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之一夕花開

第26章

“啊啊啊啊……不管他了！”霖嶺撇嘴搖了搖頭，轉身開口道：“對了，花姐姐，你現在怎麽樣了？住在哪裏？身體好些了嗎？”

聽到她一連串的問候，花半闕的心中充滿暖意，柔聲道：“好多了，多謝你關心。我現在暫住在天策将領君延府上……”

“君延？”霖嶺驚呼道：“是哪個揚州城的将軍君延？八岐之戰的英雄？”

“……”看着她充滿希翼的眼神，花半闕遲疑的點點頭。

“天啦！”霖嶺突然大叫一聲，沖過來一把将她抱住，歡呼道：“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花姐姐你好厲害啊哈哈哈……”

“……？”花半闕被弄的莫名其妙，看着十分興奮的她，連忙問，“怎麽了？”

“八岐之戰不費一兵一卒，便屠了那孽畜，救了多少被拐騙的若婦少女們，雖然君延将軍戰功顯赫，不過我卻聽聞是一名文弱女子獻的計，吶吶，是不是姐姐你了？”

聞言她低笑一聲，說：“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偉大，我不過……也是互利補利罷了。好了，不說了，我今天出來也有一時間了。眼看天氣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那我送姐姐……”

“不用了，”她擺擺手，突然想到什麽，說：“若是你再遇到那個人，便來通知我，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萬花谷弟子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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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沉到了湖底，幾抹殘留的晚霞燃燒在天際，晚風習習，蘆葦叢畔悠悠疊起。她緩緩停留在溪水湖畔，手指輕輕劃過斜長的葉片，輕柔的嗓音宛如揉碎的花瓣般飄落……

“你……還要跟随我多久……”

“你竟知道我？”身後傳來一聲輕笑，一襲素衣道袍的男子附劍緩緩而來，“我等你許久了，花半闕……”

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絲魅惑，花半闕回頭，神情淡然的掃過他笑吟吟面容，“你等我做什麽？”

“呵……”他低笑出聲，俊逸的面容宛如白玉，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衣袂輕動，轉眼間便落在她的身後，薄唇貼近她瑩潤的耳旁，啞然道：“不過三年不見，闕兒姑娘便對我便如此生疏了，真是令人傷心啊……”

耳邊的氣息另花半闕心中一驚，她慌忙轉身，發燙的耳朵一直延伸的臉頰，“你……”

她羞惱的表情取悅了他，尚白心情大好，語氣也輕快了很多，“你這樣就很好，又何必處處學你那師傅淡漠的性子，女孩子家還是要可愛些才好。”

他居然敢數落她的師傅，花半闕不悅的瞪了他一眼，“關你什麽事。”說完便要拂袖離開。

“如何不關我的事？”他追上她，步伐輕盈如風，亦步亦趨，狹長的眉梢竟是戲谑，“花半闕，莫非你忘了？”

聞言花半闕身形頓時，她緊緊的握緊了拳頭，忍了片刻，轉身時眼睛裏已是一片沉靜，她定定的看着他玩世不恭的模樣，開口道：“有話快說。”

“呵……你還是這個樣子。”尚白修美的手指憐惜的拂過青劍上的流蘇，狹長的眼梢滑過一抹深沉，啞聲道：“我是來找花澗的。”

“花澗？”花半闕大驚，叫道：“他不是在萬花谷嗎？”

“他追着你跑了出來，”尚白微眯的桃花眼難得正經了起來，低聲道：“花澗一直纏着我給他帶純陽宮釀酒的梅花釀，我釀好了後便下山找他，卻得知你偷偷離開了萬花谷，你的師傅墨丹青為了尋你也出了谷……”

“這個我知道，可是花澗……”

“花澗也就在那時偷偷跟着墨師叔跑了出來，”尚白擡頭看她，“花澗一向黏你，我想他定是出來尋你的……”

“跟着我師傅跑出來的。”花半闕秀氣的眉梢漸漸燃起怒意，“前幾日我才碰見我師傅，他貌似并不知曉這件事。花澗……果真是胡鬧！”

“确實如此。”尚白唇角含笑，“若不是他如此，我也不會在這裏遇到你……”

“多謝你告訴我，”她輕聲打斷他的話，“若是你找到花澗便勞煩你将他送回萬花谷，外面的世界畢竟險惡，他生性單純，如此莽撞，墨債師叔一定很是着急。”

“你不回去嗎？”

“……我，”她輕呼一口氣，低聲道，“暫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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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延的新兵已經鍛煉了一個月之久，從當初的懶散淩亂也漸漸有了秩序。花半闕偶爾也會換身男裝去軍營看看，有時為他們把把脈，送些跌打藥酒，一來二熟也和軍營的人們混熟了，便稱呼她為花大夫。

“花大夫，你來啦。”領兵訓練的陳伍對着眼前緩緩而來的人笑道：“是上山采藥了嗎？”

花半闕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秀發高高盤起，挽了一個男子的發髻，背着一個竹簍裏面裝了不少新鮮采摘的草藥，她的手上拿着幾個鮮紅的野果子，見陳伍問話，便笑道：“是啊，青落說山上結了許多野果，我便上去看了看，順便采了采草藥，給你們送了過來。”

“花大夫，我身上又疼了，你過來幫我看看好不？”陳伍身後探出了一個腦袋，頭上的軍帽斜斜的挂在耳邊，幾乎遮住了他的眼睛，聶輝趕忙伸手扶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啊！”花半闕說着便将手裏的野果子扔進身後的竹簍裏，“你那裏不舒服？”

“我看他渾身都不舒服！”略帶沉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瑛虹一襲紅衫盔甲手執金槍緩緩走來。她的額頭有幾縷被汗水浸濕的發絲，大概是剛剛練槍的緣故，氣虛微喘。

她冷冷的掃了面前的兩個人，吓得陳伍他們一溜煙的跑遠了。

“呵……”花半闕手指低着嘴邊低低的笑，“他們還是這麽怕你。”

“怕我？我又不是老虎。”瑛虹皺着眉頭，不悅的上上下下打量她，“你穿成這個樣子，看着真別扭。”

花半闕聞言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摸了摸粗糙的衣袖，無奈的笑道：“沒有辦法，我畢竟不是女兵，雖然只是一個小小醫者，但是能光明正大的進來已經很好了。”

“你如此死皮賴臉的跟着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麽？我記得你已經得到了巨獸血。”

“是拿到了。”她将耳畔垂落的發絲縷到耳後，回答道：“我自有我的緣由。”

瑛虹皺眉不語，也不過問，低聲道，“我不管你如何，但是如果你膽敢做出有為天策府的事情，我第一個就不饒你。”她冷冷的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埃……？真是無情啊……”花半闕默默的勾了勾唇，看着她揚長而去的身影，轉身走向君延的帳營。

門口的守衛見到她，笑道：“花大夫您來了，上次你給的藥果真有效，我腿上的毛病好些了。”

“那很好啊，”她将背後的竹簍放下，看了一眼帳內，見裏面空無一人，便問道：“将軍怎麽不在？是去巡視了嗎？”

“不……”守衛笑的尴尬，搖搖頭說，“我……不清楚……”

她心下納悶，下意識的問：“那青落了？怎麽也不見他？”

“這……”守衛為難的看着他，吱吱不語。

她挑挑眉，突然一拍腦袋，焦急叫道：“哎呀，差點忘了大事，将軍不在，這該怎麽辦啊？”

“怎麽了？怎麽了？”見狀守衛頓時慌忙問道：“出什麽事了？”

“哎呀，我剛回來的時候遇到瑛虹校尉，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将軍，叫我來問問将軍去哪裏了……”

“這個……”

見守衛還不松口，花半闕咬唇做出急哭的樣子，喊道：“聽說是朝廷裏的事情，埃，急死我了……”

“朝廷裏的事？”守衛急忙正色道：“将軍和青落校尉去花滿樓了。”

“花滿樓？”花半闕擡頭，眼裏的焦急轉瞬即逝，疑惑的問：“那是什麽地方？”

“額……這個……”守衛黑黝的臉上染上一絲紅光，支支吾吾說，“是男人消遣的地方。前幾日，有個新兵耐不住心思跑去了。回來後居然說了出去，引的幾個新兵心癢難耐。今日聽說花滿樓來了一個絕色佳人，許多富家弟子都聞名而去。他們忍不住也偷偷跑了去。哪裏想到今日午時将軍突然點兵，有些膽小不敢去的人，才将這件事說了出來。将軍大怒，帶着青落校尉跑去捉人了……”

“啊……竟是這樣？”花半闕聽的目瞪口呆，“他們膽子也太大了吧！”

“埃，出生牛犢不怕虎，回來有的受啊！”守衛嘆氣搖了搖頭，突然問道：“對了，你不是要尋将軍嗎？快去吧，花滿樓離這不遠，就在将軍府的盡頭，你快去快回，別耽誤了大事情！”

“額……好吧。”花半闕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

真是自讨苦吃……

夜晚燈燭璀璨，紅樓裏歌舞升平，人喧鼎沸。

“聽說今日有一位不錯的佳人，乃是今夜花滿樓的重頭戲，也不知是何等的絕色……”一位文弱書生打扮的男子，手執一柄紙扇輕輕擡起竹簾的一角，看着樓下的歌舞尤伶，目光裏滿是興味，“呵……可不要讓我白白跑了這一遭……”

“我可不是來陪你看戲的。”君延剛毅的臉龐隐藏在燭光的陰影處，柔和的光芒卻依舊遮蓋不住他身上的寒氣，另一旁陪酒的伶人瑟瑟發抖，不敢靠近。

“你可真是不知趣，”雷竹一手摟過身旁擔驚受怕的美人，白玉般的指尖憐惜的拂過美人嬌嫩的臉頰，得到美人羞怯的低頭，頓時笑道，“如此溫柔鄉也恐怕只有我雷公子才能享受的了，人生如此也無憂啊哈哈哈……”

“雷老太太沒有逼着你娶妻？”薄涼的話如同一桶涼水，瞬間澆透他惬意的心情。

“哎，你能別說這麽喪氣的話嗎？”雷竹氣的“啪”的一聲打開紙扇，對着自己一陣扇，連身旁美人遞的酒都沒有喝，哼道：“你今日居然跑來喝花酒，你不怕瑛虹那丫頭跟你拼了啊！”

“我不是來喝花酒，瑛虹也不會和我拼命。”君延沉穩的聲音透着冷淡，見青落憋着臉過來，便問道：“找到了嗎？”

“沒……”青落紅着臉，目光死死的看着地上，生怕一不小心看見不該看見的，悶聲說道：“延哥，我看他們一定早就回去了，我看我們還是……”

“那位佳人還沒有出現，他們怎麽可能舍得回去。”君延微微側頭，寒星般的眼眸透過遮擋的竹簾，淡然道：“青落，你也快要成年了，不如今日就送你一份成年的大禮如何……”

“啊？”青落一愣，一旁的雷竹卻大笑道，“好，好，好的狠。”他笑着喝下一杯酒，微眯的眼睛裏滿是戲谑，對尴尬的想要逃跑的青落笑道：“如此不能虧待了你，不知那位佳人如何？不如我買下給你？”

“我……這……不可。”青落躁紅了臉，急聲說：“要是被我姐知道，會殺了我的……”

“哈哈哈，你看把他急的。”雷竹笑的花枝亂顫，連一旁的君延嘴角也不由的彎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