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回到住所,已經中午了,夏時夕把早已涼了的粥倒進鍋裏加熱。
窗臺上有一株含羞草,這是夏時夕搬進來就有的了,夏時夕沒怎麽去管它,但是它卻長的健康而茂盛,夏時夕靠在窗臺上,手裏擡着那碗粥,此時卻什麽食欲也沒有了。
她的內心無法平定下來,或許她應該說些什麽的,可是她又很糾結應該和他說什麽,黎先生此時的內心是什麽樣的感覺呢?他已經三十三歲了,他能接受這樣的打擊嗎?他畢竟是那麽驕傲的人。
她應該擔心他嗎?
輕輕的嘆了口氣,将頭靠在窗臺上,夏時夕喃喃自語道:“或許……黎先生根本不需要我去擔心吧”
手機鈴聲将夏時夕從沉思裏拉回來,看了眼來電顯示,夏時夕馬上接過電話:“王伯
[網王]口袋裏的跡部。”
“夏小姐你好,我到你家樓下了,有一樣東西,是黎先生讓我送過來的。”
黎先生?
夏時夕匆匆下了樓,看到門口停了一輛車,王伯正在指揮車上的人把東西搬下來,東西包的很嚴實,但是從外形上看,夏時夕一眼就認出這是什麽……
鋼琴,這是夏時夕從十三歲開始彈的鋼琴。
“王伯,這是……”
她不太明白黎閻彬的意思。
王伯嘆了口氣:“黎先生已經搬出黎家大宅了,他只帶走了這臺鋼琴,說是送到你這邊。”王伯撫摸着已經從車上擡下來的鋼琴,眼裏寫滿嘆息和遺憾。
“黎先生怎麽會搬出黎家大宅呢?那他現在住在哪裏?”夏時夕從王伯的眼睛裏看到了些不同尋常的信息,心裏隐隐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夏小姐,黎先生為了彌補那個失敗的投資,已經辭去ceo的職位,現在黎氏集團的當家是黎先生的叔叔,所以……”
“你說什麽?”她剛剛聽到王伯說什麽,所以,黎先生現在是一無所有,還孤身一人,他并不只是像報紙上說的那麽簡單。
王伯點點頭:“夏小姐,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這些,但是,我一直覺得這次黎先生的行為有點反常,我擔心他……”
“他現在在哪裏?”夏時夕打斷王伯的話,又問了一遍“我是說,黎先生現在住在哪裏?”
“姑娘,你住幾樓啊,我們給你擡上去。”
搬家的師傅問夏時夕,他們正準備把鋼琴擡到她的家裏。
“稍等,我上樓一下!”
夏時夕說完這句話,提着長裙跑上了樓。
※※※
露新的城邊上,有一棟有些古舊的小洋樓,小樓有三層,外表看上去已經很舊了,院落裏有很多雜草。似乎荒廢了很久,此時,一個男人蹲在雜草裏,他帶了口罩,看不清是什麽樣子。
不遠處一輛貨車緩緩駛來,最後停到了門口,男人從雜草裏起身,還有些好奇是不是搬家公司走錯了路?
少頃,一個人影從車上下來,這身影,不正是早上才見過面的夏時夕嗎?夏時夕擡手将頭發別到耳後,從車上下來,吩咐車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把鋼琴搬出來。
她是來送回鋼琴的?
實際上,黎閻彬想過或許送她金錢更貼合實際。只是想着她那麽喜歡這臺鋼琴,其實這臺鋼琴,他早就想送了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有些尴尬的時候
庶女的燦爛人生。
夏時夕從車上拎了一只行李箱下來。轉身,看到黎閻彬站在雜草叢裏,手裏拿了鋤頭,冷冷的看着她。
“……黎先生……”
“你來幹什麽?!”語氣帶着他一如既往的冷漠氣息,只是這樣的疑問裏帶着嚴肅。顯然,她的出現他并不開心。
夏時夕站在院子裏,後面搬家公司的員工再次問到:“姑娘,這次不改地址了吧?那我們就搬進去了啊。”
夏時夕點點頭,拉着那只旅行箱往路邊讓了一步好讓他們先進去。
夏時夕和黎閻彬四目相對,眼神又飛快的落到了地面:“我,我現在工作還不穩定,能再回來嗎?”
略微有些刺眼的陽光下,夏時夕小小的影子在微風裏顯得那麽單薄,帶着些弱不經風的味道,她穿了白色的荷葉邊長裙,微風習習,她和他就那樣對峙着,像是一副溫暖的畫卷,過了許久,黎閻彬的聲音在頭頂上空響起: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施舍,或是報恩。”
夏時夕一直都是這樣,不擅長撒謊。
夏時夕在風裏愣了片刻,手放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握了握,她此番過來心裏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反正他沒有說他不能住在這裏,她不在理會黎閻彬,拎着拉杆箱進了屋子。
“姑娘,這個鋼琴放在什麽地方啊?”
夏時夕細細打量着這間屋子,雖然外面盡是古舊的氣息,可是屋內打理的很幹淨,具有年代感的家具倒是充滿了令人懷舊的氣息。
夏時夕巡視四周,走到一扇百葉窗前:“放這裏就好了,謝謝”
安排完這些,夏時夕提着箱子上了樓,二樓有五個房間,夏時夕把朝南的屋子打開,裏面放了一些簡單的衣服和洗涑用品。
應該是黎閻彬的房間,夏時夕打開隔壁的屋子,把東西搬了進去,房間有些淩亂,可是打掃的一塵不染,裏面有一張大大的木床和一張紅色的書桌,這間屋子應該是客房吧。
夏時夕随意收拾一下,翻了櫃子卻沒見到床單,看來一會兒要去買一下床單被套了,雖然這個地方有點偏僻,可是遠離市區,空氣也好。值得高興的是,雖然偏僻,可好歹還有公交車,只要早上起早一點就可以直接到公司。
夏時夕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完畢,看着時間也不早了,夏時夕估摸着要不要去買些什麽蔬菜做晚飯,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傳進她的耳朵裏,是《憂傷還是快樂》這是黎閻彬彈的,他竟然會彈鋼琴?夏時夕有些吃驚,扶着欄杆下了樓,她站在樓梯上,看着黎閻彬坐在窗前,他脫了鞋子,光着腳踩在踏板上,手指在琴鍵上跳躍,音不是很準略有些生疏,或許是很久沒彈的緣故吧。
至少這九年以來,夏時夕沒有見過黎閻彬彈鋼琴。當然,他要是在別的地方談過就另當別論了。
音樂聲漸漸停止,黎閻彬轉過身,看着夏時夕:“我是否有幸,聽你演奏一曲。”
夏時夕點點頭,她已經很久沒碰鋼琴了。她脫了鞋子坐在椅子上,閉眼,心裏閃過一首曲子,再睜眼,修長的手指已經在琴鍵上落下第一個音符。
這是一首完全陌生的曲子,悠揚的琴聲漸漸在屋子裏響起,緩緩流淌出來的音樂讓人覺得此時好像置身一片清澈的水裏,身心的疲憊終于消散,心裏漸漸散開的霧霾,明朗的天空裏,一朵一朵的花兒兀自盛放着,這個世界美麗而安靜,也正如夏時夕給人的感覺,很多記憶從他腦海一閃而過……夏時夕坐在夕陽西下的院落裏,身後是盛開燦爛的紫藤花架,她經常在這裏看書,畫面又在腦海裏跳躍着,轉眼,夏時夕靠在院子裏的秋千下,她睡着了,手裏握着一本相冊,一本記載着她快樂童年的相冊,她在睡夢中揚起了嘴角,她一定是夢到了很幸福的過去,畫面繼續翻動着,最後,停在了黎閻彬第一次聽到這首曲子的那一天,那是在五年前,黎閻彬剛從美國回來,家裏很冷清,她路過夏時夕的琴房,或許是夏時夕忘記關門了,琴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響起,這是一首完全陌生的曲子,可是這首曲子讓他不知不覺的在門口停留了好久,直到一曲終了,夏時夕光着腳從椅子上站起來,滿意的揚了揚嘴角
[網王+黑籃]少女與黃金率。這是黎閻彬第一次見到夏時夕的微笑,那笑,帶着些快樂和滿足。十七歲的夏時夕很漂亮,就是那樣一副畫面,讓黎閻彬記了很多年。
音樂讓她快樂。音樂可以寧她忘記憂傷的事情。
他那時候以為她至少會選擇進修藝術或是找個和音樂相關的專業,卻沒想到,是個和音樂完全搭不上邊的專業,國際金融和貿易管理。
“你為什麽會選擇金融專業?”
一曲終了,夏時夕聽到黎閻彬喃喃自語一般的問她,他似乎一直都很執着這個問題,黎閻彬的這個問題問了不止一次:“都說經濟學畢業之後很好找工作。”
“你不适合。”
“我會努力的。”
“我的眼光很準。你适合往藝術方面發展。”
夏時夕不準備和她糾纏下去,拿過放在客廳的提包:“我準備去買菜,有什麽想吃的嗎?”
“你會做什麽?”
夏時夕愣了半響,躊躇了好一會兒,低着頭吞吞吐吐的說:“我可以上網查菜譜的。”
據黎閻彬所知,夏時夕根本不會燒菜煮飯,這九年來,夏時夕一直養尊處優,深居簡出,曾經有一次,她看夏時夕躲在廚房,不知道在做什麽東西,可能是怕家裏的傭人看到,夏時夕一邊做着,一邊又謹慎的往門口看去,她那表現就像個小偷,黎閻彬吩咐過,夏時夕不用入廚房,傭人們只需要照顧好她的衣食起居,他就站在離廚房不遠處的樓梯口,他準備看看她要搗騰出什麽來,在鑽板上切了好一會兒,夏時夕才滿意的将食材放到盤子裏,路過的雲姐盯着那身影看了許久,正要進去制止,已經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黎閻彬,黎閻彬朝她做了個不用管的手勢,就站在樓梯口看這那個身影在廚房忙碌,食材切完,終于到了開火的時候,夏時夕打開火,等到鍋裏的油升溫起,這才把食材倒進去,随着一聲啪的聲音,鍋裏冒出一團火,随着就是夏時夕的尖叫和盤子摔碎的聲音,黎閻彬看了一眼雲姐:
“以後讓她離廚房三米遠。”
雲姐走進去,關切的問夏時夕傷到們沒有,夏時夕搖了搖頭,歉疚的搖頭:“我沒事,對不起,雲姐。”
聽到她有些歉疚的聲音,又聽到她說沒事,黎閻彬并沒有進去,她果然是個笨手笨腳的姑娘,即便那時候,夏時夕已經上了大學。
他今天倒是想看看,夏時夕要給他做什麽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