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外懷孕
告別了這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喬北辰依依不舍地跟着梁嘉祥歸了隊，愉快的旅程總是過于短暫，第二天便要搭上回程的飛機了，兩人再跟幾位好團友一起去買了一些紀念品作為手信，這一趟旅游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梁嘉祥要回父母家住幾天聊表孝心，喬北辰也覺得身體特別疲累，剩下的兩天時間，倒是有一大半是在床上悶頭大睡的。
年初八開始正式上班，喬北辰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陪伴領導走訪慰問困難群衆，這是往年在節前就要完成的慰問工作，今年因為種種原因拖到了年後才來進行。
喬北辰跟随的領導負責探訪三家，早上一到單位，她就讓人把事先準備好的大米和食用油等慰問品拿了三份放到領導的車上，脖子上挂着一個單反相機就跟着領導出發了。
第一個要探訪的是越戰退伍的老戰士，據說由于參加戰争而錯過了結婚的最佳時機，從戰場上帶回來一身病痛，發現留在家裏的同齡人該安排工作的安排工作，該結婚的結婚，一個個都活得風生水起，只有自己，滿身傷痛不說，就連工作也只是組織上安排的工廠臨時工，如今八十多歲了，依然孤身一人，靠着微薄的退休金勉強度日。
總的來說，這就是轄區裏的老大難，社區重點關注對象。車子轉進老城區狹窄陳舊的小巷，一會就開不進去了，幸好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已經早早候在那兒，殷勤地迎了上來，扛起那包大米在前邊帶路，喬北辰一手扶着單反，一手拎着一桶食用油，踏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最後。
偶爾有橫沖直撞的自行車猛地從身邊竄出來，吓得喬北辰總是一驚一乍的，污水橫流的巷子旁，是同樣狹小陰暗的老房子，裏面有咿咿呀呀的粵劇聲傳來，不時夾雜着幾句呵斥孩子的聲音。
你知足吧，喬北辰對自己說，他們這樣都可以活得下去，你住在這個城市最高檔的住宅小區裏，銀行賬戶裏有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老人的房子很小，裏面黑乎乎的，眼睛要好久才能适應過來，看見屋裏擁擠混亂的擺設，老人斜靠在床頭，床上、旁邊的桌子上都淩亂地堆滿了雜物，氣味潮濕難聞。
喬北辰進門的時候就被這股黴腐的氣味惡心了一下，現在胃裏都還在不住翻騰，強忍着打開了相機，做好了在領導為老人送上慰問金的時候抓拍的準備。
領導手中拿着一個粉紅色的大信封，親切地走向在床頭上烤着的老人，老人一激動，掀開搭在腿上的被子就要起來，又是一陣略帶着腥氣的臭味撲面襲來，喬北辰實在沒忍住，捂着嘴巴幹嘔着沖出了門外。
領導的臉色很不好看：“這麽嬌氣怎麽幹好工作？”
這位領導一向不怎麽待見喬北辰，當年還是她的部門主任的時候，有一次她要趕回去給齊思遠做飯而拒絕加班，領導對她就有了成見，這份成見在領導步步高升而喬北辰一直只是一個小小科員的今天，不但沒有消解，反而越來越深，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喬北辰每天上班開的車比領導的專車都還高級。
居委會的小夥子趕緊去拿了喬北辰的相機，補拍了領導贈送慰問金和慰問品的照片，又舌燦蓮花地說了一大車好話，終于圓滿地完成了這一次的探訪任務，轉戰下一家。
這下喬北辰不敢再掉鏈子，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完成了工作，大概是前幾天去旅游太累了，回來之後這兩天又沒好好吃飯，胃變虛了的緣故，喬北辰平時沒覺得自己有随時随地想要嘔吐的毛病呀，看來以後還是要按時吃飯，把身體折騰壞了受罪的只是自己。
又拖了兩天，喬北辰實在是受不住了，不但作嘔的毛病沒有好轉，連飯都快要吃不下了，平時很愛吃的菜，如今一聞到味道就覺得惡心，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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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這樣，喬北辰還是不願意去醫院，倒不是害怕，就是覺得麻煩，還是到樓下的藥店買點藥吃吃省事。
藥店的營業員是一個心寬體胖的大媽，熱情地打了招呼後耐心地傾聽着喬北辰敘述的症狀，本來喬北辰是讓她推薦一款胃藥的，誰知道大媽卻問了一句牛馬不相及的話：“姑娘你結婚了嗎？”
喬北辰含糊地點頭算是應了，總不能逢人就去解釋我結過婚不過已經離婚了。
然後那大媽拿起一盒東西遞給她：“拿盒這個回去試試。”
喬北辰結果那個粉紫的盒子，一看上面的字，愣住了，藥店大媽笑得眉目慈祥：“大媽是過來人，你那可不是什麽胃有毛病，我看你啊，八成是有了！”
見喬北辰臉色不虞，便又勸道：“結了婚就該好好生孩子，可千萬別學人家做什麽丁克一族啊！現在的人啊，能生的時候胡亂搞壞了身體，等不能生了，再去求爺爺告奶奶，有什麽用呢……”
喬北辰腦子裏一團亂麻，匆匆付了錢逃出藥店。
試紙上兩條鮮豔的紅杠杠打破了喬北辰僅存的一絲僥幸，她目瞪口呆地盯着手中的驗孕棒足足站了兩分鐘，腦海裏飄過一行天涯特有的藍色标題“剛離婚就發現自己懷孕了，我該何去何從？”
突然大叫一聲把手中的驗孕棒一扔，沖回房間趴在床上捶枕頭：“齊思遠，你這個混蛋！”
兩人剛剛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次去散步的時候，遇上一對年輕的夫婦，推着一輛巨大的有着并排兩張座椅的嬰兒車，車上兩個虎頭虎腦的小嬰兒長得一模一樣，喬北辰羨慕得直流口水，齊思遠摸摸她的頭說：“這麽喜歡，以後我們也生一對啊！”
喬北辰嘆一口氣：“雙胞胎耶，說生就生啊，哪有這麽好命！再說了，同時帶兩個孩子得多辛苦啊，反正我是不敢想了。”高中暑假的時候，她大伯家的堂姐生了寶寶，她去看的時候，那麽一丁點兒大的小家夥，卻讓家裏四個老人外加一個月嫂忙得團團轉，堂姐還訴苦說從來沒睡過超過兩個小時的覺，吓得喬北辰直咋舌。
見齊思遠只是笑，她又覺得好奇起來：“喂，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
齊思遠想了一下：“女孩吧！”
“為什麽呀，你們男人不都是喜歡男孩的嗎？男孩子多好啊，你可以帶着他去運動、踢球，還可以帶他打架呢！”如果是一個長得像齊思遠的男孩子就更好了，小小年紀就一本正經的模樣說，媽媽你別害怕，我來保護你。
“我想有一個長得跟你一模一樣的女兒，就像是童年的另一個你，這樣我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寵她愛她，彌補我來不及參與的過去。”齊思遠這話說得像是在背誦某部狗血言情劇的臺詞，喬北辰忍不住笑場了。
正在捶着枕頭的喬北辰突然爬了起來沖向衛生間，從垃圾筒裏撿起剛才被扔掉的驗孕棒，小心翼翼地收回盒子裏，再放到了櫃子上。
這算是怎麽回事嘛，以前還沒離婚的時候就沒想過要孩子，現在婚都離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開始新的生活，這個孩子，算是什麽？
喬北辰上網發了一個帖子“離婚後才發現自己懷了渣男的孩子，該怎麽辦？”回帖毫無意外地一邊倒，讓她打掉孩子，重新生活。沒錯，才一個多月的小豆丁，甚至還完全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打掉了也毫不可惜，實在沒有必要為了它而打破自己剛剛開始平靜下來的新生活。
看完回帖，喬北辰又搜索了幾家醫院的婦産科的資料，認真地比對看完之後才默默地關機睡覺。
迷迷糊糊之中，不知怎的，她的手中就多了一個嬰兒，是一個小女孩，有着漂亮的眉眼，正對着她甜甜地笑，不用問為什麽，她就知道這是她的孩子。
突然身後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喬北辰回頭一看，一大群人向她跑了過來，每個人的手上都拿着木棍或者石頭，大聲喊着：“打死她！不能讓這個孽種留在世上！”
喬北辰驚恐地意識到這些人是沖着她來的，目标就是她懷中的嬰兒。喬北辰抱緊孩子開始狂奔，朝着不知名的前方沒命地跑着，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多久，雙腳沉得像灌滿了鉛，只是機械地挪動着雙腳，甚至已經忘了自己奔跑的目的。
最後她跑到了一條大河的邊上，洶湧的河水滾滾而下，背後的人群越靠越近。
“扔了她，扔了她，不然連你也一起打死！”
喬北辰雙手一松，嬰兒就直接掉進了水裏，沒入水中的一剎那，小女孩漂亮的眼睛中的驚恐和絕望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入喬北辰心中。
“不！”喬北辰在尖叫聲中醒來，緊緊捂着劇痛的胸口久久喘不過起來，汗濕夾背，她相信，這個夢是肚子裏的孩子給她發出的求救信號，雖然她沒有明确地決定不要這個孩子，可是她的心裏已經有是放棄它的心思。
良久，喬北辰撫着還沒有任何異樣的小腹，告訴自己，絕不能做這樣的儈子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