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見薛贏
衍月收劍負手站立,面色不改,若不是胸前白衣盡染,暈開的火紅若一朵怒放的赤菊,在一片白色之間怵目驚心,轉頭看向聲源處。
“哈哈,少年英雄,姑娘好身手,可惜埋汰了手中的靈劍。”一華服玉冠、約莫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踱步走來。
“爹。”
城主小姐喜沖沖地跑向走來的中年男人,這下爹肯定會為自己做主的,不殺這丫頭難以洩心頭之憤,扯着中年男人的衣袖,撅着嘴,不依不饒道:“爹,她欺負我,還殺了我們府裏的一個侍衛統領。”
“香兒,莫鬧。”城主拍了拍城主小姐的手背,一雙精明的雙目掃向衍月,目光有如實質,說是在打量,實則暗施威壓。
衍月有如身負重山,沉甸甸地下壓而來,真是一種熟悉的感覺,僵持了一會,城主的下馬威也給夠了,何嘗不是因為方才殺了那個侍衛統領。
衍月拱手不卑不亢道:“衍月見過城主大人,聽說城主大人招賢,不知可否入城主大人的眼。”
“衍小友天才少年,實力本城主是見到了,就先在蘭院住下吧,接下來好好表現,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過些日子随本城主出去辦事,在這期間先把傷養好。”
“承蒙城主大人看得起,衍月清楚。”衍月回道。
“爹,你怎麽能這樣,我不管,她……”城主小姐未說完的話被城主打斷。
“香兒。”城主語調微微上揚,意味不言而喻。
“爹~”
香兒不滿到極點,見城主并沒有收回剛才說出話的意思,冷“哼”一聲,小跑開去。
“城主,奴婢告退。”婉兒向城主行禮後追着自家小姐而去。
“你,帶客人去蘭院,照顧好客人。”城主對小環說道,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帶路吧。”衍月淡淡道。
“是,衍小姐請。”小環走在前邊,衍月随後跟上。
沒走幾步路便是蘭院,迎着微風吹來陣陣蘭香,走進院內,花圃中遍植蘭花。
“衍小姐還有什麽吩咐奴婢的?”小環恭敬的問道。
衍月推開房間的門,大略掃了幾眼,吩咐道:“我未出來,不必再來打擾。”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任何人都不見。”
衍月關上門,捂住胸口咳出幾大口血,面色蒼白若紙,直能和身上所穿白衣相媲美,而眉心的彎月顏色更為妖異、赤紅,方才那一戰,衍月并不如表面所見一般沒事,任誰胸口被開了一個大口還能一點事也沒有,只是一直在隐忍,受傷時連“悶哼”一聲也無,疼痛麻木成習慣時,已經在能忍受和忽略的範圍,這倒是多虧師父的訓練,當自己在淩仙臺受風刃襲擊被要求不能發出聲音,衍月不由苦笑一下。
“咳咳咳咳”
笑得牽動傷處,此次受傷夠嗆,心脈受損,不修補不行。踉跄走到床邊,盤膝坐在床上,掏出儲物戒中的元生丹,服下一枚,化開藥效,閉目療傷。
而另一邊,城主轉身離去後,去了自己女兒丁香的院落。
“香兒。”
房間中無人應答,城主也不生氣,徑直推開女兒閨房的門,“香兒,還生爹的氣呢?”
丁香坐在房中凳子上,見爹進來,哼了一聲,立馬轉向另一個方向,就是不看向城主。
“哎呦,我的大小姐,是爹不對,還不成嗎?”城主賠不是道。
“在你心中,我這個女兒是不是不重要了,如今一個臭丫頭都可以騎到我頭上來,這大小姐當得還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丁香邊哭邊大聲吼道。
“說什麽傻話。”城主訓道。
“你還兇我,以前你都不兇我的,如今為了一個臭丫頭還兇我,我現在就去死。”丁香哭得更厲害了,站起身來,作勢就要找個死法。
“行了,行了,是爹不好,那丫頭過幾天就讓她去死,她怎麽比得我的大小姐。”城主忙安撫道。
“真的?”丁香也不哭了,疑惑地問道。
“真的,你要什麽,爹哪次沒應過你,這丫頭的事情倒簡單,過些日子咱們要去金靈窟,剛好讓她探路弄死她。”
丁香破涕為笑,“我就知道爹最好了。”
“現在知道爹的好了,剛才是誰使小性子不理爹的,嗯~”城主調笑道。
“爹,你就別取笑女兒了。”丁香嬌嗔道。
城主正了正神色,語重心長道:“我丁山就你一個女兒,這邊城就你一個大小姐,身份尊貴,在這邊城誰敢瞧不上,爹就殺上他家去,明年你也該一百歲了,以前任性也就罷了,如今也大了,該長長心,那薛贏人是挺優秀,已經是融合後期修為了,但要心中有你才行,可不能光圖上咱家的家業。”
“爹,贏哥哥心中肯定會有我的,你就放心吧。”丁香臉上多出一抹飛紅。
“女兒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爹管不着了。”丁山裝模作樣地嘆口氣。
“爹,可是贏哥哥一直都對我若即若離的,我怕他是不是嫌我修為低,不願娶我做正妻。”丁香抱怨道。
“他敢!”丁山厲聲道,轉而又軟化語氣,“女兒你放心,等這次一起去過金靈窟後,爹就要他娶你,誰讓我的女兒看上他呢?”
“爹,你又取笑我。”丁香薄怒道。
父女倆其樂融融,室內歡聲一片。
衍月等身上的傷大好,胸口潤滑如初,無半分瑕疵,拿出蓮清露多灌下幾大口,盤膝入定,進入修煉狀态,一步步向枯涸的丹田內輸入靈氣擴展至經脈,一步步複發生機,轉而還需要更多,這些不夠,衍月再次灌下許多,任靈氣若風暴般席卷自身丹田與經脈,沖刷而過,還可以再擴展,周天運行,心法同軌。
到了極限便是水到渠成,衍月只覺腦內一聲轟鳴,已經是開光期大圓滿,靈識的強度大有增加,趨近圓融,隐隐感到距離融合期不過一線之隔,腦中有一絲晦暝,靈識與靈氣結合融為靈力,為自身所驅使,這是另一個層面,有了靈力才能修習術法,而不是簡單只能用武夫的手段,在融合期之前皆要靠強大的體魄支持,而融合期之後卻更注重精神體魄的結合,化而為一,修得靈力。
衍月安撫下|體內四竄的靈氣,再運行一大周天。起身道了聲可惜,當真可惜,新買的衣服剛穿上沒多久就不能穿了。
衍月整好衣服,推開房門不期然看到的是站到自己門邊的小環,問道:“幾天了?”
“十五天了。”
“有人來找過我嗎?”
“有,竹院的薛公子來過。”
“薛公子是?”
“也是城主府的貴客。”
“城主既然把你派在我身邊,就要聽我的吩咐,否則像你這樣的普通人……”衍月自問在這城主府并沒有熟識的人。
“薛公子是小姐心愛之人,我說了您不見任何人,薛公子也沒為難奴婢,只是讓奴婢在您出來後到他院中禀告。”小環連忙答道。
本想隐瞞薛公子要自己通知的那段,但現在衍小姐這樣說想是知道自己有所隐瞞,那天這衍小姐雖看起來人小力弱,那天卻斬殺了城主府一位看起來就不好惹的侍衛統領,小環可不會忘記,當下都說出來未免落得一樣的下場。
衍月想起入城那天空中劃過的那道淡藍色光芒的主人,“心愛之人”,若那城主小姐不花心,應該就是他了,随意道:“去給我打點熱水來,我要沐浴,等我沐浴完了再去禀告。”
小環本以為衍小姐不會讓自己去禀告,正有些發愁若是得罪了薛公子怎麽辦,薛公子可是大小姐的心上人,當下欣喜得立即應“是”,趕去打水。
衍月在屋內等了一會,不久就聽見敲門,道了聲“進來。”
小環搬着一只大浴桶走了進來,裏面裝着滿滿的熱水,氣喘籲籲地放下後,又去院中摘了一些蘭花浸入熱水中,“衍小姐,需要小環伺候嗎?”
“不用了,在門外守着吧。”衍月揮手道。
衍月重新拿出一套新衣服放在一旁,把身上血污洗了一番,沐浴在熱水中,舒服至極。
換上嶄新的衣服,又是一身潔白明淨,喚來小環搬走浴桶,随意坐在房中小窗旁,以手支颌,迎着微風吹幹濕漉漉的頭發,有些微醺,睡意朦胧,透着股慵懶,順便等着那薛公子的到來。
懶懶地想着是否該買一批紅色衣裳,這樣受傷了就看不出來了,只是那個清冷又強大的男人,總是一襲白衣若雪,白衣加身,心如明鏡,身無塵埃,無情無欲,還是白色好啊,師父,月兒有些想念你呢!
薛贏踏入蘭院中,入眼的不是滿圃清香的蘭花,而是倚窗半眯着眼眸的女孩,濃黑而纖長的睫毛投在眼睑下一片陰影,以致看不清神色,半幹的墨發披散着,些縷調皮不受約束的在微風吹拂下飄揚起來,白衣若雪,小臉精致如畫,眉間一彎朱月在稚嫩中添上一抹魅惑。
薛贏看得有些出神,不忍打擾這副靜谧的畫面,發現女孩已經睜開那雙墨色眼眸,若夜中星辰般璀璨,又若琉璃般通透,不摻雜任何雜質,無物入眼,萬花皆為泥土。
“衍姑娘是第一次見我,而我卻是第三次見姑娘了。”薛贏輕笑道,打破兩人之間的沉悶。
一約莫二十多歲的男子,儒帶系發,藍袍廣袖,清俊儒雅,嘴角帶笑,好一翩翩佳公子。
“請進,門在那邊。”衍月看不透他的修為,收回眼神,随意地說道,微微動了下身調轉方向,只是仍然斜倚在床邊。
薛贏不由失笑,從門口而入,進來才發現這女孩一手托颌,另一手把玩着一只雕工精致純透無暇的白玉蓮花簪。
小環連忙給薛贏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離衍月不遠處。
薛贏坐下後,向小環擺手道:“你下去吧,這裏不需要你伺候了。”
小環緊張地望向衍月,躊躇在原地不敢離去。
“去吧。”衍月淡淡吩咐道,頭也沒擡,目光依然集中在手中的白玉蓮花簪上。
薛贏隐在袍袖下的手微動,衍月敏銳的察覺到有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