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的這麽快,轉眼離開黎氏集團已經有三個月了,對于黎閻彬來說這三個月過的有些快了,他當然清楚快樂的根源時是因為夏時夕。
他與夏時夕這些年沒說的話在這三個月裏反而了解跟多。他了解到夏時夕喜歡吃什麽,了解她每天幾點起床,了解夏時夕的生活她的性格。
為此,他心裏有些慰藉。
昨天他問夏時夕,他在她心裏是怎樣的存在,夏時夕的吞吞吐吐讓他有些失落和高興。失落是因為夏時夕什麽也沒說。而高興也正是因為夏時夕什麽也沒說,才能讓他有些妄想。
這樣矛盾的心裏,他感到有些奇怪。
黎閻彬咳嗽幾聲,拿起一塊手帕捂住嘴,他看了看時間,夏時夕應該快回來了。果然,不一會兒,視線裏漸漸出現一輛銀色的保時捷,那車在路口掉了個頭,停到門口,柯影澤從車裏出來為夏時夕打開車門。
“謝謝。”夏時夕揚揚手裏的門票:“我一定會去看的。”
黎閻彬看着漸漸走遠的車,關上了陽臺的玻璃窗。
柯影澤。
他在心裏念叨着那個名字
小僧有孕(BG。
※※※
夏時夕徑直上了樓。他路過黎閻彬的房間看着裏面還亮着燈,他還沒睡。
夏時夕本想敲敲門和他說說話,但是想起昨天那個問題她又只好退回去。
夏時夕迷迷糊糊的陷入夢裏時,聽倒隔壁傳來玻璃碎掉的聲音,夏時夕猛的從床上驚醒匆匆下了床:
“閻彬?”
“閻彬?”
夏時夕着急的敲着門,卻不見屋裏有什麽動靜,夏時夕索性打開門闖進去,黎閻彬躺在地上呼吸困難而急促,夏時夕馬上從他的櫃子裏找出藥又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閻彬,你還好吧”
“閻彬?”
她把黎閻彬從地上扶起來,解開他的衣扣,他的症狀卻不見好轉,他有些神志不清。
黎閻彬有些昏昏沉沉的,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可是那身影卻很模糊,漸漸的變成一道光,他努力的伸手想要握住那到光卻怎麽沒辦法擡起手來,胸悶和呼吸困難讓他産生了幻覺,他突然想起那時候,他守在媽媽床邊,他一直緊緊握着那雙手:
“媽,你怎麽樣?”
“媽,求求你別離開我。”
“媽。”
“媽。”
黎閻彬越哭越兇,可是直到最後,那雙總是充滿慈愛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媽……求你別丢下我……”
“閻彬,記住,去黎宅……找你爺爺。”臨終前,女人把手裏的戒指取下來放到他手上:“交給他,他會好好待你的……”
最後一刻,那雙手終于摸到他的頭:“好好的,閻彬,好好的。”
那一夜,仿佛一個永遠無法忘記的噩夢,七歲的黎閻彬再也沒有見到母親睜開眼的那一刻,所有的快樂與幸福,早已随着那張蒼白的臉消失在他的回憶裏,最開始的很多夜晚,黎閻彬從噩夢裏驚醒,接着就是無法壓抑的悲傷和困難的呼吸,歲月是最好的治愈師,它治愈傷痕可是也帶走了那僅存的幾年快樂。
他的一生像是早已注定要這樣,七歲進了黎家的大門,七歲半出國,自此,一待就是七年,他一個人在國外,無依無靠,偶爾接到爺爺的電話卻是些冷漠的問候。大多提到學習和生活,自此以後,無人問津。
十四歲,他終于回來,像是過山車一樣,他被推到最高的位置,從此終于明白什麽叫做商場如戰場,硝煙彌漫的商場似乎從來就是适合他的地方,冷靜的分析和思考,在觀察中漸漸敏銳的投資目光。
他像他爺爺一樣,成了冷靜與睿智的代名詞。
可是……
夏時夕……她的出現,像是一道光,一道溫暖他的光,他依然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時值盛夏,她看到那個瘦小的身影跪在風裏像是一顆随時都會倒的小樹苗,可是那樣倔強的目光卻融進他的視線裏
陸小鳳同人之患難真情。
最開始,是同情和可憐,最後,他漸漸迷失在她的鋼琴裏,再也無法自拔,他原來是喜歡她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同情漸漸變成靜默的守護,然後再也無法忘記,直至最近越陷越深,仿佛一個吸引他的黑洞,他鑽進去再也沒辦法出來。
就這樣将這些年的人生回憶過來,再次睜開眼,是有些刺眼的朝陽和夏時夕緊緊握着她的手。
那雙手指纖細白嫩,幹淨又溫暖,他曾經無數次見到這雙手在琴鍵上彈出優美的音樂。
現在,這雙手還學會了燒菜,學會照顧他。
她變得越來越獨立,他卻不願意這樣。什麽時候她會獨立到再也不用他的救濟,再也不用回頭看他。
夏時夕,你真的長大了,從一個唯唯諾諾的小女孩,長成一個獨立自主的大姑娘。
她再也用不到他了。
他雖然知道早晚都會這樣,每次想起來,心裏卻很難受。他那麽想要問問她的想法,可是他害怕這樣的妄想只是一種奢侈,一種他要不起的奢侈。
夏時夕猛然從夢裏驚醒,她突然從不好的夢境裏醒來看到他好好的睜着眼,她趕緊放開他的手:
“你醒了?”
不待黎閻彬點頭她就彎下腰去搖枕頭:“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叫護士來看看,順便給你帶些吃的。”
“你好好的呆着不要動啊。”臨走時,夏時夕再一次叮囑道。
照顧他,她顯得那麽輕車熟路,實際上她最近又開始了解關于哮喘病方面的知識。
她沒辦法抽出太多時間陪他,可至少,她既然選擇回來就一定要用的到她。
※※※
夏時夕心裏的石頭終于落下去,昨晚她跟在黎閻彬旁邊,看到黎閻彬昏迷不醒的樣子,心裏難受至極,那時候,這個總是一臉孤傲冷漠的男人躺在病床上,他卸下所有僞裝像一個孩子,她一直聽到他滿頭大汗的喊:“媽,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她看到一個男人內心的脆弱與傷心,黎閻彬像個可憐的孩子。
她突然想了解他的過去,了解他冷漠面容下的過去。
那顆隐藏在僵硬面具下的心,其實是脆弱又害怕的吧。
她那時候和他産生了共鳴,她想起那時候,母親臨走時交給她一些錢:“時夕,我要是今晚沒回來,你就去找你舅媽知道麽。”
其實她那個善良而溫柔的母親怎麽會知道,知道侄子破産,那個平日裏總是微笑待人的舅媽突然臉色一變,給了她一些食物:
“時夕,我為侄子的死感到悲痛欲絕,可是,你也知道,我們家還有兩個兒子,他們都還在念大學……”下一刻,已經話都說不出來,擡手抹淚。
夏時夕家裏本來就是孤單薄弱,唯一的舅媽也這樣,這樣的世道,夏時夕從來不知道,她漫無目的的走了很久,誰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救濟一個陌生女孩,直到遇到黎閻彬
鳳翥鸾鳴征天下。
算起來,她的人生還算幸運。
匆匆買了粥帶回去,夏時夕推開病房的門,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坐在黎閻彬床邊,握着他的手:
“閻彬哥,你怎麽不好好照顧自己呢,我看了心疼死了。”
那女人長的很漂亮,瓜子臉,栗色的卷發和高挺的鼻梁使得她看上去多了些耐人尋味的氣質。
看起來,他和黎閻彬的關系很要好,夏時夕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在黎閻彬很快就看到夏時夕進來。
那女人看到夏時夕,馬上喜笑顏開的走過去拉住夏時夕的手:“你就是時夕吧。”
“你好。”夏時夕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問候顯得不知所措,很快,那個女人接着說:“我叫蘇薇。是閻彬哥的青梅竹馬。”
黎閻彬不否認,對夏時夕說:“她比你長五歲,你得叫她姐姐…”
“閻彬哥,我有那麽老嗎?時夕,你叫我小薇就可以啦,別用尊稱啊,我很不習慣的。”
夏時夕點點頭,蘇薇已經把帶來的食盒拿給夏時夕:
“我給你帶了自己做的小米粥。你也嘗一點啊。”
夏時夕看看黎閻彬旁邊的粥又想起自己一大早給黎閻買的粥,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她頓了頓:“那個……小薇,我……”
“沒事沒事,我知道你要上班,你去吧。”蘇薇顯得很熱情:“沒事的,你去吧。”
蘇薇是誤會夏時夕的意思了。
見到蘇薇那麽熱情,又對黎閻彬噓寒問暖的,她确實覺得自己在這裏或許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索性拎起旁邊的包包和黎閻彬匆匆交代了一下:
“回去有時間的話記得休息一下。”臨走時,黎閻彬對夏時夕關照道。
夏時夕點了點頭。
蘇薇熱情的把夏時夕送到醫院門口:
“時夕,閻彬哥我會照顧好的,你好好回去上班啊。”
“那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
蘇薇熱情的給夏時夕招了出租車。
實際上今早夏時夕已經向工作的咖啡廳請了假,她今天本來是準備全心全意照顧黎閻彬的,誰知冒出來一個蘇薇,這個蘇薇倒是很熱情。只是夏時夕一直不知道原來黎閻彬是有青梅竹馬的。
她一直以為,黎閻彬的人生一直都是她所見的那樣,枯燥而寂寞,可是原來,黎閻彬的成長也如普通人一樣,他也有兩小無猜的時光,也有像蘇薇那樣,既漂亮有得體的青梅。她不知道心裏淡淡的失落來自于哪裏,她只是感覺,心好像被掏空一般,有些寂寞和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