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是什麽情況,中二病不是超崇拜他師父的,怎麽連個住的地方都不給建,未免也太小氣了。
或者是在其他地方建立了?不可能,這裏是風水最好的地方,花辭鏡還是從連雲真手上硬摳出來去建房子的呢。
擡起頭望了一眼橫在面前的牆,蘇星翎一腳蹬在牆面然後迅速翻身,這幾天她爬牆的功夫也是日益增長,可喜可賀。
“……這什麽爛地方!”
一腳下去沒想到踩着松軟的泥土,再次失去平衡的蘇星翎啪叽一聲撲倒在地,小臉再次與大地親密接觸。
待她胡亂了擦幹淨臉上的泥土,她看到一雙繡着雲紋的素白靴子靜靜停在她面前。
眨巴着眼擡起頭,蘇星翎仰望着站在面前高貴優雅、而眼底冷漠非常的少年讪讪地笑:“那個,你……你好……”
“廢物,繼續跪着。”
連祁真抖S氣場全開,蘇星翎吓了一跳,繼續把頭埋在土裏充當鴕鳥。
“我讓你在裏面老實呆着,為什麽要跑出來。”
連祁真的聲音是清冷的雨,是雪在融化的最初極為寒冷的溫度,“你在想什麽,以為我會對你無比寬容麽?”
蘇星翎一愣,一下子沒法把話接上來。
連祁真的性格本來就極為淩厲,眼中不容一粒沙子,但他對蘇念月卻也不該是這樣的态度,就算她把劇情改得天翻地覆,這位主角也不會用一種對陌生人的口氣對她說話。
不,不是對陌生人的态度,确切的說,是一種強烈的排斥。
這種矛盾的無法解釋的心情到底從何而來。
趴在地上的蘇星翎快速思考着,随後撐着手臂站起了身,她的臉上沾得全是泥土,看上去十分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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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閑着無聊,出來走走,誰知道走到這了,你看這門口也沒擺着‘閑人禁止’的牌子嘛。”
蘇星翎實在不敢與他對視,只好仰起臉裝作看風景。
連祁真銀灰色的瞳尚在微笑,而他眼底的最深處卻在醞釀一場風暴:“哦,看來你是忘了我說的話了。”
他原先打算在這裏建造白帝樓紀念那個女人,可每次動工之日都會發生血災,久而久日,這裏成了荒廢的場所。
于是他每逢幾日便來此處祭奠她,這是屬于他們的二人時光,容不得任何人打擾,即使是這個正在成為替代品的丫頭。
她如果乖一點,承認她的錯誤,或許他會原諒她,可她如果不聽話……
連祁真眼中清明散去,彙聚重重雲翳,那她還是重新做回傀儡的好。
少年的身體不知不覺已經靠近了蘇星翎,他蔥白的手指順着她的臉一路觸碰,慢慢往下輕撫,他一個反手将她按在牆上,手指的力氣抓得她肩膀好疼。
他另一只手抵在她兀自緊張顫抖的肩膀上,感受着手下流動的生命,似在無聲的嘆息。
“你的臉……”
喃喃地說着聽不清的絮語,他的手指輕柔卻又迫切的劃過她的額頭和眉眼,在眼眶周圍停留的時刻極長,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湧現的害怕和恐懼,他看得明明白白。
“你怕什麽……”我可愛的小傀儡。
他不需要一個有思想的替代品,他要的是和那個女人完全一樣的傀儡,不需要這樣一個散發着截然不同的光彩、令他心情極為矛盾的存在,她只要安靜地,乖乖地,聽他的話就好。
他不愛她身上靈動清澈的色彩,他厭倦,他不需要。
淡色的嘴唇幾乎貼在她的額頭上,他的手指撫摩着她咬的緊緊的嘴唇,随後再次滑向她的眼睛,淺色的眼與她對視,平日裏淩人的鳳眼在此刻微微垂落,長長的眼睫毛掃出一道細密的陰影,将他眼中浮現的情緒再次隐藏。
“別靠近我……”
從女孩口中的話語多麽蒼白,她用盡了氣力說出的話語單薄無力,無法博得他一絲同情。
真可笑,這樣軟弱的你我為何會那麽在意。
可即使這樣,他的唇卻不受控制的靠近,仿佛受到蠱惑一般,最後停留在她的額頭輕微觸碰,烙下極淺的印記。
蘇星翎的眼珠一瞬間沾染了奪目的青碧。
可在連祁真察覺到什麽擡起頭的剎那,那顏色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
嗯……他心下起疑,卻并未表露出來。
“廢物,記住別再得罪我。”
他壓低聲音,形容暧昧,卻讓人備受壓迫,“否則,下次的懲罰就不止這些。”
在那悉白衣離開視線之後,明顯受到了驚吓的蘇星翎縮在牆角,臉上顏色泛出蒼白,雙手也在一個勁的抖着。
這是什麽情況?連祁真這家夥居然……他吻了她然後還在威脅她,還是他威脅她不能得罪他否則會死?那他之前到底說什麽?不行,全部都想不起來了,她覺得現在自己腦袋快要爆炸了,好疼好疼。
怎麽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大腦中太多訊息摻雜纏繞在一起,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她無從下手分辨。
總之,剛才那種恐懼感是真的,她在害怕他,她緊張的神經和顫抖的身體告訴她自己在畏懼他,這其實很不對勁,可她現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腦袋裏唯一的念頭就是遠離連祁真。
提起裙擺就準備再次爬牆,她立刻馬上現在就得去找駱青茗!他徒弟太可怕了,她差點沒被他吓死!她得趕緊讓他送她離開!
“哐當。”
一個精致的小酒瓶踢翻在她腳下。
蘇星翎停下腳步彎腰将它拾起,随後試探的搖了搖瓶子,酒瓶裏依然有酒,可這荒蕪的地方哪會有人喝酒呢。那些工匠也不可能來這裏,因為他們對這個地方避諱不已,那會是誰……思考的片刻,自己已經走到了更深的荒地,在一大塊平地中央,那個孤零零的墳墓看上去那麽顯眼。
蘇星翎的腳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然後蹲身下去看上面的字,突然聯想到連祁真出現在此的原因。
這個人就是他祭奠的人吧,一定對他很重要,不然剛才他怎麽變得那麽恐怖……
嗯……無字牌?上面怎麽一個字都沒有?
最中間的那個牌子上一片空白,什麽字都沒有寫,顯然立牌的人不想讓別人知道裏面埋葬的人的身世。
蘇星翎的表情輕微變化,她腦袋裏有一種想法正在快速形成。
對連祁真重要的人,埋葬的無名氏,消失的白帝樓,本該出現的花辭鏡……
“啧。”灰頭土臉的蘇星翎揉了揉腦袋,覺得大腦中某根神經一下斷裂了。
完蛋了,她被劇情反噬了。
“念念……”
站在風雪中手持素面紅梅傘的緋紅身影眺望東方,将泛着粉紅的指尖按在了心口,他一雙承載着水色的翠玉雙瞳裏正倒映着漫天的流霜。
眸光忽轉黯淡,方才那份确切的恐懼已經傳入了他心中,蘇念月無力的呼喊像一把匕首緊緊插在他的心上,鋒利的刀刃旋轉着切割着他的心髒,讓他痛得幾欲窒息。
他急促睜眼看去,卻見連家的家主将吻烙印在她額頭的那個瞬間。
他平靜如水的心緒頓時全部打亂,頃刻崩塌瓦解。
握指成拳,略帶尖銳的指甲将手掌刺破,滲出點點鮮血,一絲血腥升騰至空中随後飄散不見。
荷莖色的眼中清晰的浮現出一抹狠戾,那平日迷離妖豔的雙眸正在醞釀一場暴風雪。
“不用害怕,我來了。”
緋衣身影在漫山遍野的大雪中旋而不見,雪地裏空留回音。
寧海院注定今晚不能平靜。
先是一家之主突然拜訪交代事宜弄得整個院子人心慌慌。
沒有事先預告,連祁真開頭便說自己要調查一些事情,這段時間大小事宜都随他處置,随後轉身便走,駱青茗見他步伐匆匆,不由得心中疑惑,這是自己頭一次看到他心神不定的樣子。
接下來,又有人過來彙報說杭州有些不對勁的事情,需不需要查證,他剛接過信件準備閱讀,房間的門又被敲響了。
打開門一看,那個下午才見到的小姑娘正一臉緊張的站在門口,待看到開門的人是自己時,她幾乎跳起來‘嗷嗚’一聲抱住他。
“蘇姑娘,怎麽了?”退後幾步避開少女的魔爪,駱青茗關切問她道。
小姑娘瞥了眼四周站着的人,語氣有點不自然:“能不能單獨說。”
青年使了個眼色,周邊的人當即無聲撤退,只留下兩個人面對面站着。
“我今天在外面溜達的時候碰到了連公子,然後……他說了一些話,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小姑娘結結巴巴開口,眼珠也在四處游離,她模糊了很多信息,讓駱青茗一時判斷不出情況,但他知道,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不然她不會立刻來找一個陌生人求助。
“沒關系,你慢慢說。”
他讓她坐下,然後給她倒了杯水,蘇星翎抿了口茶,将茶杯握在手中,斟酌着開口:“駱公子,你們的家主是不是很讨厭我?”
駱青茗一下擡頭,目光牢牢釘在她身上:“此話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