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狼心狗肺
莫大的人世間,有多少人擦肩而過,有多少人無緣相識,有多少人因愛生恨,老死不相往來;回頭看看,有多少人與你只是點頭之交,又有多少人知心知己。
事實證明，很多時候你的掏心掏肺只會換來別人的狼心狗肺。
沈釀對此深有感觸，真心待人太累，還不如一開始就泛泛而談，反而得到的更多。
“沈釀？”趙興壹伸出手輕輕的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沈釀回過神來，黑色的長發掠過臉頰，她伸出手将發絲放在了肩後，輕輕一笑，回道：“剛剛在想事情。”
視線相對，那笑容完全落盡了趙興壹的眼底，只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頭，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比不少女孩還白皙的皮膚上面不知何時染上了些許的淡紅，他說道：“我就是想說，拍電視劇的時候要不要一起去片場……”越說聲音越小，然後似乎又覺得自己不太硬氣，不自覺的挺了挺腰板，繼續道：“我這邊有車，所以行動可以方便一點。”
他說完，側過臉，自己的脖頸有些燙，垂下眼，用餘光瞟着沈釀，眉眼裏面說不期待是假的。
青澀的感情，過于直白，讓人感到向往。
沈釀并沒有多少感情史，或者說當初對某個人有過動心，但那份真心也早已不知所蹤，明确來說，她不曾真正的喜歡過一個人，也不曾了解過所謂男女之情的真谛。
來到陌生的時代，也許是上輩子鬥夠了，她已經膩了，不需要波瀾壯闊跌跌蕩蕩非你不可的感情，但求小橋流水平和自然的溫情。
她并沒有理由去拒絕，清冽的嗓音響起，她回道：“如果你不麻煩的話，當然可以了。”
趙興壹清俊的眉眼亮了起來，說道：“不麻煩不麻煩……”他揚起唇，嘴角的笑容格外幹淨，“特別順路。”
趙興壹在大衆面前營造的形象是那種幹幹淨淨氣質儒雅，手指間布滿書卷氣息的俊俏少年，然而如果粉絲們看見他現在這幅模樣，大概更加會覺得狼血沸騰吧。
然而回到學校的沈釀還沒等到《常衛歌》開機，就立刻迎來了學期末的測試，按照他們學校表演系的慣例，聲樂，臺詞，表演，形體等這些都是必考的科目，表演形體臺詞還好，但獨獨這個聲樂一直都是原本沈釀的心中陰影。
也不是說學校要求你必須唱多好，但是最起碼也要有聲音不跑調，但原本的沈釀卻好似永遠放不開一般，音量極低，無論別人怎麽說都不敢放聲大唱，這也導致她沒有逃過上學期挂科的命運。
平日裏面，沈釀不僅要背《常衛歌》的臺詞，還要抽出空來吊嗓子，雖說這具身體的嗓音先天條件并不好，但只要能掌握了技巧，還是能夠彌補一下不足的。
當然平日裏面也少不了莎紗的冷嘲熱諷，她性子張揚，加上當初能夠進入表演系全靠是一把好嗓子，現在別提多得意了，恨不得時刻都在沈釀面前唱上幾句來彰顯自己和她的不同。
只是沈釀的反映依舊讓她心塞無比。
每每沈釀在練聲的時候，她就開始在一旁唱起自己拿手的民歌，等到自己一首歌唱完，驕傲的準備去看沈釀的時候。
卻見她已經坐在地上，就像是觀衆一樣聽自己唱歌，黑色的長發拂在臉頰，眼底并沒有怒火熱炎，偶爾來了興趣，還會對着她說：“再來一首吧，好聽。”
莎紗臉上一陣黑一陣白，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是應該高興呢還是悲傷？
這沈釀的段數真是越來越高了。
莎紗咬牙切齒，可愛的巴掌臉上全部都是不滿，但偏偏無論自己從沈釀身上吃多少的梗，她都繼續樂此不疲的找着沈釀的麻煩。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臨近要考試的時候，莎紗的嗓子卻啞了，急得她直上火，匆匆忙忙去了醫院檢查，一看因為用嗓過度傷到了聲帶才這樣。
為了恢複，她基本上一天都不說話。
碰見沈釀的時候，她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對方肯定覺得自己自作自受，活該倒黴，卻又不想輸了了士氣，擡起腦袋硬着頭皮。
等到嗓子有些好轉起來，她特意選在一個沒人的時候去練功廳稍微練一下嗓子，只是和她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
莎紗站在門口，看了幾眼，是平時和她關系不錯的幾個人，正糾結着要不要進去，卻正好聽見了她們的對話。
“每到考試日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像是要蛻一層皮一樣，還是人幹的事嗎？”
“對啊，聲樂老師實在太嚴了，每次都拿莎紗的标準來要求我們，真以為我們誰都和莎紗一樣張了一把好嗓子啊。”
“嘿嘿……”突然一個女生笑起來，說道：“真是老天保佑，你們不覺得莎紗的嗓子出毛病出的真是時候嗎？”
莎紗站在門口，只覺得喉嚨一緊。
“聲樂老師喜歡莎紗，每次都拿莎紗的标準來要求我們，現在莎紗變成這樣，看她還怎麽說？說不定我們這一次聲樂考試成績還能比莎紗高呢！”
“還說不定呢，莎紗這陣子的聲音一直都是……”其中一個女生故意放低了音調加粗的聲音學着莎紗唱道，“桑塔露琪亞……亞……亞……額……”
“哈哈哈，笑死人了，要我說也是她活該，誰讓她平時那麽愛出風頭，嘴上不饒人，報應來了躲也躲不過。”
“平時問她幹什麽去啊，就跟我們說去練嗓子練表演什麽的，這不是間接在說我們多懶惰嗎？整天那麽努力，也沒見她出什麽名啊，還不如人家沈釀，就算人家再不濟人品再不好，起碼還演過幾部話劇，她能比得上？”
“對對，我早就想說了，還有，我們只要一有什麽不會的，就跳出來非要教我們，搞得好像她懂得很多一樣，我們是智障嗎？這東西不用她教我們都能學會，說到底還不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多能幹嗎？”
“她能不全能嗎？平時大多數時間都待在練功房裏面，我要是有她那時間說不定還比她強呢。”
莎紗站在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她發不出一點聲音，喉嚨像是梗住了一般，肩膀顫抖。
她伸出手想要推門進去，到最後卻又垂下了手指，只能聽見裏面打鬧的聲音。
莎紗轉過頭，眼淚撒在手臂上面，卻撞上了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背後的沈釀，她紅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緊緊捏着拳頭，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沈釀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一如既往淡漠清冷的表情落在莎紗的眼底裏面就好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樣。
莎紗眼淚順着眼睛滑下來，眼睛上的妝容已經糊成一片。
沈釀嘆了一口氣，從她身邊走過，然後推開練功房的門，徑直走了進去。
聽見響動，那幾個女生打了一個激靈，回過頭見是沈釀松了一口氣，卻又害怕她聽見了剛剛她們的對話。
見沈釀直接走到了一邊開始練習形體，其中一個女孩小心翼翼的問道：“沈釀，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沈釀沒有看她們，只是過了幾秒鐘，回道：“大概五六分鐘前吧。”
女孩一驚，幾個人看了看彼此，糾結半天，對着她說道：“那個剛剛我們說的話，你別告訴莎紗啊，你也不喜歡她吧，畢竟她那麽針對你，其實我們幾個都挺佩服你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幾個人說不定可以成為朋友……”
沈釀輕輕的笑了笑，她回道：“我記得有好幾次你們考試的時候，都是莎紗帶着你們一起練習你們才沒挂科的吧？你們的兼職有些不都是她介紹的嗎？……”
“如果你們所謂的朋友就是這個意思的話，不好意思，我還是寧願一個人待着，至少不用擔心自己身邊的都是些白眼狼。”
她并不是受虐狂，只是現在的莎紗多少和曾經的她有所重疊，因為懂那種感受，所以才會多管閑事。
也許她幫的并不是莎紗而是曾經的自己，那個已經夭折在宮中鮮活的生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