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隐于市
整整一天，他們并沒有找到。
基隆路太長，臺北太大，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都沒有挂牌的工作室，談何容易？
除了知道他們就在這條路上，沒有一絲其他的信息！
傍晚，他們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來。
酒店很不錯，陳佳麗早早洗澡去了，但是秦遠峰并沒有睡意。
吃過晚飯，他就和鐘晗在卧室裏讨論起來。
一份沙拉，幾份甜點，再加上一壺咖啡，兩人都沒有睡意。
“這樣找不行。”鐘晗想了想說：“一個市，對單獨的個人來說，實在太大了。”
秦遠峰也很累，徒步走了一天，陳佳麗早就累的站不起來了。
“必須找到。”他揉着自己的小腿，堅定地說：“越快越好！”
“秦總……”鐘晗考慮了一下：“你确定他們就在這條街？”
“我确定！”秦遠峰肯定地說，如果百度百科還能騙他，維基百科還能騙他，他也就認栽了。
“好吧。那麽人要生活，是肯定不會和社會脫離關系的。”鐘晗眉頭微皺，沉吟道：“其實我們可以換個角度。”
秦遠峰看着他：“有話就說，我賞罰分明，你辦好這件事，我不會對不起你。”
“你還真把我當公司高層看了。”鐘晗苦笑。
秦遠峰只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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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晗沒接着這個話題說下去：“我剛才仔細想了一下，你想想我們系那些電腦宅是怎麽生活的？”
“買飯，泡面，買水……”秦遠峰閉上眼睛想了一下，忽然睜開眼，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外賣！”
“沒錯！”鐘晗高興地說：“他們不可能和社會脫節，我剛整理了一下信息，第一，他們很窮。因為剛組建。第二，他們能讓秦總注意，應該有他們不凡的地方。”
“剛組建，就做出不凡的業績，如果說他們不是廢寝忘食我都不相信！”
“但是人總要吃飯的。這種技術宅應該不會有做飯，弄水的閑工夫。甚至可能洗衣都是交給洗衣房去洗……”
鐘晗沒說完，秦遠峰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的說：“你小子……”
他沒說下去，而是說：“我立刻去，從附近的外賣店，送水公司，洗衣店開始查！我就不信把他們翻不出來！”
“我也去！”
“你休息下。”秦遠峰不容置疑地說：“公司起步，老總不沖在前面，讓員工沖？”
“得了吧！”鐘晗笑着站了起來：“我是學生會主席，論行政職位比你高多了。”
秦遠峰皺了皺眉還要說什麽，鐘晗冷笑：“上周期末你多少分？”
尼瑪了個X！
這就是學霸的碾壓态度。秦遠峰笑着搖頭，和鐘晗一起出去了。
兩個人趁着夜色，忙碌在基隆路所有外賣服務店，兩個小時以後在酒店門口碰面。
走在路上，秦遠峰不禁懷念起手機來，沒辦法，等手機真正便宜起來可以用，還有好幾年時間。現在只能慢慢挨着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店子，甚至超市都不放過。
臺北，已經華燈初上，但是穿着西裝奔跑的秦遠峰，根本沒有心思看夜景。
一家店，又一家店，幾十分鐘過去，一種挫折感都彌漫了上來。
咬了咬牙，他繼續向前走去。
創業之苦，有多少人體會過？他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他曾經那家公司，老板在創業的時候連人帶提案被對方丢出來。十年後，對方的公司是他們老板下屬一個部門。
“老子活了快三十年！就不信這點苦都吃不了！”坐在路邊的凳子上，絲毫不在意阿瑪尼的品牌，他拍了拍屁股咬咬牙繼續站起來向前走。
“老板，請問能看一下你們的送貨單嗎？”幾乎身子都要散架了，他走到街頭一家小餐廳用閩南語問道。
“送貨單？”老板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幹嘛？”
“老板……”秦遠峰掏出礦泉水狠狠灌了一口，實在是太累了，比跑五公裏還累，嗓子都在冒煙：“我在找一家名叫技嘉的公司訂貨……我只知道他們在基隆路，誰想到根本找不到他們……我想着他們肯定會叫外賣，這才一家一家地找，你看我都累成這樣了……”
老板看了看他的模樣，狼狽得可以。
領帶歪了，頭發有點亂，滿頭都是汗，說話有氣無力。老板的聲音也不禁軟了點：“小夥子，我們這是小本經營，沒有送貨單……”
失望的情緒再次彌漫上來，就像螞蟻咬着他的心，他揮了揮手：“老板再見了，祝你早發大財啊。”
“等一下。”老板卻笑了，拖了根凳子過來：“小夥子，歇歇吧，看你都累得不行了。”
秦遠峰苦笑着搖了搖頭，如果累點能換來機遇，他寧願累點。
“哎，小夥子，我沒說完呢。”老板埋怨了一句，拿出一個本子：“訂貨單是沒有，但是附近的人來訂餐，我們都記錄了名字的，要不搞亂了怎麽辦？你看看吧……真是的，這東西我還沒給別人看過呢。”
秦遠峰點頭坐了下來，這一坐，感覺小腿骨就像針刺着一樣疼。
翻了一遍，根本沒有技嘉兩個字，他長嘆了一聲，不甘心地正要放下，卻心中一動，再次拿了起來。
沒有技嘉，他就打算看名字！反正技嘉的老大，名字也是如雷貫耳！
這一看，第一眼，他心中就猛地一動！
第一頁，第一行，第一個名字！
葉培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幸福來得太突然，他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才光顧着看技嘉，竟然忽略了最關鍵的東西！
看到他的表情，老板試探地問：“找到了？”
“老板……”他壓抑住心中翻湧的狂喜，如同在夜路中走了半年，伸手不見五指，卻忽然發現了一點明燈！連小腿的痛感都忘記了：“這個人，他是不是開公司？！”
老板看了一眼，笑了起來：“小葉啊，聽說弄了個工作室，不是公司，什麽公司，小作坊吧。”
“他……現在在哪？”
“就在這棟樓後面，很近。”老板笑着說：“這是棟老公寓，而且沒電梯，裏面不少都是熟人，我的生意多虧了他們照顧呢。上去二樓左手就是。”
秦遠峰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平穩：“他們是不是五個人？”
“對啊，是大學同學，畢業後就在這裏租了個房間敲敲打打的。小夥子，你找的是他們啊？”
“謝了！”
老板剛說完，秦遠峰就立刻起身告辭。
整整一天的奔波，最後在一個無名小店發現了技嘉日後的CEO，董事長！這種狂喜，讓他根本無法再在這個店子裏坐下去！
幾乎是咬着牙跑上了二樓，這才感覺小腿已經開始發顫了。
左邊，門沒有關，他一把推開之後，迎接他的是滿地的電子元器件，以及五臺電腦，電腦前方的五個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西裝革履的不速之客。
一個歪歪扭扭的“技嘉”招牌，斜斜挂在房間中央。看到它的時候，秦遠峰簡直如同走完兩萬五千裏長征一樣，蹲在地上無聲地笑了起來。
在茫茫臺北，尋覓了整整一天，每一分鐘每一秒都在走路，終于找到了這裏！
他的目光，從五個人身上劃過，嘴裏笑着自言自語地說：“葉培成，馬夢明，廖得和，柯從原，劉銘雄……我終于找到你們了……”
這句話，讓五個人齊齊吓了跳，相互看了一眼，一位方臉男子小心地走了過來，謹慎地問：“這位先生……您是？在我們這裏訂過貨？不會是……我們的貨品出了問題吧？我們會保修的……”
秦遠峰擡起頭來，他笑了，伸出了手。
方臉男子猶豫地和這個蹲在地上的年輕男人握了握手，卻被對方抓住不放開。
“能扶我一把嗎？我站不起來了。”
十個小時馬不停蹄地奔波！精神支柱在這裏重新建立，所有的堅持消失無蹤，渾身的疲乏，那種萬千根針刺的感覺一起湧上來，他是真的站不住了。
男子把他拉了起來，在堆滿電子器材的沙發上打掃出一個空位，讓他坐下。
秦遠峰休息了幾秒，喝了口水，忽然笑了起來：“我聽說你們已經成立了研發部門和出口部門，怎麽還在這個小公寓？”
“你是？”五個人不答反問，秦遠峰的來歷太過神奇，他們無法回答。
“我是科技大秦皇朝公司的老總，秦遠峰。”秦遠峰感覺身體的力氣回來了一點：“我要沒記錯，你們已經有了足夠的資金投資研發部和出口部，不可能在這個地方繼續呆着。”
看到五人警惕地目光，他再次解釋：“我是來和你們談生意的，沒別的意思，否則我會走了整整十個小時來找你們？”
他自嘲地躺在沙發上：“看看我，動都快動不了了，如果不是堅持面談的誠意，我會走成這樣？”
五個人的臉色這才放松了一些，方臉男子顯然是他們的帶頭人，帶着一絲笑容回答：“那麻煩秦總了。研發部和出口部，其實也就是兩個工作室，不過不在總部這裏，任何小公司都是這樣，說出去好聽一些。秦總看年紀比我們小一些，想來小公司的開發過程也是知道的。”
“葉培成。”方臉男子再次伸出了手：“現在是技嘉工作室的……室長。”
秦遠峰有力的手，在他的笑容中，鄭重地進行了這次世紀性地握手。
沒人知道這次握手的含義，一個穿越者，和日後全球著名的電子公司，主板公司CEO，在這個風雲際會，電子第二紀元即将開啓的87年秋，第一次握到了一起。
“非常榮幸見到你。”
“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