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伊人留香寒星伴
這個新年每一個戰士都會永遠的記在心中，或許是他們這一生中最最難忘的一天。這一天，有美酒，有美食，有一起戰場厮殺的兄弟，還有仇人在對岸無力的吼叫。
這一天注定将會被每一個人永遠的牢記，還有帶給他們這一切的那個人……高東！
就在中國軍隊的陣地上高唱凱歌，歡度新年之時。對面日本人的營地卻是一片蕭瑟，愁容慘淡。似乎像是遭遇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敗仗，兩個師團的士兵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愁雲籠罩着日本人的軍營，和對面中國軍隊陣地裏的歡天喜地成了鮮明的對比。兩個師團長相對無言的坐在指揮部內，此刻他們只能苦澀的幹瞪眼看着對方，被高東那種種沒有邏輯的打法徹底搞的暈頭轉向。
就在深夜時分，突然指揮部的門簾被拉了開來。一陣冷風随着被拉開的門簾一同吹了進來，帶進了一股蕭瑟冰凍的氣息。兩個師團長疲憊的擡頭看了看，随即又耷拉下了腦袋。此刻的他們對什麽都失去了興趣，他們甚至想到了要剖腹謝罪。
進來的是指揮部管理無線電的中尉，此刻他的臉上還帶着濃濃化不開的興奮，高興的叫道：“有救了，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原本就灰心喪氣的松木被他這一聲給吓到了，心情本就不好的他猛的站起，兩步走到那中尉面前。一巴掌就狠狠的抽在他臉上。
“八格牙路，什麽有救了？我們失敗了嗎？你這是在動搖軍心。”
無緣無故的被抽了一巴掌，整張臉都紅腫起來的中尉愣在了那兒。手裏拿着一張電報竟然不知道是該彙報還是該轉身離去！
“算了。松木君，他只是無心之失罷了。”木村站起身解圍，同時看向那名中尉道：“有什麽事？作為一個軍人，尤其是效忠天皇的帝國軍人，一定要沉穩。”
“哈伊！”看到木村師團長那沉着應對的神态，中尉深深感到了自己和将軍之間的差距。什麽也沒說，遞上了手中一直緊握的電報。
木村接過。只是随便瞄了一眼，頓時面色大變。同樣失聲叫了起來：“有救了，有救了，松木君，我們有救了。”
中尉眨巴着眼睛看向突然失态的木村師團長。這轉變實在是太快了，他驟然間還沒從那威嚴正氣的師團長形象中走出來，眼前這個如此失态的人，是剛才和自己說話的人嗎？
木村估計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幹咳一聲揮手讓中尉出去。等中尉走後，他立即變了臉色，一臉都是喜悅的将手中的電報遞給了早就對他目瞪口呆的松木。
“司令部已經和海軍聯系上，海軍将從長江一線派遣艦艇來支援我們強渡，給予我們強大的火力支持。哈哈。這下就算對面的中國守軍再狡猾，也要在我們大日本皇軍強大的軍威下退縮了。”木村的臉上洋溢着得意之情。
松木在看完了那份電報後，臉上同樣露出了釋然之色。淮河其實并不寬闊。只有幾百米。但是沒有橋梁和渡河的船只，這就成了天塹。
如今有海軍的潛艇利用強大火力進攻對岸的中國守軍駐地，那麽渡河就不再成為了難事。只要海軍能拖延住對面守軍的大部分火力，他們有能力把部隊送到河對岸去。
“立即命令部隊，連夜繼續打造木筏。進攻的時間被定在了明天中午，我要在明天中午之間造出能送一個聯隊去河對岸的竹排和木筏。支那人。等我們登上了岸，就是你們死期到的時候。”松木的眼裏冒出了濃濃的寒光。他這兩天來全部的怨毒，馬上就能得到宣洩。
夜靜悄悄的流逝，新年也在寒風中緩緩的流去。高東拿着一瓶清酒，坐在河岸邊，腳下就是嘩嘩的河水流淌，天空的烏雲漸漸散去，露出了幾點閃爍的寒星。
他仰頭喝了一口酒，酒量很好的他，喝起這淡如水的清酒，沒有半點的酒意。在他的身旁還倒着一個酒瓶，那裏面卻早已空了。
“一個人喝酒不會覺得很悶嗎？”輕柔的聲音在高東身後響起，一直陪伴在高東身邊的小白趴在地上低低的嗚鳴一聲，卻沒有擡起頭。
高東輕笑着又是喝了一大口酒，擡頭看着星星道：“經常這樣，習慣了。”
蘇柔輕輕的走到他身邊坐下，手中也拎着一個酒瓶。她來自北方，在那裏天寒地凍的時候，喝酒是很好的禦寒方法。
“有個人陪着，不是也很好嗎？”蘇柔輕笑一聲，仰起頭，和男人一樣豪邁的喝了一大口酒。她的動作很溫柔，行為卻很粗犷。
高東笑着搖頭：“酒多傷身，小鬼子的酒雖然不烈，但也是酒啊，女孩子還是少喝點比較好。”
蘇柔擦了嘴邊的酒液，眼眸閃爍，轉頭問道：“這算是關心我嗎？”
高東一愣，可還是無奈的苦笑點頭。夜色很冷，沒有如水的月光，只有璀璨的寒星。如果換一種環境，有紅燭美酒，高東想自己或許會情不自禁的吻面前這個可人兒。
可現在不行，下一刻說不定就會有一發炮彈落在他們身邊，誰也保不準自己能一定活下來。他給不了蘇柔任何的承諾，甚至給不了她任何的安全感。他不敢那樣去做，他不想害了她。
“小時候，過年的時候爸爸常抱着我看炮竹。那時候鬼子還沒有來中國，巷子裏飄着豬肉餃子的香味。爸爸喝着酒，跟我講過年的故事，我則看着煙花，想着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蘇柔擡頭看着天，沒有煙花，只有寒星作伴。
蘇柔的背影很柔弱，高東突然有種想要抱緊她的沖動，給她一絲在這冬天裏的溫暖，讓這個已經失去父親流浪天涯的姑娘在過年這一天還能有一絲家的感覺。
突然，蘇柔轉過頭，眼睛緊緊的盯着高東。高東被她那火熱的眼神一看，也不知是酒的作用還是心中有什麽一跳，竟然臉微微紅了起來。
“那天晚上，你說過，就算是用背，用馱或者是騎在你身上，都要把我帶回來。我想知道，一輩子都會這樣嗎？”蘇柔緊緊的盯着高東的眼睛，那眼神裏透出的是幹淨。沒有任何的污漬，幹淨到極點的少女眼神。
那本是危急之時高東随口說出的一句話，意思是絕不抛棄任何人。他能背蘇柔，自然也能背王麗，二狗乃至任何一個獨立大隊的士兵。
可這句話，卻被蘇柔牢牢的記住了。她是個心地幹淨的姑娘，心裏除了仇恨外空無一物。就像湛藍的天空一般，高東的話，就成了那一片飄過她心田的白雲，就算已經飄遠，但永遠留下了來時的痕跡。
“只要你願意，一輩子我都會的。”高東幾乎是脫口而出。在一個心地幹淨沒有任何雜念的姑娘看着他時，他怎能拒絕呢。
這是一個悲慘的時代，人們只為了能生存下去而苦苦的掙紮。感情成了奢侈品，似乎遙不可及，卻又近在身邊。這一刻高東不再去想明天，若是連最近在咫尺的今天都抓不住，還談何明天。
蘇柔笑了，她笑的很開心，很甜美。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花，在高東的面前綻放出了屬于她獨有的絢麗色彩，也有那二十歲人的青春氣息。
蘇柔站起身，沒有說什麽，看着呆呆發愣的高東笑着轉身走了，只留下她那清麗的剪影在黑夜中緩緩的遠去。她沒有繼續回答高東的話，這讓高東不知道該慶幸還是遺憾。或許這樣是最好的，就讓這一刻永留，再多的話，只會讓他們多添尴尬罷了。
“咳咳……”黑暗裏突然傳來了兩聲幹咳，把愣在那兒的高東瞬間從那幸福的甜蜜中給拉了回來。
小白仍然沒有擡頭，顯然知道來的人是很熟悉的人。高東尴尬的回過頭，只見林凡拎着一瓶清酒，笑嘻嘻的走了過來。
“那個，你還沒睡啊？”高東慶幸此刻天很黑，不然估計他現在的臉得是通紅。
林凡看着蘇柔消失的地方，賤兮兮的笑道：“該不會是知道我來了，不好意思走了吧？這話還沒說完呢，不地道啊。”
高東又幹咳了一聲：“她是個好女孩，哎……不說了，你怎麽還不睡？”
“想家了呗！”林凡坐在高東身旁，同樣看着對面日軍的營地：“說來也奇怪，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不管去了哪個國家，從來沒像現在這麽想家。或許是知道，就算不死在這裏，也永遠回不到我們那個時代了吧。也不知道老爸老媽，現在怎麽樣了？”
高東拍拍他的肩膀，他們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年代，恐怕再也回不去了。高東也想起了獨自在家過年的父親，不知道老爺子現在幹嘛呢。
“隊長，你說唐偉這小子現在幹嘛呢？上海可是大都市啊，那兒燈紅酒綠的，這小子不會被德國人招待的暈頭轉向忘乎所以樂不思蜀了吧？”
林凡呵呵壞笑，誰都知道唐偉那家夥是富二代出身，他要是去了花花世界的大上海，肯定要弄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誰知道呢？”高東也笑着，他的眼神落在了對面安靜的日軍營地裏：“好安靜啊，安靜的有些過了。”
林凡也點頭道：“這不像日本人的作風啊，他們難道是被我們氣的胃出血拿不動槍了？這時候應該是他們蹦跶的時候啊。”
“只有一種解釋，小鬼子，要有大動作了。”高東仰頭喝幹了一瓶清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