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仙淩天

第5章 尋仙

大梁國，雲樂郡仙定城往西三百裏的一處山脈，呼嘯的寒風搖撼着古木，狂嘯怒號，暴雪紛飛，肆虐着高天，讓得整片山脈都是白茫茫一片。

此刻山脈下卻站着一個年約十五的少年，少年身穿布衣，背負着一把鏽跡斑斑的三尺鐵劍，懷中卻是抱着一個大約兩三歲的小女童，少年頭上戴着一個已然破舊的鬥笠，略有點稚嫩的臉龐已經沾了些風霜，顯然是經過了一番長途跋涉。

少年看着眼前風化的不成樣子的石碑，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眼神中卻又透出期待的神采。

石碑古樸，高不過半人，其上滿是密密麻麻的裂縫，隐隐約約還能看到一個蕭殺古篆：禁。

“小妹…”顧淩看着懷中的小女童，想起往事，心中自責不已。

懷中的女童蜷縮在顧淩的懷裏瑟瑟發抖，小女童名為顧霜，可愛的小臉異常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惹人心疼。

“希望傳說是真的，我已失去雙親，唯一的妹妹決不能再出任何事情。”看着眼前暴雪肆虐的山脈，顧淩一腳邁了進去。

這處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山脈也不知存了多少年，只因一年四季都飄着冰寒刺骨的大雪，而後又有當地人傳出山脈上空有仙人駕着祥雲騰空而過，并且好幾次山中都發生過紫氣東來的奇景，這才被當地人稱為仙山。

起初，還有很多向往成仙之人強闖仙山，其中還不乏在江湖中已然赫赫有名的高手，不過此地好似一頭噬人的兇獸，進去之人少有能活着出來，且僥幸逃出之人不久之後一個個都變得神志不清，瘋瘋癫癫，便幾乎無人敢入這處仙山了，人們這才知曉，仙凡有別，強求仙緣者，不得善終。

顧淩剛一入內，凜冽的寒風便是伴着漫天的暴雪呼嘯而至，他将懷中的小女童抱的更緊了，同時一股股內力向着小女童湧去，顧淩在江湖中已算是小有所成的高手，普通的冰寒大雪對他已經影響頗微，可此時他卻依然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這山，有古怪！

“我一年前武功便已小成，卻依然感覺到了寒意，興許這山中真的有仙。”顧淩身子越來越冷，雙眼卻越來越明亮，他此行的目的便是為了尋仙。

顧淩自然不會漫無目的的尋找，此前活着出來之人雖然都已經瘋瘋癫癫，卻還是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幾處最有可能出現仙人之地也被顧淩收集起來暗暗記于心中。

顧淩運轉輕功，只是片刻功夫，他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之中，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些淺淺的腳印。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山脈中的一處石窟外，冰雪仿佛更大了，幾乎将這處石窟都要掩埋了過去，顧淩默默站立原地，右手卻是向背後一握，手中頓時多了一把三尺鐵劍。

他沒有任何猶豫，将鐵劍向前一挑，鐵劍頓時發出“嗡嗡”之聲，一聲轟鳴巨響，石窟已然被鑿開了一個大洞。

石窟很小，只能容一人的樣子，顧淩看着石窟內的景象，瞳孔竟是猛地一縮。

一堆白骨和兩柄已經鏽的不成樣子的長槍，狠狠的敲擊着顧淩的心髒，顧淩默然不語，向着石窟內走去，白骨粗大，且晶瑩飽滿，顧淩斷定這乃是修為深厚的高手遺骨。

顧淩走近石窟才發現，竟還有一行小字刻在石窟內壁，字體蒼勁有力，仿佛讓人回首看到了這位絕頂高手輝煌的一生。

“仙仙仙，難于上青天！”顧淩默默的念着內壁上镌刻的小字，一股難以言語的悲涼之感浮于心間。

“百年前有一位名震江湖的高手，被人稱作雙槍呼延霆，想來就是此位了，沒想到竟也死在了仙山中…”顧淩嘆了一口氣，滿是悲涼，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不過看了眼懷中的小女童，顧淩的眼神卻突然堅定了起來，他向着這堆白骨緩緩鞠了一躬，一轉身，便是消失在了石窟內。

暴雪不減，一個瘦弱的身軀依然在苦苦掙紮前行，此時已經過去數個時辰，顧淩心中可能出現仙人之地也已經所剩無幾。

在路上，他又看見許多白骨，甚至一些并未腐爛的屍體，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如顧淩一般想要尋仙之人，可惜卻葬身此中，仙，似乎真的可望而不可即。

“傳說中功參造化變為仙，可是，仙，究竟又在何處…”顧淩默然一嘆，看着懷中的女童，眼中擔憂之意更加明顯了起來。

顧淩已經找遍了無數的凡俗醫生，對他妹妹的傷卻始終束手無策，只知道這是一種奇陰蠱毒，世上已無藥可解，除非，仙人出手……

雖然這只是一種荒唐之語，可顧淩卻将其記在心中，一邊用內力護住其妹顧霜的經脈，一邊默默尋找仙祗，只要有希望，顧淩絕不會放棄，這也許也是多年與他小妹相依為命養成的性格，若非如此，他也難有今日武藝。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于尋到了一處仙祗所在，可是，給他的只有滿山的白骨和蒼涼的暴雪。

又是數個時辰後，顧淩站在一處小山坡處，風雪壓蓋滿了他的鬥笠，将他整張臉都埋了下去，看着腳下的這堆白骨，他心中絕望一片，這已然是他心中所記最後一處仙人可能出沒之地，卻依然一無所獲。

顧淩慘然一笑，或許仙真的只存在傳說中，多少成名高手都死在了這條路上，他又豈能例外。

他心中悲嘆，手中鐵劍一揮，将地上的雪削去一片，在地上同樣刻了一行字跡：千山萬水覓仙蹤，徒留白骨一場夢。

“哥，我冷……”突然顧淩懷中的小女童嘤咛一句，可憐兮兮的道，下一刻，小女童重新閉上了雙眼昏睡了過去。

顧淩身軀一顫，将顧霜抱的更緊了，內力也瘋狂向着她湧去，她的妹妹已經被他用內力續了幾月之命，再過數日恐怕就再也支撐不了了，此番若尋不到仙，顧淩也沒想過要再走出這片山脈。

風雪打在顧淩的臉上，讓他的表情越發的猙獰起來，看着懷中奄奄一息的妹妹，他的拳頭不禁緊握了起來，眼中仿佛也有着一些淚珠打轉。

“這世間，是否真的有仙啊？！”顧淩不禁悲吼起來，他已不知路在何方。

“真是沒想到，如此多年過去了，竟還有人敢硬闖凡人禁區。”一個笑聲在此時突然響了起來。

多年的厮殺讓顧淩養成了敏銳的感官，即使此時他陷入悲傷中，也是汗毛倒豎，立馬舉起了手中鐵劍，同時暗暗打量起周圍來，可是除了一望無際的冰雪，眼前再無其他。

“誰？誰在說話？”那個聲音太過真實，連話語中帶着的笑意顧淩都聽在耳裏，他自然不可能認為是錯覺。

沒人回答他，只不過下一刻山坡的高空處暴雪陡然旋轉起來，風雪肆虐，竟慢慢的形成了一個數丈大小的暴雪漩渦，而從漩渦內慢慢悠悠的出現了一艘數丈大小的飛船，飛船通體雪白，仿若冰雪鑄成，散發點點光澤。

顧淩雙眼一眯，飛船上竟還有兩個模糊的人影，只不過被風雪包裹，讓他看不真切，不過饒是如此，他心中依然是驚駭異常，随即露出狂喜的表情：“仙人！”

能駕馭飛舟，淩空飛行，不是仙人又是什麽？他們普通的凡人高手就算輕功了得也不可能淩空虛渡的，不過顧淩心中警惕之意絲毫不減，站立原地靜等那兩位‘仙人’下一步動作。

飛舟沒有在下降，顧淩仰頭望着天空中的兩道人影，只見得其中一道人影手臂一擡，頓時空中的風雪仿佛都在這一刻聚集起來，竟形成了一個碩大的冰球，在空中飛舞一陣，便猶如炮彈般的向着顧淩激射而來。

顧淩瞳孔一縮，這一幕太過突然，且冰球速度極快，幾乎眨眼及至，他也只來得及将手中鐵劍一橫，擋在胸前，而冰球砸中鐵劍之後便徹底爆碎開來，顧淩抱着顧霜身軀倒退，鐵劍插入地面拖出一道長長的劃痕。

“冰刺！”飛舟上傳來一個冷冽的女子聲音。

剎時空中風雪瘋狂凝聚起來，竟彙聚成無數冰針向着顧淩爆射而去，顧淩心中一顫，他知曉這已不是他所能對抗的，不過多年的争鬥經驗讓顧淩沒有絲毫放棄的念頭，他側身護住顧霜，随即将鐵劍指向高空，準備誓死一搏。

“慕容師妹，我看行了吧…沒必要再測試了。”飛舟上一個聲音恰在此時響起，分明是剛開始顧淩聽見的聲音。

話語剛落，空中猶如潮水般的冰針也在此刻紛紛消融起來，又重新化為了風雪漫天飄舞，而高空處的飛舟也緩緩的落了下來。

顧淩這才看清楚飛舟上的人影，一男一女均都站立舟頭，男的相貌俊逸，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穿着一身白衣，一副書生模樣，女的容顏極美，三千青絲披散，眸光冷淡，身上散發出一股清冷之意。

女子眸光掃過顧淩，顧淩便是感覺渾身一冷，仿佛墜入地獄般，接着那女子手臂一擡，竟直接将顧淩懷中的小女童攝于了手中。

“你幹什麽！？”顧淩驚怒道。

開始無緣無故的攻擊已讓顧淩心中憤怒，他沒有發怒，隐忍不發，只不過如今這女子似乎要對顧霜出手，顧淩再也不能容忍，在這世間，顧霜已是他的全部。

“周師兄，你先将他帶入門內，這女童我會處理。”女子沒有理會顧淩，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許是被這一系列的動靜給驚醒了過來，小女童睜開雙眼，只不過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不由低低的嗚咽道：“哥，你在哪？我怕……”

聽到顧霜惹人心疼的聲音，顧淩低吼道：“把小妹還給我！”

“聒噪！”

那女子秀眉微皺，袖袍一揮，頓時狂風一卷，閃電般的擊在顧淩胸前，顧淩“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倒在雪地中。

小女童心思聰慧，聽到了哥哥的聲音，頓時急的大哭起來：“嗚嗚，不要打我哥哥，你這個壞人。”

冰冷的女子淡淡的看了一眼小女童，手中霞光一閃，向着顧霜額頭一點，顧霜便慢慢閉上了眼睛，仿佛沒有了聲音。

顧淩看着遠處的顧霜，沒有了絲毫氣息，身軀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這是源自心靈深處的恐懼，顧霜是他這些年活下去的動力，如今…希望破碎，他雙拳緊握，胸口處仿佛有着一團火在燃燒。

“不！”這一幕讓顧淩心髒猛地一揪，他悲吼出聲，仿佛一頭受傷的野獸。

一屢屢血絲慢慢的攀爬上了顧淩的眼球，片刻功夫，顧淩眼球已是血紅一片，此時的顧淩，仿佛已經失去了人性，他的眼中只有殺戮。

“你，該死！”他冰冷又沙啞的開口，接着緩緩的舉起了鐵劍，在這一刻，顧淩仿佛忘記了他與二人之間的實力差距。

“小兄弟，冷靜點，我們并沒有惡意的。”書生打扮的男子此時無奈道。

顧淩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完全沒有理會男子的聲音，身形已是猶如一頭獵豹般的向着女子暴掠了過去。

“哼！”冰冷女子冷哼一聲，看也不看近在眼前的劍光。

她只是手臂一擡，一指彈了過去，顧淩手中鐵劍頓時便斷為了兩截，接着手掌向前轟去，驀然卷起一陣狂風，擊在了顧淩胸前，只不過另她沒想到的是，顧淩此時竟承受住了這一擊，并且一丢手中鐵劍，手掌猶如鷹爪一般彎曲向着冰冷女子胸口掏去，竟要将她心髒掏出來一般。

女子手中抱着女孩，并沒有再做攻擊，只是身軀一退，就要避開顧淩的攻擊，不過卻依然被顧淩抓住一條手臂，接着顧淩狠狠的向外一扯。

“刺啦！”

一聲輕響傳來，冰冷女子的袖袍竟被顧淩硬生生扯了下來，露出了潔白無瑕的藕臂，同時藕臂上有着數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絲絲血跡滲透而出。

“這……”書生男子此時已經目瞪口呆，他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成這般。

“你，今日，活不成！”

冰冷女子此時神色冷到了極點，她何時讓人如此輕薄過，三千青絲随風飛舞起來，素手微擡，風雪在她的頭頂彙聚陡然形成了一個‘斬’字，狠狠的劈向了顧淩。

“嘭！”

一聲巨響，血珠從顧淩身體中滲透出來，他眼球中的血絲慢慢消退，顧淩眼神重新恢複了清明，感受到慢慢流逝的生機，顧淩心中滿是自嘲，自己千辛萬苦尋仙，最後竟會死在‘仙人’之手，真是可笑之極。

不過就在此時他突然感覺體內一陣翻滾，随即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就此昏迷了過去，而就在顧淩昏迷的一瞬，他仿佛看見了他體內出現了一物，其形狀好似一塊寸許大的令牌，而令牌之上卻是寫着一個血紅大字：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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