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等到家後,闵秋白坐在沙發上,吃着殷竹給他洗的水果,終于平複好情緒。
“回來前我去了趟洗手間,我在那裏遇到了向輕風。”闵秋白不想細說他做了什麽,便三言兩語帶過,面露厭惡道,“他好像跟鄧章馳在一起,還在做那種事。”
或許是這些年被愛環繞,闵秋白脾氣好了許多,不再像當年一點就爆,就算是遇到很不喜歡的事,也不會輕易生氣。
可這次他實在是忍不了了,因為一想到洗手間,一明白向輕風在做什麽事,闵秋白的大腦就會變的不受控制,讓他想起那個已經離開很多年的女人。
闵母和闵父雖是經人介紹認識的,但最初那幾年,兩人也是恩愛過的,要不然闵母不會願意給闵父生孩子,更不會在闵父犯錯後,還帶着闵秋白在家裏等他回來。
盡管那段時間過的苦,闵母偶爾也會将脾氣發在他身上,可在闵秋白的記憶裏,那時候他還是感受過快樂的。也正因如此,哪怕後面闵母性格大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婉,動辄對他打罵,闵秋白都沒有想過要跟闵母分開。
然而愛是治人良藥,同樣也可以是殺人毒藥,随着闵叔珩的一再被抓,闵母對闵叔珩的感情硬生生被消耗幹淨。
所以某一天闵秋白放學回來,發現家裏門是虛掩着,他還以為家裏遭了賊,着急地推門走進屋裏,卻看見平時對他沒好臉色的闵母,此時正赤身裸/體的和一個男人躺在主卧的床上。
男人的手搭在闵母腰上,笑着不知道在說什麽,闵母被逗的眼睛都笑沒了。
闵秋白愣愣的站在客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他沒讓闵母發現他,很快就扭頭跑了。
闵秋白不知道要去哪裏,也不知道他該怎麽辦,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能停下來,要不然他肯定會哭。
那天闵秋白天黑了才回家,闵母也沒出來找他,而等他進屋,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闵母又變成了平時的樣子,家裏更是被收拾的很幹淨,完全看不出幾個小時前發生了什麽。
縱使已經過去了很多年,闵秋白仍然記得那晚吃的什麽,可闵秋白吃着闵母做的餅,卻食之無味,又想哭了。
他在外面呆了多久就哭了多久,吃飯時眼睛又紅又腫,闵母卻沒注意到這點,還捧着手機在聊天。闵秋白心裏難受,想讓闵母多注意他一下,就一直往闵母面前湊,闵母還嫌棄他不聽話。
後面闵秋白好不容易讓闵母發現他眼睛腫了,闵秋白還以為闵母會問他為什麽,會幫他消腫。但事實上卻什麽都沒有,闵母甚至又生氣了,質問他是不是和同學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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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母攥着闵秋白手臂,很用力的那種,闵秋白明明疼的要死,看闵母這副表情,又什麽都不敢說,最後被闵母關在洗手間,讓他想明白錯哪裏了再出來。
當晚闵秋白淩晨才從洗手間出來,還是闵母一覺睡醒去上廁所,發現廁所有人,才想起她說了什麽話。
這之後闵秋白發起了高燒,闵母沒時間照顧他,只從藥店買了幾盒退燒藥,跟他說了吃法後,就又離開了。
闵秋白斷斷續續病了半個月,而病好之後他沒問闵母那天的事,回家也會敲門,怕再撞見不該看的。為此闵母還罵他多事,闵秋白從不反駁,值得慶幸的是,往後闵秋白再也沒見過那個男人。
于是闵秋白就以為闵母跟他斷了,一時很是開心,又化身了小跟屁蟲,緊緊黏在闵母身邊,怕她被人搶了。
喜事成雙。
沒過多久闵叔珩就出來了,回家的當晚便對闵母下跪了,說他從此洗心革面,再也不碰毒,要好好過日子。闵母哭的很慘,闵叔珩就抱着她安慰,闵秋白沒湊上前,躲在自己房間哭。
過了那麽多苦日子,如今一切向好,闵秋白就以為他們終于苦盡甘來,又可以是幸福恩愛的一家。
可狗改不了吃屎,闵叔珩錯了那麽多次,又怎麽可能說改就改?所以闵叔珩出來沒多久,就再次被抓,而這次跟前幾次不同,闵叔珩不僅吸,他還賣,便罪加一等,沒個幾十年是出不來了。
闵秋白還記得闵叔珩被抓時的場景,那天家裏來了很多穿便服的警察,闵叔珩穿着睡衣被按在地上,闵母則站在一邊哭,家裏的氣氛很是沉重。
他意識到事情不對,想喊闵叔珩又害怕,還是哭腫眼睛的闵母伸手将他拉到身邊,安慰他說不要怕,還有媽媽的。
即使一開始發懵,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當他看見闵叔珩被人扣着手押行,就什麽都明白了。也正因如此,會護着他會安慰他的闵母,瞬間成了闵秋白的心理支柱,想着闵叔珩被抓就被抓,只要闵母還在,那他就什麽都不怕。
闵母好像也是這麽想的,這讓闵秋白感到開心。
闵叔珩被抓走的第二天,闵母買了很多吃的回來,還做了一桌美食,吃飯時甚至專門倒了飲料,說從此以後他們倆一起好好生活。
闵秋白開心的不得了,接了闵母的飲料喝掉,邊吃飯邊跟闵母說他未來的打算,說他會好好讀書,以後考個好大學,然後畢業努力工作,要賺很多很多錢給媽媽發。
闵母笑的很開心,還摸了闵秋白頭,聲音格外溫柔,“媽媽等着。”
從闵叔珩犯事後,闵秋白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麽溫柔的闵母了,心瞬間軟了下來,還抱着闵母的手臂撒嬌,“我會乖乖的,媽媽你不要擔心我,以後換我來保護你。”
闵母笑個不停,連聲應好,看着這樣的闵母,闵秋白忘記了之前撞破的事,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那晚也是闵秋白多年來睡的最踏實的一晚,因為睡前闵母陪他聊了很久的天,兩人也說了不少以後的事。最重要的是當晚的闵母特別溫柔,讓闵秋白恍惚以為回到了小時候,因為闵母最後甚至哄他睡着了才離開他房間。
時隔多年,闵秋白還記得他那晚做了個夢。
夢裏他已經長大,讀了一所不錯的大學,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雖然闵叔珩從他的生活裏消失,但他把媽媽照顧的很好。
第二天闵秋白是笑着起來的,剛醒他還記得夢境,牙都沒刷就跑出卧室去找闵母,想跟她說說自己的夢。
可等闵秋白走進闵母的房間,他就傻眼了。
闵母的房間幹幹淨淨,這不是說衛生搞的好,而是房間裏屬于闵母的東西全不見了。當時闵秋白就跟被雷劈了似的,腦袋暈乎乎的,他不信邪,又四處找了找,始終沒有看到闵母。
只在客廳的茶幾上發現了一張存折,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的內容十分簡潔,不是解釋不是叮囑,只有簡單的四個字:媽媽走了。
闵秋白腦袋斷了線,不敢相信闵母會消失,換了鞋就要出門找人,而結果自然是沒找到,并且不出半天,街坊鄰裏就出現了流言,說他媽媽是跟野男人跑了。
闵秋白不服,跟說這話的人打了一架,但對方比他年長,闵秋白被打的很慘,然後回家在洗手間塗藥時,發現了還沒來得及收的男士皮帶。
也是此時,闵秋白才知道闵母一直在騙他,其實她根本沒跟那個男的斷。
往事種種,他原本都忘的一幹二淨,可今晚洗手間那一出,卻瞬間勾起闵秋白的回憶,讓他仿佛回到了當時,又撞見了那一幕,只覺得惡心。
殷竹聽完闵秋白的話,什麽都沒說,先用力将人抱進懷裏。闵秋白心底一軟,輕輕拍了拍殷竹後背,“就那一會難受,現在已經沒事了。”
人窮極一生都在治愈童年,闵秋白要是真的什麽事都沒有了,那在遇到這種事後,就不會心情差。但殷竹心裏清楚,闵秋白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開解,他好好陪着他就行了。
闵秋白擔心殷竹鑽牛角尖,說完那句話就轉移了話題,“演員全選好了,現在面也見了,我想很快就會開拍。”
他寫那些故事時沒有弱化現實,背景用的就是江市,不出意外電影的拍攝重點也會定在江市。不過就算在江市,他也不可能天天回來,所以兩人又要開始異地戀了。
“我知道。”殷竹這次沒說舍不得,只是強調說,“我會去看你的。”
闵秋白輕笑,應了句好,“祝鴻暢跟我說了,開機儀式大概就在這幾天,到時估計要去的很早,我讓他來接我,你就多睡一會吧。”
“聽你的。”話是這麽說,殷竹卻抱着闵秋白沒松手,闵秋白笑的很無奈,反問道,“幹嗎不松手?”
這次殷竹話都不回了,松開手就将闵秋白壓倒在沙發,再笑着親了過去。
闵秋白先是一愣,随後便笑了起來,知道殷竹是怕他陷在回憶,想幫他轉移注意力呢。
闵秋白沒拒絕殷竹的好意,兩人在沙發上胡鬧了一番,後面又去了卧室,等到徹底結束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了,那時闵秋白坐在沙發上吹頭發,哪還記得這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