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你的惡根。”
“白發紅顏”白發蓬立起來,厲聲道: “孩子,先切他雙腿!”
“白衣童面”遲疑地道:“娘,這個……”
“這個什麽?”
“他現在只是個平凡人,毫無功夫。”
“你何時生出側隐之心?”
“兒敬他是個真武士!”
“白發紅顏”雙目圓睜,票聲道:“這段過節打消了不成?”
“白衣童面”現聲道:“娘,如不是他,您仍在禁制之中,而且造化老人已經作古……”
“這不像是我兒子講的話!”
“娘,兒祈望您頤養天年!”
“可以,但必須讨了這筆帳!”
“何必讓他的血流在此間?”
“愈說愈不像話,什麽意思?”
“娘,您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要得他而甘心?”
“我要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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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兒只求您這一件事!”
“放過他?”
“是的!”
“辦不到!”
南宮維道困惑地望着“白衣童面”,他想不透這陰殘成性的人物,為什麽要代自己求情?
“娘您疏忽了一件事!”
“什麽事?”
“那個廢除他功力的老者。”
“哦!他躲不脫的!”
母子倆突地住口不語,但“白發紅顏”的面色卻在不停變幻,南宮維一眼瞥見“白衣童面”口唇微微抖動,他突然明白,母子倆在以傳音入密之法交談,談些什麽,當然無從揣測,但可想而知, “白衣童面”必另有存心,否則他不會力争放過自己。
久久,“白發紅顏”突然一點頭:“好,娘答應你放過他。”
說完,轉身離開,隐入一道門戶中。
“白衣童面”沉緩地開口道:“不死書生,你算撿回了一條命!”
南宮維道冷做地道:“閣下有何目的,實說了吧?”
“哈哈哈哈,不死書生,你未免太小看人了!”
“那閣下是為什麽?”
“什麽也不為,不想殺你!”
“這不想殺便是原因?”
“區區也不了解,何以忽然生出慈心,也許是方才那句話,你是個真武士!”南宮維道仍為所惑,因為他認定,方才母子倆的一席密談必有文章,當下冷冷地道:“如是實情,在下會記住的!”
“白衣童面”略一遲疑,道:“那老人是你同門?”
“可以這麽說!”
“什麽身份?”
“先師的仆人,未列門牆!”
“哦!”
“在下可以走了?”
“不死書生,你功力全無,一離此間,必遭仇家之害……”
南宮維道苦苦一笑,道:“那些不計了!”
“但在道義上區區有責任!”
“盛情心領了!”
“如此區區帶路,請!”
兩人舉步,出了墓門,南宮維道一拱手,蹒跚向外走去,走了數步,突覺情況有些異樣,細一審視,突然明白過來,心念數轉之後,回頭道:“閣下且慢入墓,在下有話說!”
“白衣童面”業已回身,聞言,轉身走了兩步,道:“你有話說?”
“不錯!”
“請講?”
“這陣勢已經被人予以改變……”
“白衣童面”驚聲道:“陣勢已被改變了?”
“對了!”
“是貴同門所為?”
就在此刻,一個白發老者,從陣中驀然出現,冷冷地道:“不錯,正是老夫所為,如若‘不死書生’有了什麽長短的話,你母子二人将困死陣中,這決非虛言恫吓!”
這老者,正是“禁宮守護使者孟昌。”
“白衣童面”颔首道:“這點已在區區預料之中!”
南宮維道為之心頭一震,脫口道:“閣下的确是非凡人物,可惜不入于正!”
“白衣童面”哈哈一笑道: “不死書生,你也一樣殺人流血,安知區區是正是邪?”
“這其中大有分別,有嗜殺成性,有不得已而殺人……”
“也許,但對區區而言,并不盡然,如你,區區有不少次機會可以殺你!”
“閣下居心尚待事實證明!”
“很好,我們不必為此争執。”
南宮維道轉向孟昌道:“孟老,我的意思使陣勢複原,算是還他一筆人情。”
盂昌沉聲道:“悉依少主之意!”
“白衣童面”目射奇光,注定南宮維道,微顯激動地道:“不死書生,區區一生從未發過慈心,也從未相信過任何人,對你卻是例外。”
“在下甚覺榮幸!”說完,轉身道:“孟老,我們走!”
“走吧!”
兩人一路出陣,順便把陣勢恢複原形。
“少主,你怪小老兒嗎?”
“不,您是執行師父遺命!”
“小老兒聽說少主與‘宏道會’有關?”
南宮維道咬了咬牙,沉痛地道:“孟老,我便是‘宏道會’會主遺孤……”
孟昌栗呼道:“少主是‘宏道會’後人?”
“是的,關于十多年前這樁血債……”
“我出山以來,已聽人道及!”
“孟老……我能不殺人嗎?”
談話之間,來到陣外。
孟昌止步,面對南宮維道,嚴肅地道:“少主,老夫有句話不得不說!”
“請講?”
“天道武道,本門鐵規,期望少主謹守此誡,不可濫殺無辜!”
“這點我時刻謹守的!”
“好,小老兒解少主禁制,恢複少主原來功力!”
話聲中,不待南宮維道回應,手指已連點而出。
南宮維道全身一震,攻力全複,不由激動萬分地道:“孟老,敬謝成全之德!”
“不敢當,小老兒只是做該做的事!”
“我有件事不明……”
“什麽事?”
“孟老怎會與‘金龍幫’的人一起出現?”
“哦!這個,小老兒聽人傳言,江湖中出了一個小煞星,叫‘不死書生’,刀劍掌指不能傷,不少高手喪命。據人描述的形象,小老兒斷定是少主無疑。所以一路追尋而來,巧逢‘金龍幫’密探統領‘金蠍子’。她願提供少主行蹤,小老兒一時漏口,說可以收你的功力,事情經過便是如此!”
南宮維道無言地點了點頭。
孟昌籲了一口氣,道:“少主,願你好自為之,小老兒要回山去了!”
南宮維道有些凄涼地道:“孟老要回山了?”
“是的。此行可能不再複出!”
“孟老,我外頭事了,會來看你……”
“少主,再見了!”
“盂老珍重!”
孟昌一彈身,電奔而去,南宮維道呆在當場,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天色黑了下來,野風凄凄,走磷飛螢,墳場又恢複了恐怖凄涼的景象。
南宮維道緩緩舉步向墳場外走去,他想,此刻何去何從?當然,只有一條路,去追尋義母董淑筠她們,她們定會派人聯絡的。
正行之間,只見墳堆中黑影一晃。
南宮維道心中一動,但故作未覺,前行如故,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說,所以心中并無恐懼之感。
那黑影晃晃悠悠,直朝他身邊飄來。
逐漸,他看出儒衫飄飄,是一個灰衣中年秀士。
再近,他辨出了對方的面目;不由歡叫一聲:“徐兄!”
來時,赫然是新交的知友徐郁之。
“是南宮老弟嗎?愚兄找得你好苦!”
徐郁之會在此時此地現身,的确大出南宮維道意料之外。
南宮維道迎了上前,道:“徐兄怎會找到這裏?”
徐郁之顯得有些急促地道:“嵩山腳下分手,我一路尋了來,始終碰不上頭,今天下午在河邊碼頭無意中聽到‘金龍幫’的人談到這邊所發生的事,使胡亂趕了來,卻不道真的碰上了。”
“哦!”
“老弟打算何往?”
“找自己人!”
“赤後宮高手盡出,誓要得你才甘心!”
“小弟不在乎!”
“對方已到附近……”
“別管它,我們辦我們的事!”
“兩天前,我途經鄭州,碰上樁趣事!”
“什麽趣事?”
“金龍幫與一批紅衣女人,大打出手……”
“噢!是‘赤後宮’的人?”
“不錯!為首的是一個紅衣蒙面少女,功力高得驚人。”
南宮維道心頭一震道:“那是少門主,想不到她也入了江湖……”
“是了,那些紅衣女子,都稱她小姐。”
“以後呢?”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誰?”
“金釵魔女!”
南宮維道全身一顫,栗聲道:“金釵魔女?”
“不錯,怎樣?”
“徐兄怎知她是‘金釵魔女?”
她以金釵連殺了‘金龍幫’八名高手!”
“以後呢?”
“有趣的事便在此,‘金釵魔女’突指那紅衣蒙面少女說是她女兒……”
南宮維道連退了三個大步,激動地叫着:“小玉!”
徐郁之吃驚地道:“喧!老弟怎麽會知道她叫小玉?”
“小玉是她女兒。”
“老弟認識?”
“徐兄,說下去……”
“你猜結果怎麽樣?”
“怎樣?”
“那少女說‘金釵魔女’是失心瘋!”
南宮維道心頭一暗,這的确有可能,記得‘金釵魔女’在婆婆向她要人的時候,曾說過她是為了女兒而活,極可能思女心切而發了瘋。
“徐兄,此刻能過河嗎?”
“過河?……可以!”
“我們走鄭州!”
“為什麽?”
“找‘金釵魔女’!”
“這……到底怎麽回事?老弟與她有仇還是……”
“徐兄別問,我們如何渡河?”
“所有大小渡頭,全部‘金龍幫’封鎖,我們只好偷渡!”
“強渡亦未始不可!”
“不必,我在河邊藏了一只小舟,可以利用!”
“好,我們馬上行動,只是……勞煩徐兄,小弟深感不安。”
“老弟,這就見外了,老弟不是說過要愚兄共襄‘宏道會’義舉嗎?”
“小弟失言,就此謝過。”
“倒是這事發生在兩日前,‘金釵魔女’仍會呆在鄭州嗎?”
南宮維道堅決地道: “即使她已離開,也必須要到鄭州,才能查出線索!”
“好吧!”
“對了,方才徐兄似言有未盡?”
“就是那樣而已!”
“沒說‘金釵魔女’誤指女兒以後的下文?”
“她見對方不承認,傷心地離開現場……”
南宮維道突然想到四年前在“金龍幫”總舵中,因金釵賈禍那件公案,不由脫口驚叫道:“不好,我們得趕快!”
徐郁之困惑地道:“老弟又想到了什麽?”
“‘金龍幫’不會放過‘金釵魔女’,可能不擇手段……”
“如此說來,老弟與她有某種淵源?”
“是的,以後再詳告!”
“此去恐怕要發生的已發生了……”
“人事必須要盡!”
“走!”
第二天傍午時分,二人趕到了鄭州城。
南宮維道急于要探聽“金釵魔女”的下落。當然,這完全是為了小玉的緣故,但礙于與徐郁之同行,只好先忍着入店打尖。
鄭州乃是“金龍幫”勢力範圍,兩人這一公開露面,就被那些眼線盯上,兩人也明知這點,但根本不把它當回事,擺脫這些二三流角色,在兩人說來,是容易不過的事,該幫高手,堪與“不死書生”一搏的,還真找不出一二人。
兩人在最大的酒樓“一樂也”打尖,揀了個靠角落的座頭,這樣,所有地方的情況,可以一目了角,而別人要想偷聽他倆的談話,可就困難了。
酒菜上桌,兩人開始吃喝。
“徐兄,那事發生在何處?”
“城外武穆詞,地點十分荒僻!”
“多遠?”
“距城約五裏!”
“我們吃完就走?”
“好,不過那些狗尾巴十分惹厭……”
“只要他們敢跟,一一打發!”
“打發他們不費事,但如鬧得滿城風雨,于事有害無益!”
“依徐兄之見呢?”
還未等徐郁之答話,鄰桌一個剛進門的漢子高聲道:“區區先謝了!”了字出口,人已坐了下去。
小二扮了個鬼臉,添上杯筷,替他篩了滿杯。
這漢子似多年不曾沾過酒,貪饞地仰頸一飲而盡,用衣袖抹抹口邊餘瀝,然後又自己斟了一杯。
一粗豪漢子宏聲道:“邢二爺,別賣關子了,您看,滿座朋友都在候着呢?”
南宮維道低聲問徐郁之道:“徐兄,這姓邢的何許人?”
徐郁之輕蔑地一撇嘴,道:“一個江湖無賴,在镖行混混,專司打探的包打聽!”
只見“順風耳邢二”豎起兩個手指,有板有眼地徐徐開口道:“不是我賣關子,說出來令人膽寒……”
粗豪漢子舉杯道: “來,且盡三杯,潤潤喉,別虎頭蛇尾!”
“是!是!”
“順風耳邢二”老實不客氣地又連幹兩杯,啧啧有聲,慢條斯理地用了兩筷子萊,再幹咳兩聲,才沉起面孔道:“咱們鄭州城出了妖怪……”只說了一句,又頓住了。
粗豪漢子不耐煩地道:“痛快地說出來吧!什麽妖怪?”
“順風耳邢二”目光一溜四座,怯怯地道:“各位可能已有耳聞,城外武穆祠前的石拱橋下,連日發現來歷不明的屍體,死者全被剝着精赤條條,周身無傷痕,還面帶笑容……”
酒座中,立時起了哄,有的驚異,有的則嚷着“原來是那檔子事!”
“順風耳邢二”連連搖手道:“諸位靜靜,還有下文……”
“說呀!”
“各位都知道蕭太本是城中俠士,義名卓著,那一身功力不用說各位是耳熟能詳的,他為了一時好奇,獨探武穆……”
“啊!怎樣?”
所有酒客停杯不飲,齊把臉轉向這邊。
“順風耳刑二”吞了一口唾沫,道:“他發現武穆祠有一群女妖精……”
“女妖精?”
所有在坐的相顧愕然,似信不信。
“以後呢?”
“他被女妖精突擊,但憑一身功力,逃了出來……”
“哦!”
“但,大俠仍未逃過毒手,他昨晚遇害,死在自家床上,死狀與橋下陳屍一樣,周身不見任何傷痕,精光赤條,而且……而且……”
“而且怎樣?”
“下身遺有男女交合的穢物!”
“呀!”
“呀!”
座中立時哄哄成了一片,七嘴八舌,喧嚷無休。
南宮維道咬牙切齒地道: “徐兄,這是‘赤後門’的傑作。”
徐郁之沉重地一點頭,道:“不錯!”
就在此刻,驀地一聲震耳驚呼,平息了所有的聲音。
只見那姓熊的粗豪漢子,離座而起,口裏哇哇不知說些什麽事。
一個酒客大聲道:“熊當家的,怎麽回事?”
粗豪漢子用手指了指同桌的“順風耳邢二”,轉身奪路而走。
只見“順風耳邢二”伏在桌上,一動不動。
有幾個膽大好事的酒客,沖了過去。
“莫非是喝醉了?”
“不會,邢二爺有名的酒蟲,千杯不醉!”
“那他……”
“呀!死了!”
這一聲“死了”震得人靈魂出竅,衆酒客紛紛奪路而走,作鳥獸散。只剎那工夫,走個幹幹淨淨,剩下三名跑堂的傻在樓梯口。 ‘南宮維道劍眉一緊,道:“是‘赤後門’人下的手?”
“大概是,這叫禍從口出,引火焚身……”
“可是座中不見女人?”
“喬裝男人,容易極了!”
“我們該走了!”
“要不要看看死因?”
南宮維道點了點頭,摸出塊碎銀放在桌上,然後與徐郁之雙雙走了過去,南宮維道細一審視死者,目光停在邢二的“腦戶穴”上,他伸手用掌心一吸,一樣東西,吸到掌心之中,不由粟呼道:“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