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趙旻的手段
為什麽青葙的反應和小說話本裏描述的完全不一樣……
趙旻捂着被打的那只眼，心中無限惆悵。
“剛剛你和他們對打的時候，腳還沒踢到他們的外衫，人就已經倒了下去，倒地之後那幾個人也時時看你的臉色行事。用這點小伎倆就像蒙騙到我……呵呵！”末了，青葙冷笑了一聲，湛亮的水眸斜了趙旻一眼。
說罷，青葙帶着紅玉施施然走掉了。徒留趙旻在原地反思——原來症結在這裏啊，只怪趙二等人太不會做戲了，怎能出如此大的纰漏呢！
接連在青葙跟前丢面子的趙旻決定先潛伏一陣，他命趙一在坊間搜羅了上百部以情情愛愛為主題的小說話本，潛心學習。
過了些時日，趙旻覺得他已頗有心得，就帶着趙一和趙二出宮，準備去往青葙那兒實踐一二。在傅府門口，他見到一堆人擠在那兒，管家忠叔幾乎要被人群淹沒了。
“傅管家，通融通融吧，就讓南書居士用我們店的筆墨吧，絕對是最好的！”
“我家的紙箋都是上等貨色，讓南書居士用我家的吧，我已帶了一車過來！”
“我們店的點心最是好吃，送與南書居士嘗嘗。”
“我們店裏最有名的便是這豆蔻十香湯，特來送給南書居士品嘗。”
……
“他們這是要做什麽？”趙旻皺了皺墨眉，臉上流露出了不悅之色。青葙的筆墨紙硯，她想吃的點心、香湯，哪裏用得着他們在這裏獻殷勤，他自會滿足。
趙一上前解釋道“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這些個人都知道火爆整個京城的南書居士就是傅家的青葙小姐，現在這些個人是來求青葙小姐在下本書裏提提他們的店名的。《逐鹿》裏提到的運司糕從十文錢漲到了一貫錢，還供不應求，這些商戶能不眼饞嗎？”
“不愧是我喜歡的青葙！”趙旻臉上流露出的自豪的情緒，就好像那個受人追捧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他們說話的功夫，忠叔同意收了文源齋的紙箋，喜得那人嘴巴都合不攏了，連聲致謝，還要将一疊銀票塞與忠叔，不過被他推拒了。
傅家的大門關閉之後，那群人也各自散去了，大部分人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經過趙旻他們身邊的兩人倒是都面露笑容，其中一人正是文源齋的少東家。
“恭喜肖兄啊，這次得了傅管家的青眼，在南山居士那兒也能落個印象，到時候她在新書中提上幾句，你們家的紙箋必定大賣啊！”
“哪裏哪裏，重要的是南山居士喜歡。”文源齋的少東家笑道。
趙旻眼露冷光的看着這兩人說笑着離開，臉上像是結了一層寒霜般，聲音也是冷冷的，說道：“趙一，你去內庫将上好的紙箋全都運到青葙那兒，筆墨紙硯也一并送上。”
有了我這最好的，青葙又怎麽會看上你那些！
不過這事兒讓趙旻有了危機感，以青葙這般要才情有才情，要美貌有美貌的，喜歡的人怎麽會少呢！俗話說，先下手為強，他現在也是時候行動了。
他看書上說送些花兒最能将心中的情意表達出來，青葙的小說中也有此類橋段，正好有個附屬國進貢來的紫雲星色美味香，想來青葙應該會喜歡。
趙旻以為他為青葙造出了一個人間仙境，但這對青葙來說不亞于一個沒有醒的噩夢。大清早的一醒來便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氣，嗆得她連聲咳嗽。出門來看的時候便看到院裏堆滿了紫藍色的花兒，那香味兒更濃了幾分，她不得不用帕子掩住口鼻。
“喜歡嗎？”趙旻手捧着一束紫星雲緩步走到她跟前，雙眸專注的凝視着她，問道。
“……咳，快些拿走！”青葙眉頭緊蹙，嫌棄的揮了揮素色錦帕，蔥段兒一般的白嫩纖指指向院門口。
趙旻臉上挂着的那抹淡笑瞬間僵住了，連手中的花束是什麽時候掉落的都不知道。
原來書中那些讨得美人歡心的法子都是騙人的嗎……
铩羽而歸的趙旻痛定思痛，思索了幾日，終于改變了策略，他這回不送鮮花了，改送狗。
他反反複複讀過許多遍青葙的小說，但凡寫到小狗的，總是描寫的那般生動有趣兒，字裏行間都帶着對狗狗的喜歡。他特地差人去尋了一只白絨球兒般的小狗兒，跟青葙筆下着墨最多的那只小狗極為相似。
果真如他所料，青葙的确是愛極了這條小狗。原本她還因為趙旻将她引出來的事兒而不高興呢，見到這毛團子之後眼底便只剩下溫柔了，哪裏顧得上跟趙旻生氣呢。
“這是我特地尋來送……”趙旻見青葙面露桃花色，心中甚是歡喜，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那毛團兒舔了青葙的臉，而青葙竟還笑出聲來。
趙旻的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青葙抱着的毛團兒，再看到青葙臉上的濕印子，覺得心裏頭很是堵得慌，突然就不想把這狗送給青葙了。他都沒和青葙這般親近過，怎麽能讓這畜生領先了。
“是送與我的嗎？”青葙抱着毛團兒扭頭去看趙旻，秋水明眸中含着濃濃的期待。
“……當然！”趙旻被青葙這般看着，哪裏還說的說半句否定的話。他這兩個字換來了青葙柳眉彎彎，眼中含笑，凝脂一般的臉蛋兒上飛上了兩朵紅雲，恰若三月春風般惹人醉。
“這狗原先可有名字？”青葙那蔥白的手指動作輕緩的給毛團梳毛，美得毛團兒滾了滾身子，将那粉嫩嫩的肉皮露出來給青葙摸。
“……它名喚阿敏，敏而好學的敏！”趙旻沉默了片刻，說道。他的眼神裏有着莫名的掙紮，看那毛團子的時候異常複雜。
“阿敏，阿敏，真是個好名字！”青葙笑道“以後便是我家的阿敏了！”
阿敏，阿旻，若青葙這般親昵的叫自己多好！想他堂堂的皇帝，竟淪落到嫉妒一只毛團子的地步，可悲啊！
青葙為了謝趙旻贈狗之誼，将她今日才寫的兩章書稿講給趙旻聽，一個講得有趣，一個說得認真，兩人相處得前所未有的融洽。
“精彩，妙極！不過這最後一段，展雲非夜入衙門停屍房，想查盧大的死因，感覺上有些不對，描寫似乎有些生澀。”趙旻撫掌贊道，不過也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是了，是了，就是這段，寫得忒艱難，讀起來也是不順。”青葙眼前一亮，像是得了知音一般，一股腦的将自己的煩惱傾倒出來。
“想來應該是你未曾見過此情形，光憑想象，寫出來生澀也實屬正常。”趙旻幫青葙剖析原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趙旻見青葙不自覺的在點頭，心中大喜，面上卻沒露出半點。他道：“不如我們今夜便去府衙停屍房一探究竟……”
青葙一聽到停屍房三個字，身子微微抖了下，面上流露出了為難之色，貝齒輕咬着嫩唇，心中異常糾結。這段情節是她憋了四五日才寫出來的，讀起來依舊不順，以至于後面的那些都無法順利展開了，所以她聽了趙旻的話十分心動，只是她着實怕那些死屍。
“你可是怕那些死屍？莫怕，我陪你一道！”趙旻這句話直戳青葙的內心，見他那副沉靜淡然的樣子，她心裏的害怕還真消減了些。
“好，我去！”青葙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這年頭，掙錢不易啊！為了寫本書也真是豁出去了。
府衙停屍房位于最陰涼的一個院落，院內竹影晃動，風聲陣陣。剛一踏入這院子，青葙便後悔了，不過是硬着頭皮跟着趙旻前行。踏入停屍房後，只見那十來具屍體成兩排放着，上面蓋着白布。也不知道是不是青葙的錯覺，她只覺得屋內比外頭還要陰冷，不由得縮了縮身子。
趙旻将自己的披風取下，給青葙披上，那溫暖的滋味瞬間包圍了她，讓她覺得好受許多。
在趙旻掀開其中一塊白布的時候，青葙躲在趙旻身後壯着膽子看了幾眼。這會兒一陣怪風吹來，門窗啪的一聲給關上了，青葙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只見門外人影閃過又閃回。這下可把青葙吓壞了，臉色慘白，一頭紮進了趙旻的懷裏，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着。
趙旻将青葙護在懷裏，低聲安撫着。他見青葙眸中閃着淚光，神色恍惚，臉色發白，心中針紮似的疼着。趙旻朝窗外看了一眼，眸光如炬。
趙一、趙二忒不會辦事了，竟将青葙吓成這般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