越靈敏的物種,越能發揮其氣味,也更有誘惑力,夜叉王無疑是站在了五感的頂端。
不是沒有夜叉聞着味,但都不敢靠近他的洞府,黃袍也是事先得到飽餐一頓才能忍受住的。
袁沁第一個發現他的不對勁,忙拽過他的小手拉往身後,對郭志昭笑道:“你不給我,這結界你也進不去,要不你給他一樣。”
“給這個小孩?”郭志昭嫌棄的搖搖頭,看了看洞口,又湊到她跟前,低聲道,“他該不會是夜叉王的兒子吧?”
袁沁一愣,翹起一邊唇角,邪笑的看他,道:“是又如何?”
郭志昭詫異的望着小孩黑沉的臉,變臉笑道:“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你了,請一定要告訴王上,是我送來的。”說着遞給袁沁罐子,又朝小孩點點頭,忙不疊的逃了,想要剛才他有向那小孩惡言惡語,不由打個激靈。
“你想要我的孩子,以後會有的。”
耳裏驀地聽到這句話,袁沁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頓時哭笑不得道:“我剛才那是逗他玩,真沒把你當孩子看待,再說哪有你這麽讨人厭的熊孩子啊,可是,我居然還挺喜歡,也是沒救了。”語畢,抱着罐子仰頭看向天空,默默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
摩谒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後變得通紅,小臉蛋像個紅蘋果般,讓人直想咬一口,有點害羞,不好意思的瞅她一眼,輕抿唇道:“我也喜歡你……”
而後又唰的沉下臉怒道:“以後不許再讓別的男人看你,要不我就挖掉他的眼。”
袁沁想要掐他萌萌臉蛋的手頓住,嘴角微微抽搐,他這性格到底是怎麽形成的啊,變得也忒快了。
“這裏面應該是摻雜了什麽東西?”低頭聞着陣陣香味,她蹙眉,将罐子遞到他跟前,“你要吃麽?”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靈泉水,這麽多夜叉都吃過了,想來也沒什麽問題。
摩谒努力克制自己,将眼前的罐子推開:“摻了靈泉的食物,吃多了會像罂粟一樣上瘾,凡事過猶不及,這本不屬于自身的東西攝入得多了,未必是什麽好事。”
“啊?”一聽這話,袁沁嫌惡的把罐子挪遠,“果然天上不會掉餡餅,有得必有失。”
摩谒莞爾:“好久沒吃你做的飯菜,今天給我做一頓如何?”
袁沁瞥向他,忽而笑道:“要想吃我做的飯菜,那你就給我跳個舞。”說着捏捏他的臉,唔,滑不留手、彈性十足的,不由感嘆手感真好,怪不得他以前老是喜歡摸自己臉和腦袋。
“不跳。”摩谒皺皺小眉頭,将腦袋扭到一邊表示不滿。
“你跳不跳?”袁沁敲他額頭,摘下斷獠牙在他面前得意晃晃,威脅道,“你可別忘了,現在那結界可困不住我了,你要是不跳,那我走咯!”
摩谒一驚,伸手去奪,可現在他哪裏是袁沁的對手,她故意把東西舉高,他就是再蹦跶也拿不到,打也打不過,便只能認輸。
喘着氣,小臉陰沉一片,睇向她道:“你說話算話,我跳了,你不許走。”
“嗯。”袁沁點點頭,掩不住的笑意,蹲身托起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跳吧。”
摩谒驀地臉紅,左右看看,視線觸及之處,夜叉們避之不及紛紛逃竄,剛才兩人并沒有壓低聲音,是以五感超群的夜叉們是聽得一清二楚,此時不逃待到王上惱羞成怒,他們必會成為出氣筒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咳咳……”見周圍已清了場,他略尴尬道,“跳不好,不許笑。”
袁沁忙點頭,就差舉手發誓,但她嘴角上揚的弧度,怎麽都沒有說服力,摩谒無奈扶額,姑且只能當做看不見,眸中的寵溺已溢滿。
邁着小短腿走到中央位置,臉又紅了紅,看她期待的樣子,咬咬牙,開始一小段炫酷的街舞與機械舞混插,小胳膊抽筋似的抖,偏偏臉上還一本正經,四肢也不協調。因為他從沒有跳過舞,只能将自己所熟知的輪番照搬,最後席卷大天-朝的廣場舞也被他秀了一段。
那強裝鎮定卻還是羞憤欲死的小模樣簡直不要太萌,袁沁已笑岔了氣,捂着肚子滾到草地上。
“哎喲,哎喲……笑死我了。”腮幫子又疼,眼中笑出了淚,眸子亮晶晶的,已經很久未曾如此開懷大笑過。
摩谒僵着臉箭步上前,原本有些生氣,看到她這樣怒氣全消,也罷,雖然有點丢形象,但能讓她這麽開心卻也值得,知道她心中藏着許多事,但現在他只想留住她,此後由他負責她的笑臉,永遠這麽開心。
袁沁緩了緩,笑着看他,猛地起身,掐掐他的臉:“看你這麽乖的份上,我便小秀一下,雖然我做的不一定比他那個好吃,但我帶來一些法寶,保管有你口福。”說着從儲物寶袋裏掏出現代廚具,滿滿當當擺了一地。
煤氣罐什麽的,在這裏簡直不要更方便,夜叉雖然食肉,卻也注重葷素搭配,一些野菜也不會放過,卻從不自己種植,将找食材的任務交給熊孩子後,袁沁便開始大展身手。
好在主神手冊在獎勵廚具的時候,也有附贈一些配料,一道爆炒肉片,色香味俱全,紅辣辣的顏色,看着就很有食欲。袁沁貼心的做得多些,分成三份,先給小孩一份堵住他的嘴,最後一份則是分給了站在遠處流口水又不敢靠近的夜叉們。
摩谒不滿的蹙眉,看她笑得開心又低下頭默默吃着,時不時享受下喂她的樂趣,夜叉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吃貨,以前沒有好吃的也就忍了,這下已經嘗到了美食,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只要誰給他們吃的,便能輕易收買,前提是不違背夜叉國的準則。
袁沁此舉在不知不覺間收了幾個鐵杆夜叉,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每次多做幾份給大家一塊嘗嘗,夜叉們發現王上對這個少女的縱容程度簡直逆天,漸漸也膽子大了起來,每到飯點就到洞口守着,弄得摩谒煩躁不已。
郭志昭發現自己的靈泉水似乎是打了折扣,以前圍着他的夜叉少了一小半不知去處,自跟徐進業等人鬧翻後,他便搬出了那個家,投入了黃袍的洞府。黃袍對他極好,時時送些名貴的明珠與小顆的金珠,夜叉似乎酷愛圓圓的珠子,連脖子上也挂着,而量數的多少以及珍貴程度,也決定了佩戴者的身份地位。
郭志昭将這些禮物都收着,想着等哪天出去了将這些東西給兌換掉,何愁不大富大貴。
來吃他食物的也喜歡給他一些打賞,毫無例外也是這些珠子,可最近打賞卻少了一小半,雖然沒什麽影響,可對于他來說卻是難以接受的。
他尾随一夜叉來到洞府外,發現袁同學笑盈盈的端出熟肉來,那一衆夜叉就跟哈士奇一般伸着舌頭,等着主人喂食。
郭志昭愣愣站在遠處,指尖掐進肉裏,對于被搶了生意這件事,勢要報複回來。
夜間,黃袍吃完他用靈泉水煮的肉,舒服的喟嘆,看他有些低沉的樣子,遂湊過去道:“怎麽了,在我這兒不開心嗎,還是你在為巡海夜叉之事擔心,這事王上已經從輕處理了,只罰雲蕾去礦山,你也未曾受到牽連,還有什麽不妥嗎?”
郭志昭搓着兩根手指,嘆道:“我上次給王上送吃的,他沒出來見我,只讓他兒子出來了,後來我再送吃的去,他理都不理,我在想着是不是他很讨厭我。”
“怎麽會呢,在這裏的子民都很喜歡你,他又怎可能讨厭你呢,而且……”黃袍攬着他的肩膀,皺了皺眉,“王上并沒有什麽兒子啊,你是不是弄錯了,早知道我應該陪着你的。”
郭志昭驚訝的轉頭:“你說他沒有兒子?”
“王上不喜人類,又少在卧眉山上待,怎麽會有兒子呢,你定是弄錯了,許是把哪個幼兒調皮戲弄你呢。”
“戲弄?”郭志昭垂眸喃喃自語,想起袁同學突然用吃的跟他搶夜叉的注意力,定是那時将他敬獻的吃食私吞了,或是遞給了王上,沒想到千算萬算,他居然被自己的老鄉給陰了一把,頓時心頭火氣。
袁沁不知自己被他記恨上了,近些日子她被看着更緊,到了晚上,熊孩子變成夜叉,收回給她的獠牙,一刻不放松的黏着她,簡直就是強力牌的狗皮膏藥,脫都脫不下來,每天只有少量出去放風的時間。
“沁兒。”摩谒挑起她一縷發,細細編成小辮,“你不是嫌這裏無聊麽,正好卧眉山也沒什麽要緊事,我帶你去玄冥界玩玩,如何?”
“恩?”袁沁疑惑的睇他,似是覺得自己幻聽,“你說去哪裏?”
摩谒笑道:“自然是玄冥界,卧眉山只是我在人間的小國,此處也只是我修養之所,至于那個外來者,便幹脆殺了吧,省得他四處礙我眼。”
經此一提,袁沁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頂,這郭志昭并未附在主角身上,就是殺了估計也不會造成二次崩塌,既然有簡便的方法,那為什麽不實行呢。
“只是……”她轉頭對上他的眼睛,眸光忽閃,“只是我不确定,殺了他之後,能否算是完成任務,我可能也會……”剩下的話她沒說,只突然靠進他懷裏,環住腰身,對他的依戀盡在不言中。
摩谒閉了閉眼,頗有些煩躁:“殺也不行,不殺也不行,那就把他關起來。”
“哎!”袁沁忙制止,扯下他的發在指尖纏繞,“這件事我不希望你來插手,雖然你确實有這個能力,但這是我的責任,我希望自己親手處理,等我找出妥善處理的方法再去動他,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猛地将她腦袋緊緊按向懷裏,摩谒聲音黯啞,不停啄吻她的發:“我想我已經瘋魔了,若再出了那樣的事,我不敢保證是不是真的會掐死你,所以……你要好生處理,知不知道?”
明明是這樣冷酷的話,袁沁卻心生顫動,為他其中的深情與占有欲,若是對方真的要離開,還不如死在自己懷裏,她能夠深切的明白他心中的真意,只因她亦如此。
為了尋求破解主神手冊對她的牽制,袁沁試圖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她大膽猜想,要是自己的靈體被固定在這個世界,饒是主神手冊也無法撼動,豈不是就能徹底解決了麽,可關鍵是什麽樣的東西才能有這樣大的本事。
摩谒知她犯了難,便命人擡來夜叉國的古籍以便查閱,上面的字袁沁一個不認識,他便充當起了翻譯。
因出了巡海夜叉的事,雲蕾被罰去挖礦,一天天下來,她沒叫一聲苦,倒是徐進業更加自責,将回去中原的事提上了日程,趁白天夜叉守衛松懈的時候,偷偷溜到藏匿船只的洞穴,将破損的船只修補一番,再備上幹糧。
卻不知螳螂撲蟬黃雀在後,郭志昭就等着抓他個現行,待看清他藏匿洞穴的位置後,冷笑着轉身,準備等他和雲蕾要走時就去告發。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翻打着撲來,像是有什麽東西趴在沙灘上,身上一閃一閃的發光,郭志昭以為是什麽海中的寶物,忙跑過去看,待走得近了才發現是一個人,渾身狼狽,下半身浸泡海水中随時要被沖走,唯有腰間的佩飾在陽光下亮晶晶的閃着,其紋路色澤當屬上品。
“救……救救……”這人眼睛睜開一個小縫,掙紮着拽住他的褲腿,氣息奄奄,嘴唇幹裂發白。
郭志昭在救與不救中掙紮一番,拔腳就想走,待見到他破損衣服上的四爪金龍又驀地停下,見新上任的巡海夜叉似在往這邊來,他咬咬牙,蹲身扶起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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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爺秦恒奉命出海剿匪,不料遭遇風暴,大船觸礁,手下一個個拼死将他托上岸,自己卻被卷入海浪。他又受了重傷動彈不得,還以為就這樣客死異鄉,迷糊中似看見了天人下凡,身後鍍上一層光暈,就那樣出現在他身邊。
渾身沒有一絲力氣,高燒不退,他幾經颠簸似到了一處洞穴,有人在用清涼的東西潤他的唇,他迫不及待的張開嘴吸允。一縷縷清香沁人心脾,身體驀地得到緩解,如久旱逢甘露般得到起死回生的救治。
等秦恒醒來時已是月挂樹梢,洞中燃起了火堆,給這處狹小之地平添了溫馨之感,火光映着少年白皙的臉,墨發極短,耳飾不像是中原人所佩戴的,卻十分精巧,手中正叉着魚在烤,香味傳來,他咽了咽口水,第一次覺得皇宮中的山珍海味也大抵不過如此。
因藏了個人在這裏,郭志昭并不敢用靈泉水,但為了救他也沒辦法,只能将洞口掩住,幸好這處偏僻,鮮有人煙,夜叉們也不會往這來,這才給了他便利。
“你是誰?”秦恒強撐起身子,發現自己身上蓋着個虎皮,對他的好印象又拔高不少,“你可是救我的天人?”
聽到聲音,郭志昭拿着烤熟的魚遞給他,笑道:“我不是什麽天人,只是湊巧救了你,你可感覺好些了?”
聞着眼前香噴噴的烤魚,秦恒卻依舊沒有辦法将視線從他臉上挪開,心跳一下比一下快:“是你救了我,那此處是哪裏?”
“這裏是夜叉國,外面都是吃人的夜叉。”見他面色驚異,郭志昭安慰道,“不過你別害怕,我不是夜叉,也跟你一樣是誤入此地的,這裏很安全,你放心養傷就是了,就算被發現了,我也會保護你的。”說着拍拍胸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秦恒在宮中不太受寵,要不然也不會接到如此兇險的差事,天家孤寒,底下人對他敬重有之,打壓者亦有之,他從未嘗過真情相待的滋味,驀然對着如此一心為他的,怎能不心動。
郭志昭再次把魚遞過去,他愣愣接過,低聲道謝:“多謝恩人出手相救,等我回歸故裏,便重禮相酬。”
“說什麽重禮不重禮的。”郭志昭眼神閃了閃,連忙擺手,“能救你,興許也是一種緣分罷了,若你真要報答,那就在你走的時候帶上我吧,我在這裏格格不入,也時常擔心有一天會被夜叉們給吃了,好在他們現在喜歡我做的食物,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這是多麽善良堅韌的少年啊!一個人身處困境,卻還能不顧自身來救治一個陌生人,看多了宮中争鬥,秦恒格外珍惜少年的這種無私品質,看他的眼神也愈發柔和。
“你別擔心,只要有我一口氣在,就必會帶你離開這虎狼之穴。”秦恒說得信誓旦旦,此時已是将少年劃歸在自己羽下,一心要帶他離開。
“恩,我信你。”郭志昭滿臉崇拜,低頭啃一口魚肉,掩去面上的算計。
秦恒不知道他打的小算盤,開始還以為這少年是流寇派來的,後來又被他推翻,此處明顯是海島上,他也曾從洞口偷看到路過的夜叉,确實如少年所描述的那樣,青面獠牙高壯恐怖。若流寇真想要他命,也不至于又多此一舉的救他,況且少年确實是一心要幫助他,為了他不惜冒着被夜叉發現的危險,偷偷拿來食物。
日子久了,秦恒一顆心也為之融化,一時不見他便惶恐不安、擔憂不已,生怕他被發現而丢了性命。
袁沁并不知道這四王爺已經來到了卧眉山上,正值她出來放風的時間,三尺熊孩子緊緊跟着,還要拽着她的手,身高不夠就是踮起腳也要牽着,惹得袁沁哭笑不得,又拿他無可奈何,只得稍稍斜下肩膀。
白天的夜叉國絲毫看不出晚上的森冷,有的是脖子上挂着明珠走來走去的人,只是身量略為高大些,打眼一看與普通人類并無二樣。各個洞府前炊煙袅袅,生肉烤肉味撲鼻而來,也有幼童夜叉歡快的跑來跑去的嬉鬧。
也只有在白天,郭志昭才能将膽子放大些,心情也更為舒暢,但與仇人狹路相逢,他就只能分外眼紅了。
用小石子鋪的路上,迎面走來一青衣少女,手中牽着個孩子,時不時低頭笑着跟他說些什麽,小孩也仰起腦袋側耳傾聽,兩人之間溫情脈脈。
一見這兩人,郭志昭便想起自己被戲耍的那次,竟還傻傻的相信這孩子就是夜叉王的兒子,卻沒有仔細想想。要他真是夜叉王的兒子,怎麽會這麽聽她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哄了這個孩子,又把他的食物騙去給夜叉王,這才有夜叉願意給她面子捧場吃肉,要不然怎麽可能會有人敵得過他的靈泉水。
本着曾關在一個洞中的情誼,袁沁原想跟他打聲招呼,奈何他臉色實在是臭,她便也不惜得去貼他冷臉,牽着熊孩子就想繞過他走。
郭志昭冷哼一聲擋在她面前:“你騙了我獻給夜叉王的吃食,還說他是王的兒子,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出現,原本我看在你是我老鄉的份上,将來有好事也可以關照關照你的,現在,哼,你門都沒有。”
“哦。”袁沁唇邊綻開壞笑,“那還真是謝謝你了,看來你這些日子在夜叉那裏得到不少好處了吧。”
“你懂什麽。”郭志昭高傲的擡頭,鼻孔朝天,“這都是我應得的報酬,他們喜歡我做的肉,自然要給我一些東西。”說着掏出一串明珠在她眼前晃晃,足足有三十多顆,質地圓潤。
袁沁疑惑的撓撓頭,低眸看向熊孩子,小聲問道:“這些明珠不是很珍貴的麽,為什麽随便一個人都有?”
摩谒擡頭睇向她,眼神寵溺:“此串名為骨突子,是夜叉的身份象征,也可用來贈送,以表達喜愛,而你之所以沒有,是因為在住所的碧潭中已經鋪滿了一池,又何必挂在身上那麽累。”
見她并沒有羨慕嫉妒的樣子,還跟小孩交頭接耳,郭志昭皺了皺眉,突然笑道:“看見了麽,這麽好的東西你沒有吧,所以就算你騙我的食物去讨好夜叉王,那也沒用,到底還是我做的東西好吃,他們都無可自拔的愛上我的食物,而你……用這個孩子來騙我,只要我一狀告上去,有你苦頭吃的。”
袁沁給他氣笑道:“你都亂想了些什麽?我可從沒承認他是夜叉王的兒子,都是你在自說自話,你的那些東西,他也不屑去吃,那些食物就跟魚餌一樣,就算做得再誘人也好,始終逃不掉內裏鈎子,你小心被鈎住,将來想逃都逃不掉。”
“你這是在嫉妒我吧。”郭志昭把明珠挂在胸前最顯眼的位置,得意洋洋道,“如果你想要的話,就給我磕個響頭陪個不是,我就分給你一顆,怎麽樣?”
摩谒看着這個膽敢放肆的人,臉已黑成炭,擡腳就踢去,只可惜變成小孩的時候渾身法力全無,不能給這人個教訓,可他雖是個小孩的樣子,力氣也不容小觑,郭志昭受痛,下意識就要還手。
見這人向自己一巴掌打來,摩谒還不待出手,就見這人唰地從眼前飛過,嚎叫着跌在一旁的荊棘叢中。
他一愣,緩緩轉頭,正對上袁沁收回的腿,見熊孩子愣愣看着,她頗有些羞惱道:“有人要欺負你,我當然不能袖腿旁觀了,你別說,踹他比踹你可舒服多了,都不用留情的。”
摩谒吃笑,翹起食指朝她勾了勾,等她疑惑的彎下腰,踮腳吻去,含住唇瓣舔了舔。袁沁吓了一跳,忙推開他,見郭志昭并沒有看見這裏,轉頭嗔他一眼,憤憤敲他腦袋,卻只用了很小的力氣,耳根紅得滴血。
郭志昭被踹飛,身體被荊棘劃拉出好幾道口子,痛叫着哼哼唧唧的爬起來,鼻子淌出一股熱流,他愣愣伸手去摸,蹭下一手的鼻血,頓時腦袋一陣眩暈,被踹的腰部似骨折般作痛,眼尾掃見黃袍遠遠過來了,忙一瘸一拐的過去訴苦。
“你這是怎麽了?”黃袍摘去他腦袋上的草屑,看他臉上跌出一塊破皮,還有幾條被荊棘刮出來的紅痕,微微皺了皺眉。
“就是上次騙我的那個人,她剛剛死不認賬,還踢我。”郭志昭控訴道。說着還委屈的擦擦眼,看起來十分可憐。
黃袍安慰的拍拍他肩膀,眼神狠厲:“竟有人如此大膽,我這就幫你出氣,那人在哪?”
“就在那裏。”
黃袍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小孩也冷冷看過來,他一驚,忙跑過去,郭志昭得意的跟在後面,還以為黃袍會給他們教訓,卻不料他走近後便撲通跪下,雙手抱拳,郭志昭頓時傻眼。
“王上,屬下不知是您,志昭也未曾見過您人形模樣,故而多有得罪,還請王恕罪。”
“什麽?他是夜叉王?”郭志昭驚叫,被黃袍猛地拉着跪下。
低聲呵斥:“還不快快給王上賠不是。”說着按着他腦袋磕地。
郭志昭腦袋懵懵的照做,等回過神來,只感覺受到了深深的羞辱,他還從沒有給誰磕頭跪地過,此時再看向袁沁的眼神只有濃濃的不甘。都是一個地方過來的,憑什麽她能得到夜叉王的喜愛,而他卻要在黃袍身邊周旋,況且他還有空間在手,不比她要強得多嗎。
“起來吧。”摩谒淡淡開口,看向黃袍道,“這人,從今後我不想再看見,你最好把他看緊了,別亂跑被我給碰着。”
黃袍一臉惶恐的應是,待他牽着少女走遠,才後怕的擦擦額間冷汗,郭志昭也因此得到禁足。
北風忽起,絕佳的逃跑機會,徐進業激動得輕顫,卻因為一事耽擱下來——雲蕾有了身孕。
他沉浸在當爹的喜訊中不知如何是好,她既有了身孕,那途中的颠簸便不在适合一個孕婦,他的體貼與歸心似箭的心情,雲蕾都看在眼裏,只得寬慰道:“徐郎,不若你先行離開,待我産下麟兒,便去找你。”
“說什麽傻話呢。”徐進業輕輕撫摸她的肚子,滿臉父愛,“這個孩子,我必得讓他成為徐家的傳人,況且丢你一人在這,我也放心不下,如今事情已了,只要我們不再去惹事便也沒什麽,你安心待産,一切有我在。”
雲蕾笑着點點頭:“好,都聽你的。”
可事情不是他們不去惹便不會來找他們的,這場北風刮了一半,風向突轉,随之飄來的是成群的浮屍,全身腫脹,面目全非。夜叉國是海上孤島,這些屍體無法處理,只能就地焚毀,可饒是如此,浮屍所帶來的疫病,依舊在夜叉中蔓延開來。
夜叉們向來身體強壯甚少生病,可碰巧就是如此毀滅且傳染性極強的疫病,他們避無可避又不懂得用草藥治療,只能一個接着一個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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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疫病來勢洶洶,不少夜叉還未察覺便已倒下,原劇情中,此疫病也有發生,靈泉水能祛除夜叉體內的疫病毒素。郭志昭深知這一點,有靈泉水卻并沒有拿出來也沒有加入食物中,而是趁此機會一心救治四王爺秦恒,待他恢複後,兩人便找到徐進業的船只,離開了夜叉國。
夜叉們遭此大難,最後是夜叉王冒險去尋來靈藥才救治過來,可還是病亡一片,摩谒取藥時也身受重傷,被玄冥界掌使帶回修養。最後秦恒帶兵來肆意掠奪,又投放大量毒-藥,這才攻下卧眉山,致使夜叉國付之一炬,所有財寶被搶奪一空。
可現在郭志昭因為得罪了夜叉王,被黃袍禁足,無法出去,對外面亦是一無所知,只一心惦記着要偷偷出去看秦恒。
秦恒也因為有好幾天未曾看見他而焦躁不已,好在郭志昭每次來都會帶很多吃喝的,他這幾天省着點吃也夠,不用擔心肚子餓的問題,可還是十分憂慮,生怕少年發生了什麽事。
在這兩人隔開的時候,夜叉國已是烏雲罩頂,縱使夜叉體格再強大,這病如山倒,他們也扛不住。開始只是犯咳疾,腦袋暈眩,接着咳疾愈發嚴重,帶出血來,最後整個人一病不起,身形消瘦,油盡燈枯。
洞府中,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像是要把五髒六腑生生咳出,随後聲音漸漸低弱,碧波潭邊的石床上,少女趴在床沿擁着白裘,拍撫着胸口才止住喉間的癢意,待看見洞口處有長長的影子拉近,她忙挺直背部,笑着打招呼,臉上絲毫看不出異色。
摩谒表情沉重,長臂一伸将她抱緊懷裏,才微微放松些許,袁沁乖乖任他抱着,給予無聲安慰,半晌後,她稍稍撤開一點,一手撫上他的臉,伸出手指按上他緊皺的眉頭,輕輕抹平。
“外面情況不好麽?看看你,一臉愁容的樣子,眉頭皺得這麽緊,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摩谒颔首,嘆道:“确實不容樂觀,這種疫病在人間只有将病人焚毀封城,可在我管轄的夜叉國是斷斷不許的,我知道有地方可尋得藥,只略有些兇險……”
“什麽略有些兇險。”袁沁呵斥着抓住他的袖子,“你既然看過主神手冊所記載的內容,應該知道那是你不應該去的地方,你乃是玄冥界共主,為天界所斥,就算你尋過去,他們也絕不會把靈藥給你。”
看她這麽緊張的樣子,摩谒反倒笑了,俯身在她唇上啄吻,拇指輕輕揉弄着唇角,額頭相抵,語氣帶着一絲笑意道:“你在擔心我,對不對?雖然這确實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但如今我有了你,便不能輕易去冒險,那麽就只剩一個解決途徑。”
說到此處,袁沁擡眸與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