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姐,小姐,您沒事兒吧?”身邊的丫鬟趕緊上前輕輕拍着婉瑩的背部,一旁的清雅自然瞧見了,好奇的與身後伺候的楊女官對視一眼,楊女官會意,知曉今晚要夜探婉瑩院了。
“小姐前幾日吃壞了東西傷了胃,小英小榮,還不将你們主子扶回去休息?”南宮柳氏本就費力的敷衍着周邊的官員女眷,瞧見了女兒這幅樣子,聯想前不久的那場未得逞反而害了自家女兒的陰謀,心裏頓時煩躁不已,再一細想,便隐隐約約覺得不安,眉眼間恍惚不定,随即不顧女兒的反抗,給了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便趕緊讓兩個丫鬟攙扶着想要送她回院子。
婉瑩心中正氣着,加之惡心想吐的感覺只剛剛那一下便好了,便有些不願回去,可對上母親焦急複雜的眼神,加之此時确實不想看見就在旁邊坐着的清雅,最終還是聽話的拜別了衆人:
“婉瑩實在抱歉,因着前些日子吃錯了東西,近幾日胃裏總是不好。在此先行告退,還望各位不要介意。”
衆人雖然不好當衆說些什麽,可也免不了有的人竊竊私語:
“怎的吃壞了東西會惡心想吐嗎?”
“娘親,嬷嬷不是說,有了身子的人才會想吐嗎?”
“小丫頭懂什麽?嬷嬷平時都教了些什麽?”
諸如此類的言語,雖然沒有明目張膽的詞兒,可傳到柳氏耳裏還是讓她忍不住死死的握着拳頭,強行壓抑着滿心的憤怒,若不是顧念腹中孩兒,只怕這會子定要與清雅扭打起來了,自然的,再看向嫡女時,眼裏的嫉恨就怎麽都遮不住了。
有些好事者偷偷瞥見了柳氏的眼神,便笑着小聲同身旁的婦人嘀咕着什麽,只不過礙于柳氏的身份倒是不敢讓外人聽了去,不管怎樣,這柳氏還是這南宮府裏唯一上得了臺面兒的主子不是?
清雅作為南宮府嫡女,又是今日生辰宴的主角,這種情況下自然笑臉相迎,站起來安撫了兩句,待宴席的私語聲小了些,才重新落座。
她才不想管這些客人們怎麽編排婉瑩,可她卻不想婉瑩毀了南宮府的名聲,畢竟她将來是要以南宮嫡女的身份嫁給三皇子的,她不希望為了自家這點子破事兒而影響了三皇子。
待送走了客人,南宮柳氏才終于按耐不住想要早點兒知道結果的焦急,馬不停蹄的命人攙扶她來了婉瑩的院子。
說是攙扶實不為過,誰讓她此時黃皮寡瘦,即便丞相為她請來了宮裏的禦醫診治,也只說懷孕體質因人而異,若想保住胎兒,只能放寬心外加靜養,別無他法。于是,柳氏便只能憂心忡忡的邊不停做着噩夢,邊耐心聽從吩咐好好休養,以至于連女兒婉瑩都忽略了許多,這才沒有防備到今日宴會上這麽一出。
“林媽媽,快給小姐看看。”
被喚作“林媽媽”的,便是十幾年前被柳氏讨好的送到戚寒紫身邊伺候了兩個月的林玉,從那之後,自知再也脫不開幹系的林玉,便死心塌地的留在了柳氏身旁,為她暗害着一個又一個姨娘們,不是讓其懷不了孩子,便是在其懷孕初期早早的動了手腳。
Advertisement
針對這些,南宮宏遠倒也不是全無所查,包括南宮老夫人都查到過一些蛛絲馬跡,可誰讓柳氏深得丞相疼愛,十幾年如一日從未變過,況且那些妾室們大多是柳氏親自選了送往丞相床上,有的嬌柔非常,有的美貌至極,試問哪個男人會認為這樣知書達理、為自個兒着想的夫人會是個暗害子嗣的蛇蠍之人?即便,這個夫人只為他生了一個女兒。
加之這夫人空有“主母”的權利卻礙于清雅這個嫡女,沒辦法在名義上真正被升為“丞相夫人”。是以,南宮宏遠心裏對柳氏是有着歉疚的。也就是這份歉疚,讓他不知不覺間,忽略了很多東西。
林媽媽這些年來醫術日漸增長,因着柳氏留她在身邊的用意便是如此,有些不方便外頭大夫出手的,便由着她來。
林媽媽起初見到小姐臉色不好,還以為真的是旁人所言的“胃裏受了損”,哪知搭上了脈搏才發現,裏面竟是有了小生命。想着小姐不過舞勺之年,尚未及笄配婚便有了如此情況,林媽媽額頭上不由的冒了細細的汗珠,與外頭冷風凜冽的天氣着實相悖。
因着此前并不曉得柳氏及婉瑩的陰謀,林媽媽自然不明白腹中孩子從何而來,只得欲言又止的,待柳氏屏退了衆人只留下黃嬷嬷一個奴仆在時,才趕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夫人,小姐這是……喜脈……”
因着知曉夫人的脾氣,林媽媽最後兩個字說的極輕,仔細聽來甚至隐隐帶着顫抖,就怕一個不小心便惹來一陣教訓。
柳氏雖然此前就隐約猜到了什麽,可在親耳确認時還是忍不住臉色驟變一陣腿軟,若不是身後的黃嬷嬷攙扶着,只怕是當場便能昏厥倒地。
“你……你再說一遍……小姐怎麽了?”柳氏的聲音從未有過的脆弱,雙眼死死的盯着跪地低頭的林媽媽,似要再三确認,剛剛這奴仆只是在大着膽子騙她似的。
“夫人,小姐,小姐她……”這下子,林媽媽再也說不出那兩個字了,聲音顫抖的将頭越埋越低幾近着地,雙手緊緊的握着拳頭,腦門的汗珠不聽話的流進了發間,帶去一絲黏膩:
“還望夫人保重身子,多多顧念腹中小少爺才是。”
“母親,孩兒怎麽了?”婉瑩午時回了院子便一直瞌睡不起,此時聽到外頭屋子有人言語,而身旁竟無貼身小婢,這才好奇的起身出來查探,結果就看到了自家向來運籌帷幄從未慌張害怕的母親,此時正不知所措、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視線虛無。而一旁攙扶着母親坐在暖椅上的黃嬷嬷則焦急的半攬着母親,生怕她倒下去似的;再瞧瞧地上跪着的林媽媽,婉瑩真是滿肚子疑問,好奇的神色也更甚之。
“婉瑩……我苦命的孩子啊。”柳氏招了招手,待女兒靠近時,則一把摟着婉瑩的腰部緊緊抱着,痛苦憤恨充斥着整顆心,可化在嘴裏最終卻只變成了一抹嘆息。
婉瑩如今這個局面,說句好聽的,不過是害人不成反被害,說句難聽的,那便是咎由自取。
只是,柳氏心中自然不這麽想,她将害的婉瑩如此難堪的罪魁禍首定在嫡女身上,可也知目前這種情況,再想暗害已有所查的清雅,着實是難上加難,極度的氣憤難當、心焦不安之下,柳氏最終撐不住昏了過去。
“母親,母親……”婉瑩驚訝的大聲呼喚柳氏,滿心擔憂帶着巨大的疑惑,什麽事兒能讓母親如此憤恨,如此痛苦?以往念着腹中弟弟,從來不敢太過大喜大悲,連大笑都需要極度克制的母親,此時竟抱着自己就這麽難受的昏厥了。
婉瑩此時除了焦急疑惑,更是隐隐不安起來。似乎剛剛在外屋,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大事兒。
林媽媽趕緊從地上爬起,幫着黃嬷嬷攙扶着柳氏到了婉瑩的床上,待黃嬷嬷為夫人蓋好被子,才趕緊為其診脈。
其實早在剛剛柳氏第一次站不穩之時,她便提醒過自家夫人,本就胎像不穩的階段,切記好好保重身子,可她身為母親,自然也知道,當女兒出現這種情況時,無論如何是“平靜”不了的。只是,林媽媽沒想到的是,夫人腹中的孩子竟然有了滑胎的跡象,她吓得趕緊縮回手,朝着黃嬷嬷眼神示意,待對方揪着眉頭命她趕緊講出時,才惴惴不安道:
“夫人這胎,怕是難保。”
且不說,柳氏醒來又是怎麽傷心難過,婉瑩知道自己懷孕又是怎樣一番鬧騰,總之,清雅在夜探婉瑩院子的楊女官将所見所聞禀告之後,便有些猶豫着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小姐,您為何愁眉不展?”楊女官好奇的盯着将小貓兒放在桌上,一手托腮,一手無意識捋貓毛兒的清雅,搞不明白明明很高興的事兒,為何自家小姐的臉上卻是晦暗不明,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雲姐姐,婉瑩那孩子,并不是婉姐姐的藥所致。”
只這一句,楊女官頓時明了。原來小姐又發善心,不願害了無辜的小小生命。只是,見過太多暗害之事的楊女官有些不贊同道:
“那孩子落在庶小姐腹中也是他造化不好。”
想想上一次,小姐便是為着柳氏腹中孩子的真實性,才讓她耐心等了好多天待确認是“假”之後,才讓她去半夜裝鬼驚吓,而現在,又因着婉瑩腹中孩子而猶豫不決,楊女官着實是有些無奈。
這小姐,哪兒都好,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些,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老是這麽優柔寡斷其實并不是好事兒。
“不能這麽說,孩子畢竟無辜。不若我們……”清雅雖知楊女官意思,可還是覺得不該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別人,即便這個“別人”還是個未成形的胎兒。可在她看來,萬物皆有他生存的權利,別人不能随意毀之。
何況,既然老天給了她重來一世的機會,那她便不能做出有違良心之事。
“小姐,那怕是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二皇子:我到底什麽時候才出場?
小小作者:快了快了,馬上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