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啥?你覺得他們好,切,你是不知道……唉,算了。”許世陽說了一半,急忙收住,有些話,還是不宜在左安面前說。
畢竟男生與男生之間的那點龌龊事,确實不适合污染左安這種單純的人。
“到了西站,看還能不能坐到車。”許世陽說。
“嗯,行,依你。”
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竟然到了西站。
“S大,S大了。”十五路大巴的售票員,搖着手裏的零錢在車上喊。
“安安,快,那裏還有大巴,咱們坐那個回去。”
“嗯。”左安應了聲。
許世陽拉着她擠過人群往前沖,這個時候,還管他什麽紳士不紳士,管他對方是男是女,統統往前擠。只要能坐到車,那才是王道。
“呀,呀,別擠,別擠呀。”黑壓壓的一片腦袋中,有人喊叫出聲。
要是平時,許世陽肯定不會去跟一群女生擠公交,那會有損他的形象。然而今晚上顧不得那麽多了,他自己走路倒無所謂,可還有左安呢。
他不能讓左安也走着回去,再說了,若是再走回去,肯定回不了寝室了。今天又不是周末,實在回不去了,還可以去外面住。
今天若是不回寝室,又沒請假,便會被記夜不歸。左安已經有過一次夜不歸的教訓,要是再記一次,那可真就……
“世陽,疼,我腳疼。”左安皺着眉。
“怎麽了?”許世陽趕緊關切的問。
“好,好像被人踩了。”左安小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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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你被人踩了!”許世陽大聲的吼出來,一眼看到站在左安身旁的男生,以為就是他,于是推了他一把,怒吼道:“他媽的,別踩人!”
左安生怕他惹事,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心勸解:“你別亂罵人,不,不是他。”
原本車就擁擠,大家心情都不怎樣。而且被許世陽罵的那個男生确實很無辜,并不是他踩的左安。
當然,他肯定不會忍受無緣無故被人罵了,于是立馬就頂了回去。
“你他媽神經病,誰踩你了。”
“你踩我女朋友了。”許世陽不服輸,雖然因為冤枉人,心底有些虛,不過面上卻依然強勢。
“你他媽欠打!”那男生估計也是火爆脾氣,上來就是一拳打到許世陽臉上。
這下可把許世陽惹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拳就打到那男生臉上。其餘的人見這陣勢,趕緊讓開,生怕誤傷了自己。
更有女生吓得尖聲大叫,付了車錢的都吓得跳下車去。
“是陽哥。”人群散開後,趙明立馬就發現了許世陽。
“那兩位同學,別打了,別打了。”售票員揚着手裏的零錢勸解。
左安已經被吓傻了,呆呆的站在一旁,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吓得面色慘白,然而看到許世陽跟人打架,生怕許世陽受傷,不管不顧的跑過去。
“世陽,別打了,別打了。”她顫着聲音,跑過去拉許世陽。
但兩人正打得激烈中,哪會想到有人這麽不要命的沖過去。當左安喊出聲的時候,許世陽瞥了眼,見她沖過來,趕緊收了手。
但是對方卻沒收手,一拳就揮了過來,就在這個時候,左安沖了上去。對方看清是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左安。”
“安安。”
兩人異口同聲,許世陽上前一把抱住左安,聲音都在顫抖。
塞北看到是左安時,尤其是看到左安躺在許世陽懷裏時,心口一陣酸酸的,針紮似得疼。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塞北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滾。”許世陽朝他怒吼。
☆、066:地老天荒
塞北原本想發怒,但看到疼得睜不開眼的左安,動了動嘴,卻沒再反駁。
“要是安安有點什麽事,我跟你玩命。”許世陽臨走時惡狠狠地警告。
“安安,怎麽樣?不舒服就說,媽的,今天非要他出點血。”
左安忍着痛,開口說話,“沒,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她眯着另一只眼朝塞北看過去,當看到他一臉失望的表情時,對他點了點頭,笑着問:“塞北,是你啊。對不起,都怪世陽太沖動了。”
塞北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嘿嘿,沒,沒事,都是我太魯莽了。”
“那,我們先走了,改日聊。”
許世陽臉色早已黑得不能再黑,尤其是左安最後一句,改日再聊,這可把他氣得不行。
情敵見面,那可是分外眼紅,還聊!?
當然左安也只是說幾句客套話而已,并沒真的就打算去找塞北聊聊天的想法。
“怎麽樣,眼睛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許世陽心痛的板過她的臉。
“沒,沒事,他沒打到我眼睛,是臉頰骨這裏。是有些痛,不過沒什麽大事。”左安并不喜歡刁難人,只要對方不做得太過分,或者對方并不是故意的,她都不會生氣,不會怪別人。
許世陽并不相信左安口中的沒事,硬是掰開她捂着左邊臉的手,當看到她臉處腫起時,心痛的眼睛都紅了。
“混蛋,哪天,我非揍他一頓不可。”
“可別,你安分點吧。”左安拉住他的手,生怕許世陽真的去找塞北算賬。
“打了人,就這樣算了,要他肉償。”許世陽氣得口不擇言,說完後發覺這話怎麽聽怎麽怪異,當覺察出話中的含義後,悔得直咬牙,恨不得咬舌自盡。
“噗,你別後悔。我可真去找他,肉償了哦。”左安為了緩解氣氛,也不禁開起了葷笑話。
“你敢。你是我的女人,別人想都別想。”許世陽霸道的将左安抱在懷裏,還很大聲的宣示自己的所有權。
那樣的年紀,那樣的歲月,才會有着青澀霸道的沖勁。
兩個男生的仇恨,很快就被抹去,大巴車耽誤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行進。
下了車,趙明他們跟許世陽打了聲招呼,便往男高的方向走去。
“那行,你們先回去,我送她回去。”許世陽沖趙明揮了揮手。
從校門口到左安寝室的那條路,道路兩旁栽滿了夜來香,夏天的時候,每到了晚上,便會散發出濃濃的芬芳。
起初,左安很不适應,聞到強烈的花香味,覺得無比的刺鼻,每次都會捂着口鼻。可後來,經常在晚上跟許世陽一起散步,不知不覺間,竟不覺得夜來香刺鼻了,甚至覺得很好聞。
“我跟你講,最初啊,啧,我是真聞不慣這個味,那叫一個刺鼻。可後來跟你交往,每晚上壓馬路,又不好意思捂着口鼻,并且還得牽着你。所以,也就強忍着這味道,咦,你別說,時間一長,還竟然聞習慣了。”
許世陽一說完,左安立馬激動的點頭。
“嗯,我也是。”
然後兩人都一陣大笑,彼此看着對方,哈哈一笑。
“如果說,離開大學後,多年回憶起來,最值得回憶的,莫過于三點。”許世陽抱着左安沉醉的說。
“哪三點啊?”
“一是,我的寶貝安安,二是,長沙的雨,三是,S大的夜來香。”
“為什麽呢?”
“因為安安寶貝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人,現在是,以後也是,一輩子都是。至于長沙的雨,因為在雨中,有個女孩等着我歸來。夜來香嘛,因為聞到它的味道,就會想起每個夜晚和你牽手散步的時光。”
左安微微紅了眼,鼻頭酸酸的,輕輕靠在許世陽懷裏。聽着他咚咚的心跳,那一刻,她像是看到了地老天荒。
卻不料,終歸只是一個人的地老天荒。
沒有許世陽的日子,何談地老,何談天荒。
那晚上的事情,左安說的很詳細,詳細到,一星一月,一花一香,一鳥一鳴,一風一涼,她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她說,那晚上,她跟許世陽穿的是白色情侶體恤,許世陽下面穿的是牛仔褲,運動鞋。而她則是穿的牛仔短裙,白色帆布鞋。
許世陽厚實的掌心,緊握着她的手,奶白色月光穿透樹林灑在身上,淡淡的,清風襲來,涼涼的。
許世陽寵溺的将她護在懷裏,并關切的說:“我用體溫暖着你,不然你會感冒的。”
“我不冷。”
左安說,她那時,是真的不冷。跟許世陽在一起,她從來沒感到過冷。他對她很好,總是把她護在懷裏,不受一點風雨。
只是,愛得越濃烈,保護得越好,當放手時,摔得會越疼。
因為,是人都接受不了沖擊力太強的差異。
樹林中偶有鳥鳴,草叢裏響起陣陣蟲叫聲,叽叽的,像是在談情說愛,訴說彼此心事。
“安安,寒假跟我去北京玩吧。”
左安詫異的看向許世陽,不懂他為什麽會提出這個要求。
“為什麽啊?”
“能有為什麽,想帶你去北京玩呗。”許世陽在她鼻尖刮了刮,言語中難掩喜愛之情。
左安嘟着嘴,有些撒嬌的味道,伸手在他胸前打了幾下。
“不,我不想去。”
左安本來就是一個比較自卑的人,猛然聽到許世陽要帶她去北京,一想到北京首都,再看自己,穿的土裏土氣,鄉巴佬一個。她就感到恐懼,不敢去那種地方。
許世陽無奈的搖搖頭,嘆息一聲,“唉,那好吧,再緩緩吧。等你願意去了,咱們再去。”
“嗯,好。”這下左安才算是松口氣。
“安安,你是不是經常懷疑,我為什麽會喜歡你。”
左安猛地擡起頭,閃着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随即重重地點頭。
“那我可說了,但是說好了,我說了,你不準生氣。”
左安心咯噔一下,想要拒絕聽到接下來的話,然而許世陽不給她機會,已經說了出來。
他說:“第一眼注意到你,是在我大二下,也就是你大一下,那天去晚風唱歌。我突然發現你竟然與我初戀很像,尤其是你低着頭笑的時候,很像。所以,所以我找你要了手機號。”
☆、067:摩天輪之愛
左安心口一陣刺痛,頓時猶如一盆冰水從頭澆下。她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然而她卻強行忍住了。
許世陽并沒注意到左安的不對勁,還在猶自說着,“可後來,我發現你們不像。一點都不像,她很自信,陽光開朗,談笑風生,像是天邊的月亮,而我跟她在一起時,只是在她身邊追逐的那顆星。”
左安越聽心越冷,冷得她抱緊手臂哆嗦了一下。
“可跟你在一起不同,你一點都不灼烈。淡淡的,像是開在山野路邊的一小朵野菊,讓人感到很舒服。”
左安突然覺得很諷刺,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諷刺。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酸澀,微笑着說:“世陽,今天累了,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後,她便疾步朝前走去。
許世陽這才後知後覺的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他對着已經走遠的左安趕緊解釋。
“安安,我想說。茫茫人海,你才是我最愛的,也是最适合我的。你這樣的女孩,不會輕易被人喜歡,可一旦喜歡上了,就不容易忘記。我心中現在只有你,誰也代替不了。就算是以後因為種種原因,我們沒能在一起,可是我卻永遠不會忘記你。”
左安腳步頓了頓,最終小跑着走遠。她一邊跑一邊流淚,眼淚像是不聽使喚似得,一個勁的往下流。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只不過在聽到許世陽将自己跟他前女友對比時,心中是一陣一陣的酸澀,疼痛。
而許世陽,最終沒有追上去,在左安遠去後,他也轉過身離開了。
左安回到寝室時,林慧她們還沒睡,各自在床上玩電腦。
“安安,怎麽了。”莫桃下床接水,看到失魂落魄的左安,關切的問。
“沒事,就是有些累。”左安皺着眉,有氣無力的敷衍了一句。
迄今為止,她從許世陽口中聽到過兩次前女友的事,當然也都不算什麽事。一次只是提起,他高中交過女朋友,因為來長沙上學,不得已分了。
而這次,他再次提起。并且還将自己跟他前女友作了對比,這一點讓左安無法接受,心裏很難受。
她最讨厭的就是別人拿自己和另外的人比,尤其是對方又比自己優秀,本就自卑的她,這樣一比,直接就低微到了塵埃裏去。
左安越想越難受,枕着手臂,側着身體,眼淚像是斷線一般的往下流,順着臉頰流到枕頭上。
不一會兒,枕頭也都被打濕了。
那晚上,她失眠了,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後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而夢中,她總是夢到許世陽離開她,跟前女友和好。
大學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很快便到了十一黃金周。
林慧回家了,莫桃也去了她姐姐家,寝室只剩下黃穎和趙燕,因為趙燕是那種每天都見不到人的,所以實際來算,就只剩下左安跟黃穎。
當人一走,寝室瞬間便安靜下來,這種安靜令左安感到很不安。心裏空空的,好像一下子缺失了什麽。
平時她們都在寝室的時候,難免會發生不順心的事,彼此間免不了有矛盾。可當她們都走了,心裏卻覺得有些失落,空蕩蕩的。連個說話逗笑的人都沒有,吃飯時,也不再有人陪着。
正在發呆走神之際,許世陽打了電話過來。
“安安,幹嘛呢。”
“沒幹嘛,在寝室呢。”
“我就在你們寝室門口,快點收拾下出來。”許世陽聲音聽上去很激動。
左安哦了聲,便挂了電話。她并沒什麽需要收拾的,背上包包,拿着鑰匙便出門了。
“什麽事?”左安一出去便看到手插口袋,站在樓棟門口笑得很溫暖的許世陽。
“嗨,美女,見到我女朋友了嗎?”許世陽有些痞性的笑着看向左安,還朝她怒了努嘴。
左安嗔了他一眼,走過去給他一巴掌,“貧嘴。”
“怎麽了,寶貝,不開心。”許世陽有時候很細心,細心到可以發現左安的一低頭一皺眉。
左安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寝室的這些事情,或者說自己的煩惱事,沒必要跟許世陽說,讓他來為自己分擔不快樂。
“別皺眉了,走,帶你坐摩天輪去。”許世陽說着便拉起她的手朝校門口跑去。
坐摩天輪,左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随即站住了腳步。
“怎麽了?”許世陽見她站住不走,回過頭不解的看着她。
“我,我怕高。”左安有些膽怯的說。
“汗,很慢,不怕。有我呢,你不相信我嗎?”
左安還想再說什麽,然而卻因為許世陽的話,不再拒絕。她選擇相信他,并無條件的願意相信他。
點了點頭,她笑着說:“好,我相信你。”
于是兩人去校門口坐了公交,到了西站又轉車,兜兜轉轉才坐到了賀龍體育館。而長沙摩天輪,便是在賀龍體育館附近,并且是健巨型在樓頂上的。
不再懼高之後,左安滿心都是對坐摩天輪的期待,并想到了很多關于摩天輪的誓言。
她問:“世陽,你知摩天輪的傳說嗎?”
許世陽搖了搖頭,他一個大老爺們,哪知道這些小女生的心思。
之所以突發奇想帶左安來坐摩天輪,那還是因為寝室人突然提到了,說帶女朋友來坐摩天輪,那一定很浪漫,而且指定會讓女朋友喜歡,還沒接吻的,坐了摩天輪必定能接得上吻,要是還沒睡的,花幾十塊錢坐個摩天輪,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所以,男生的想法與女生,總是……
左安見他搖頭,也并不惱,她笑着說:“傳說,摩天輪的每個格子裏都裝滿了幸福。
傳說,摩天輪是為了和喜歡的人一起跨越升空而存在的。
傳說,每一個摩天輪的觀纜車都是愛情的鎖
會緊緊的把相愛的兩人鎖在一起
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最終會以分手告終
但當摩天輪達到最高點時
如果與戀人親吻許下一輩子不分離的願望
就會永遠一直走下去……”
許世陽看着左安微眯着眼,唇角微翹的講訴摩天輪的傳說。
他笑着将左安攬進懷中,頭一次說了一句比較煽情浪漫的話。
他說:“一個輪回轉過來,看盡世間三千繁華落寞,我依然守在你身旁。”
這句話,是他一早就上網查好了的。沒想到這麽早就派上用場了。
☆、068:物是人非
那天坐摩天輪的人并不多,可以說,很少。當許世陽交了錢,拉着左安到了屋頂後,才發現一共就只有四個人。
除了他自己跟左安,另外還有一對情侶。
許世陽最先鑽進摩天輪格子,當他進去後,才伸出手将左安也拉進去。
當他們坐進摩天輪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太陽已經從制高點降落,朝西滑去。
金燦燦的陽光從高空斜射進來,洋洋灑灑的照進玻璃窗內。
左安眯着眼睛懶懶地靠在許世陽身上,一手伸在額頭處遮擋刺眼的陽光,另一只手與許世陽的手緊握在一起。
“世陽,你說,我們一起坐了摩天輪會分手嗎?”
許世陽輕攬着她的腰,轉頭在她鼻尖捏了捏,寵溺的說:“又胡思亂想,瞎說什麽呢。我們怎麽會分手呢,不是說當摩天輪轉到最高點時,一起親個嘴就會一輩子不分離嗎?”
左安臉頰微紅,掄起拳頭在他胸膛輕打了幾下,嗔道:“就亂說。”
許世陽邪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蛋,說:“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哪有亂說。還是說,你不想跟我親嘴。”
“不想,不想,就是不想。”左安低着頭埋進他胸膛,猛地搖晃。
“哈哈,害羞了。”許世陽被她蹭得癢癢的,哈哈大笑出聲。
前面那對戀人是背對着他們的,因此當許世陽跟左安在後面做點壞事時,也不怕被人看見。
當然這都是掩耳盜鈴罷了,下面的工作人員可不是瞎子。不過對于這種事,早已見慣不慣,并不會感到多新奇。
坐摩天輪的,大多都是年輕人,而且以年輕情侶居多。
所以拉個手,親個嘴什麽的,那都不是什麽怪事。
當摩天輪轉到最高處時,許世陽按住左安的頭,兩人相擁激吻。陽光斜射進玻璃窗內,剛好打在兩人身上,那一刻,左安以為自己是到了天堂。
“這下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了,安安,我愛你。”
左安激動的眼睛都有些濕潤,吸了吸鼻頭,哽着聲音說:“世陽,我也愛你。”
當摩天輪一點一點的往下轉時,他們都拉緊了彼此的手。好像,時光已到了盡頭,而他們彼此穿越了整個世紀。
多年後,當左安對着一個外人,也即是我,講起她跟許世陽坐摩天輪的事時,仍然帶着淡淡的笑。
我笑着問:“後來呢,你們不是坐在摩天輪最高點親吻了嗎?怎麽又分手了呢。”
我說出這句話時,真的是很随意一句話,絕無半點奚落嘲諷的意思。然而當我一問完,立即遭到左安冷如冰刀的一個眼神。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冷聲說:“你廢話太多。”
究竟左安跟許世陽是怎麽分手的,她一直沒說,而我也沒再問。
許世陽跟左安坐了摩天輪後,他們又坐車去了步行街,逛街時,路過阿依蓮的櫥窗,匆匆一瞥,許世陽眼睛一亮,拉着左安就朝裏面走去。
“安安,你看這條白裙子怎麽樣,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左安看了看,确實挺好看的,心底也确實很喜歡,可當她偷偷翻看吊牌時,被上面的價格吓到了。
三百多,她一個月生活費才幾百,一件衣服就要三百多,将近四百了。
她悄悄拉了拉許世陽的衣擺,并湊近他耳邊低聲說:“世陽,走吧,我不喜歡,一點都不好看。”
許世陽又不傻,左安看見這條裙子,眼中一閃而逝的喜悅,他不是沒看到。因此,不管左安的反對,他直接對着店員說:“就要這條裙子了,給我包了吧。”
“好的,請問您還需要試下其他衣服嗎?”
導購員欣喜的拿起裙子去刷價格,她自然是高興了,能夠遇到這麽爽快的顧客,那可是求之不得。
“我不要,我不喜歡這裙子。”左安急了,拉着許世陽直搖頭。
“我喜歡,你別管,我就要買,穿不穿是你的事。”
“你又不知道我穿什麽尺碼,萬一買了不合适呢。”左安說。
許世陽等得就是這句話,于是左安一說完,他就立馬接上,說:“那行,那你去試一試。”
“您好,試衣間在這邊。”導購員趕緊引領着左安往試衣間走。
左安是趕鴨子上架般的去試衣服,當她穿着白裙子揪着裙角出來時,許世陽眼睛立即射出萬道光芒。
他欣喜的走到左安面前,笑得眼角都彎成了豆莢。
“好看,真的很好看。”
原本左安身材就不錯,看起來很纖瘦,卻又不是瘦得過分的那種。一頭長發,很随意的披在身後,從沒燙染過的頭發,發質很好,又黑又亮。
白裙,黑色長發,巴掌大的瓜子臉。
“就這件,包了包了。”許世陽對着導購員大手一揮,一副很闊綽的款爺模樣。
左安喜歡是喜歡,心裏卻感到很不安。因為這麽昂貴的一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好似披了件鐵咯,燙得她渾身不自在。
“世陽,太貴了,我們別買了吧。”左安脫下裙子,換上自己的衣服。
許世陽沒理她,拿起裙子走到櫃臺就去付了錢。
“反正我已經買了,穿不穿是你的事。”許世陽提着袋子,有些無賴的說。
雖然有些責怪,但更多地是欣喜。
左安嗫嚅着說:“你買都買了,我能不穿嗎?”
說到這裏,她突然起身走進屋內,在衣櫃內一陣翻騰。
我歪着頭往裏看,心想,她難道是去找那條白裙子。
果不其然,當她翻了好一陣後,拿出一條已經泛黃的白裙子。
她苦澀的笑了笑,将裙子舉在手裏遞給我看。
“就是這條,08年十月份,他給我買的。”
08年,算算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六年。突然心中有些酸澀,對于左安的癡傻固執感到心酸。
我奪過她手中泛黃的白裙子,扔到一旁廢舊的沙發上。
“物是人非,人已離去,舊物也扔了吧。”
誰知左安卻立馬不高興了,快速拿起裙子,還很小心的拍了拍,珍寶似得捧在手裏,将其疊得整整齊,然後放在一個粉色盒子裏。
“我不舍得仍,我知道他再也不會來找我了,可我就是放不下。”
“我們曾經那麽相愛,曾經他對我那麽好。我怎麽放得下,我放不下。”
她放好了泛黃的白裙子後,蹲下身去,抱着雙膝小聲嗚咽。
“既然放不下,就好好珍藏。”我模淩兩可的說。
☆、069:曾經已逝
左安算得上是個自控力很強的人,一般情況下,臉上的表情不會出現第二種,除了冷淡之外還是冷淡。
只有在提及許世陽時,她才會有多餘的表情。
她哭了一會兒,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抹了把臉,擦掉淚痕。站起身來時,仍舊是一副淡淡的模樣。
她看了我眼,說:“文萊,那個時候,你在讀高二吧。”
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這句話,直接暴露出了我年齡比她小的事實。
“你那時喜歡打魔獸嗎?”
這下算是找到共同話題了,我忙不疊的點頭。
“那肯定是打啊,哎呀,說起打魔獸,我們那個時候呀……”
“世陽他也喜歡打魔獸,但因為學校網速不好,他總喜歡到外面網吧去玩。每次他玩游戲的時候,我就在一邊靜靜的等着他。”
“可等久了,就會覺得無聊,然後我便也學着玩魔獸。他手把手的教我,那時候,挺開心的,我們在網吧一起玩魔獸。”
左安說起跟許世陽在網吧一起魔獸的事,總是帶着淡淡的笑,眼角彎彎的,像是偷吃了糖般的幸福甜蜜。
國慶七天假很快便過去,林慧跟莫桃她們也都陸續回了學校,寝室再次恢複到熱鬧的光景。
而在這幾天裏,因為寝室只有左安跟黃穎兩人,所以不知不覺間兩人的關系倒是升華了不少。
“安安,要去吃飯嗎?”黃穎主動邀請左安一起吃飯。
“好啊,我們一起吧。”左安很高興的答應。
然後兩人便手挽着手一起去食堂吃飯,左安走起路來都輕飄飄的,除了愛情,她也收獲了友情。
雖然不至于交心,可至少能夠與她們一起玩耍,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嬉笑瘋鬧。
其實現實生活裏的所謂的朋友不就是這樣的嘛,尤其是學生時代寝室的同學朋友,一起逛街,一起吃飯,一起玩耍。A跟B好的同時,會說C的壞話,A跟C好的同時,會說B的壞話,C跟B好的同時,會說A的壞話。
B、C之間并不存在所謂的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也沒什麽不共戴天的仇恨。但也不是為了彼此可以兩肋插刀的真情永恒。
她們會一起玩,會一起鬧,但同時也會背着一個人,說那個人的短處。這就是所謂的人性,人之初,性非善。
現實生活并不是一塊碧玉,毫無瑕疵。相反,其實生活是一顆并不光潔的鵝卵石,上面布滿了星星點點。
國慶之後,時間過得很快,生活一如既往的單調平凡,上課,下課,吃飯,睡覺,醒來,上課,下課周而複始。
周末周六,左安要麽跟許世陽一起出去開個房,兩人彼此甜蜜膩歪一夜,要麽就跟寝室的人一起出去做兼職。
說起做兼職,又是一大深刻記憶。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林慧跟莫桃在之前就出去做過兩次兼職,他們在做兼職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矮小黑瘦的男人。
私下裏,她們稱那個男人叫黑臉。甚至還為別人取了綽號叫,Black Face.
“安安,你呢,要不要去做兼職?”莫桃問。
“是做什麽?”
“房屋展銷會,在賀龍體育館內,我們只要在裏面負責發傳單就行,一天四十五。”莫桃詳細的講了兼職的內容,說完後,她又看向黃穎,問道:“穎兒,你呢,要去做嗎?”
“行啊,你們都去,就一起去呗。”黃穎很愉快的便答應了。
“慧慧,你也是要去做吧。”
“廢話。”林慧白了她一眼。
于是一場浩瀚的兼職計劃,便這麽定下了。
星期五中午吃飯時,左安便跟許世陽講了這件事,說是周末周六要去做兼職,便不能陪他了。
“沒事,你想做什麽便去做,我不會幹涉你的。只是,別為了賺錢累着自己,你還有我呢。”
許世陽的話,讓左安感到很安心。
“謝謝你,世陽。”
“傻瓜,謝什麽,我是你老公。我只希望寶貝開開心,身體健康。別的都不求,好好地,乖乖的。”許世陽寵溺的在她發間揉了揉,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左安低下頭輕笑,心裏滿滿的都是幸福。
“那行,吃了飯,我下午還有課。就不陪你多聊了。”吃完飯,左安便跟許世陽告別回了寝室。
“嗯,回去好好休息。我也走了。”
星期六那天,左安她們早早的便起床了,就連一向睡懶覺的黃穎也都早早起來了。雖然起床的過程有些艱難,是被莫桃叫了好幾遍才叫起來的,不過到底還是起來了。
“唉,為了這四十五,可真不容易啊。”黃穎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感嘆。
林慧早已洗好臉,在一旁照鏡子,聽到黃穎的感嘆後,立馬接話。
“可不是嘛,你以為讨生活容易啊。”
左安正在刷牙,聽見兩人的話後,噗嗤笑了出來,噴了一池的牙膏泡沫。
“哎呀,淡定點你。”莫桃在一旁洗臉,被左安吐出來的泡沫濺到了臉上。
四個人洗漱完,穿戴整齊,便背着包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走在路上,一人拿着一個菜包子。
莫桃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話,“要是每個星期都可以賺九十,那我一周的飯錢都夠了。”
林慧吞掉菜包子,趕緊反駁回去,“你別急着算錢,能不能拿到錢都還不确定呢。”
黃穎一聽急了,“難道做了事,還不給錢?那我們要簽勞務合同的吧。”
“做兼職,好像沒什麽勞務合同吧。”左安有些不确定,但以前做的時候,好像沒簽過什麽勞務合同。
林慧像是聽到天大笑話一般,哼了一聲說:“哼,做個兼職,你還想簽勞務合同,你想多了。”
“那要是咱們做了,不給錢怎麽辦?”
莫桃不耐的擺擺手,說:“不會的,小黑跟我們是熟人,不可能不給錢的。”
因此幾人又談論了好一會兒勞務合同的事情,最終還是去做了兼職,坐車去了賀龍體育館那邊。
到了那裏,莫桃又打了好一陣電話,才找到黑臉。
“你們下次早點,今天就算了,走吧,我帶你們去。”小黑有些埋怨莫桃她們去晚了。
林慧小聲嘀咕,“哼,他還嫌我們來晚了,他也不想想,我們學校到這裏有多遠,還得轉車。”
☆、070:人性惡劣
“就是,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