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
道仗着“天蠶衣”護體,挺而走險,故意在劍招中露出破綻,拼着後背受指,誘使對方上鈎,突施殺招。
這一手,除了他自己,誰也意料不到。
姓洪的老妪狂吼一聲,猛撲而上,形同拼命。
南宮維道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便輕松多了。
只五六個回合,便大挫對方之銳氣,十招之後,姓洪老妪便已險象疊生,五名少女見狀,不待命令,一齊挪身上步……
“金釵魔女”厲吼一聲,揚手發釵,一名少女慘叫着倒了下去,其他四女,轉攻“金釵魔女”。
兩對七人,打得十分慘烈。
“嗯——”
一聲長長的悶哼傳處,姓洪的老妪連連踉跄後退,其右臂,袖裂肉綻;再也舉不起來。
南宮維道虎吼一聲,正待取她性命……
“住手!”
嬌喝傳處,場中人影驟分,“赤後五世”率領十幾名手下,走了出來。
“小玉!”
“金釵魔女”厲叫一聲,全身簌簌而抖,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赤後五世”粉腮寒如霜雪,目光一掃現場,不理“金釵魔女”狠狠地注視着南宮維道,咬牙切齒地道: “不死書生,看來我非殺你不可!”
南宮維道對“金釵魔女”凄苦地一笑,然後正視對方,沉痛地道:“小玉,過去的事,你一點也記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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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後五世”冷笑連聲,道;“什麽小玉,你跟那瘋女人一樣……”
“她是你娘…”
“我娘在赤後宮!”
“你何處學來的金釵手法?”
“赤後五世”一呆,殺氣盎然地道:“你管不着,現在前議取消,我非要你命不可!”
南宮維道再次把目光掃向“金釵魔女”,只見她雙眸蘊淚,醜臉上一片凄苦之情,他想得到她此刻的感受,她視如自己生命的愛女,竟然與她成了生死對頭,這的确是不可思議的事,現在問題的症結在于她是否真是周小玉,僅是本性迷失,還是兩人酷似,而原本就不是小玉,這一反一正的差距太大了,是兩個極端,萬一處置不當,便将遺憾終生……
如何去證實呢?
當然,他內心的沉痛,并不亞于“金釵魔女”,只是他尚能冷靜自制。
思忖中,他毅然道:“伯母,你的觀察有錯!”
“金釵魔女”激動地道:“我的女兒化成灰我也認識!”
“好!”說完,他轉向“赤後五世”道:“少門主,在下有些想通了!”
“赤後五世”冷森森地道:“你仍是怕死的?”
“那卻未必!”
”你想通了什麽?”
“少門主美若天仙,才華絕代……”
“赤後五世”神情放松了些,道: “你願意聽當初門主之言?”
“可以考慮!”
”我不喜歡模棱兩可之言!”
“在下有點疑慮,必須先予澄清。”
“說說看?”
“赤後宮石牢之中那可憐的老人,可否是令尊?”
姓洪的老妪接口道:“不死書生,別人門戶中的秘密,外人不能過問,這是江湖規矩……”
南宮維道橫了她一眼,道:“在下不是對你說話!”
姓洪的老妪臉色一變。
“赤後五世”接回話頭,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在下要證實!”
“為什麽?”
“在下不願走上那條路!”
“你不會!”
“誰能擔保?”
“我!”
南宮維道再把目光掃向“金釵魔女”,“金釵魔女”微微頓首,她似乎已體會到南宮維道的用心。南宮維道轉回目光,道:“如在下答應了,當如何?”
“赤後五世”迷人的一笑:“我們即日啓程回宮!”
南宮維道略一思索之後,向“金釵魔女”道:“伯母,您請回山,不要出來冒風險!”
言中之意,是要“金釵魔女”暫時不要露面,等候他的消息。
姓洪的老妪大聲道:“不行!”
“赤後五世”也立即接口道:“放她走辦不到!”
南宮維道臉一沉:“真的嗎?”
“當然!”
南宮維道一握手中“公孫鐵劍”,揚聲道:“伯母,您走,看誰能阻攔?”“金釵魔女”深深地看了“赤後五世”一眼,幽然地嘆了口氣,轉身離場……
姓洪的老妪大喝一聲:“截住她!”當下電射而出,其他紅衣少女。紛紛強身合圍,南宮堆道怒哼一聲,連人帶劍,淩空撞向姓洪老妪,“砰”然一聲,雙雙落下地來,南宮維道咬緊牙關,連演三絕招,把老妪逼得倒退不疊。
“金釵魔女”厲叫一聲,金釵連發,乘那些上前的少女閃讓的機會,飛奔而去。
但那批少女,無一不是身法絕佳的好手,眨眼功夫,便已有三四人截在頭裏。
甫宮維道猛然彈身射去,劍揮處,慘號立傳,兩名少女栽了下去。
“金釵魔女”再次發釵突圍。
南宮維道橫心痛下殺手,又一名紅衣少女橫屍劍下。
此時“赤後五世”出手攻到,南宮維道狂叫一聲,運足畢身功力,以攻應攻,罩向“赤後五世”。
“锵!锵!”連震,雙方同時向後倒退。
南宮維道借後退之勢,揮劍猛掃,“哇!”又一名紅衣少女觸劍而亡。
“金釵魔女”業已奔出柏林之外,但瞬即又被姓洪的老妪截住,七八位少女,相繼圍了上去。
一條灰影,突入人圈之內,與“金釵魔女”背對背應敵,他,正是守候在林外的徐郁之。
南宮維道正自轉念之間, “赤後五世”以劍挾雷電之威,疾攻而至,他連考慮的餘地都沒有,一記破釜沉舟的絕招“攀星摘月”全力施出。
“啊!”随着一聲驚呼,“赤後五世”彈退丈外,胸衣被劃破了尺長一道口,晶瑩如玉的酥胸,現出道刺眼的血痕。
南宮維道如出籠之虎,彈身撲出林外,鐵劍揮處,首當其沖的紅衣少女,又倒下了兩名,他直沖到“金釵魔女”身邊,劍峰劃向姓洪的老妪。
一連三招,把老妪逼出圈子之外。
“赤後五世”又仗劍攻來,目标卻指向“金釵魔女”。
“呀!”地一聲驚叫,“金釵魔女”臂上見了紅。
南宮維道一眼瞥見,不由急煞,如果“赤後五世”真的是周小玉,在心神被制之下殺了她親娘,将是一樁人間最大悲劇。
時機已不容他多做考慮,必須要阻止這幕悲劇上演。
又是一招“攀星摘月”施展出去。
“哇!”地一聲慘叫,姓洪的老妪身軀連晃,幾乎栽了下去。
南宮維道出手如電,一扣住對方右脆,向後反扭,鐵劍朝她頸上一架,狂叫一聲:“住手!”
這一喝,猶如晴天劈雷,所有的人,不自覺地住了手。
姓洪的老妪厲聲大叫道: “少門主,別理我,殺了那婆娘!”
南宮維道鐵劍輕輕一勒。
姓洪的老妪“嗯!”了一聲,血水順劍尖流了出來。
“赤後五世”一挺劍,逼上前來,咬牙道:“放了她!”
南宮維道嘿的一聲冷笑道:“辦不到!”
紅衣少女已全部出林,緊緊圍住“金釵魔女”與徐郁之,狠攻不休。兩人要想突出圍攻很難辦到。
“赤後五世”雙眸盡赤,再次喝道:“放不放?”
“不放!”
“你盡管向洪長老下手!”說完轉身,看樣子要去殺“金釵魔女”。
南宮維道厲聲吼道:“赤後五世,你敢殺她,本人誓必血洗‘赤後宮’,雞犬不留!”
“赤後五世”被他那氣勢所懾,又回過嬌軀,道:“你辦得到嗎?”
南宮維道目中似要噴出火來,冷酷地道: “命令她們停手!”
“不!”
“你敢再說一聲不,我先殺這老虔婆,然後打發你們!”
其實南宮維道因兩記絕招,真元耗去不少,一時不能複元,再對付“赤後五世”并無制勝的把握,否則他大可不必采這一手。
“要她們停手!”
這像是命令,一個字一個字有如鋼珠。
“赤後五世”粉腮像結了一層冰。
全凍僵了。
“不死書生,你知道你将怎麽死?”
“你先要她們住手!”
“赤後五世”狠盯了南宮維道半響,才轉身喝道:“退下!”紅衣少女紛紛退開,南官維道急聲道:“兩位快走!”
“金釵魔女”無言地點了點頭,與徐郁之一道奔離。
南宮維道目送兩人去遠,才收回鐵劍,退了數步,道:“在下如約饒她這一次!”
“赤後五世”冷哼了一聲,舉劍向前。
恨恨地道:“不死書生,你威風逞完了?”
那批紅衣少女紛紛占方位,把南宮維道圍在核心。
姓洪的老妪,自手下抓過一柄劍,與“赤後五世”站成犄角之勢。
南宮維道痛苦地望着“赤後五世”,一個聲音不斷地在心裏叫着:“她是小玉!她是小玉!不能意氣用事……”
由于這一轉念,他有了退身的打算。
如果硬拼,無論誰傷了誰,都是遺恨的事。
于是,他暗運全力于劍身,口裏低哼一聲,攻向“赤後五世”,“赤後五世”舉劍反擊,豈知他這一招卻是虛招,中途變式,猛襲姓洪的老妪。
姓洪的老妪也正發劍攻來,劍刃相克,”锵!”然大震,老妪手中劍本是凡劍,在這不意的猛襲之下,齊腰折斷,驚得她連退三步。
幾乎是發劍的同時,南宮維道施展出當年出“禁宮”絕壁時的絕技,如疾矢般沖空而起,拔升古柏之頂,踏葉飛掠,電閃而去。
這一着,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不死書生”竟然一反平日的狂傲,怯敵而逃。
待到“赤後五世”回過味來,南宮維道已沒有蹤影。
“赤後五世”恨恨地一跺腳道:“追!”
衆少女紛紛彈身追出林去。
姓洪的老妪抱怨似地道:“少門主,今天徒勞了!”
“赤後五世”玉牙咬得“格格!”作響,狠聲道:“誰也逃不了的!”
“少門主,一句話,您現在對那‘不死書生’有何感想?”
“不易就範!”
“可否放棄?”
“怎樣?”
“如少門主放棄,對付他時将無所顧慮!”
“太上親自看中的……”
“要不要飛訊請示?”
“不,我非使他就範不可。”
“我們走!”
“走!”
姓洪的老妪從身邊取出一個小瓶,倒在那些被殺者的屍體上,然後與“赤後五世”相偕奔離。
墓園,恢複了一片死寂。
一條人影,從遠處的濃蔭中緩落,他,正是南宮維道,他實際上并末離開。
他回到交手的原地,望着那些尚未化盡的屍體,不由感慨萬分,“赤後門”滅絕人性,一至于此,連對自己人也一樣殘忍。
對“赤後五世”是否周小玉之謎,他仍持懷疑态度,小玉能在這短短四年多的日子裏,練就這高身手嗎?她那驚人的內力,幾乎與自己相等,這多麽令人難信?
“金衩魔女”說她是被某種邪門手法或藥物所制,也僅屬猜測之辭,尚待最後的證實,當然,她母女分手時間較短,印象自然深刻。
自己與她分手時,她尚是黃毛丫頭,稚氣未脫,女孩子的轉變成長,只在數年之間,實在不可能憑自己的記憶來判定真僞。
說她真的是周小玉,怎會做了赤後門的傳人呢?
他愈想愈覺迷惆。
紅日西沉,瞑氣四合。
他轉身朝鄭州城方向奔去;奔了一程;踏上官道,城內的燈火,已經在望,他想,且打尖憩宿一夜.再作打算,反正此刻要找“金釵魔女”和徐郁之已不可能,雙方并未約定會晤的地點。
安然,路旁草叢中傳出一陣凄楚的呻吟。
南宮維道不覺停住身子,循聲走去。
夜色迷茫中,只見一個黑衣老人,倒在草叢中呻吟,樣子痛苦,他想,可能是受了傷的江湖人,不然就是忽得急症的路人。
老人似乎已發覺有人走近身邊,只見這老人相貌清奇,有如古月,雙目神光散亂,臉上的肌肉尚在抽動,看來十分痛苦。
“別走近……我!”
南宮維道被這老人突然的話吓了一跳。
“老丈,你生病了嗎?”
“我……快死了……”
“老丈,小可送你進城就醫?”
“沒用……了!”
南宮維道眉頭一緊,道:“小可略諸歧黃之技,先替老丈診視……”
老人大聲道:“別碰我!”
南宮維道一怔:“怎麽回事?”
“你,小哥,你走你的路吧!”
“老丈得說個原因?”
“不必問了……”
南宮維道本想一走了之,但又覺不忍,轉念一想,道:“小可我愛管閑事……”
“什麽意思,唉!死纏人,老夫身中劇毒,無藥可解,此毒非比尋常,已有兩位好心人因碰觸老夫而喪命…”
南宮維道一震,道:“老丈身中劇毒,觸之即死?”
“不錯!”
“但老丈尚未斷氣,碰到的人卻死了,這……”
“老夫是憑內功抵擋,但……不行了,只在這分秒之間了!”
南宮維道想了一想,手伸進錦袋摸出一只小瓶,倒出三粒藥九,道:“這是小可師門‘解毒丹’,試試看?”
“小哥也是武林人?”
“是的!”
“何門何派?”
“這……不便相告!”
“好意……心領了!”
“什麽……老丈自己願意死?”
“不……是這意思……”
“那是什麽?”
老人雙目大睜,喘了一會,激動地道:“小哥,任何‘解毒丹’都沒有用!”
南宮維道不禁心中有氣,溫聲道:“老丈未服下小可丹丸,怎知道沒有用?”
老人頹然一嘆,道:“小哥,你知老夫中的是何毒?”
南宮維道好奇地道:“是什麽樣霸道的毒?”
“你既谙歧黃,聽說過‘神仙倒’這名稱嗎?”
“神仙倒!”
南宮維道驚呼了一聲,不由呆了,自己在“禁官”所習的“雜學”一門中,曾提到過“神仙倒”這名稱,的确是無藥無解,這毒只要沾上肌膚,便是死路—條,更厲害的是中毒者還會過毒給別人。
“小……知道這毒?”
“知道!”
“可知老夫所言非虛了……”
“但……老丈無妨試試看?”
“唉;小哥盛意難卻,試試吧!”說完,張開口,南宮維道把藥丸投入老人口中。
“當今之世,何人能施此毒?”
“只有一人!”
“誰?”
“鬼見愁!”
“鬼見愁!……這倒是初次聽到,老丈怎麽惹上了他?”
“不,不是他本人,是別人,只是老夫知道能用此毒者,只那老毒物而已!”
“哦!別人是誰?”
“說來話長,也不便,不說也罷!”
就在此刻,數條人影,緩緩奔至,卻在官道上停住了。
一陣語聲傳了過來:“怎麽會追丢了呢?”
“飯桶!”
“想不到他會跑這麽遠路程……”
“他跑不遠的,沒有人,屍首也得找到!”
“根據線索,半個時辰前他出現在官道……”
“傳令集中所有人力,深入搜查十裏範圍。”
“遵令!”
老人咬牙道: “小哥,是搜截老夫的,你……別連累上了!”
“對方是誰?”
“金龍幫!”
南宮維道登時殺機上湧,沉聲道:“老丈,你且歇着,小可打發他們……”
說完,如貍貓般倒掠數丈,繞了一個半弧,到了官道的另一端,距老人躺卧之處,數十丈之外。
他故意反迎上來…
“什麽人?”
對方的叱喝聲出口,他掉頭便跑,十餘條人影,立即飛螨般追上。
南宮維道的意思是到遠一點的地方下手,免得那老人遭殃。
他一口氣奔了一裏多路,突然停下身子,背朝對方。
從聲音判斷,對方已停在身後不出三丈之地。
一個刺耳的聲音道:“朋友是哪道上的?”
南宮維道故作不聞,兀立如故。
“抓下他!”
立即有兩條人影,縱身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