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21.
在劉家，不管劉義軍是回國還是出國，那場面都是一派兵荒馬亂。
葛老太太坐在客廳裏一臉肅穆，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
劉母在一旁勸她:“義軍工作在那邊，他這次回國已經一年多了，耽誤了不少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而且澳洲那邊環境好天氣也不錯，适合他養身體，我知道您舍不得他，可您想想，在國內，S市這天氣他受得了嗎？”
葛老太太厲聲道:“那就讓他和我回Q縣，那邊現在不是已經沒事了嗎，洪災早過去了，你們也把咱家那個房子檢修了一遍，這麽久了難道還不能住人？要養身體Q縣也能養，他在我身邊，我看顧着也能放心些，幹什麽非得去國外？”
劉母無奈道:“我不是說了他還有工作呢嘛。”
“國外的工作就那麽好？回來給國家做事還能賺個為國效力的名聲，讓他把工作辭了。”老太太不肯妥協。
劉母勸不下去了，扭頭看對面沉默不語的劉義軍。
助理陳德馨拿着手機從樓上下來，低頭在劉義軍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劉義軍點點頭，站起身。
“坐下，”老太太難得對着疼到心坎裏的外孫疾言厲色，“你要去哪啊？”
“姥姥，我去樓上收拾東西。”劉義軍将腿上的薄毯放到一邊，神色平靜。
“收拾什麽東西，不準去，你今天就在這坐着，你要是敢走，以後就待在國外，永遠別回來了。”葛老太太瞪着劉義軍。
“媽，”劉母在一旁拉拉母親的袖子，“你怎麽能把話說這麽重？”
“怎麽重了啊，”老太太突然就紅了眼眶，“我當年就不應該聽你們的，好好一個孩子，在我身邊待的好好的，幹什麽非要送到國外，還一去就是□□年，難得回來一次，好不容易回來了，才年多居然又要走，我前段時間天天夜裏夢見他，在國外吃不好受委屈，在夢裏一個勁喊我姥姥，喊得我天天夜裏掉眼淚，這孩子是跟我長大的，你們不心疼我心疼！”
老太太一段話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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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母也被說的紅了眼眶，喊了一聲媽，将人抱在懷裏。
柳兮兮在一旁看着，扭頭看了一眼劉義軍，卻見他終于不再是波瀾不驚的模樣了，面上心疼不舍之色已經藏不住，眼神深邃，透着說不出的沉重。
這人情緒內斂，能表現出這些說明心裏已經是驚濤駭浪了。
畢竟是十幾年的養育之情，更何況還有血緣關系牽絆彼此，劉義軍素來孝順，怎麽可能面對姥姥的眼淚還無動于衷。
劉義軍張嘴，剛想說話，卻聽到身後樓上一聲聲如洪鐘的呵斥。
“哭什麽哭，有什麽可哭的？”葛老爺子扶着扶手慢慢走下來，“你們這些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男兒志在四方，就應該出去闖蕩闖蕩，困在你身邊跟着你在Q縣就有飯吃了，就有出息了？”
葛老爺子平日裏四不管，不是弄花逗鳥就是出門找人下棋，有的時候興致上來多問一句家事也會被老伴敷衍過去叫他別管，從此便真的諸事不理，但不代表老爺子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有些事事關家人，他心裏其實比誰都清醒。
老太太雖然平時對着自家老頭占着上風，但那也是尋常小事，到了老伴真正站出來主持大局的時候也不敢多言，只是一邊擦眼淚一邊難過道:“我是舍不得，他一走就是好幾年，也不想想我們這些老家夥還能在這世上待多久，我就怕我臨死連見他最後一面都難。”
“見不到就見不到，你見了二十幾年了還沒見膩？”老爺子在沙發上坐下，對劉義軍道，“你去，趕緊收拾了東西，別誤了機。”
劉義軍點點頭，看一眼姥姥，想了想還是道:“姥姥，你不要太難過了，傷身體，我會盡快處理好那邊的事回來的。”
老太太擰着身子不肯理他。
老爺子在一旁道:“快去吧，你姥姥就是脾氣上來了，過兩天就好了。”
劉義軍走到老太太身邊，半跪下，緊緊握了握老太太的手，這才起身上樓。
老太太靠着女兒，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其實也沒什麽可收拾的，劉義軍将文件整理好放進包裏便在卧室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不一會有人敲門，劉義軍撐着額，過了好一會才道:“進來。”
劉母進來以後将門順手帶上。
“姥姥怎麽樣？”劉義軍問道。
“回房休息去了，”劉母在床邊坐下，“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
劉義軍點點頭，有些疲憊的閉上眼。
“累了？”劉母柔聲問。
“還好。”
“你，”劉母猶豫了一下，問道，“去澳洲這件事和團團說了嗎？”
劉義軍睜開眼，搭在沙發上的手輕輕撫着沙發花紋的紋路:“沒有，我不打算告訴她。”
劉母忍不住問:“為什麽？”
劉義軍看着母親:“我不喜歡事情超出控制。”
團團在家吃飯，元成在一旁數落她。
“你看看你，不過就是讓你去送個文件，結果你還能打翻客戶的茶，怎麽就這麽毛手毛腳的，一個女孩子就不能用心仔細一點嗎……”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打斷了元成的訓話。
“誰的，接。”元成不滿道。
團團扭頭看了一眼，手機就在她旁邊，自然是她的。
喬肖打來的電話。
團團扔了筷子拿着手機跑上樓，未了丢下一句:“我不吃了，你們慢用。”
“你怎麽這個時候打來電話？”團團坐在自己電腦前，“吃了嗎？”
“早吃了，”喬肖道，“你們家不會才剛吃吧，這都一點多了。”
“對啊，先前在和客戶談生意，回來晚了。”
喬肖笑道:“你在自家公司工作的感覺怎麽樣，還适應嗎，這可和你在服裝城的工作不一樣了。”
“就那樣吧，”團團心想，剛剛還被訓了，“你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和我閑聊天的？”
“當然不是，”喬肖道，“我爺爺同意給你那位看病了，就在今天下午，早點過來，晚了他就去休息了。”
團團內心卧槽:“你不早說，居然還和我閑聊，挂了。”
團團匆匆忙忙跑下樓，取了大衣丢下一句我晚上回來就跑出門了。
“你去哪啊，給我回來。”元成摔了筷子站起來，女兒人卻早已不見了。
“大中午的怎麽這麽多人出門？”劉母探頭看了一眼外面長長的車龍，“這條路估計過不去了。”
劉義軍關掉手機導航，微垂着眼道:“李叔，從左邊太和路轉上高速。”
“好的先生。”李叔答應了一聲，但車子依舊動不了，太和路路口在前面五十米處，也不知道這五十米要卡到什麽時候才能卡到。
“你這次怎麽不帶兮兮一起去澳洲了？”劉母在前面問。
“她總有自己的事要做。”
“可她能照顧你啊，你在國外那麽多年一直都是她在你身邊，沒了她，你這一時半會适應得過來嗎？”
“有什麽适應不過來的。”劉義軍将手機收進口袋，閉上眼，看起來不想再說話。
劉母只好不再多說。
交警在前面維持秩序，車子終于可以前行，雖依舊緩慢，但好歹能動了，不多久，車子左轉進了太和路。
出租車廣播裏開始播報交通信息，司機聽了後嘆一聲，道:“小姑娘，前面遠洋路堵車堵得厲害，我們從高速轉過去怎麽樣？”
“行吧，”團團坐在後面，隐隐有點不安，“高速總不能堵着吧。”
事實證明高速沒堵，車輛還很少，司機車開得很順暢，一高興還放起了音樂。
“小姑娘，你們年輕人是不是都喜歡聽周傑倫的歌？”
團團沒心思回答他，她身體素質一向好，今天一上車卻突然開始胸悶心煩，居然像是暈車了。
可能是中午沒吃好，團團揉了揉額頭。
車子開到錦繡山後的時候，團團将車窗全部放了下來，她靠在座椅上，有些難受地看着外面。
突然視線裏一輛眼熟的車疾馳而過，團團驀地坐直身體探出頭看過去，然而車子轉過一個彎，只讓她看到了車子一角。
應該是眼花了。
團團嘆口氣，頭更暈了。
劉母收回看着窗外的視線，扭頭對旁邊的司機笑了下:“小李，我剛剛怎麽好像看到團團了。”
司機笑笑:“夫人是不是累着了，這在高速上，怎麽會看到元小姐？”
“我看到她坐在一輛出租車上。”劉母将頭扭回去，喃喃道，“不過前兩天加班，也有可能真是累得眼花了。”
後視鏡裏，後座那人靠着座椅閉着眼一動不動，眉頭皺着，唇色隐隐有些泛白。
團團到劉家別墅的時候，看到劉晉中扶着葛老太太站在一邊，葛耽難得也在，陪在葛老爺子身邊，柳兮兮卻在關院門。
這是要出門了嗎，劉義軍呢？
團團滿頭霧水地站在他們身後。
還是葛耽先看到她，走到她身邊皺着眉頭問她:“你來幹什麽？”
團團不知道葛耽為什麽一開口就是一股火藥味，但也懶得理會他的小情緒，只道:“你們這是去哪？”
葛耽聽她這麽問，突然笑起來:“怎麽，我哥沒告訴你嗎，他今天的飛機去澳洲，他已經先去機場了，我們去送他。”
團團如遭晴天霹靂。
他今天去澳洲，而她卻一無所知，這算什麽？
她以為他們至少是朋友，如今這種情況，原來連朋友都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