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神奈喜可以說是震驚地看着出現在眼前的少年,那場意外的觸目驚心她仍然記得清清楚楚,但現在離她僅一步之遙的少年絕對不是幻覺。
“小偷先生?”神奈喜驚喜地叫出了聲,她甚至下意識地要驚呼出聲原來你沒有死,但很快她明白了過來,他能出現在這裏正是因為他已經死了。
但他本人卻是無所謂的樣子,彎起眼睛笑得更燦爛了,張開雙臂對她說道:“這個時候是不是該來個久別從逢的擁抱?”
可從他的行動上來看這話并不是詢問,因為他在話音剛落時就作勢要撲過來了,并成功将某個柔軟的身體抱入懷中,下巴還抵着她的頭發打算蹭兩下,可蹭着蹭着就發覺這手感不太對,低頭往下一看就瞧見剛還離挺遠的男人此刻正在自己懷裏兇神惡煞地看着自己,惡心得他手一松就要趴到地上幹嘔。
夜鬥幹脆地無視那個在自己看來完全是陰魂不散的少年,頭一轉就把本來要被占便宜的神奈喜抱在懷裏,趾高氣昂地對他說道:“你可來晚了臭小子!阿喜已經說喜歡我了!”
神奈喜的嘴角抽了一下。
“哈?”東澤遼從地上爬起來,臉色在沉默中變了三變,最後卻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伸手把有些無語的神奈喜從夜鬥那兒拽了出來,又挑釁地回看他,“少開玩笑了,一定是你個自作多情的家夥腦補了二十萬字才會出現什麽阿喜向你表白的愚蠢情節出現吧。”
“閉嘴吧你!阿喜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喜歡我了!”此刻的夜鬥完全看不出幾小時前只有半條命拖着的樣子,整個人都炸毛地要跳起來了,說完還要作勢模仿神奈喜之前在地牢的神态動作,“‘因為我喜歡你’……聽到沒有!是喜歡!喜歡我!”
神奈喜的表情徹底扭曲了,臉色更是在紅與黑中交替轉換。
但也正是看到神奈喜的這種反應,東澤遼知道了夜鬥的話是真的,他的臉也忍不住黑了半邊,但最後還是極為勉強地笑了:“什麽嘛……反正阿喜喜歡你也一定是因為我不小心被車撞死了,不然再怎麽也不會讓你鑽了空子吧,這位沒用到讓人類來救的神明先生。”
完全就是把狠狠一拳打在了臉上,夜鬥都覺得自己才愈合的傷口又要崩裂了,可他偏偏無言以對,只能捂着胸口咽下一口老血,好不容易想到可以還擊的臺詞了,卻發現剛還在跟前的少年早已經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在跟神奈喜談笑了,偏偏後者還完全不怎麽想搭理自己。
嘁,搞什麽嘛。
“喂,阿喜你跟他有什麽好說的,先不說之前的事——”夜鬥又擠進了兩個人中間,他把神奈喜掩在身後,對着黑發少年忽然沉下了臉色,眼中更是帶了三分警惕,“這家夥他能在這裏出現已經能說明什麽了吧。”
和與是人類的神奈喜不同,他很敏銳地看出了曾經擁有異能的這個人類少年現在的身份只可能有一個。
“你成為毘沙門的神器了嗎?”
不是疑問,這根本就是陳述。
但面對夜鬥的話,東澤遼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是啊。”
“果然。”夜鬥捏緊了拳頭,神明和神器拼拳頭,他可沒有任何輸的準備。
東澤遼沒有多說什麽,莫名其妙也擺出了要幹架的姿勢,從私心來講,他十分希望把眼前的男人揍得滿地找牙。
原本已經是一觸即發的狀态,卻在最後被一直沒怎麽開口的少女打斷——
“你們有完沒完。”神奈喜站在他們兩個人中間,一人一拳,輕捶在了他們的腦袋上,“如果小偷先生真的要害我們的話,他也不會做那樣的事了吧。”
夜鬥掩了下眸子又看向直到現在仍像雕塑般立在邊上的三人,拳頭再猶疑了片刻後還是松開了:“是你幫了我。”
“喂喂喂,別開玩笑了,我可沒有幫某個剛才差點就出場的家夥吶。”東澤遼不爽地看着夜鬥,眼神更是要多鄙視有多鄙視。
忽然被提到了這茬,夜鬥的臉又黑了,但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似的開始泛紅,在露出頗為愉的表情後指着東澤遼哈哈大笑:“我可是跟阿喜擁抱過的男人!你還差了遠呢!小子!……啊!阿喜你幹嘛忽然揍我!喂!……喂——!!!”
如果說之前還在憂心夜鬥的傷是不是還沒有好透,那現在的神奈喜是完全放心了,真是怎麽看都覺得他現在精氣神好得不得了。
好好收拾了夜鬥一頓,神奈喜一掃之前的所有不悅,轉而向東澤遼說道:“真的非常感謝你的及時出現。”
“不用這麽客氣啦。”東澤遼的心情也跟着大好,笑着回道,“果然還是阿喜聰明,跟這個沒用的神明完全不一樣。”
剛莫名挨了頓揍的夜鬥摸着吃痛的腦袋,在聽了東澤遼的話下意識地要再還嘴,但是腳背一痛,又看看若無其事踩在他腳上的少女,他還是選擇了沉默,最多嘀咕念了兩句。
“你說的沒錯,我現在确實是毘沙門的神器。”東澤遼直率地看向夜鬥,對于這點從來都沒有想過掩飾,他大大方方地解釋了下去,“我死後被一群妖魔盯上了,在危急關頭被毘沙門大人救了,她也就此收我做了神器。之後我就一直呆在這裏,直到看到某個白癡神明滿地淌血地被綁進來,因為想着好歹是認識的人,所以我勉為其難地一直有留意。”
說到最後東澤遼還不忘鄙視地看了夜鬥一眼,但他在心底卻不得不承認,他在看到夜鬥出現在這裏的同時就預料到了會有現在這樣的情況。
總覺得是變相的認輸啊可惡,東澤遼嘆了口氣,又在趁某人不注意時又成功拉過了神奈喜的手輕輕握着,這下他是真心實意地笑了:“沒事的,阿喜,我一定會幫你的。”
雖然東澤遼這麽肯定地說要幫他,但神奈喜還是抱有很大的疑惑,可最後這一切都被東澤遼歸于愛情的力量能超越一切。夜鬥聽到這話當然不爽,但在沉默了片刻後還是默許了東澤遼的幫助,畢竟他對這裏可比他們熟悉得多。
東澤遼簡單了解這件事的經過,而之後對此行動的預估就是可行,如果他們的目的僅僅是救走雪器、逃離這裏的話。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兆麻似乎欠了你什麽呢。”東澤遼在說完就自己所知唯一可能救走雪音的可能後忽然說出了這句話,他的關節有節奏地叩着地面,擡眼似是不在意地看着臉色微變的夜鬥,“我可是都聽到了,你跟他在地牢的對話。”
神奈喜知道兆麻就是毘沙門的道标,她不解地看向兩人,最後将目光投向東澤遼:“怎麽回事?”
“喂。”夜鬥出聲要打斷他的話。
“這也沒有什麽不好說的吧,講講清楚也能方便行事。”東澤遼偏偏不吃夜鬥這套,他就是喜歡跟他反着幹,而且這确實也是這次行動中的另一個關鍵,“‘我沒想過能贏那個癡女,但至少要把雪音安全送走’,你确實是這麽對兆麻說的吧,更無法理解的是我們的道标大人竟然還同意了,這對那位大人而言已經等同于背叛了。”
東澤遼說完這話看向了夜鬥,說他不好奇是假的,但他也從夜鬥的表情中看出來了,他現在是得不到這件事背後的真相的。
“所以說,那位兆麻先生會幫我們嗎?”神奈喜收回了同樣看向夜鬥的視線,她看出了夜鬥的不願多提,而且于現在最重要的是結果。
“沒錯,其實也不用幫我們,只要他對我們做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夠了。”東澤遼說着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在商讨完之後的行動後,東澤遼決定先讓夜鬥和神奈喜在原地待機,而自己則要把在浴場的神器三人藏起來。
“等一下。”趁神奈喜沒有注意,夜鬥叫住了正要離開的少年,“我還是覺得你這麽做實在太不合理了,不管怎麽說,你可都是毘沙門的神器吧。”
沒錯,他與兆麻是完全不同。
東澤遼駐足卻沒有回頭:“我當然是大人的神器了,如果說你們要做出什麽傷害她的事情,我也一定會阻止,況且我也不認為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是不對的,這件事本身就是毘沙門大人錯了。”
“好吧,不管怎麽說……謝謝你。”夜鬥在聽到他的回答後露出稍顯友好的笑容,他确實不喜歡東澤遼,從第一眼開始就非常不喜歡,但無可否認的,他現在需要向他道謝,沒有他的幫助,他根本沒有可能救回雪音。
“都說了,我要幫的從來都不是你。”黑發少年擡頭望天,他保持着這個姿勢停頓了好久,久得仿佛能記起很多很多事情,而目光也随之漸漸變得冰冷,他側過臉給了身邊的男人最後一個眼神,“而且比起毘沙門大人,說不定我才是最想你死的那個人。”
“……”
夜鬥沉默地看着少年離開的背影,他知道的,那人剛才沒有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