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西缪視角
番外西缪視角
在撒微帝國覆滅的黎明前,母星亞瑪拉坦早已淪陷。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沉濃烈,深得就像吞噬光明的黑洞。這個無盡的沒有面目的黑色巨獸,将一切罪惡孽障都藏護住,将一切光明美好都毀滅殆盡。
王都深陷混亂的火與夜的地獄中。
曾經的安寧和平,轉眼的人間煉獄。
星火燃遍王都,一瞬之間仿佛天地都傾斜了過來。熾熱的火光如饑似渴地舔舐每一寸冰涼的大地,它伸長了手臂觸摸到王都矗立着的一棟棟建築物——就像一位位被冰封的巨人。
而撒微的王只看了一眼這斷壁殘垣,便毅然決然選擇與亞瑪拉坦同生共死。
身為一族之長,一國之王。他身先士卒,與僅剩的撒微軍士浴血奮戰。
連生命中的最後一口氣都不肯早早咽下reads;至尊妖師。最後死時,他仍然維持着怒瞪雙眼欲上陣殺敵的姿态。
他選擇了以這樣的方式,以一位王的方式光榮犧牲,留得宇宙史詩上的寥寥幾筆。
撒微的王,是他的父親。
王的死去,那便是一國氣數将盡之時。
一個人的離開,必然會帶走一些東西。
比如母親的自刎。
最後空寂如死的殿中,只剩下姐姐薇拉、他,、還有他的弟弟——海因茨。
殿中灰敗的一角,有一星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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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缪握住了面色發白的海因茨的手,面無表情地凝視着那一隅。
上面的光閃閃爍爍,像不斷顫抖的靈魂。還有細微的快速振翅聲。
飛蛾還在撲火,從未停過。直到火星燃到了它的翅膀,霎時一縷輕煙上浮,就像一縷小小的魂魄在消縱即逝。
火被一股風卷走了。湮滅在黑暗中,西缪好像聽見了那種帶着滄桑悲憫的嘆息聲,在這空間中蕩開。
纖長的黑色身影從一處漫着火焰的地方逆光走出。
西缪警覺地将弟弟掩護在身後,擡頭去勉強分辨眼前這個人的惡善。
空氣中彌漫着混濁煙火與冷寂黑夜的氣息。
還有火舌舔舐——如同在品嘗美味的聲音,聽着那細小破碎的灼燒聲,仿佛像一只小蟲啃咬你的耳畔。
距離變得一近,仿佛就能嗅到來人身上熟悉的氣息。或許也是至親基因的感官在作祟。
西缪眯了眯眼,放下了手中一直捏着的冰冷武器。
嗯,原來是薇拉。他的姐姐。
薇拉俯下身抱住了兩位年幼的弟弟,瞬間淚流滿面。
只剩下他們了。這個世界只有他們了。
這個認知,令人産生一種絕望,絕望的盡頭卻讓她瞬間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如果她不能再好好保護他們。
那她還怎麽去見那麽光明磊落一生獻于帝國的父親,怎麽見溫柔善良摯愛父親的母親?
将他們送往安和美好的星球去。讓他們遠離這一切。做個普普通通、卻能幸福一生的人。
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并做到的了。
冬夜靜谧,只有火光在翻舞。
薇拉私心不願意叫年幼的弟弟們見到死亡。所以她一直牽着他們的手,帶着他們避開屍體成堆的地方。
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走過宮殿的必經之地時。被他們看見了母親。
準确地說,是身體已冰冷的母親。
可是他們只能遠遠望着,不能上去,再與她做最後的道別,更無法将她的身體放入溫軟寧靜的墓中。
只能叫她受苦,眼看着她繼續承受這個世界的殘酷reads;水晶地圖。
薇拉捂住了海因茨的眼睛,而她身後的西缪卻将母親的死狀看得清清楚楚。
其實并不可怕。母親曾是帝國最美麗的女人。她的神情,恬靜安然,嘴角上揚着,就像做了一個進入了天堂的美夢。
當時尚小的海因茨顫抖着身體,扯住姐姐薇拉的衣袖,壓抑着自己的感情,只發出很小很細碎的哭聲。
可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大宇宙時代。是連一瞬多餘的脆弱感情都來不及讓人完全傾瀉出的。
追兵來了。一串嘹亮的腳步聲響起,宮殿內瞬間詭異地亮如白晝。
薇拉牽着兩位弟弟,往另一處出口跑去。
幽深窄小的秘道中,那種絕望的黑暗,直壓得人無法喘息。
到了盡頭,還沒有松一口氣,黑暗中的薇拉驀地感受到自己一只手被猛然而來的巨力扯得生疼。
黑暗中她的感官不是十分敏銳,但也察覺到了危險。
那只緊緊抓住自己的小手不見了,只有掌心的餘熱還提醒着她剛才她的弟弟還在。
一聲聲索铎裏語如魔咒般響徹周圍。
那一刻,薇拉感覺自己周身的世界仿佛在不斷地颠倒旋轉。
她只能眼睛一閉,朝着一直線的出口處猛地發足狂奔而去。
最後,在微弱星光下,殘火明滅中,她才辨認出,她手裏沒有被掠奪走的,是西缪。
……
西缪并不願意讓薇拉犧牲自己保全他。在西缪的想法裏,沒有女人去保護男人。應該是男人保護女人才對。
不僅僅是因為,基礎生理上男人的優勢,更是因為一種責任與尊重在。
可是薇拉不給他半點回旋的餘地。
比起薇拉的犧牲,舍給他第二次的命。西缪更覺得這種犧牲令他厭惡自己。
乃至這個弱肉強食、森林法則下的大宇宙時代。
去卡拉米蒂,僅僅是因為他沒有選擇。
太空梭的默認目的地是拜旦那的其巫星。現實的是,當時的他的确沒有任何能力獨立生存。哪怕是做簡單重複的體力勞作,也有機械壟斷。
即使在拜旦那的某些工作處,不限制年齡、資歷、學歷。
但是他不敢報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與信息資料。那也就不能獲得正式穩定的工作。
去卡拉米蒂,除了是因為他沒有選擇,還是由于一個契機。
即便優于常人的基因令他擁有優秀的體能,不過在将近一個星月之後,沒有能量進入的身體就開始支撐不住了。
那個時候,一個神秘男人出現了。
時間太過久遠了,所有關于那個神秘男人的記憶,都變得極為模糊。
他現在只能依稀記得,神秘男人的面容,有着英俊分明的輪廓。
神秘男人第一次出現告訴他卡拉米蒂訓練營的事。第二次問他,想不想複國reads;回天。
然後他就進入了那裏。卻不是為了複國。
最初的想法,是當薇拉曾說的,那千萬人之上的強者。踩碎着無數骷髅白骨,也将曾經的痛苦加諸于索铎裏——那些惡魔身上。
季鷺的出現,就像是囚牢中暗無天日的他,偶然瞥見了窗外掠過的小鳥兒的白羽。
一剎的驚心。那白羽就像深冬夜裏,不經意間飄落下的第一朵雪花。雪花又很巧地落在他的眉間。
從此他就不想再放手。他要把手中抓住的鳥兒,帶入囚牢中,陪着他熬過捱過這日日夜夜。
就連最初的想法也動搖了。或者說,是季鷺讓他把心中另一種想法越發堅定了起來。
卡拉米蒂是極端的、非人類的組織。在十五年後,除了他,留下的人中已經沒有意識完全屬于自己的人了。
他們全已被帝國控制,成為忠心賣命的殺人機器。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要把他們全殺了。成為最後的決勝者,擔任拜旦那帝國暗殺部指揮官。他要将罪孽惡念到他此處終結。
指揮官有權決斷暗殺部。這樣毀滅人性的組織理應被取締。他要做那個殺戮世界沾滿鮮血的最後一個人,再用這雙髒手将這個世界與幹淨美好的世界的分界大門關上。
當然,就算他身在那個黑暗世界。他也需要一個說服自己心甘情願并堅定這種善意的慰籍。
季鷺,就是他的慰籍。
她從他的世界中消失。就像一只小白鳥驀地撲棱一下,就無影無蹤了。
在沒有她的歲月裏,心好像逐漸合攏變冷變硬,如一座孤墳,無人問津。
他相信她活着。如同他給她的活下去的信念。
……
近百年後回到再度踏上去往其巫星的旅途。
透過舷窗,他又望見永夜宇宙中那顆周身圍繞了不計其數的飛行器的星球了。
按約定俗成的禮節。太空堡壘隐匿于其巫星周圍的星域中。作為指揮官的他,第一個看到薩恩的天空。
深邃靜谧,又布滿了狂亂與迷惘。
也像薩恩這座不夜城。
現在時間還早,天色正開始入夜。
或許他還能早些時間見到她。
關于索铎裏的設定(索铎裏和拜旦那的關系)
索铎裏一族,是拜旦那帝國的主族,是拜旦那帝國的始祖。因此拜旦那一族只是索铎裏族的旁支。
但是索铎裏與拜旦那卻極為不同。
索铎裏一族大多是由獸族與類人種族的混血子民而構成,戰鬥力體能高得出奇,但是智能力卻奇低。
而拜旦那顯然是經歷過漫長時間基因修改多次的完美結合體。基礎戰鬥力體能比之尋常種族要高出一倍多,基礎智能力更是高等文明種族中的佼佼者。
只不過索铎裏是拜旦那的始祖。因此拜旦那一直都有意保護索铎裏一族。但同時,也無所不用其極地利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