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薩丁森堡的一天是從奴仆們的忙碌中開始。
薩丁森堡中的主人只有三位，居住于其中的人卻不少，其中光是仆人就有上百人，他們要在主人們醒來之前完成所有的準備工作，必須在天亮前就開始忙碌。
琴和潘妮今天不用接受管家的安排打理城堡，她們現在是魏薇的貼身女仆，一天的時間都将由魏薇安排。
昨晚并不需要守夜的她們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只是相比潘妮，琴雖然聽從了魏薇的吩咐下去休息，卻一直心裏不安着，所以一大早，她就叫醒潘妮，兩個人帶上洗漱用品和熱水上了樓。
“琴，會不會太早了？薇薇小姐這個時候應該還在休息。”
潘妮抱着灌滿熱水的水壺跟着琴，對琴一大早就叫她上來有些不以為然，誰都知道貴族們只要沒事，從來不會這麽早起床，和忙碌的奴仆不同，他們往往會睡到十點左右才會醒來，現在整個城堡裏也就伯爵大人因為處理不完的公務需要早起，其他人恐怕不到中午是看不到人的。
而現在，外面的太陽才剛剛挂上山頭，即使是伯爵大人應該都還在睡夢中。
琴的手裏抱着木盆，裏面放着幹淨的棉布和肥皂，而她的臉和手也洗的幹幹淨淨，琴從昨天的相處中看出來，那位美麗的客人非常的愛幹淨，所以她一早就拉着潘妮用冷水洗了臉和手，只為了讓對方有個好印象。
對此潘妮稍有抱怨，雖然現在已經入春，但薩丁森的春天并不溫暖，尤其是天還沒亮的時候冰冷的井水凍得她們手都僵了。
但熱水并不是她們能使用的。
“我們本來應該留在那兒守夜的。”
琴回頭看了眼潘妮，說實話她和潘妮的關系并不是最好的，只是恰巧一起被選為了魏薇的貼身女仆，琴才不得不盯着點這個有些冒失的姑娘，她可不想被她連累。
“雖然薇薇小姐允許我們去休息，但在她醒來之前我們不在的話，不用薇薇小姐說什麽，管家就能把我們從城堡裏趕出去。”
誰都看得出伯爵大人對那位客人一見鐘情，雖然現如今說這些還太早，但琴覺得只要那位客人确實是一位身份不低的貴族小姐，哪怕是來自異國他鄉的，也很可能會成為她們未來的威廉姆斯伯爵夫人。
而只是看魏薇的做派，就沒人會懷疑她的身份。
精明的琴知道這是一個機會，現在的魏薇小姐身邊并沒有其他服侍的人，只要她盡心服侍，獲得了她的信任，說不定她以後就會像南茜夫人一樣，以女主人貼身女仆的身份成為城堡的女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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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最後她并沒有成為下任的伯爵夫人，跟在這位嬌客的身邊，也能讓她增加在主人面前的露臉機會，得到更多的信賴。
當然，琴的野心僅限于得到更好的工作和薪水，勾引主人的龌龊事她是不會去做的。
聽說會被趕出去，潘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城堡裏的工作确實辛苦，但比起外面的生活卻好得多，吃得飽穿的暖，每個月還能領到一份不錯的報酬，險些被父母賣了成為奴隸的潘妮一點都不想離開這裏。
她不敢再說什麽，安安靜靜的跟着琴往上走。
城堡裏是很黑的，主人們可以點火把蠟燭，她們只能摸黑上樓，好在大家都習慣了。
轉過盤旋的樓梯，前往卻出現了火光。
琴心裏驚了一下，這個時候有誰會從樓上下來？城堡這一邊可是只住了伯爵一家和新來的客人。
火光原來越近，很快琴就看到了拿着蠟燭的魏薇從樓上走了下來。
在樓道裏碰上人，魏薇并不意外，這裏太過安靜，她敏銳的耳朵在對方靠近前就聽到了腳步聲。
她先一步打了招呼：“早安兩位。”
“薇薇小姐，早安。”兩個女仆驚慌的行禮：“對不起我們應該更早上來的。”
在客人在無人服侍的情況下自己起床，讓管家知道了，她們恐怕會第一時間失去貼身女仆的工作，只能去做粗活。
“沒關系，是我起的太早了。”
實際上魏薇也不想這麽早起，但沒法遨游的中世紀的晚上除了早睡也不能做其他的，而昨晚在房間裏發現老鼠這點讓她睡得不太安穩，既然睡不着，幹脆就起來了。
火光照亮了她們臉上的驚慌，魏薇轉移了話題：“我正好要去找你們，這是為我準備的熱水嗎？”
“是的小姐。”
魏薇舉着燭臺帶着她們重新回到房間，用熱水洗了臉，又漱了口，遺憾的是沒用牙刷牙膏，刷牙暫時是不能了。
她有注意到兩個女仆的牙齒并不很好，發黃還磨損了不少，不想自己也變成這樣，就要想辦法找到牙膏牙刷的代替品了。
而且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搽臉的保養品，一直用肥皂洗臉，她擔心自己的皮膚也會變得粗糙。
一邊梳洗一邊想着這些事情，魏薇有些心不在焉。
琴小心的幫她梳着頭，窗外的天空越來越明亮，照亮了卧室，她低着頭看了眼魏薇的臉色：“您看起來并沒有休息好。”
魏薇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習慣城堡裏的一些小東西它們讓我不能安睡。”
城堡裏的小東西？
潘妮還迷惑着，琴卻很快反應過來：“您是說那些老鼠？”
“嗯。”對于自己怕老鼠這點，魏薇覺得有必要同她們說明。
因為她想找人把房間裏的老鼠都趕走。
哪怕城堡裏其他地方都有它們的蹤影，魏薇也不希望自己的房間裏有。
尤其是在她接住的這幾天。
魏薇還沒做好接下來的打算，在她足夠了解薩丁森之前，她只能在這裏打擾一陣子，所以只好麻煩一下別人家的仆從了。
琴明白的點頭：“我會告訴管家，請他找人來為您趕走它們的。”
既然客人不想看到老鼠，他們當然要滿足她的要求，實際上大概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老鼠了。
而一邊整理東西的潘妮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開口道：“小姐，你想養貓嗎？”
魏薇擡頭：“貓？”
見她沒有不滿，潘妮繼續道：“我也是聽說的，去放牧的奴隸在樹林邊緣發現了野貓的蹤跡，似乎還聽到了奶貓的叫聲，如果您想養，我可以找他們問問。”
中世紀的歐洲人對貓并不友善，他們畏懼這些在夜裏眼睛發光的生物，覺得它們是惡魔的化身，但那是更晚一些年的事情，現在這個時候，貓還沒有和惡魔扯上關系，也沒有成為女巫的寵物，所以大部分人只是單純的不喜歡貓，并沒有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而魏薇，她雖然沒養過寵物，但對貓貓狗狗這類毛茸茸的生物還是很喜愛的，尤其是在有老鼠出沒的時候。
“那就麻煩你幫我問問了。”
得到了回複，潘妮高高興興的點了點頭，繼續收拾起來。
以前她還沒在城堡工作的時候看見過奶貓，非常的瘦弱，看起來就很難養活，潘妮喜歡小動物，但她不可能養它們，那個時候她連自己都要餓死了，最後只能看着它們虛弱的死掉，如今聽魏薇想養，即使不是原來的那些，也讓她覺得感到了一絲滿足。
琴無奈的看了一眼情緒變化很明顯的潘妮和因為想到貓看起來也很高興的魏薇，沒有開口告訴他們，城堡的上任主人很讨厭貓這種生物，所以城堡裏從來不會養貓。
不過費利克斯大人似乎并不讨厭貓，所以應該沒關系的吧？
她覺得還是要把這事告訴管家一聲。
魏薇在琴的幫助下打理好頭發，就讓她們帶自己去廚房。
她答應要為費利克斯做飯，昨晚也看了菜譜心裏有了底，今天起得這麽早，也有早點去做準備的意思，畢竟她還不了解廚房裏都有些什麽。
聽說她要去廚房，琴為難的告訴她這個時間點廚房應該正在準備仆人的食物，恐怕會很混亂。
魏薇卻只注意道：“這麽說，你們還沒吃早餐？”
兩個女仆互相看了一眼，老實點頭：“是的，不過我們有帶食物。”
她們從自己的衣服裏摸出了幹巴巴的黑面包，這就是她們的早飯，因為要提早上樓照顧客人，廚房才允許她們先拿走面包。
黑面包是用小麥粉混雜大量的麥麸烤制而成的，又硬又難吃，但對普通平民來說，已經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如果這不是城堡裏的面包房烤出來的，裏面或許還有沙子和木屑，而普通人也沒有那麽多的柴火去烘培面包。
本來有些餓的魏薇看到她們拿出來的面包，頓時沒了食欲。
作者有話要說：貓在中世紀不受歡迎，但作為女巫的象征應該是在十四世紀以後，本文的時間是南宋時期，對應的是十三世紀（雖然因為資料太少所以幹脆架空了），所以這會兒歐洲人只是不太喜歡貓還沒把他們當做惡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