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段季修懶懶散散坐回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靠在牆上，伸手從桌洞裏拿出魔方習慣性的轉着，漫不經心聽他們幾個聊着天。
從他坐下，于聲情不自禁的閉上了嘴巴，視線落回課本，重新拿起了筆在草稿紙上畫着。
可能和旁邊的男生靠得太近，陣陣薄荷清香随着他的一舉一動飄入她的鼻息，于聲有些不習慣這樣近的距離，于是默默的往裏面挪了挪，不動聲色的拉開了兩人的間隔。
嬌小的一團縮在座位上，她那自認為悄無聲息的舉動卻被段季修盡收眼底。
段季修玩魔方的手指頓了下，只一瞬，便又飛快的轉着，兩秒的功夫，魔方六面已經被拼好。
魔方被他扔進桌洞裏，發出一陣悶響。
上課鈴聲打響，顧清歡想問的話硬生生的被憋回了肚子裏，她略有不情願的轉回身，心不在焉的聽了一節英語課。
第二節課後是大課間，英語老師一邁出教室，顧清歡第一時間回頭。
“聲聲，你是住校生還是走讀生？”
于聲怔怔的擡頭，有些茫然的把這個問題在腦子裏回味了一遍，眸子瞬間烏黑皎亮，笑意盈盈的問，“一中還可以住校嗎？”
聲音不自覺帶着一絲小雀躍，段季修剛要起身時情不自禁側目瞧了她兩眼。
可以，洋娃娃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要住校消失在他的眼皮底下。
賀尚和方城在後門處不斷的催促他，段季修沒再耽擱，直接起身朝他們走過去，幾人站在走廊上插科打诨。
“歡姐纏着新同學聊什麽呢？”方城目光放到最後一排的角落，眼睛裏求知欲特別強。
段季修看也沒看，接過賀尚遞過來的水，擰開蓋子仰頭喝了兩口，潤過嗓子後才慢悠悠的回：“你幹脆進去聽聽，省得好奇。”
“算了，萬一講的女生之間的小秘密，我一大老爺們，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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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季修輕嗤一聲，視線輕輕朝教室後面的角落瞥了一眼。
女孩淺笑嫣然，整個人都跟着明媚了起來。
他不着痕跡的把眸子從她身上移開，微眯着眼望了一眼明晃晃的大太陽，忽然覺得格外刺眼。
于聲眼底的光越來越亮，她看着顧清歡，激動的問，“真的？”
“對啊，我們班也就幾個人住宿。”
“不過，隔壁的重點班倒是很多。”
顧清歡解釋，“針對住校生要求太多，早讀和晚自習都是強制性的。”
“像我這樣愛睡懶覺，成績又不怎麽好的人，住宿就好比蹲監獄。”
于聲根本沒聽進去多少，關注點和顧清歡根本不在一條線上，“如果想住宿，怎麽辦？”
“向河馬申請啊，應該很容易就通過的！”
于聲：“？？？”
“嗯？誰是河馬？”她微皺着眉頭，困惑不已。
“哦，我們老班。”顧清歡壓低聲音。
“你沒發現他的鼻子和河馬的鼻子很像嗎？哈哈哈哈.....”
于聲：“......”
她憑借着唯一一次的接觸，努力回想了一下王振東的五官。
……好吧，确實有點像。
于聲心念微動，如果可以住宿，可能，不失為一個好的方法。
“你想住宿？”顧清歡腦子才繞過來。
“我考慮一下，家離的遠，路上花費時間太多。”于聲想了想，找了一個不怎麽有說服力的說辭。
顧清歡不疑有他的點點頭，“你如果住校和我說一下哦。”
她很喜歡和新同學相處，雖然短短的時間，但是顧清歡覺得于聲和班裏其他女生不一樣，安安靜靜的，性格格外招人喜歡。
上午最後一節課，老師拖堂嚴重，等他們下課的時候已經12點15分，如果不是有人抗議，這節課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
顧清歡拉着于聲往校外走，“這個時間點，食堂肯定留的都是殘羹剩飯，我們出去吃。”
兩人找了個相對安靜、環境也算可以的餐館，剛點完餐正要找座位的時候，挨着窗戶的那張桌子傳來方城歡快的聲音。
“歡姐，這兒！這兒！”
于聲和顧清歡不約而同朝聲源處望過去，看到長桌上的幾人後，于聲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顧清歡挽着她的胳膊，“走，我們去和他們拼桌。”
于聲垂着眸子，神情恹恹，腳下仿佛生了根。
她還猶豫着，顧清歡硬生生就要把她拖走。
“別了吧，我們可以去那邊坐呀。”于聲小聲和顧清歡說着，同時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張桌子。
顧清歡扭頭看了看，邊拽着她朝段季修那桌走，邊說：“那兒還沒收拾！”
不等于聲拒絕，兩人已經站到了桌子跟前。
長桌可以坐下五六個人，方城态度積極。
“坐這兒，我去對面坐！”說罷，方城就挪了地方，他挨着賀尚坐下，再往裏靠窗的座位是段季修。
段季修全程都沒擡眼看一下，修長的手指不停的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着，眉頭微蹙，有些不耐。
于聲也有些局促，不單單是因為座位裏有她不喜歡的人，更多的是因為她從沒和這麽多男生坐在一起吃過飯。
高中生的年齡都是敏感的，如果哪個女生和男生走的近了些，總會有風言風語傳出來，成為大家課後談笑作弄的對象。
在漿水，于聲一直和男生适當的保持着距離，他們雖渾了些，但也沒主動招惹過她。
現在……
她偷偷看了眼顧清歡，見顧清歡淡定從容的在對面坐下，大大方方的。
“聲聲，坐下等啊！”顧清歡自顧自坐下後才發現她還站着。
于聲動了動腳，視線不經意間撞上段季修的眸子，把他眼底淡淡的情緒一覽無餘，她怔了兩秒，須臾片刻，若無其事的挨着顧清歡坐下。
不好意思，和他同桌吃飯，她也很不情願很不喜歡。
兩人礙于其他同學在場，分別沉默着。
飯菜端上桌，于聲看了眼自己的餐盤，微微彎了下嘴角的弧度。
他們幾個還在天南海北的胡謅，她也不說話，默默的掏出手機，不動聲色的對準角度，給盤子裏的菜偷偷拍了個照片，通過微信發給了雲揚。
【不是說你們一中校外的飯菜很好吃嗎？我也嘗嘗。】
她淺淺笑着，表情柔軟，眸子流光婉轉的在飯菜和手機上來回移動。
段季修眼皮微擡，闖入視野的便是女孩這幅神情，他漫不經心掃了一眼，心裏有些嗤笑。
洋娃娃是沒吃過雞腿嗎？那雙眼睛都快把盤子裏的雞腿盯出窟窿了。
“你盯着手機看個什麽勁？上面有美男出|浴|圖嗎？”顧清歡乍的探過來一顆腦袋，猛的往她手機上瞧。
幾人也都安靜下來，除了段季修依舊一副漠不關心的态度，他們好奇的目光紛紛落在于聲的手機上。
于聲條件反射般的把手機鎖屏，捂在心口，有些赧然的搖搖頭，低聲，“哪有，快吃飯吧！”
話音剛落，手機兀自震了兩下，在此刻安靜的氛圍裏尤為清晰。
這次，包括段季修在內，皆是下意識看了過來。
于聲心虛，尤其是被段季修這麽一看，生怕他知道什麽秘密然後向家裏告狀，她不由得有些緊張，不知不覺，紅暈悄悄爬上臉頰……
顧清歡看她越來越紅的臉，恍然大悟的眨眼笑了笑，眼神和語氣意味深長，“不用遮遮掩掩的，我們都懂～”
言下之意很明顯。
都高三了，談個戀愛有個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事。
幾個男生神色複雜的看了看于聲，又把同情的目光移向方城，表情一言難盡。
于聲面上更紅了，第一次被人這麽調侃，整個人有些不知所措，說話也磕磕絆絆的，“不……不是，只是朋友的關系。”
“朋友的關系？那你臉紅什麽？”顧清歡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于聲有些着急，皺巴着小臉解釋，“我沒有！是天氣太熱了！”
顧清歡看她急于辯解的模樣不免有些想笑，于是不再逗她，“好好好，沒臉紅，別激動……”
于聲：“……”
她默默低頭開始吃飯，期間手機又震了一次，于聲仿佛沒聽到，假裝淡定的扒着飯，食不知味。
好在，顧清歡沒再調侃她。
晚上段家的餐桌上，楊柳邊給于聲夾菜，邊問她第一天入學情況。
“感覺如何？上課能聽懂嗎？和同學之間要好好相處。”
于聲低垂着眸子，有問必答。
“都挺好的，同學也很好。”
段文康也跟着問，“老師把你的座位安排到了哪裏？能看得見黑板嗎？”
她擡眸，微微笑着回，“看得見，我視力還不錯。”
“那就好，同桌是誰呀？”段文康無意識的問了一句。
每次考完試出來成績，他都會看段季修的班級排名名單，久而久之，以至于提個名字他就能知道這個學生成績的好壞。
段季修聽聞這句話也是一怔，随即，他放下筷子，神情懶散的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于聲，目光絲毫沒有避諱，大膽又揶揄。
他倒是很好奇洋娃娃會怎麽回答。
事實證明，洋娃娃沒讓他失望。
于聲擡眼，目光和那道譏笑的視線相撞，她遲疑了兩秒，聲調平緩，波瀾不驚的回，“......不認識，名字沒有記住。”
段季修內心輕笑一聲，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姿态悠閑的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
這臉不紅眼不眨的，看來，是個說謊小能手。
“男生女生？”楊柳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同樣是青春期的男孩女孩，難免偶爾會有沖動，于聲和她不親近，有些事情她不能強硬的阻止，只有在發生前把一切可能都扼殺在搖籃裏。
如果真的是男同桌，她有必要明天親自去找一趟老師。
于聲沒想到楊柳會這麽問，她臉色一僵，有些赧然的垂下眸子。
話裏的意思很明顯了，此刻，于聲只覺得有些好笑。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轉眼在“男生？女生？”之間想了想，輕聲回，“女生吧？！”
思考的太過專注，以至于脫口而出，絲毫沒注意自己的語氣，反應過來後，她飛快改正：“女生！”
楊柳暗暗松了一口氣。
段季修臉色黑了幾度。
女生？？
呵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段季修：“再給個機會，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
于聲：“......男生？”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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