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 學生時代(九)
或許是春游時殷竹厚着臉皮要了合照,還不知羞地說了許多臊人的話,當學校籃球場旁邊的迎春花全開了,兩人的關系更進一步了。
闵秋白變化不大,依舊話少不愛笑,可若是殷竹跟他說話,他基本上都會回,不會再像一開始那樣裝啞巴。
只是兩人不在一個年級,殷竹又在的好班,學習壓力本身就大,白日裏根本沒多少時間能來找闵秋白。而闵秋白也忙,下午放學後便要去賺錢,以至于兩人關系好轉後,相處的時間卻越來越少。
好在殷竹不嫌麻煩,晚自習放學後還會騎車來闵秋白新工作的上班地點,點一杯喝的,再坐到一旁,邊寫作業邊等闵秋白下班。
起初店裏別的工作人員看到殷竹這麽晚不回家,反倒留在店裏寫作業,還以為他家境不好,為了省電才來店裏的。
後面發現殷竹點了喝的卻不喝,一閑下來視線就往闵秋白身上跑,便漸漸悟出些不對勁來。
店員實在好奇,有想過來問闵秋白,但她也清楚闵秋白的為人,知道這問題她就算是問破嘴,也得不到答複,也就放棄了。
闵秋白并不清楚同事想了什麽,他看到殷竹坐在店裏寫作業,心中生出一股暗惱,想讓他別再來了,覺得這兒不适合學習,殷竹若是常來,說不定還會被影響成績。
可闵秋白跟殷竹打了這麽久的交道,早清楚了他的習性,知道他沒辦法讓他走。
闵秋白上到十一點,而殷竹往往十點五十就收拾好了東西,等看到闵秋白進休息室換衣服,殷竹就起身離開店,到店門口等人去了。
初春的夜晚有一點涼,殷竹變戲法似的從書包裏拿出一條圍巾,在闵秋白坐上車前先幫他圍好,才跨坐上車,載着闵秋白回家。
一路上兩人有時會一句話都不說,大多數是殷竹在說,闵秋白會臉貼着殷竹背,聽他說今天發生的事,偶爾才回一兩句。
除此之外,殷竹還會唱歌,唱的都是各種闵秋白沒聽過的英文歌。闵秋白不懂歌詞,也從來不去問,還常常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等到了住的地方,殷竹會把他叫醒。
闵秋白拎着書包,迷瞪地下了車,跟殷竹道了謝就要上樓。不想他剛轉身,就被殷竹攥住了手,“闵寶。”
這個時候殷竹已經很少叫他名字了,每次不是喊寶貝,就是叫闵寶,闵秋白試着糾正過,殷竹也應的好好的,但下次該叫還是叫,闵秋白便随他去了。
“幹什麽?”闵秋白扭頭看他,因為犯困眼角都濕潤了,“還有事?”
殷竹被晃了眼,好半天才恢複過來,想起自己為什麽要叫闵秋白,“你怎麽不問我剛才在唱什麽歌?”
殷竹哼了一路的歌,只是闵秋白一句都沒聽懂,倒是覺得歌很催眠,他才能安穩睡一路。
“什麽歌?我聽不懂。”
闵秋白倒是誠實,有什麽就是什麽,沒想過隐瞞。殷竹被他這招弄的措手不及,笑的很是無奈,“是首德文歌。”
闵秋白點頭表示明白,知道殷竹不可能平白無故唱德文歌,便等着他往下說。
事實确實如此。
殷竹走上前握住闵秋白的手,邊捏他手指邊說,“意思很簡單,總結起來就是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
這當然不是全部,可殷竹不好意思多說,他雖然大膽,但在喜歡的人面前,偶爾還是會害臊。
殷竹耳根紅了,闵秋白不信那首歌真這麽簡單,不過殷竹選擇不說,他也沒必要多問。
于是闵秋白重複了剛開始說的話,“我不懂德文,更聽不懂這種歌,”闵秋白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笑來,誇贊道,“你唱的不錯。”
殷竹聞言點頭說了句他知道了,就沒再說別的,闵秋白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抽回手就上樓了。
誰知第二天殷竹來接他時,他已經更換了歌單,這會闵秋白不用再擔心聽不聽得懂歌詞了,因為殷竹哼的全是情啊愛啊的中文歌。
不管校外兩人如何相處,在校內因為在不同年級,殷竹又是校園紅人,闵秋白基本上是不和殷竹來往的。
可殷竹實在不聽話,明明闵秋白都說了不見面,他找準了機會還是會跑來找闵秋白。
闵秋白惱怒殷竹不聽話,收到信息也不想去見他,殷竹卻不将他的冷漠放在心上,被冷待了依舊熱情,笑着給他發語音,說在老地方等他。
闵秋白只好過去。
誰知等他去了,才知道殷竹找他也沒別的事,純粹是好幾個小時不見,心中想念罷了。
闵秋白:“……”
“我走了。”闵秋白不欲久留,轉身要走,但很快就被殷竹攥住了手,再被他拉入懷中。
學校沒有強制穿校服,不過大家都默認要穿,殷竹也不例外。
闵秋白被他拉入懷中,臉埋在殷竹肩上,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柚子香,只是不知道是洗衣液香,還是殷竹噴了香水。
闵秋白只記得味道好聞。
“別走,陪我呆一會。”殷竹小狗一樣地蹭闵秋白,濕熱的呼吸打在他頸間,叫闵秋白不太自在,微微縮了縮脖子。
闵秋白有點想推開殷竹,臨動作時又垂下手,乖乖任殷竹抱着,壓低聲音問,“你要做什麽?”
“抱你啊。”
“哦。”
闵秋白前些日子買的皮筋丢了,現在頭發是用絲帶纏住的,殷竹手癢去順闵秋白頭發,一不小心弄散了絲帶,頭發也散落開。
闵秋白由着殷竹擺弄他的頭發,并不掙脫,倒是殷竹還不好意思起來,被頭發撫過鼻尖時,霎然紅了臉,卻又小心翼翼地拿出他藏了一路的花,輕輕別在闵秋白耳側。
闵秋白只覺得耳根一熱,還沒察覺發生了什麽,殷竹便退開了,“今天高二開家長會,下午放學你別急着走,我送你去店裏。”
“不用。”闵秋白不喜歡這樣,聞言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我自己去。”
殷竹并不和闵秋白争論,只是柔聲提醒說,“會下雨。”
闵秋白也不退讓,“我帶了傘。”
最終妥協的還是殷竹,他對闵秋白低了頭,很是無奈地笑了下,“好吧,我聽你的。”
闵秋白這才滿意地嗯了聲。
江市春天多雨,闵秋白也不可能天天帶着傘,于是某天他上完班出來,發現外邊正滂沱大雨,一時很是發愁。
先前他來上班時,天空還只是陰的,加上最近總是這種天氣,闵秋白便以為今兒和往常一樣,并不會下雨。
誰知這會卻下起了這麽大的雨。
殷竹早給他發了消息,說今晚有事不能過來接他了,闵秋白回了句哦,就沒再回複消息了。
闵秋白沒有傘,路邊的小店大多關了門,還開着的也不知道賣不賣傘,闵秋白不想再耽誤時間,就想着打車。
然而下雨天打車的人變多,平時一打就有的車,這會半天打不上,闵秋白開始煩躁,甚至都打算淋雨回家了。
但闵秋白到底沒能真淋雨,因為就在他要走進雨裏時,殷竹撐着傘出現了。
闵秋白無法找出準确的詞來形容他當時的感受,只知道當他看着雨中撐着傘的殷竹,瞬間想起了初中看過的某篇文章,覺得殷竹就是照進黑暗的那一束光。
“不好意思啊闵寶,路上堵車耽誤了點時間,弄到現在才到。”殷竹撐着傘走到闵秋白身邊,将他納入傘下,“走吧,我們回家。”
闵秋白看着冒雨前來的殷竹,視線落在他被雨淋濕的肩膀上,久久沒有說話。
“闵寶?”殷竹見闵秋白沉默,試着又叫了他一聲。
這次闵秋白倒有回應了,他收回視線,伴着大雨聲問了句,“你不是有事嗎?”
“是有事,不過已經忙完了。”殷竹試探着去摟闵秋白肩,看他沒掙脫,便用力将人帶入懷中,溫聲解釋說,“而且我堅持了這麽久,總不能突然落下吧?”
闵秋白不好回答,索性裝啞巴。
闵秋白的沉默沒有影響殷竹的好心情,他一手撐傘,一手摟着闵秋白,将人帶到車邊,等闵秋白上了車,他才收好傘上車,報了闵秋白家的地址,讓司機開車。
這不是闵秋白第一次下雨打車回家,卻是他長到現在,記憶裏最深刻的一次回家。
車窗外是滂沱大雨,雨水模糊了車窗,映出街頭的霓虹燈,有一點吵,但闵秋白只聽得到殷竹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