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于聲這一副不自知的表情讓段季修無奈, 剛想提醒她一下，樓下便傳來楊柳的聲音。
“聲聲, 你們回來了？”
于聲吓得一個激靈，連忙推開門把皮箱塞進了房間，她穩了穩情緒後應, “嗯，剛回來。”
楊柳上樓，看到段季修和于聲一同站在走廊時，她愣着反應了一會。
“季修說你們去買學習資料, 怎麽現在才回來？吃飯了嗎？廚房給你們留了吃的。”
于聲聞言頓了一下, 困惑的扭頭去看段季修。
他的樣子輕輕松松，絲毫沒有被戳穿的尴尬，語氣随意, “我不吃了, 不太餓。”
段季修睨了一眼呆滞的女孩, 輕揚了下眉梢，看向楊柳，“我先回房了。”
楊柳點點頭。
于聲視線追着他，直到他消失在門板後才收回目光，思緒瞬間全亂了套, 眼神也有些慌亂。
“聲聲, 你和季修，你們還好嗎？”楊柳問的含蓄，眼神也擔憂。
剛才段季修打電話的時候, 她很詫異。他不喜歡于聲，這在段家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尤其是小時候，他反抗心理特嚴重，對聲聲很讨厭不耐煩，長大後再見面，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今天，還是第一次見他們這麽融洽的相處。
楊柳的擔心寫在臉上，于聲腦子裏第一時間閃出來的畫面是小時候第一次來段家，她也是這幅表情，小心翼翼的。
“聲聲，記得要和哥哥好好相處。”
“不要和哥哥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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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惹哥哥生氣。”
“......”
太多不要，讓她小小的心靈記憶猶新，偏偏，她小時候脾氣就很擰，越是不讓她做的，她越是追着故意招惹他。
此時此景，楊柳的态度和當初毫無二致。
于聲緊緊抿着唇，眸子垂得低低的，聲音也低，“媽媽，您放心吧，我沒招惹他，不會讓您在段家為難的。”
楊柳滞住了。
她想解釋，可是女孩已經低着頭打開了房門。
楊柳心裏慌了一下，連忙拉住她，“聲聲，媽媽不是這個意思。”
于聲無所謂的笑笑，“嗯，我知道，您不用解釋。”
她說完徑直回了房間。
“聲聲，我......”
楊柳的聲音被隔斷在門外，于聲靠着門板，心裏有些失落有些疼，她深呼吸，垂眼看着面前偌大的皮箱，自嘲的勾了下嘴角。
于聲幽幽嘆口氣，心事重重的用腳尖一下下的踢着皮箱。
心情卻久久不能平複。
口袋裏手機震動了兩下，她漫不經心的掏出看了眼，微信上顯眼的【洋娃娃】三個字讓她擰了下眉。
她心煩意亂，沒好氣的回了句，【幹嘛？】
【不幹嘛啊，叫你一聲而已。】
她咬牙，想到剛才的事，更是恨得牙癢癢，【段季修，你是不是有病？】
虧她還把她當好人，白瞎了眼。
段季修腦海裏出現的是洋娃娃生氣時滿臉通紅的樣子，形象又生動，俏滴滴的女孩宛若一只炸毛的小奶貓，毫無威力。
【你罵人的時候能不能換點新鮮的詞？】
于聲滿腹委屈，回家之前和他之間的那種融洽的氛圍，此刻瞬間煙消雲散。
她有點無力的坐在地板上。
【拿我尋開心，你很高興是嗎？】她眼眶裏氤氲着霧氣，不知是生段季修的氣，還是因為剛才楊柳的态度紮了她的心。
段季修盯着手機的視線一頓，臉上的笑意也僵了下，微蹙着眉心睨着這句話。
他能感受到來自手機那端的低壓情緒，莫名的，段季修心情也跟着沉了下來。
所以，洋娃娃這是生氣了？
因為他騙她一起去吃了個飯麽？
段季修回她的話還沒敲完，對話框裏又閃出來一條信息。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人很讨厭！】總是在她對他有一點點改觀的時候，他的惡性自動原形畢露。
就像小的時候，她一次次期待着媽媽會回來，會帶她走。
期望一次次落空。希望越大，失望便也越大。
漸漸地，她不再抱有幻想。
這種瞬間跌入冰窟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一早，于聲眼皮微腫。
即便她昨晚進行了冷敷，還是在二樓走廊上被段季修撞見了。
他沉着臉，表情嚴肅且認真的盯着她的眼睛。
于聲心跳驟然停止，昨晚不怎麽愉快的溝通讓她有些局促，再看少年不茍言笑的五官，俨然和昨天判如兩人。
她錯開目光別開臉，轉身下樓。
“你哭過了？”少年的聲音清清冷冷，眼神卻如火如炬的盯着她的後腦勺。
于聲腳步一頓，半晌，很平靜的否定，“沒有。”
她若無其事的邁下臺階，忽聞身後傳來很低很低的哂笑聲。
段季修舌尖頂了下腮幫，煞是無奈的看着她的背影。
寬大的校服罩在她的身上，整個人顯得羸弱又瘦小，修長的天鵝頸弧線優美，脖頸後的皮膚白得晃眼。
他深呼吸，收回視線。
于聲全程垂着眸子，生怕別人發現異常，她匆匆喝了杯牛奶便抓着書包出了門。
沒多大會兒，段季修也離開桌子。
“這兩孩子，今天怎麽這麽着急？”段文康放下報紙，透過落地窗扭頭朝院裏看了眼。
楊柳心事重重，半晌，有些自責的問，“文康，我覺得聲聲肯定還沒有原諒我。”
段文康摟着她的肩膀，勸着，“你就是想多了，聲聲多體貼，如果她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心疼你都來不及，怎麽會怪你。”
“我能看出來，她對我還是有芥蒂的。”楊柳聲音越來越低。
“慢慢來，你給孩子點時間。”
段文康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想了，吃飯吧，一會你去送铛铛上學，順便去逛逛。”
楊柳紅着眼眶點了點頭。
車內氣氛寧靜，靜到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段季修垂着頭，懶懶散散的靠在座椅後背，手機裏的游戲界面在厮打着，他皺着眉，手指不停歇的點點按按。
幾局結束後，他煩躁的把手機扔在了座椅上，扭頭看着車窗外的車水馬龍。
不知過了多久，段季修眯了下眼，氣定神閑的偏頭瞧着身邊的女孩。
旁邊的視線過于灼熱，她想忽視都難，于聲僵硬的側頭，眨着眼。
段季修嘆口氣，認輸，嗓音清冽的開口，“心是口非！”
眼睛腫的像是小兔子，還說沒哭？騙誰呢？！
她紅着臉，眸子烏黑發亮，認真的回，“昨晚水喝多了。”
段季修勾唇無聲的笑了笑，“嗯，相信你。”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昨天的事，我不會告訴柳姨的。”
于聲怔了怔，明白他說的意思後忽然感覺有些自卑。
他肯定看到了吧，看到了她從小生長在怎樣的環境，怎樣的家庭的氛圍。
她覺得自己在他眼裏就像個可憐蟲，可憐巴巴的在他們段家搖尾乞憐。
于聲就連和他對視的勇氣都沒了。
車子駛過學校前的一條街，她拿上書包，徑直司機柔聲說，“陳叔，前面靠邊停吧，我在那下車。”
段季修皺眉看了看她。
“怎麽不在校門口下，馬上到了。”陳叔朝後視鏡看了眼。
兩人臉色都沉着，座椅中間閃出了一條銀河系的距離。
“我和同學在前面約好了。”她聲音依舊軟軟的。
段季修發現，她和別人說話時臉上總是帶着微笑，聲音柔柔軟軟，唯獨和他，像是仇人。
不共戴天那種。
車子在路邊停下，他無奈的暗暗長嘆口氣，倏然伸手扣住她正要打開車門的手腕。
于聲一怔，回頭看他。
“你坐着，我下去。”他深邃的眼睛望着她，輕描淡寫的說完便拎着書包下了車。
他清楚她的擔心，不就是怕同學看到麽，找的借口還挺多。
于聲怔怔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移到車外，少年幹淨修長的手指扣在車門上，随後“碰”一聲合上，她的心也跟着“咚”一下。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失了節奏。
由于堵車，坐車到的于聲恰好和段季修一道進了校門。
段季修輕笑了聲，挑眉看她。
于聲像只鴕鳥，頭越埋越低。
“巧啊。”顧清歡從後面拍了下于聲的肩膀。
于聲吓一跳，拍着心口驚魂未定。
“你倆一起過來的？”顧清歡在她耳邊小聲暧昧的問，
于聲飛快的搖頭，愣了一瞬又點了點頭，表情糾結。
顧清歡被逗笑了，捏了捏她光滑的小臉，“聲聲，你太可愛了。”
“兩個女生，膩膩歪歪的！”段季修走過她們身邊，側目瞧了一眼。
洋娃娃乖乖巧巧的，俏麗的臉頰布滿紅雲，低垂着眸子，像含羞草般，輕輕一碰便合攏起來。
凝視片刻，他發燙的中樞神經很快緊繃，腳步突然頓了一下，身後驀地被撞擊了一下，突然，溫溫熱熱的液體灑開，瞬間浸濕了外套。
賀尚額頭冒冷汗，他本來打算靜悄悄上去打個招呼的，誰知道，在他低頭的瞬間段公子突然停了下來。
就這樣猝不及防撞了上去。
他連忙讨饒，“對不起對不起......”
周圍死寂，于聲和顧清歡有些同情的看向賀尚。
“這什麽東西？”段季修磨牙，眼睛裏想要冒火，滿身戾氣的盯着賀尚手裏的杯子。
賀尚撓撓頭，心虛的小聲回，“奶茶！”
段季修：“……”
他臉色鐵青，一臉嫌棄的把外套脫了下來。
少年裏面穿了件白色T恤，襯得身材消瘦挺拔，弧度圓潤的鎖骨清晰可見，脖頸線條修長流暢，再往上，下颚緊繃，臉色低沉。
他忍了忍，微啞着嗓子，低聲吼道，“你一大老爺們，喝什麽奶茶？！”
賀尚：“......”
奶茶有什麽錯？
賀尚一個激靈，腦子裏靈光乍現，他用餘光瞥了眼于聲，在段公子擡腳踹他之前，飛快的把剩下的多半杯奶茶塞到了于聲手裏，速度風馳電掣，不僅于聲愣了，段季修也跟着怔了瞬間。
“于聲同學，你要的奶茶！”
于聲：“？？？”
她一張問號臉，有些呆滞的看向賀尚。
“昨天，昨天你讓我幫你今兒早上帶的奶茶，你忘了？”賀尚一本正經的問。
于聲眨了幾下眼睛，默默看了眼沖動得想要扔掉奶茶的段季修，她好像瞬間get到了賀尚的重點，于是，她飛快的點頭，像小雞啄米似的，兩手邊護着奶茶邊急切的回，“對對對，你看你一點也不小心，差點給我灑沒了。”
賀尚配合，讪笑，“抱歉，明天早上賠你一杯。”
段季修：“......”
他平靜下來，靜靜的看他們兩人一來二去的演戲。目光移到賀尚身上，深深的望着他。
行啊，知道對症下藥。
段季修心裏輕笑一聲，勾着賀尚的脖子邊拖着往前走，邊沉聲問，“明天還送？”
賀尚“呵呵”幹笑兩聲，“不不不，哪敢啊。”
他哪敢向段公子的人獻殷勤，不要命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 段季修：“你罵人的時候能不能換點新鮮的詞？”
聲聲：“你流氓，無恥，臭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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