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清雅近幾日總是會在府中各處“偶遇”南宮柳氏,起初她還沒在意,只覺得巧合而已。可次數多了,即便柳氏每次的理由都不一樣,卻仍是惹來清雅和楊女官的懷疑。
這一日,清雅剛到花園處不久,小蘭将自家院子帶來的厚厚一層被褥鋪在藤椅上,清雅坐着軟乎乎的被褥,上面又蓋了軟毛織錦披風,直覺暖暖的不受寒了,才惬意的抱着小貓兒觀賞花卉,不時同楊女官和小蘭閑聊幾句。
只沒多久,卻看到柳氏在黃嬷嬷的攙扶下正慢慢朝她走來,清雅與楊女官對視一眼,皆不再言語。
此時的柳氏不知是不是近幾日受的刺激過多,即便有人小心攙扶着,走在路上卻仍顯得盈盈弱弱,好似一陣風便能把她吹跑了似的。
南宮宏遠自然知曉心愛的女人身體欠佳,好生的安撫了一陣子,囑托定要好好修養,連帶着連老夫人那邊的晨昏定省都給省了去。
饒是如此,柳氏竟自個兒走了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懷孕了似的炫耀。當然,“炫耀”這詞兒,是那些被柳氏欺壓了多年的妾室所以為的。
清雅自然不信柳氏當真是為了顯擺,而楊女官更是懷疑這柳氏總與自家小姐偶遇,定是存了別的心思。
想想這柳氏也是堅強,被曾經害死的前當家主母半夜驚吓多次,竟還盯着那張蠟黃的臉色出來見那人的女兒,當真是不怕人家半夜再多對她做點兒什麽。
“清雅見過母親。”清雅待柳氏走的近了,才從藤椅上慢慢起身朝着柳氏行禮。知曉今日必不能在此多作停留,指不定柳氏又有了什麽別的歪心思,楊女官便知趣的命小蘭收了藤椅上的被褥,一副打道回府的架勢。
“清雅,母親許久不曾與你談過心了,不若清雅送母親回院子如何?”柳氏看到清雅見她靠近便一副走人的樣子,指關節捏的發疼了才努力按耐住內心的生很厭惡,面上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只是這強撐的笑意看在清雅眼中便成了苦兮兮的強顏歡笑。
“大小姐,夫人這幾日一直感懷您小時候總愛在夫人身側玩鬧,現在及笄了反倒是疏遠了些,夫人為此還好生難過了些日子呢。”黃嬷嬷許是怕清雅不陪着,在柳氏偷偷示意下,便也跟着幫腔說話,一副清雅特別不懂事兒、庶母想要她陪着說說話都不願意似的。
而後,柳氏再假裝被人道出了心聲,狠狠的瞪了身旁的黃嬷嬷一眼,黃嬷嬷會意,假裝多嘴般的低頭認錯,不再言語。
清雅覺得好笑,這主仆二人往日便在她身邊不時一唱一和,惹得她以往将這柳氏視作親母般信任,而現在,瞧見了她這個嫡女再不能任意拿捏,便又來了這麽一出。
“黃嬷嬷說的哪裏話?小姐一直心疼夫人,前些日子還在院中抄寫佛經,為夫人祈福呢。”楊女官笑盈盈的上前一步走到清雅身側,扯了扯清雅的衣袖,生怕她會答應柳氏,打算送柳氏回院子。
其實楊女官這話不錯,清雅前些日子的确在抄寫佛經、為母親祈福。只不過,這母親,是她親生母親,而非柳氏這個庶母罷了!
“瞧奴婢這張嘴,該打。”柳氏和黃嬷嬷自然想不到清雅竟會如此做派,且不說她是真的抄寫了,即便她滿口胡謅,柳氏還能派人去查探一番不成?是以,黃嬷嬷只得在瞧見了自家夫人投射過來的眼神下,自個兒意思性的打了一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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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清雅送母妃回院子,這兒太冷,母親實在不宜久留。”清雅好笑的看着對方一主一仆演着戲,輕輕拍了拍不甚贊同的楊女官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這才領着小蘭和楊女官,陪着柳氏朝她的住所走去。
“你這小貓兒倒是可愛,只是不慎喜人,我聽聞這小家夥從不讓除你之外的人抱着,是也不是?”柳氏瞧了瞧清雅懷中的小貓兒,似笑非笑。
“讓母親見笑了,這小家夥啊不過是性子懶了些,不願随意動彈罷了。”清雅說起小貓兒時,眼神溫柔,想起小家夥前幾日帶給她的玉佩此時正貼身戴在勃頸上,衣服遮蓋了旁人看不見,可她卻覺得,自從帶了那玉佩,心情便莫名好了些似的,自然再看小家夥時,眼神便露出無法掩飾的暖意。
連這小貓兒都知道心疼她了呢!這是不是說明,往後的日子裏,對自己好的、真心疼愛自己的人會越來越多呢?而她,再也不用過上輩子那種旁人不聞不問,任人宰割的不堪過往!
“清雅,來年三月便是你與三皇子的婚期,屆時嫁了人便是別人家的閨女了,母親這心裏實在是有些不舍。”柳氏任由黃嬷嬷繼續攙扶着慢慢前行,看着清雅走到她的身側,便拉着清雅一直手,邊走便聊着,臉上則适時的露出一副慈母心懷,好似真的擔心女兒嫁出去了就跟自己不親了似的。
“母親,清雅即便嫁入了三皇子府中,也還是南宮府嫡女,母親若是想清雅了,可要時不時前去探望才是。”清雅怎會相信柳氏一番做派,既然對方提到了“三皇子”,那她自然要以這個梗回應,膈應對方一下也是好的。
果然,柳氏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且不說“嫡女”之位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那根刺,食不下咽、寝也難安;單單就這“皇子妃”的位置,若非這清雅突然間不受控制,來年三月嫁于三皇子的,指不定會是誰呢。
可如今,她只有通過腹中那個保不住的孩子,勉強再挽回一遭了。
“那是自然。”柳氏直覺自己笑意盈盈,卻不知那笑容擱在面黃肌肉的臉上是多麽難看。
接下來的路上一直相安無事,只柳氏的眼神時不時落在清雅懷中乖巧安靜的小貓兒身上。清雅只想着別的,自然沒注意到柳氏的心思,而小貓兒注意到了卻懶得理會。
平靜的走在路上,距離柳氏院子越來越近的時候,清雅和楊女官等人還以為這柳氏真的是閑的無事才會來這麽一出。可偏偏就在即将到達柳氏院中不遠的地兒,柳氏卻突然間摔倒在地,連一直攙扶她的黃嬷嬷都跟着倒了下去。
“哎呦,清雅,你的貓兒……”
“哎呦,夫人,夫人您沒事兒吧?小公子不會出事兒吧?”
一主一仆的聲音相互呼應,外人看來真真以為是清雅這個不喜庶母的嫡女暗地裏指使着小貓兒所為了。
清雅驚訝的盯着摔倒在地的柳氏,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一中年男子迅速跑了過來,着急忙慌的将柳氏攔腰抱起,而後冷冷的瞪了一眼清雅。
“清雅,你就這麽容不得你母親嗎?”南宮宏遠冷冷的丢下一句,随即便讓黃嬷嬷趕緊去請大夫,而他則抱着柳氏疾步回了院子。
“小姐。”楊女官擔心的走近清雅,意味不明的盯着她懷中的小貓兒。若是柳氏非要說是這小貓兒致使她摔倒,即便小家夥一直窩在清雅懷中也于事無補。
“小蘭,去請老夫人。雲姐姐,咱們進去候着。”清雅此時哪兒還能不曉得柳氏的陰謀,只怕是想通過這件事兒讓她背上黑鍋。可她想不通的卻是,柳氏腹中的“孩子”按照季婉兒的說法,應是一直“長大”才是,柳氏怎的這般心急?
莫非上一次,婉瑩懷孕的事情真真是讓柳氏受的刺激過大,那藥效便不知不覺失了偏差?
既然不知曉具體情況,清雅自然要跟着,以免柳氏在南宮宏遠身邊編排出些莫須有的事兒來。她雖不在乎這個便宜爹爹如何看她,可也不想再被人冤枉了去。
小蘭心驚膽戰的将被褥披風丢在一邊,快速跑去了老夫人院子,生怕晚了些,自家小姐在柳氏院中就會遭受到什麽。
清雅懷中的小貓兒和躲在遠處樹上的侍衛,對着柳氏的自導自演冷眼旁觀,皆是看不上這等陰詐之人。不同的是,小貓兒則繼續窩在清雅懷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而侍衛則施展輕功飛去了二皇子府的方向。
柳氏院子此時已經亂作一團,柳氏在主屋的床上大聲哀叫,丞相爺在外頭屋子幹着急的走來走去,雙拳緊緊握着,就怕自個兒忍不住先将嫡女打一頓出氣,可想想人家上頭還站着皇貴妃和三皇子,這股子憤怒便只能生生忍着,等着大夫診斷出結果了再說。
清雅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看着便宜爹爹來回踱步,焦急的樣子一點兒不假,随即便無法自控的聯想到,十來年前親母逝世的時候,這南宮宏遠是什麽反應。
那會兒,他怕是暗地裏高興着,一直阻礙他和心愛女子好好在一起的女人終于沒了吧?又怎會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痛苦之色?
清雅想到這裏,不免為着母親不值,不自覺地無奈搖搖頭。老夫人便是這時候從外頭跨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腓腓:嗚嗚嗚,那個壞女人冤枉本喵喵~
二皇子:你一個神獸,好意思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