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裴铮和沈情被叫回了北城。
裴老爺子原本是在郊外的養老院修養,這幾年來,他的身體越來越差,早些年來的辛苦積壓在身上,現在病症全部爆發出來,雖然一時半會要不了他的命,但顯然已經不能操勞了。
所以,裴铮一結婚,他就把裴氏交到裴铮的手裏,自己去安心養病去了。
到了這個歲數,他也不想多操心,就希望自己這個唯一的孫子,能夠管理好家族企業,婚姻美滿,要是再有一個孩子就好了。
沈情是裴老爺子一早就看中的孫媳婦,家世好,性格也溫順,一心對裴铮,裴老爺子當時力促這樁婚事。
想着這對小夫妻好長時間沒來看他了,裴老爺子有點想念孫子輩了,剛想聯系讓兩個人抽空過來吃個飯,誰料就看到了網上的新聞。
沈情原來是不想來的,但裴老爺子指明想要見她,電話裏明顯的咳嗽聲讓沈情擔心。
要說在裴家,還有什麽值得沈情留念的,那就是裴老爺子。裴家和沈家是世交,沈情經常跟着父母拜訪裴家。
裴老爺子沒有女兒,也沒有孫女,就特別寵她,包括結婚的事情,也是裴老爺子出面,半是強迫裴铮答應的。
回去的路上,裴铮皺眉和沈情商量,“不管我們倆的事情怎麽處理,但我希望暫時不要讓爺爺知道。”裴铮聽照顧爺爺的人說,這段時間裴老爺子的身體一直不好,現在又在冬季,氣候冷,并發症容易出現。
沈情雖不願意,但牽扯到裴老爺子的事情,她不得不點頭,要是真被他們等事情氣病了,罪過可就大了。
裴家燈火通明的,顯然裴老爺子已經到了。
傭人說是裴老爺子在書房等他們。
一進書房,裴老爺子就讓裴铮跪了下來,上手就對着裴铮的後背就是兩棍子,裴铮悶哼一聲,眉頭微攏,胸中氣血翻滾。
裴老爺子不滿裴母,但對這唯一的孫子是相當的用心,平日裏根本就舍不得打一下,突然教訓了裴铮,沈情驚訝。
裴老爺子坐在主位上,他手裏握着拐杖,眼眸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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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您怎麽發這麽大的火。”沈情不明所以,但裴铮确實是挨了兩棍子,她聽着聲音就覺得下手不輕。
裴老爺子現在的身體是大不如從前了,但威嚴依舊在,他瞪圓了眼珠,厲聲道,“小情,你別再為他說話了,他自己作孽,讓你受委屈了。”
“我做什麽孽了,”裴铮回嘴。
“你好意思說,你和女明星不三不四的事情,我這張老臉看着都臉紅。”裴老爺子很少關注網絡上的信息,但不代表他是睜眼瞎子。
他一回來,就發現家裏的氣氛不對勁,而且也沒看到自己那不省心的兒媳婦,一問才知道家裏出了不少的事情,現在沈情都搬出去住了。
夾着網上的事情,裴老爺子怎麽能不生氣,好好的一個孫媳婦愣是硬生生的被逼走了。
裴铮一想,就知道裴老爺子指的是什麽事情,“我沒亂搞。”裴铮憤憤不平。
“哼,你別當我不知道你以前的混賬事。”裴老爺子顯然不相信裴铮,畢竟裴铮以前的緋聞不少,裴老爺子早就想教訓了,但都被沈情攔了下來。
沈情心裏有些感動,在這家裏,裴老爺子一直真心對她好,就怕她受委屈,只能她以前太傻,把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裏咽。
但這回事,沈情是有幾分算計在裏面,她要不攔着,估計裴铮今晚的日子不會好過。在學生時代,裴铮沒少被裴老爺子家法伺候,瘸着腿去上了好幾天的課。
“爺爺,算了吧。”沈情心裏就想着離婚,心裏不想有負擔。
沈情的話,在裴老爺子看來,無疑是沈情心疼了,他拍拍沈情的手背,慈眉善目道,“你就是脾氣太好,所以受委屈,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這個不成熟的孫子。”
要是以前,裴铮早就炸毛了,他尊重裴老爺子,但也不是任打任罵的,尤其是現在這個年齡,自尊心更是高的很,怎麽可能會乖乖的給人打,要是被人知道了,還不得笑掉了大牙。
但今天卻老實的很,乖乖的跪在了地上。
裴老爺子年輕的時候當過幾年的兵,吃過苦,下得了手,況且,在他看來,孫媳婦受了委屈,她不敢出手,要是他這個做長輩的還偏袒,豈不是讓沈情心寒,也會讓沈家覺得是裴家虧待了孫媳婦。
他起身,親自動手,又對着裴铮的脊背打了幾棍子,裴铮今天穿的又恰好是白襯衫,他人精瘦,脊背上覆蓋着薄薄的皮膚,居然被打出了血印子。
跟在裴老爺子身邊的老人吓了一跳,趕緊來攔,心疼道,“這可不能打了,小少爺萬一有什麽事,公司的事情怎麽辦。”
沈情可也不想真鬧出事情來了,裴铮一聲不吭的,裴老爺子在教訓人上厲害得很,萬一十天半夜躺在床上養身,她哪裏能跑的掉。
“爺爺,裴铮他知道錯了。”沈情的話比其他人分量重多了,裴老爺子總算是停了手。
裴铮在地上跪的有些久,突然站起來腿發麻,差點摔倒,沈情不得不把他扶去了卧房。
進了房間,沈情就想要走,卻被裴铮拉住,“你要是不在這裏待着,你覺得爺爺會怎麽想。”
裴铮相信裴老爺子肯定是聽到了風聲,只是還在猜測,以為他們兩個在鬧脾氣,但只要沈情一走,什麽都看出來了。
“你今晚就委屈一下,好不好。”裴铮難得軟了語氣,剛受了一頓打,現在臉色慘白,毫無血色,薄涼的唇,硬是被咬出了血絲,現在幹涸了,成了鐵紅色的印記。
他身着單薄,眼眸在燈光下泛着波光,沈情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些可憐。
沈情居然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雖說,她挺長時間沒有回來住了,但房間裏依舊有她的東西,就連護膚品也是她常用的牌子,擱在了化妝臺上。
裴铮身上黏膩的很,冷汗粘着新鮮的傷口,疼的厲害。
裴铮是個怕疼的人,剛才在外人的面前,強忍住,不吱聲,現在眉間的溝壑縱橫,他解着紐扣的手指打顫。
沈情看不過去裴铮慢騰騰的速度,過去幫他。“忍着點,誰叫你剛才逞強的。”活該兩個字,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雖是不是第一次看到裴铮的身體,但此刻後背的傷痕累累,裴铮的皮膚本就白皙,紅紫色的淤青駭人,饒是沈情也吓了一跳。
裴铮想洗澡,但身上這麽多傷,以裴铮的性格還不得叫死。
“你這幾天就湊合湊合,擦擦身。”
“我夠不到,你幫我,不然我寧願傷口爛了,都不讓人碰。”裴铮賭氣道,但他的确很讨厭陌生人的觸碰。
他能接受的也就只有沈情。
沈情真後悔回來,簡直就是給自己找事。
但裴铮一副你不幫我,我就随傷口爛的表情,讓沈情嘆氣,誰叫裴老爺子是因為心疼她才打裴铮的,而裴铮也不掙紮,就任老爺子打。
沈情找了一塊幹淨的毛巾,打了一盆溫水。裴铮趴在床上,沈情浸濕了,擰幹,她輕輕的擦着裴铮的傷口,但奈何傷的痕跡确實是不輕,裴铮渾身顫抖。
“還是找家庭醫生來看一下比較好。”沈情又不是醫生,也不知道這傷口要不要緊。
“不要。”裴铮固執的很。
“那萬一發燒了怎麽辦。”沈情就怕傷口惡化了。
裴铮卻道,“我要是真發燒了,你就會心疼了。”
“你是笨蛋嗎?”沈情又好氣又好笑,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裴铮嘟囔着,任性道,“你以前就是這樣。”裴铮很依賴沈情,尤其是生病的時候,因為沈情會真的緊張他,不管是高中的時候,冒雨給他買感冒藥也好,還是結婚後,好幾次他生病,沈情都守在他的床頭。
每當他醒來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肯定就是沈情。
沈情就是舍不得他。
他恣意享受着沈情對她的好,他原以為這就是一輩子,所以他從來不會提離婚,他心裏頭清楚,要是放開了沈情,他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沈情微愣了片刻,但很快恢複冷漠的表情,她替裴铮擦掉差不多了,去衛生間把水倒掉。
卧房的大床只有一個,現在裴铮是病人,她總不好讓他睡在沙發上,但她要是去客房,第二天少不得被裴老爺子問。
沈情不想多生事端,現在裴铮渾身是傷,他那嬌貴的皮肉開了花,估計也不敢做什麽事,沈情洗了澡,就靠着床的邊緣睡,她不忘警告,“你要是不老實,我明天一早就走。”
她現在留下來是情分,可不是義務。
沈情熄了燈,眨眼看着天花板,許是好長時間沒有在這裏住,她有些不習慣,睡不着。
裴铮也睡不着,他好不容易和沈情能夠睡在一張床上,況且身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啃噬着他的神經。
裴铮在被子裏面的手有些不老實,他握住了沈情的手,骨骼分明,指尖微涼,溫潤。
沈情皺眉想要甩開,眉宇之間覆上一層薄怒,她現在并不想被裴铮觸碰,不由得惱怒道,“你幹什麽?”
裴铮扣住了她的手,不肯放開,黑夜裏的他輪廓看不清楚,唯有瞳孔精亮。
沈情只聽得裴铮嗓音沉沉,前所未有的語氣對她說,“我從現在開始只想對你好,你能回心轉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