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

第17章 ☆、所謂打副本

? 因為發生了些許不快，再加上胸口隐痛，莊姜一晚上沒睡好。到了第二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她終于頂着兩個黑眼圈出了門。

太學殿一如既往，衆位同門都在頭懸梁、錐刺股。但是同門看她的眼神已經無法用詭異來形容了，是即将達到變态的範疇。她感到很郁悶，想當年一位師姐腳踏七只船，鬧得滿城風雨，但衆人看她的眼神……也不像這樣囧囧有神吧？

她努力面癱着一張臉坐在自己的座位，玲珑小師妹立刻扔掉仙書蹲在她面前，關切起來：“師姐，你怎麽樣了？”

“我已經好了，多謝關心。”莊姜盡量将自己的語調放輕松。

“謝什麽，你是我師姐啊，你昨天那副樣子真是吓死我們了！我想照顧你，可是師兄板着臉把我趕了出來。話說，師兄只會揍人不會救人，除非……師姐，你昨天不會是被師兄打的吧？”

“怎麽可能……”莊姜很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什麽！

“還騙我！”玲珑竟十分生氣地反駁，“你的眼眶都被打青了！”

只聽啪的一聲，莊姜的桌子裂成兩半。她鐵青着臉起身，長袖遮住半張面容：“我覺得頭有點暈，我還是再回去躺一會兒好了。”

說着就想走，可這時後殿之上，突然傳來一道神念。那道神念磅礴無比，瞬間籠罩了整個蒹葭宮，每個弟子耳中都響起召南仙君清冷的聲音：“蒹葭宮弟子聽令！”

所有蒹葭宮弟子伏地而拜。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為天地，為衆生，可棄一切。今有強敵來犯，汝等即刻備戰，若無號令，不得出蒹葭宮一步！”

召南的話引起了軒然大波。這四位仙子商議整整一日，竟傳出這樣一道命令。難道說三千年來的太平年代，終于即将終結？

莊姜垂下眼簾，緩緩按住胸口——

無論如何，今日離渡劫還有二十六日。

此後幾日，整個蒹葭宮陷入了一種奇特的氣氛。蒹葭宮如今的弟子大多是近兩百年出生的人，沒有經歷過上古時代殘酷的戰争，書中所記載的那些腥風血雨、愛恨情仇現在看來仿若神話，就連對鬼仙和妖的仇恨也淡漠幾分。與其說是如臨大敵，倒不如說是……興奮過度。

太學殿坐滿了廢寝忘食的弟子，後山竹林靈氣充足處早被人瓜分完畢，就連以往較為清冷的煉丹房門口也排起了長龍。在戰場上，仙丹若用得好，足以保命。

三千年前，煉丹大師地位極高，但随着天下太平，天仙隕落，煉丹一道漸漸荒廢。現在戰事将起，一大票弟子抱着書本開始現學，煉丹房不時傳來丹爐爆裂的巨響和同門凄慘的叫聲。

莊姜身為召南仙君座下首徒，不得已入後殿與師尊商讨事宜。此時後殿空空蕩蕩，唯有青紗飄揚。召南仙君居正座，身後立着容璟和莊姜。左側乃枯木仙君，身後立着趙宓與行露。朝露仙子居右側，一襲白裳，輕攬着小徒弟茗琪，她身後還站了一個極為魁梧的漢子，似乎是無邪宮的二弟子無峥。

莊姜垂首，擺出一副端莊秀美的姿态。容璟雙眼直視前方，端的是一副不容侵犯的好模樣。召南仙君十指輕叩桌面，道：“你們都是即将渡劫的弟子，也是最接近仙人的凡人。如今大敵當前，本君交給你們一個任務。”

“請仙君明示。”

“本君只問你們，是否知曉上古之戰？”

行露柔聲回答：“知道幾分。”

召南仙君垂眸，枯木仙君嘆息一聲，道：“笨徒弟，你們知道的那些，也只是皮毛。那可是天地初開以來最慘烈的戰争。老朽還記得……起初，一名鬼仙毫無預兆地來到了一處邊陲小鎮，将小鎮的溫度升高百倍。可憐那些凡人，還沒來得及出聲，便渾身燃起火焰，生生被燒成了焦炭！”

聽罷，各宮弟子都露出又驚又怒的神色，枯木仙君掃了衆人一眼又說：“三清大帝得此噩耗，戰事由此爆發。鬼帝坐鎮幽冥深處，鬼仙與大妖傾巢而出。凡人，殺！修道者，殺！仙人，殺！一時天庭凡世人人自危，大陸五大帝國立刻掀起腥風血雨，雨、風兩國很快淪陷。如今，那兩國已化為蒹葭宮西面的荒境沙漠，成為一片廢土。”

衆人都暗自心驚。荒境沙漠他們自然去過，迄今為止，沙漠之中還殘留着當年天仙與鬼仙所布的陷阱，一旦被卷入，無論是何等身份，立刻被狂暴的風撕扯成碎片。

看來那場戰争，确實慘烈無比。

寂靜片刻，朝露仙子接口道：“不錯。本座也記得，在三清大帝的帶領下，天庭仙人與凡人修道者一起拼死抵抗，戰事就此膠着。那一戰足足打了一百年，無數天仙隕落。鬼仙行事太過于殘忍，屠殺凡人無數，幸好最後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敗退，吾輩才可在幽冥縫隙之處建立封印大陣。”

“幽冥鬼仙就靠那幽冥右使才可嚣張至此。那人手段殘酷，一襲如血紅衣，紅紗蒙面，天庭有三分之一的仙人死于他手。右使死後，幽冥才一蹶不振，被迫與天庭言和。”枯木仙君似在回憶着什麽，略有所思了一陣，“可惜了青龍孟章神君，與那‘殺戮血衣’同歸于盡。”

“青龍……孟章神君？”容璟原本默默地聽着，此時突然開口。

“嗯。”召南仙君微微颔首，“他原本是天庭戰神，法力無邊，□□坐騎乃一只上古夔龍，通天地，亂乾坤。可惜這樣一位仙君，卻與那‘殺戮血衣’同歸于盡。‘殺戮血衣’死後，雙方死傷慘重，再也無法繼續戰下去。鬼帝不得已，與三清大帝達成協議，停止戰争，鬼仙遁入地底修養生息，而我們，也只能占據天庭一隅，幾乎不再入世。”

衆人心中有點複雜，這可是師尊所說的最長的一段話了。

枯木仙君輕嘆一聲：“鬼仙遁入地底後，為了表示他們遵守承諾，便與天仙合力在入口處建立了一座大陣，鬼力超過一定界限之人，只能終身留在幽冥，不可出大陣一步。但如今……那大陣似乎已經不行了。據老朽弟子說，他們在人界，發現了鬼界左上使的蹤跡。”

“原來如此。雖不論此人到底有沒有害人之心，但大陣破裂，便存在隐患，如果幽冥鬼仙傾巢而出，于凡世又是一場浩劫，怪不得幾位尊長大人命各宮弟子戒備。”茗琪忽來了些感嘆，他說罷，臉上露出極為可愛的笑容，“師尊，我說得對不對？”

朝露仙子捏了捏他的臉蛋：“嗯，茗琪說什麽都是對的。”

衆人默默……

召南仙君低咳一聲，冷聲道：“三大仙宮六位弟子聽令！”

六人立刻跪在地上，以頭觸地。

“本君命你們去荒境沙漠修補大陣。如果大陣修補完好，我會禀明三清大帝，替你們分擔一部分天劫。”

分擔天劫？這可是極大的誘惑。就算此去荒境沙漠九死一生，但成仙足以令人瘋狂！當下便有人附和：“是！”

莊姜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師尊，我……”她一開口，胸口又是一陣隐痛。啧，該死的禁咒！

“姜兒，何事？”

莊姜搖了搖頭：“無事，弟子只是覺得這場戰事太過于突然，完全沒有準備。”

“外物不可必。”召南仙君淡漠道，“姜兒，靜心。”

莊姜點頭稱是。

無論如何，今日離渡劫還有二十二日。

出了後殿，他們六人便各自回屋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去荒境沙漠拼命。

莊姜不知別人都準備了什麽，總之她一個晚上都待在煉丹房裏，給自己煉制保命仙丹。雖然她水平很差，炸壞煉丹爐若幹，但好歹煉出了幾粒。

對修補大陣，她到現在還有一種茫然感。她不知道師尊和其餘三位天仙的計劃，但修補大陣似乎是關鍵的一環。可自己是個被燕昭操控的傀儡，去了只能壞事，怎麽看都是燕昭棋高一着。不過有一點好處，就是她不用待在蒹葭宮搞無間道了。三宮三千名弟子，他們六人僅是滄海一粟。她倒是很想告訴燕昭，區區心痛還無法完全操控一個人。

莊姜收起猙獰的表情，來到宮門外。此刻所有同門已前來送行，他們呈燕字形排開，白衣飄飄，氣勢驚人。見她出來，便齊聲道：“請師姐早去早回！”

對這樣的送別話語，莊姜心中有點複雜，身後的趙宓早已淚流滿面：“嗚，好有家的氣氛……啊呀！”随後就被行露掐了一把。

莊姜同趙宓、行露點頭致意，就見趙宓身後背了一個極大的包袱，法器的光芒就連龍皮袋子都遮不住。她正在思考自己的仙丹是不是不夠用，又聽到身後的同門爆發出齊天大喊：“請師兄早去早回！”

聲音、氣勢竟比剛才那聲強了不知多少倍！莊姜扶額。能讓同門這麽吼的，除了那位師弟也沒別人了。她看着那個挺拔的身影，剛要感嘆些什麽，遠處突然傳來池羽長老銷魂的叫聲：“姜兒——”

莊姜迅速往旁邊一跳，池羽長老就如一顆流星一樣飛掠過來，然後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才爬起身：“姜兒，你為什麽要躲？”

“弟子可不想再被撞到牆上。”莊姜垂首，恭敬無比。

“師叔怎麽會做出如此粗暴之事！師叔只是每次見你，都情難自禁……”他的話還沒說完，兩人便同時感到一股戾氣駭人的目光在身上流連，然後很是意料中地抖了抖。

“師叔，我……我懂的。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的。”莊姜僵着身子，竟有些結巴。

“姜……姜兒，師叔一定會等你，你放心地去……吧。”這邊，池羽長老也跟着結巴。

衆人默默……

兩人相對無言，怎奈心中淚流滿面。

“茗琪！你一定要小心，師尊真是舍不得你啊。”身側傳來朝露仙子哀怨的哭聲。

“師尊！弟子會好好照顧自己，師尊也是，一定要好好的！”茗琪同樣淚水漣漣。看得大家好想吟一句“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茗琪！”

“師尊！”

“茗琪！”

“師尊！”

“……”莊姜長嘆一聲，默默轉身，“走了。”

其餘幾人也都默默地跟上。

荒境沙漠就在蒹葭宮山腳下，乃一片無邊無際的荒漠。那裏生存着大量妖類和極稀少的凡人，環境惡劣，終年挂着大風。對凡人來講，那就是死亡之所。

他們一行六人，很快來到了沙漠邊緣。

趙宓身背大包袱，站在最前左顧右盼；行露蒙着面紗，與莊姜同行；容璟一襲利落短衣，袖口用緞帶胡亂纏了幾圈，一頭青絲柔順地紮在腦後，默默地走在兩人身後；茗琪背着一把比他的身高還要高出數倍的巨劍，蹦蹦跳跳地與他那沉默寡言的師弟無峥殿後……

趙宓瞅了瞅漫天的黃沙，眼看就要悶頭向裏沖，容璟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何事？”自上次被容璟一劍架在脖子上後，趙宓就對他很服氣，甚至可以用聽話來形容。

“除了我師姐，我與你們幾人并不熟悉，就連真實實力也無從知曉。但是我們一旦進了大漠，便是九死一生。各位不妨說出各自擅長的招數，由此來制定戰術。”

這話很在理！趙宓也很配合，忙說：“我擅長布陣。據說此地妖類極多，我布下的陣可以對付一些低級的妖。可惜我近戰不行……否則我就不會輸給你了！”

容璟颔首，又看向行露。

被那目光一瞄，行露立馬臉紅了，繼而羞怯道：“我擅長醫術，陣法也有所涉及。容師兄，關鍵時刻，行露會用行露的醫術救下所有人的。”

容璟又點了點頭，莊姜正準備開口，卻見某人直接略過她看向茗琪：“你呢？”

“……”莊姜一臉怨念叢生。師弟你給我點面子會死嗎？

茗琪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他，很不合作地說：“你是誰？憑什麽要你來指揮我們？”

“道友誤會了，并不是由我來指揮，我們只是商量對策，至于指揮……能者居之。”

“哦？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打一架嗎？”茗琪歪着腦袋，包子臉上露出極為可愛的笑容。

此話一出，無峥立刻向前一步，沉默地擋在了自家師兄面前。

“呵。”容璟不怒反笑，“大敵當前，你确定？”

“雖然師尊說過不能随便打架，但是師尊還說過，有關男人的面子，一定要盡力争取！無峥，你說對不對？”

九尺大漢沉默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