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狹路相逢
那時候齊思遠總喜歡在完事之後從背後摟着喬北辰，兩人緊緊地貼着當中沒有一絲間隙，嚴絲合縫地微弓着身子像是一把大勺子。齊思遠一邊親吻着喬北辰的耳垂一邊憧憬着他們未來的孩子。
毫無疑問那将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孩，最好有兩個，穿着公主裙的姐姐牽着粉妝玉琢的弟弟在草地上玩耍。
“才不要！”喬北辰嬌嗔，“我要哥哥和妹妹，女孩子當然要做妹妹啦，要嬌滴滴地被哥哥保護嘛！”
“好好好，那就哥哥和妹妹，以後我和兒子一起來保護媽媽和妹妹，好不好？”齊思遠寵溺地回答，那時候，他們是彼此的全世界。
喬北辰又開始有點相信自己是真的懷孕了，如果不是肚子裏這個小東西作怪，最近她的腦子裏怎麽會老是不由自主地就回放一些塵封已久的記憶，而且全都是美好的，讓人忍不住唇角微揚，明知應該打住卻又舍不得不記起那些沒什麽營養卻讓當時的人甘之如饴的對話。
“孩子是我生的，當然要跟我姓。”
“不行，這是齊家的孩子，必須得姓齊。”
“我爸媽也只有我一個孩子呀，我的孩子也是喬家的後代，我不管，最多一人一個。”
“那好吧，不論男女，咱們的第一個孩子姓齊，第二個孩子姓喬，第三個嘛……”
“什麽呀，最多生兩個，書上說生兩個以上的孩子身材會變形的。”
“你變成豬我也不嫌棄你。”
“你猜變成豬呢，你們全家都變成豬。”
“傻瓜，你不是我家的呀？還有咱們家的齊思辰，你也想讓他變成豬嗎？”
“齊思辰是誰呀？”
“咱們家哥哥呀，名字裏有你的一個字也有我的一個字，合起來還表達了我對你最深切的情意。”
“不對呀，我的是一個字，可是你的有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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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姓呀，不算數的。”
喬北辰嘆了口氣輕輕地按住小腹：“要不你還是叫做喬思辰吧，這個名字也挺好聽呀，人家可能會以為咱們是姐妹倆呢！”
等了很久才不過進去了兩個人，喬北辰看看手中前面還排有三十幾個人的挂號單，終于打電話走了個後門。電話是打給莊正陽的，他與這家醫院的院長關系不淺，給她開個後門驗個孕那是小事一樁。
“喬喬，怎麽回事？”莊正陽是知道她離婚的事的。
“呃，出了點兒意外。”喬北辰斟酌着詞句，“我大概是懷孕了，想留下這個孩子。”
“喬喬你要想清楚，孩子可是一輩子的事，齊思遠知道嗎？”莊正陽着急起來。
“不要告訴他，我不想再與他有什麽牽扯，這是我自己的孩子。”
“喬喬，你先別急，等我過來再說。”
“呵呵！”喬北辰笑了起來，“是你別急才對呀，我只是來做個檢查而已，你就給個話吧，到底幫不幫忙？”
“行行行，你等一下啊！”
沒過多久莊正陽給她回了電話，告訴她，最好的婦科專家今天被一個富豪預約了，現在時間還沒到，所以幫她插了個隊，讓她穿過vip通道去找蘇醫生。
所謂的vip通道，其實就是醫護人員專用的樓道，因為一些走後門的人怕影響不好，通常也會從這裏直接去找約好的醫生，所以被戲稱為vip通道。
婦産科在三樓，可是蘇醫生的辦公室在四樓，等電梯的人很多，走樓梯更快一些，地板剛剛拖過還有點兒濕，喬北辰仔細地看着腳下，小心翼翼地邁着步子，沒有發現站在樓梯頂端正以怪異的眼光看着她的江佳妍。
齊思遠終于還是送了江佳妍來醫院，下車的時候接了一個電話，一時半會講不完，于是揮揮手讓江佳妍先上來，江佳妍心中難過，故意走樓梯且磨磨蹭蹭地走得很慢，沒想到一回頭居然看到了喬北辰。
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令江佳妍興奮不已，既然這個孩子注定是留不住的，那就讓它發揮的效益達到最大化吧！
“你好！真巧啊，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喬北辰擡頭看了她一眼，跟這個女人沒什麽好說的。
江佳妍攔住了她的去路：“我懷孕了，思遠陪我來檢查。”
喬北辰突然想起那個約了蘇醫生的富豪，原來如此，她冷笑一聲，側過身準備繞過她。
“對了，你說，思遠是比較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江佳妍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喬北辰冷冷地看着她，默默地想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她是不是就會從這個樓梯上一直滾下去。
然後江佳妍突然用力抓住喬北辰的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聲音凄厲，“齊太太，你不要這樣，我和這個孩子真的不會跟你争什麽的，齊太太，求求你放過我們吧！啊，思遠，救命啊！”然後，她就真的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喬北辰奇怪地盯着自己還伸在外面的右手，腦子裏一團漿糊，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個身影急促地從走廊那邊跑了過來，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聽到齊思遠低低地吼了一句：“喬北辰，你瘋了嗎？”
視線轉向樓梯下方，江佳妍一臉痛苦地蜷縮在地上，身下，是觸目驚心的一灘鮮紅的血跡。喬北辰只覺得渾身的血脈都在“噗噗”地跳動，腦袋裏空空的，只聽得到心髒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雙腿不自覺地發軟，必須緊緊地抓住欄杆才能保證自己不至于也摔下去。
齊思遠打橫抱着江佳妍，大跨步跑上來，沒有看她一眼，直接朝蘇醫生辦公室跑去，喬北辰突然覺得發冷，冷得她瑟瑟發抖，冷得她肚子都疼了。是的，肚子疼得厲害，一股又一股溫熱的液體沖了出來，順着大腿往下流，在黑色的長裙底下靜默無聲地流着。
喬北辰死死地掐着欄杆不敢動彈，直到指尖都已經完全變成白色。
梁嘉祥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當時他從樓上下來，身旁一個長着一張娃娃臉的小護士正端着一個可愛的粉色飯盒跟在他身邊，一臉羞澀地請他品嘗她親手做的三文魚壽司。
梁嘉祥伸手取了一塊，正想再随意調侃幾句，突然就看見了臉色煞白站在樓梯拐角處一動不動的喬北辰。
“你怎麽了？”
“呀，有血！”娃娃臉小護士指着喬北辰的腳下，在那裏順着喬北辰雙腿流下來的鮮血蜿蜒成一條小蛇。
“我肚子疼。”喬北辰的聲音蒼白和虛弱。
梁嘉祥當機立斷馬上抱起喬北辰對身邊的小護士說：“估計是流産了，快，去找蘇醫生。”
小護士輕快地跑開了，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蘇醫生正在手術，其他的醫生一時也走不開……”
“那我來吧！”梁嘉祥把喬北辰放在擔架車上，“快去準備一下。”自己也匆忙趕去換手術服。
娃娃臉小護士問喬北辰家裏的聯系方式，可是一直到護士給她換好衣服準備推入手術室，她也沒想出來一個可以說出來的名字。
“小姐，請你配合我們，沒有家屬簽字是不可以做手術的。”
然後喬北辰就看見了齊思遠，他坐在手術室門口的塑料椅上，從喬北辰躺着的角度看過去，顯得他的腿特別修長，名貴的手工西裝上還沾着血跡，他的臉色有點頹然，大概是在惋惜他那個來不及見面的孩子吧！
喬北辰艱難地擡起手指了指齊思遠：“就找他吧！”雖然是曾經的，但簽個字大概也是可以的吧，畢竟這事跟他也有一點兒關系。
小護士為難地看看齊思遠，她知道喬北辰是疼迷糊了，可也不能這樣随便指個人充數啊！這時候齊思遠也注意到了這邊的異樣，只一眼便認出了擔架床上的喬北辰，踉跄着沖過來：“喬喬，發生了什麽事？”
“先生，請問您是？”
“我是她丈夫，請問發生了什麽事？”
還真是巧啊，小護士楞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趕緊說：“您太太有流産的征兆，現在需要馬上手術，請您在知情同意書上簽字。”
“怎麽可能！”齊思遠突如其來的大吼把小護士吓了一跳。
“快點簽字吧，別吓着人家。”直到喬北辰微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齊思遠才開始相信大概真的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簽字的時候，他的手都是發抖的，“孩子不一定有事的吧？請你們一定要盡力保住孩子，花多少錢都沒關系。”
看着喬北辰被推進手術室，齊思遠又一次跌坐在塑料椅上，喬喬懷孕了，他們有孩子了，那是他們的齊思辰呀，可是怎麽會這樣？為什麽他還來不及知道就已經失去了呢？
莊正陽忙完手頭上的工作，想想喬北辰的檢查也應該做完了，便想着要打個電話問問情況，這麽多年過去，當年的愛慕早已轉化為兄妹般的親情，但關心不會變，一直以來，還是把她的事當成自己的事一樣上心。
打了喬北辰的手機，一直沒有人接聽，莊正陽只好又撥打了蘇醫生辦公室的電話，接電話的是護士，告訴他蘇醫生還在手術室沒有出來，他說的喬北辰上午沒來找蘇醫生，不過現在手術室裏也有一個叫做喬北辰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