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時承平家的別墅縱火案已經發生多日,秦笙不知道為什麽事情過去了那麽久後,警察還會突然找上門來。時承平昨天可是明确說過了,不會告訴警察她做過什麽,那麽警察又是怎麽懷疑上她的呢?
當李警長根據證據說明了自己為什麽會對秦笙産生懷疑後,雖然她臉上的表情僵得不能再僵,但堅決否認自己與縱火案有關。對于監控錄像中拍到她曾經于案發前後在時家別墅附近出現過的事,她的解釋是在樹林裏散步。
“秦小姐,你都不住銀沙灣,怎麽會在傍晚時分跑去那裏散步呢?”
“不住銀沙灣就不能在銀沙灣散步了嗎?那天我帶着我爸的骨灰去了銀沙灣,把骨灰撒進海裏後,因為心情不好就在附近走了走,就那樣走進了那片小樹林。警官,這有什麽問題嗎?”
“如果只是散步當然沒問題。但是你在小樹林散步的那幾分鐘裏,附近的時家別墅起了火。你知道嗎?”
秦笙推得一幹二淨:“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片小樹林離時家別墅很近,你就在樹林裏散步,就沒有看到房子失火了嗎?而且還是一位熟人的房子,于情于理也不該忽略吧?”
“沒有,我說了當時心情不好,所以沒有留意那麽多。你們警察怎麽可以因為我在那裏散了步就懷疑是我放的火呢?這實在太無稽了!”
李警長慢吞吞地說:“可是秦小姐,作為一個在案發現場附近出現的人,你實在有很大的縱火嫌疑。”
“警官,據我所知控告別人犯罪是需要證據的,你們有證據證明是我放了火嗎?如果沒有,我想這場談話可以結束了。除非你們可以因為我在火災現場附近散步而拘留我,否則恕不奉陪了。”
這個下午被兩批警察輪流跑來盤問調查,秦笙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只想盡快結束這一切。話一說完,她站起來就朝着門外走過去,擺明了不願意再搭理身後的李警長。
但李警長卻揚聲叫住她:“秦小姐,那我不問時家失火的事了,問一下你姐姐的事可以嗎?”
秦笙一怔,下意識地回過頭問:“我姐姐都去世幾年了,還有什麽事要問啊?”
“我想問一下,你姐姐去世那天晚上,你記得自己在哪裏?在做什麽嗎?”
這話讓秦笙不由自主地臉色一變:“你什麽意思啊?這是要盤問我的不在場證據嗎?難道你懷疑我跟她的死有關。”
李警長一聳肩膀說:“當然,因為據我所知你愛上了你姐姐的男朋友時承平,所以你很有可能為了得到時承平而置她于死地。這個殺人動機很合情合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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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竭盡全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失控,啞着聲音說:“警官,我還是那句話,請問你們有證據證明是我放的火、是我殺的人嗎?如果沒有,那麽請不要再來騷擾我。再見。”
這一回,李警長沒有再叫住大步離去的秦笙了。因為正如她所說,現在并沒有證據能夠證明是她放的火、是她殺的人。所以他只能來公司請她配合調查,而不是把她铐回局裏審問。
不過,對于這個女孩的不清白,李警長幾乎已經可以板上釘釘地敲定了。他想:一個連親生父親都能下狠手除去的人,還有什麽事是不敢做的呢?她姐姐的死她一定也在當中扮演過不光彩的角色。
這天下午,連續兩撥警察來到公司找秦笙配合調查的事,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公司職員們的關注。
會客室就在一樓大堂的西側,只是幾個隔開的格子間而已,唯一不同的是牆板比普通格子間更高,人站起來也不會被看見。但是這樣的格子間隔音效果不是太好,如果有人想要聽牆腳,在隔壁間靜心聽的話就能夠聽見牆板那邊的聲音。
當時有個保安看見警察來找秦笙,就好奇地進了隔壁間去偷聽一下到底有什麽事,結果一聽就挪不開步了。因為這消息實在太勁爆了,秦笙平時看似嬌花弱柳般的一個人,居然涉嫌暗中害死自己的親生父親與姐姐,而且還有縱火嫌疑。簡直令人無法不咋舌。
越是負面勁爆的新聞越是傳得快,秦笙剛剛與兩撥警察談完話回到樓上的辦公室,就發現所有同事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帶着異樣神色。等到她在辦公桌前坐下來,發現電腦上公司的內部員工□□群裏正在熱議自己的多重嫌疑犯身份時,她眼前一黑,頓時知道自己在這家公司再也做不下去了。
木然地呆怔片刻後,秦笙恍恍惚惚地站起來,不言不語地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她魂不守舍地穿過走廊,進入電梯,下到大堂,在人人側目的情況下走出了孟氏企業大廈。
秦笙的身影走出孟氏企業不過幾分鐘後,孟哲的汽車就在大廈門口停住了。他剛剛在附近一家酒店喝下午茶,特意打包了一份秦笙愛吃的抹茶巧克力慕斯想給她送過來。
乘電梯來到秦笙所在的部門樓層時,孟哲一出電梯門就正好遇上了她的上司,那位經理負責海外市場部多年,是個再老成持重不過的中年人,可是此刻卻是一臉十分震驚的神色。看得他脫口詢問:“朱經理,公司出什麽事了嗎?”
“小孟先生,公司沒出事,但是我們部門那個秦笙,就是你介紹來的那個女孩子,居然有可能是殺人犯。全公司的人都被震驚了!”
孟哲為之一震:“什麽?誰說她可能是殺人犯?”
“是警察在懷疑她,而且她涉嫌殺死的人還是她的親生父親和姐姐。如果是真的,這個秦笙真是太可怕了!”
感慨過後朱經理開始解釋起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在他的敘述中,孟哲一張臉變得越來越慘白,拎在手裏的那盒點心忽然間仿佛變得重逾千斤,最後啪的一聲失手落地。
秦笙獨自一人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天氣是最好的豔陽天,陽光的金色花朵密匝匝開滿一地。可是她什麽都看不到,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警方同時因為兩樁案件在懷疑與調查秦笙,雖然她剛才勉強把他們都應付過去了,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盡管直到目前為止警方還沒有确切證據可以将她定罪,但她知道自己已經毫無疑問地暴露了。警方一定會咬死她的,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找到其他線索将她繩之以法了吧?怎麽辦?她可不想去坐牢啊!
這樣的猜測讓秦笙無法不恐懼。她感覺自己已經完了,徹底完了。恐懼如山一般覆下,把她罩得嚴嚴實實。她就像一只被埋在幽暗地底的蚯蚓,無論前後左右都看不到一絲一毫希望的微光。
在孟氏企業見過秦笙後,李警長緊接着又去了新視覺機構找時承平談話。這一回,他直言不諱地問:“時先生,秦筝的妹妹秦笙很喜歡你,這件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李警長如此肯定的語氣,讓時承平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麽,無法再隐瞞下去,只得尴尬地點頭說:“我知道。對不起,上回你問的時候我沒有告訴你。”
“她很喜歡你,你卻拒絕了她,另外接受章可貞做女朋友。這件事是不是讓她很失落很不忿?所以,她才會跑去燒了你們同居的房子洩憤。這是典型的因情生恨。”
時承平不由自主地一怔:“李警長,你們已經查明了是秦笙放的火嗎?”
“目前為止還沒有直接證據,但是間接證據都指向她。只不過,你為什麽要包庇她不對我說實話呢?該不是看在她姐姐的面子上吧?”
時承平只能以此為理由,吞吞吐吐地說:“是啊,她姐姐……只有這麽一個妹妹,我就……只好……”
“你真是糊塗,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秦笙能因為嫉恨你和章可貞在一起而放火,那麽她也極有可能為此殺人。你的前兩任女友都意外身亡,她們的真實死因沒準都與秦笙有關。”
“我……沒想那麽多。而且……秦筝到底是秦笙的親姐姐,她應該……不至于吧?”
“不至于?你可千萬不要被她嬌滴滴的外表所蒙騙了。人不可貌相,有時候越是看起來不像殺人犯的人,越是心狠手辣。對了,秦笙的父親上個月死了,這個消息你知道嗎?”
時承平下意識地點頭:“聽說了,怎麽了?”
“今天我去找秦笙時,發現郊區分所的兩名警察也在找她配合調查。因為她買給父親秦剛吃的降壓藥,被人意外發現瓶裏裝的全是高血壓病人慎服的激素類藥物,長期服用可以誘發腦溢血。而秦剛就剛好死于腦溢血。”
時承平聽得渾身一震:“你的意思是……秦笙故意給她爸爸吃錯藥害死他?”
“除此以外,還有別的解釋嗎?當然她堅決不承認是自己換的藥,說是藥送去了養老院幾個月,完全有可能是其他人換掉的。但是養老院裏的人,誰會有理由這麽處心積慮地去害死一個癱瘓在床上的廢人呢?實話實話,論動機只有她這位一直恨不得父親去死的女兒了。”
時承平已經完全呆住了,身上每一寸皮膚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每一條血管都處于呆滞模式。一邊看着他無比震動驚駭的表情,李警長一邊慢吞吞地作最終結論。
“如果秦笙連親生父親都能殺的話,那麽害死一個同母異父的姐姐也是極有可能的了。不是嗎?”
每天下午四點過後,是章可貞的瑜伽時間,她會在寬敞的客廳一角鋪開瑜伽墊,做一下柔和的肢體運動來鍛煉身體,休養身心。
一邊聽着輕音樂,一邊舒展肢體練習瑜伽動作時,章可貞接到了時承平打來的電話。最初她還以為他只是慣性地打來表示關心,想知道她在家裏好不好,有沒有不舒服什麽的。可是聽到的內容卻讓她大吃一驚。
“承平,你說什麽?秦笙涉嫌害死了她爸爸。”
“是,現在李警長也開始懷疑秦筝和喬安娜的事也與她有關了。”
“秦笙雖然一直堅決不承認那兩樁命案和她有關,但她真是越來越可疑了。就像李警長所說,如果連親生老爸都能殺,那麽姐姐很有可能也是被她害死的。”
“所以秦筝等于是因我而死。”
對于時承平這句不無自責的話,章可貞不假思索地說:“這怎麽能怪你呢?如果秦筝真是死于秦笙之手,那麽一切都是秦笙的責任,不是你。”
“可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秦筝攤上了這麽一個陰險狠毒的妹妹呢。說起來簡直是農夫與蛇的現代版,當初她好心收留這個妹妹時,一定想不到是給自己埋下了殺身之禍。”
章可貞正和時承平通着電話時,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蘇盈上午打過電話,說下午會帶一些請柬與喜糖的包裝盒過來給她挑選,所以她沒有多想地就走過去開門。
“承平你等一下,應該是你媽來了,我先去開一下門。
房門一打開,門外站着的人讓章可貞大吃一驚:“秦笙——你來幹嗎?”
這個問題剛一出口,她就已經電光火石地想到了答案。秦笙現在已經窮途末路,她知道自己很難逃脫法律的制裁,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死也要再拉上一個墊背的。而從時承平的女朋友晉級為未婚妻的自己,自然是她的最佳人選。
情不知妙的章可貞立刻反應迅速地趕緊關門,想把這朵邪惡的末路狂花拒之門外。可是秦笙有備而來,眼疾手快地先将手袋塞進門縫阻止了關門,再用力一撞強行闖進了屋子。
秦笙強行撞門闖進屋,章可貞一個病人自然不是她的對手。她整個人被撞得踉跄後退,原本握在手中的手機也被撞落在地。
知道秦笙來者不善,章可貞趕緊轉身逃進了身後最近的書房,趕在被她抓住前反鎖上了書房的門。然後倚着門板喘息不已,額頭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一門之隔,傳來秦笙用力踹門以及瘋狂怨毒的聲音。
“章可貞,你開門,給我滾出來。”
章可貞當然不會給這個瘋狂又危險的女人開門了,躲還來不及呢。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她一邊走到書桌旁,打開桌上的臺式電腦,利用網絡在線語音聯系時承平。
“承平,救命啊,秦笙徹底瘋了,她闖進家裏想要殺我。我現在躲進了書房,還能勉強抵擋一陣。但對于這麽一個正處于瘋狂狀态的瘋子,我真不知道能擋住她多久。”
時承平很快語音回複:“貞貞,剛才已經在電話裏聽到你說的話了。我正拼命趕過來,你想辦法盡量堵住房門別再讓她闖進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