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蘇陌感覺匕首撤離脖子,這才吐出一口氣,“羅将軍既然已經逃出來了,就該放了我!”
風掀起蘇陌的長發,撓過羅钊的鼻翼,羅钊輕哼一聲,“帶你走,還有用!”
蘇陌膽寒,“難不成你想用我去換馮奕?”
“算你有點腦子。”
此番趙毅攻東山,必然血流成河。趙毅嗜殺成性,東山王一脈,怕是誰都保不住!用一個世子去換下另一個世子的性命,看起來的确可行!
“恐怕這次羅将軍要失算了。趙毅不像是一個能接受別人要挾的人!你此舉,只會激怒于他!相反,你若臣服,求趙毅赦免馮奕,反而可行!”
“臣服?!你讓我臣服于一個暴君嗎?”
蘇陌心頭一凜,原來這十數日,羅钊的歸順都是裝出來的!她突然意識到說不定這次只留了百餘人在河口,是趙毅故意給羅钊一個反複的機會,就像上次趙毅沐浴時,用匕首試探自己一樣。
既然如此,趙毅肯定有後招,那自己就應該有逃跑的機會。
她蘇陌的命是不值錢,可還沒到為東山王陪葬的地步。
這匹馬跑了不到十裏路就歇菜了。烈馬一聲哀鳴,羅钊提着蘇陌及時跳下來,眼巴巴看着它委頓在地,氣絕身亡。
蘇陌眨巴了一下眼,“估計是你跑得太急,把它累死了!”
羅钊心中了然,“你當我跟你一樣蠢嗎?”這馬肯定是提前被人下了藥,他親自挑選馬匹就是防着這一出,這倒好,防不勝防!
以趙毅的狠辣性子,還真可能給那幾十匹馬一起下藥。
兩人連夜奔了幾十裏。蘇陌身子弱,半道就走不動了,羅钊只能将她往肩上一扛,直奔東山腹地而去。
天快亮時,找了一出隐蔽的地方躲避追兵。羅钊傷口再度裂開,身上衣衫侵蝕了一大片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蘇陌道:“羅将軍,你這樣下去得把自己的命搭上,救出馮奕,沒你的扶持,他也活不長,說不定趙毅還會遷怒于他,教他碎屍萬段。”
羅钊一個眼刀甩過來,蘇陌噤了聲,可沒一會兒,蘇陌又說,“我這裏有藥,可以止血!”
蘇陌見羅钊不信,自己給自己割了一道口子,将藥粉塗抹在上面,果然沒一會兒,血就止住了,傷口也沒有一絲紅腫。
羅钊這才解下衣服,搶了藥,自己往傷口上倒。
蘇陌笑眯眯地看着他,“羅将軍,我這麽弱,你還怕我對你下手不成?”
羅钊将藥摸勻,血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幹,将藥粉扣下來,傷口也不像以前那樣猙獰。
羅钊滿意地點點頭,“諒你也不敢……”
最後一個字音未落,羅钊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再度醒來時,他已經被捆了手腳關在囚車裏,前後都是手持利刃的軍士。囚車吱嘎吱嘎地晃悠着往前走,蘇陌坐在囚車外面,正啃着一只雞腿。
啃完雞腿,蘇陌才發現羅钊醒了,笑嘻嘻地問道:“要不要喝水?”
羅钊當即氣得胸口一悶,差點背過氣去。
陰溝裏翻一次船,那可以當成是倒黴當頭,陰溝裏翻兩次船,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藍顏薄命,本該命運如此多舛!
若是讓他栽在英雄豪傑手裏,他認命,心服口服,偏偏栽在這個弱雞世子手裏,他的一世英名朝夕間便毀于一旦。
“這是往哪裏去?”
蘇陌知無不言,“東山!馬車比你走路強!”
敢情你還是為我着想了?羅钊的氣息一下更加不順了,再也不準備搭理蘇陌。
羅钊都被關在囚車裏,蘇陌也得跟着受罪——暴君給她的職責就是看住羅钊,羅钊在,她在,羅钊走,她亡——原本她辛辛苦苦将羅钊抓回來,不是應該封賞的嗎?
蘇陌戴了草帽,擋住炎炎烈日,一邊擦汗,一邊跟羅钊說話。
“……你一個傷殘人士,就算是一夫當關的神勇悍将,能逃出這龍潭虎穴?你看我四肢健全都沒想過逃走。”
一直無動于衷的羅钊終于瞥了蘇陌一眼,只是那眼神似乎有點不屑。
蘇陌對這君臣相愛相殺的戲碼很不以為然。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她絲毫不覺得自己把羅钊綁回來邀功有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