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殷竹視角(一)
殷竹跟家裏人出櫃時,殷父殷母雖然生氣,卻仍記得問他到底喜歡闵秋白什麽,那時殷竹給不出回頭,被問的急了,就梗着脖子回一句,“我就是喜歡他。”
彼時殷竹覺得自己回答的很不錯,所謂喜歡不過是心動,哪來的那麽多原因。然而殷父殷母聽了卻氣笑了,大呼他不懂事,殷竹也不願意妥協,居然父母不同意,那他就走。
但随着時間的變遷,殷竹慢慢懂了,他對闵秋白那是起于男色,忠于性格。
殷竹一直記得第一次見闵秋白的場景,那個畫面也不斷出現在他的夢裏,在追求闵秋白的那一年半載裏,這個場景給了殷竹無數的動力。
不過這也就是最開始,等到真接近了闵秋白,擁有了出入他家的權利,殷竹才意識到,比起眼饞闵秋白的身材臉蛋,他似乎更喜歡闵秋白本身。
殷竹出生富貴之家,自小交與的也是同階級的人,像闵秋白這樣還要為生活發愁的,殷竹只在電視裏看到過。
正因如此,殷竹頭次去闵秋白家,很沒出息地愣眼了,因為他沒來過這麽差的地方,更沒看過如此空的家。
闵秋白家特別空,除了最基礎的家具外,就什麽都沒有了。廚房裏倒是有冰箱,可冰箱裏空蕩蕩的,只有幾瓶冰鎮可樂,廚臺上連炒菜佐料都沒得,殷竹實在難以想象闵秋白平時是怎麽生活的。
闵秋白倒是坦然的很,進了屋就給自己倒了杯水,再坐回沙發,仿佛房間裏沒別的人。殷竹卻十分不自在,站在廚房門口久久沒動,覺得尴尬,更懊惱他不該來。
“我這廟小,容不下殷少爺。”闵秋白頭也沒擡,冷冰冰道,“沒事就離開,杵那兒礙眼。”
闵秋白話說的不好聽,殷竹卻回神了,踱步走到闵秋白跟前,看着正在喝水的人,小聲喊了句,“闵秋白。”
這時的殷竹還不敢喊的太親密,怕闵秋白會不開心,只敢叫他全名,而就算是叫全名,殷竹也是心中惴惴,生怕闵秋白會生氣。
好在闵秋白并沒有生氣,聞言擡眸睨了他一眼,“幹嗎?”
殷竹本來想問闵秋白要不要吃飯的,然而他又不會做飯,家裏又沒有可供操作的食材,他就算說了,也不能怎麽樣。再者以闵秋白的脾性,他肯定是不願意跟他出去吃飯的。
所以殷竹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說,然後闵秋白再一次皺眉,覺得他煩人。
但有了這次,後面殷竹再來闵秋白家就有經驗了。他不僅會買菜帶過來,還會買一些其他生活必須品,以至于冬天一過,闵秋白空蕩蕩的家都變滿了。
兩人私底下相處的時間逐漸增多,在學校卻是毫無交集,殷竹倒是想去找闵秋白,可闵秋白根本不搭理他,殷竹就只好控制着想找闵秋白的沖動,不讓自己顯得太黏人,怕惹闵秋白不快。
然而先動心的人總是要喜歡的更多,哪怕不能和闵秋白常見面,殷竹卻是控制不住對他的在意。所以一有時間,殷竹就假公濟私,仗着陳宇文什麽都知道,時不時從他那兒打聽消息。
得益于陳宇文信息廣,殷竹私下加了不少群,他也不冒泡,但只要群裏讨論闵秋白,殷竹就開始窺屏。
若是有人發闵秋白照片,殷竹則會手速飛快地保存。
高二還不算太忙,殷竹作為學生會成員,偶爾也會執勤。當時有不少人誇殷竹敬業,說他都不用站崗了,卻還來執勤,實在是一位好會長。
殷竹聽了只笑,并不說別的,心裏卻在想,要不是有闵秋白,他才不會來。
闵秋白是高一年級的紅人,除了他造型奇異,更因為他平時做的事兒一點都不像高中生會做的,所以哪怕殷竹是高二的,也能聽到不少關于闵秋白的消息。
像闵秋白這般有個性的,遲到必然是必不可少的,殷竹主動來執勤,就是想給闵秋白走個後門,讓他別被記太多名字。
然而闵秋白并不領情,他一看到殷竹站在門口,就要換到別人那一隊去,說什麽都不肯挨近殷竹。
殷竹那個氣啊,又拿闵秋白沒辦法,只好自己生悶氣,等到晚上去見闵秋白,再将這事兒翻出來,好跟他掰扯掰扯,好讓闵秋白別那麽死板。
誰知殷竹說了半天,闵秋白是一句話都沒聽見了,還在他騎車送他回家的這段時間裏,直接靠着他睡了過去。
等到了住的地方,闵秋白還沒醒,殷竹更舍不得叫醒他。
殷竹一直覺得闵秋白很堅強,年紀輕輕就經歷這麽多事,明明是該無憂無慮的年歲,卻背負重壓,身兼數職,仿佛是超人,一點都不覺得累。
闵秋白身上的債對于殷竹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麽,他一年的零花錢就上百萬,闵秋白要是願意,殷竹可以立馬幫他還了。
可殷竹心裏明白,闵秋白不會同意的。
正是知道闵秋白的想法,殷竹才什麽都沒說,他既沒辦法直接幫助闵秋白,那就從旁的來。
所以這半年來,殷竹學會了做飯,知道打掃家務,還會照顧人了,晚上只要有空就會去接闵秋白。他不想讓闵秋白覺得他是孤身一人,殷竹想用行動告訴闵秋白: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殷竹這樣表示過很多次,闵秋白反應永遠淡淡,殷竹便以為他強大到根本不需要這些好聽的話,直到年前那次混亂,殷竹才知道就算平時闵秋白表現的再好,他也不過是一高一小孩兒,年齡還沒他大呢。
那天闵秋白跪在客廳,露出了殷竹認識他這麽久來最脆弱的一面,殷竹頭一次明白原來人可以心疼到快不能呼吸。
殷竹忘了要說什麽話,也顧不上去說話,他只知道自己看到跪在地上的闵秋白,心就跟被無數細長的針紮似的,疼的他想哭。
但殷竹不能哭。
他只是走進屋裏,再伸手将闵秋白摟進懷裏,此時此刻,任何言語都蒼白,一個擁抱便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