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權至龍
一場披着游戲外衣的賭局, 前前後後發生了那麽多事，怎麽可能只有加注嘉賓的畫面。無挑的錄制時出于公平的原則，兩位當事人都是背對衆人的, 但是早就準備好的攝像機卻是正面對準他們, 畢竟這場賭局，權至龍和姜晨曦才是主角。
音樂還未放, 姜晨曦的椅子是權至龍幫忙轉的, 借着轉椅子的機會, 一句‘對不起’自然的說出口, 意料之中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權至龍調轉自己的椅子, 落座時順手幫姜晨曦拽了下毯子，手臂好似不經意的搭在兩把椅子交彙的扶手處，衣袖疊在姜晨曦的手腕上，手只要往下一落，就能牽住對方的手。
身後是鬧哄哄的人群，面前是兩位只有五步遠的攝像，嘴角挂着鏡頭專用微笑的權至龍，半合上的眼睛, 看着像是等待結果, 其實專心的看着姜晨曦放在膝蓋上的手, 腦子裏想着都是身旁的人。
一會兒是等下姜晨曦聽到他的音樂, 會不會又生氣；一會兒是她這麽坐着不說話也很好看，要是周圍沒有這麽多人就好了；一會兒是她都原諒我了，那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吧；一會兒是要是沒有鏡頭就好了, 他可以好好的說話。
各種思緒在腦子裏亂轉，轉到甚至想說，如果時間能長一點，只是這樣坐着就好，又覺得自己慫的不行，喜歡就要上啊，都多大了還玩什麽暗戀的戲碼，都表白過了，再裝也不像！
視線裏的那只手，纖細的食指動了一下，思緒一下被打斷了，又動了一下。
眼睛跟着食指上下動了快十幾秒，反應過來那是在打拍子的權至龍總算回神，眼皮一擡就看到了鏡頭，故作自然的轉頭，看向船艙的方向，快速掃了身邊的姑娘一眼，眼睛再度垂下，心裏卻更沒底，為什麽沒表情？
生氣了嗎？聽出來音樂裏的迫切了？權至龍懊惱的撇撇嘴，當初他真的很生氣，大概是她被逼的狠了，作出的音樂不免帶着三分火氣，別人可能只認為激烈，但是姜晨曦應該能聽得出來潛藏的憤怒，果然沖動就是沒有好下場，她一定會生氣的。
重重的鼓聲一聲接一聲，身後胡亂蹦跶的人群即使看不見也能想象。權至龍不安的換了個姿勢，扶手上的胳膊放下去，落在放平的膝蓋上，陷入自我唾棄狀态。要是有人拿這樣的音樂和他比賽，他不認為對方是傻逼，也認為對方沒格調。
即使沒有歌詞，光是音樂制作者想贏的心态迫切的傳達出來，就不說什麽性別的問題了，和一個剛出道的後輩比音樂已經夠丢臉的了，還用這種音樂，權志龍！你是有多蠢！那麽想贏，有本事拼音源啊，打什麽賭！
一分多鐘的音樂很快結束，身後的誇獎聲一聲接一聲，你說完我說，我說完他說，說的權至龍心髒跳的超快，不是激動而是擔心，在椅子上左右調換姿勢，坐立不安，簡直想跳起來去捂住那些人的嘴，已經很丢臉了，不要再誇了！
身邊的姑娘用一句話讓他安靜下來，播出時，畫面切了個近景，姜晨曦轉頭看着權至龍，說出一句誰都沒想到的話“你進步了。”有多少觀衆因為這句話發表什麽看法不知道，之前坐立不安的權至龍，卻一下笑開。
不是誇張的大笑，也不是捂着嘴遮擋的笑容，更像是小朋友碰到了喜歡的東西，不安的和大家分享，得到肯定時那種完全意外又驚喜的笑容。有之前鏡頭專用笑容的對比，有之前被誇獎時不安的對比，這一刻的權至龍，回望姜晨曦的眼睛裏，閃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光，好像姜晨曦的一句誇獎，比什麽都重要。
又輕又軟的一句‘謝謝。’說完了，也不等她回答，整個身體靠過去，肩膀完全對她打開，翹起腿膝蓋離她的膝蓋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小腿橫在她的腿前，手臂搭在她的扶手上，幾乎像是要把她圈在自己地盤裏的姿勢，用煙熏妝的臉，硬是做出了裸妝的氣質，笑的特別的幹淨。
權至龍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他大概也不在乎，嘴裏快速又雀躍的小聲和她分享，自己聽到成品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進步了，而且是很明顯的進步，說的超級開心，開心的差點忘了鏡頭，也忘了自己戴着麥克。
制作組沒忘，并且惡意滿滿的，為了之後的反轉，給權至龍卡了一個勝利者的小皇冠，VIP專用應援物。他說話的背景是陽光燦爛，姜晨曦那邊就配了烏雲密布，加上她面無表情又萌萌的臉，倒是帶出了點失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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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晨曦聽他自嗨了半天，身後柳熙列一句‘聽下一首’說出口，眼尾上挑斜了他一眼。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關注的人，別說眼神帶着不耐煩，哪怕是頭發絲帶着不耐煩，權至龍都能看的出來，咳嗽一下閉嘴收聲。
今天腦子格外亂的權至龍，再次嫌棄自己，蠢的要死，自己進步了炫耀什麽，他們這是在打賭呢！進步了怎麽樣，進步了還和人家比，故意的吧！怪不得姜晨曦生氣！蠢！白癡！智障！腦殘！
可是。。。權志龍動了動肩膀，擡手摸了下眉峰，借着手勢的遮擋，偷偷瞄了她一眼。心底有暖暖的小手在撫平他的不安，她說我進步了呢，也許她沒有不開心呢，這孩子本來就沒什麽表情不是嗎。又瞄了一眼，她說我進步了啊。
嘴角一點點勾起，越來越大，牙齒快要露出來了，伸手擋臉笑的習慣回來了，遮住半張臉的笑容，笑的眼睛都要眯起來的時候，電音貝斯的聲音出現，笑容一頓，眼睛快速的眨了眨，十五秒後，手依舊擋住臉，掌心裏的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特地對準臉的鏡頭在畫面裏切成T字形，上面是正面朝向制作組的嘉賓們聽到音樂的反應，下面是分割成左右兩邊的權至龍和姜晨曦，姜晨曦沒什麽特別的，如果有人去掉節目組給的特效，大概會發現，不管是剛才還是現在，姜晨曦表情都沒變過。
重點是權至龍，口鼻被手掌蓋住大半，反應最大，也最值得被關注的就是眼睛，一點僞裝都沒有，完全被吓住的不知道怎麽辦的眼睛，畫面給這雙眼睛加了個字幕‘瞳孔地震’以表達當事人的驚慌。
在一場從賭約說出口的瞬間，就知道自己會贏，甚至不是因為大家都認為自己會贏，随大流的那種知道，也不是對自己無敵自信覺得‘這世界沒人比得上我’的知道，而是如同，哦，我知道了。平淡，自然，一點懷疑的念頭都沒有的知道。
權至龍是抱着這樣的心态對待這個賭約的，身邊的人看到節目，聽到賭約說他欺負小姑娘的時候，他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否認或者說什麽姜晨曦活該之類的話，因為他如此肯定，自己會贏，贏的就像欺負小姑娘。
姜晨曦的音樂很棒，權至龍從來沒懷疑過，但是這個棒同他知道自己會贏一點都不沖突，他之前勸過姜晨曦的都是他的真心話，他告訴姜晨曦哪怕不按音樂來，只看前後輩，姜晨曦也不可能會贏，這是在給姜晨曦找臺階下，他擔心她輸了不開心。
只從這一句話就能清楚的知道，權至龍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輸，他怎麽可能輸呢，歌謠界混了多久了，對這些前輩的喜好有多熟悉，對自己有多自信，姜晨曦的音樂再棒，他都不可能會輸，不止是前後輩的社會規則。
這種近乎于盲目的自信，甚至不來自于權至龍自己，這是從小就被所有業內人士稱之為天才，這是所有專業性音樂評論人給出的贊美，這是銷售一空的演唱會，這是回歸即屠榜的音源，這是一步步打下的江山給他的自信，他不可能會輸。
權至龍坐井觀天嗎？沒有，他在被所有人罵醜、土、歌曲難聽的時候，絕地反擊撕出一條血路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世界，永遠天外有天，他的世界太小，他要去更大的，所以他在韓國娛樂圈的音樂人還在亞洲圈搶地盤的時候，就進入了世界的舞臺。
權至龍看不起姜晨曦嗎？沒有，哪怕姜晨曦只出了一首歌，進圈的時間連一年都不到，他都沒有看不起姜晨曦過。或者說，在他第一次見姜晨曦，聽到這姑娘對音樂的理解時，他就把對方當一個音樂人在看待，毫無疑問的頂尖歌手，上位只是時間的問題。
那權至龍為什麽那麽肯定的認為自己一定會贏？這還用問嗎，看看周圍的人吧，第二首歌好不好？好！太好了！哪怕權至龍是第一首歌的創作者，他都認為第二首歌更好，如同第一首歌的進階版。但是那些人在說什麽？說第二首是權至龍的歌。
為什麽大家都默認第二首是權至龍的歌？權至龍自己作死或者說是好心，說的一句‘他拿錯歌了’只能算是很小的一部分，關鍵是，專業音樂人組成的嘉賓，非專業的MC們，他們都認為第二首比第一首好，這才是問題。
比賽的明明是兩個音樂人，可是所有人都默認權至龍是更好的那一個，因為兩首歌底色基本相同，如果不是特地說明，幾乎沒辦法分辨，這是兩個音樂人的作品，這麽相似的都是權至龍風格的作品，大家默認更好的是權至龍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一點問題都沒有，任何人都不能說有問題，哪怕權至龍自己。可是權至龍傻了，激烈跳躍的心髒變的平緩，慢的他好像感覺不到它是不是還在跳。江上的寒風從身邊吹過，穿過保暖的衣物到達皮膚，帶起一片雞皮疙瘩再往裏滲，肌肉、經脈、骨骼，乃至五髒六腑。
風明明是從身邊吹過，他明明穿着衣服，為什麽這麽冷，冷的血液開始結冰，冷的四肢逐漸麻木，冷的頭皮發麻，冷的好像連牙齒都在顫抖。四周的吵雜，人群的喧鬧好像都聽不見了，那些人在說什麽？說那是我的歌？那是我的歌嗎？
權至龍覺得有些迷糊，他聽到的好像真的是他的歌，他寫過這首歌嗎，他編了曲，他找了樂隊，他調了音軌？他錄的歌？他為什麽都不記得了呢，他為什麽覺得他會贏呢，他為什麽認為自己不會輸呢？
音樂風格是什麽，曲調、節奏、音色、力度、和聲、織體和曲式等富有個性的結合方式，但這些所有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曲調。那樣的曲子，那樣的斷點方式，那樣的樂器搭配，那樣的歌，那樣的音樂，不是出自他的手？
這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有人可以寫出一首他都沒辦法分辨的歌呢，怎麽可能用這樣的銜接，為什麽是口風琴，為什麽貝斯墊底，為什麽現在是鼓點，BPM是多少，節拍為什麽這樣斷？
為什麽？這些是為什麽？為什麽打賭？為什麽他要坐在這裏？為什麽是姜晨曦？哪怕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任何一個人他會羞愧，他會知道自己的不足，他會像要超越，他想要做任何事，他可以做任何事。可是為什麽是姜晨曦！為什麽是她！怎麽可能是她！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人用他的音樂，寫出了他寫不出的歌！
誰在說進步？誰在說第二首歌明顯上了一個臺階？誰在說第二首才是他的歌？誰在說？！誰！
聲音一點點從耳道灌進大腦，背脊冒出一層層的虛汗濕透衣衫，擋着臉的手就那樣硬生生的擋到現在，擋的滿手都是恐慌的汗水，擋的在放下的時候不自覺的輕顫。
鄭哼敦圍過來了，盧宏哲圍過來了，好多人都圍過來了，他們沖着權至龍笑，誇張的告訴他，你贏了，勝利屬于你！權至龍看着這些人，眼前的世界突然多出了一層玻璃，他看得清畫面，聽的到聲音，可是他腦子轉不過來，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權至龍想要說什麽，他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還在錄制，他們還在等着，可是喉嚨裏發不出聲音來，用力的咳嗽還是發不出來，像是有人掐住了脖子，連呼吸都變的困難，一聲他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他終于說出來的‘我輸了。’說完的瞬間，玻璃好像又厚了一層。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有幾分鐘，權至龍不知道，他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很滞後，時間的流失更是感覺不到，然後身邊的姑娘說話了，在姜晨曦開口的瞬間，整個玻璃陡然碎裂，耳邊仿佛有一聲巨響，又似乎只是錯覺，權至龍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躁動的錄制現場，因為姜晨曦一句‘我贏了’靜的都能聽到江水流動的聲音，幾十人的視線集中到權至龍的身上，看着他肯定的點頭，擠出一個怪異的微笑，緩緩開口“第一首才是我的歌。”
滿場嘩然，包括制作組都充斥着權至龍剛剛問過自己的問題，怎麽可能，除了少數幾位聽過歌，知道誰是誰的人，所有人都交頭接耳，冒出各種各樣的猜測。
最不靠譜，最有可能，也是最多的一個說法，出自鄭駿河的口中“呀！這可是正式的錄制，你們不會作假了吧，兩首都是權至龍的歌？！”
同樣不靠譜但也占據大多數的猜測，是樸明繡說的“是不是弄錯了，第一首只有一半，第二首才是完整的歌曲！”
就連嘴上說着更喜歡第一首，想要姜晨曦贏的柳熙列，都代替在坐的音樂人，問了姜晨曦一句“你之前和至龍商量好，拿他的一首歌改了一下嗎？”
簡而言之，沒有人相信，那是姜晨曦單獨作曲的成品，尤其是音樂人，他們太清楚這有多困難了，一如之前哪怕所有人都默認權至龍會贏，但是因為第一首歌實在太好，他們争執不休一樣，那樣好的天賦已經足夠震驚他們，如何還能更好。
用原作者的曲風，超越原作者！這可不是什麽奇幻電影，這怎麽可能在現實中發生，這比兩個歌手的嗓音一摸一樣還要恐怖，這可不是什麽能模仿一個人的聲音，這是觸及靈魂的東西。
好的音樂人為什麽被稱之為藝術家，因為他們和世界上所有用作品說話的藝術家一樣，他們的音樂就是他們的作品，曲風的不用因為人不同。曲風是社會教育，是人生經歷，是文化，是信仰，是靈魂的一部分，一個人，怎麽去模仿另一個人的靈魂？
音樂不是一幅字畫，一個商品設計，這些想要抄寫總有方法，臨摹、複制、都不是做不到。音樂不一樣，同樣的音樂只要制作人變一個都會變化，就像電影，好的導演，哪怕是一幀一幀的還原他的作品，都只能是神似而不是形似。
姜晨曦在做什麽，她甚至不是在複制權至龍，不是在模仿權至龍，她是在清晰的知道權至龍的音樂風格，他埋在骨血裏的靈魂是什麽之後，在這個基礎上做出了比權至龍還要好的作品，她用權至龍的音樂超越了他，完全無法預想的，堪稱恐怖的勝利。
這樣的勝利沒人能輕易接受，MC不能，更何況音樂人，姜晨曦的答案卻十分簡單，她一向對非任務目标沒什麽解釋的耐心，所以，兩句話就夠了。
“那是我的歌，如果對這個有疑惑的話，我可以再寫一首出來，”姜晨曦面對所有質疑的人，告訴他們“這麽簡單的事情，有什麽好懷疑的。”
前一句好歹還聽得懂，後一句完全就是拉仇恨的，全場安靜了兩秒，爆發出更大的聲音。衆人七嘴八舌的丢出各種問題。
這怎麽可能簡單？
你是在開玩笑嗎？
就算你是天才，這也不是玩笑吧？
真的是你寫的？
你制作的歌？
你什麽時候寫的？
花了多長時間？
你研究過權至龍？
。。。。。。
亂成一團的問題，以腦洞大開的盧宏哲一句“你和權至龍的賭約是故意的嗎？你是故意打這個賭的吧？”
這個問題都不用姜晨曦回答，河東勳先怼了回去“賭約是我說出來的，你什麽意思，我和姜晨曦串通好的麽？”
“你們都閉嘴！”柳熙列一手一個把他們都推開，站在姜晨曦的面前“別理他們，這就算是串通好的，只要音樂确實是你的，那你依舊讓人。。。”
姜晨曦豎起手掌打斷他，劉在時适時沖上前控場，趕着衆人全部回座位，等衆人安靜下來，問了最關心的問題“如果我的問題冒犯了你，那我先道歉，但是你能告訴我們，這首歌真的是你的作品，完完全全從作曲到編曲到成品都是你的作品，沒錯吧？”
“懷疑的話我可以再寫一首。”姜晨曦看着劉在時“前輩不是冒犯我，您是在懷疑我對音樂的态度和我的人品。”
劉在時愣了兩秒，哪怕知道姜晨曦奇怪，這麽兇殘還是沒想到，後輩啊，她可是。
柳熙列連忙道“我替他道歉，那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再寫一首？多長時間？”
“快的話一個禮拜左右，我存了很多不成形的小樣，這首是完成度最高的。”姜晨曦淡定道。
又是一片驚嘆，坐在椅子上任他們怎麽鬧都沒反應的權至龍，突然站起來看着她“很多小樣？你的意思是，你從以前就開始關注我的作品？我是說，你可以完整的再做出一首成品，這不是單獨的一首，專門為賭約做的？”
沒什麽比權至龍問出這個問題，更能确定姜晨曦作曲的所屬權問題，先不說今天權至龍敗的一敗塗地，就算他想要給姜晨曦擡轎子，也沒有讓別人踩着自己上位的道理。
姜晨曦無視了所謂的什麽時候關注作品的問題，直接回答“既然能做出一首，當然是完全了解你。”曲風這東西，除非作曲家人生有重大變故，不然不可能有太大的變化。
權至龍眼神一閃，他只聽到了‘了解’，站在那裏半天接不上話，一直游離在人群外的BOA出聲救場“現在确定了吧，今晚的贏家是姜晨曦！”
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目标轉移，河東勳興奮的沖上來想要抱住姜晨曦慶祝，妹子幹脆利落的避開，差點讓他臉着地。所有的人群都在往贏家那裏聚集，輸了的權至龍依舊站在原地，鏡頭卻很友好的避開了他，避免再次傷害，現在的畫面爆點已經足夠，沒必要和YG鬧僵。
當然也可以說，是冷酷的無視了他，電視臺的家夥們是最冷血的，誰有值得拍的地方，誰就有畫面，至于別人？現場二十幾人組成的嘉賓團，鏡頭本來就不夠用，畫面和份量都是要自己搶的，做藝人這是最基礎的覺悟。
最能引發收視率的畫面結束，之後的拍攝衆人都有些心不在焉，MC是被刷新了認知，音樂人直接被刷了三觀，他們現在更想和姜晨曦聊聊，錄制節目什麽的，誰有心情管那個。無限挑戰，國民節目，這些哪有音樂生涯重要！
剪輯播出的畫面，賭約是放在最後公布的，也幸好如此，不然就有點虎頭蛇尾的意思了。船剛到碼頭，金泰浩一句‘大家辛苦了’宣告這次拍攝結束，也宣告姜晨曦被圍攻的開始。
冷臉的小朋友這次完全不配合，從頭到尾不說話，金南國倒是不停的鞠躬，謝了一圈也留了一圈電話，當然是他自己的號碼。像金元基那樣把姜晨曦的私人號碼給出去什麽的，他可幹不出來，也不敢。
要不是有太神奇的場面震懾，一個沒有禮貌的名頭總是逃不掉的。不過現在，更多的是衆人對藝術家，還是天才藝術家性格難搞的理解，有這樣逆天的才華，性格算什麽？哪個出名的大師沒點普通人不理解的毛病，這叫與衆不同。
可惜的是，這對別人有用，對BOA不太靈，她看姜晨曦冷臉早就習慣了，可惜她之後有行程急着走，音樂這東西要詳聊，警告姜晨曦不準不接電話，說要找她一起吃飯，到時候再說。
走之前，BOA問了一個很多觀衆都想知道，卻沒有答案只能靠猜的事情“其實這個賭約你也是故意的吧？雖然最初是東勳哥提出來的，但是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會贏是不是？”
之前不好說，但是今晚之後姜晨曦比權至龍就自動高一級了，不是粉絲眼中的高，而是真的圈內人對地位的認可。人氣這東西來的快散的也快，才華卻是永恒的，姜晨曦的才華能讓她被任何一個有基礎鑒賞能力的音樂人認可。
換一個誇張一點的說法，今天之前，姜晨曦只是個很有音樂天賦的新人，今天之後，風聲傳開，姜晨曦就在圈內徹底成為一個需要慎重來往的人物了。
姜晨曦才不管那些，直接點頭承認“我一直都說，我不會輸。”是你們不相信。
任性能作的姜晨曦，還真沒經歷過被身邊所有人都默認會輸的情況，她能忍到現在，完全不是涵養好，而是等着借此機會，徹底踩死權至龍，虐麽，當然要打擊他最有自信的部分，可是她沒想到事情有變，任務提前結束。
最重要的目的沒了，就和權至龍沒什麽關系了，姜晨曦依舊維持賭約就完全是任性想要搞事，告訴包括病友在內的所有人，她從來沒輸過，你們這幫耳聾的家夥，好好聽着！大爺對你們這幫人不滿好久了！
聽懂了潛臺詞的BOA倒覺得她難得幼稚，好脾氣的拍拍她的肩膀，看她卸完妝的臉笑道“我還教訓至龍不要欺負人，我看你不要欺負人才是。”說完對遠處的助理招招手，丢下一句電話聯系就走了。
姜晨曦上車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保姆車上多了個權至龍，金南國給了個很扯的理由，說是權至龍的車壞了，反正兩人住一起，就順路一起送了。今晚被弄的有點煩的姜晨曦，無視他們，閉目養神。金南國松了口氣，連忙讓司機開車。
權至龍過來要坐車的時候倒是沒有找理由，前輩要用後輩的車，還找什麽理由。金南國也是現編，這要是姜晨曦不同意，他還真沒辦法。別說他之前對姜晨曦就很小心，今晚的事情一出，他能把小心後面再加三個驚嘆號，他手下有姜晨曦，哪怕這位不好伺候，也絕對是一座大金礦！
行駛中的保姆車因為姜晨曦閉着眼睛，全車都很安靜，這同姜晨曦以往坐車的氣氛沒什麽區別，她一向不喜歡吵鬧。可是光安靜沒用，旁邊那個不知道腦子在想什麽的權志龍，一直盯着，盯着她就算了，他還動手動腳的！
一下戳個肩膀問要不要喝水，一下拍拍胳膊問肚子餓不餓，如此三次之後，姜晨曦直接丢下一句“再吵就下車。”隔壁終于安靜了，卻也沒安靜多久，他們到地方了。
保姆車停在花園門口，因為權至龍拽着姜晨曦說要去逛花園，姜晨曦踢了一腳對方也放手，幹脆随便他，反正他要是真的敢對自己做什麽，對姜晨曦來說倒是個好消息，食物多了一個，但凡攻擊她的人，都是送上門的美味。
宿舍的小區很大，花園也不小，姜晨曦只陪他走了不到一百米，兩個花壇的距離，權至龍一句話都不說，她的耐心即将耗盡，轉頭往宿舍的方向走。低頭沉默往前走的權至龍在下車的時候，手就被甩開了，跟着她身後走了一會兒發現方向不對，快走兩步擋在姜晨曦前面。
耐心只剩最後一點的姜晨曦停下來，等他開口，然後又是漫長的沉默。徹底不耐煩的姜晨曦直接越過她往前走。
權至龍連忙叫了一句，看她腳步不停，有些急了，突然多了勇氣，比起之前的沉默，單刀直入，開口就是重點“你喜歡我，對吧？”
姜晨曦像是沒聽到一樣，腳步頓都沒頓，直直的往前走，下一秒又被他攔住，眼尾掃了他一眼，很是不耐煩。
權至龍低頭笑了一下，擡頭看她時，眼神堅定，語氣自然“你當然喜歡我，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怎麽可能那麽了解我呢，就連我自己現在都做不出那樣的音樂，你要是不喜歡我，怎麽做的出來。”
“重點。”姜晨曦覺得他在說廢話。
站在她身邊的權至龍，笑容很淺“重點啊，大概是我才發現，即使你不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你。”擡手幫她順了順頭發，笑問她“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我會是很棒的戀人的。”
姜晨曦挑眉看了他一眼“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啊，不過你的男朋友大概要忙事業的時候比較多吧，剛出道都這樣，你這種不正常，時間多的話，偶爾不會無聊嗎？”權至龍眨眨眼，仿佛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在說着，類似要不要多我一個備胎一樣的話，沖姜晨曦笑“無聊的話，我陪你玩怎麽樣？”
當初為了攻略，好好研究過任務目标的姜晨曦，自認對權至龍還算了解，至少對方沒有自尊掉到能說出這種話的地步，雙手抱胸上下打量權至龍。男人笑眯眯的随她看，還俏皮的問了一句，要不要轉一圈好好欣賞，順便在誇誇自己，他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保證有趣。
疑似準備應征備胎崗位的權至龍，被姜晨曦一句“滾開。”打擊的誇張的捂着胸口後退了一步，可憐巴巴的看着她“可是，我喜歡你啊。”
姜晨曦對陌生人耐心十分有限，看她對待李勝利的态度就知道了，因此也格外惡劣“我讨厭你。”
“哎一古，性格真不好。”權至龍放下手，可憐巴巴變成一聲長嘆“可是這樣我也喜歡你，那要怎麽辦？”往前站了一步，看她沒動，又往前一步，兩步之後，進無可進。
盯着她的眼睛，仔細的，認真的，專注的看着她，一字一頓“我、愛、你。”一個‘你’字含在嘴裏，歪頭就要親上去，姜晨曦連猶豫都沒有，擡腳猛踹，一點都沒留情。
權至龍抱着小腿痛呼單腳蹦跶，笑聲卻很肆意“女孩子這麽兇不好。”
姜晨曦懶得搭理他，直接往前走，權至龍歪歪扭扭的追上她，小腿還隐隐作痛，伸手攔在她面前“好了，好了，我道歉，是我不好。”看她還要走，倒退着跟着她“不喜歡玩的話，不然我們可以一起寫歌，你能寫出那樣的歌，一定很喜歡我的音樂，聽了很多遍麽？”
“別讓我說第三次，滾開。”姜晨曦站定看着他，卸了妝，完全冷漠的表情，殺傷力非常強。
權至龍卻一點也不在意，腳步跟着她停下，臉上的笑意就像固定了一樣，燦爛的不行“你也是音樂人，你應該清楚，寫出那樣一首歌，你要對我有多了解才行。”伸手點了點眉心“這裏”心髒“還有這裏，都要非常了解，你才能寫出那樣的歌。”
“不喜歡也沒關系，至少不讨厭我，對嗎？”權至龍搖了搖手指，讓她先聽完“別嘴硬，我們都知道，你真的讨厭我的話，寫不出那樣的歌的，你一定不讨厭我，還有點喜歡”微微歪了下頭，裝作苦惱的樣子“也有可能只是喜歡我的音樂，不過那也沒關系。”
“之前我們見面的機會都不多，我好像都不怎麽熟悉你呢，我們重新做朋友，好好認識一下怎麽樣？你那麽了解我，應該知道吧，一旦我下定了決心，我一定能做到的。”權至龍昂頭挑眉，傲嬌臉“我可是權至龍啊。”
這種真心表白在姜晨曦聽來，就是通篇廢話，不耐煩的海妖不想和他糾纏了，氣場全開逼視他，眼底隐隐泛着血色“我讓你，滾開。”說完不管被吓的倒退一步的權至龍，擡腳就走。
這次沒人攔她了，不算經歷屍山血海，手上也有不少人命的姜晨曦，想要恐吓一個正常法制社會下的普通人，還是很容易的，那是生物本能對獵食者的畏懼。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僅僅兩分鐘，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那個連嘴唇都被吓白了的家夥，固執的擋在她的面前。
姜晨曦笑了，真心的笑了，笑的權至龍都不自覺的扯出一個笑容，就聽到她說“你還真的不怕死啊。”要不是這家夥宰了太貴，不太值得，他生吞倒是好食材，膽子挺大的啊，音樂也很好不是麽。
“死在你手裏嗎？”權至龍笑着點頭，一臉這個提議不錯的樣子，好奇道“怎麽死？你要殺了我嗎？”
姜晨曦愣了一下，看着他眼底坦然的神色，突然想到另外一種可能，呼叫兔子打開好感度列表，看到權至龍的名字直接變成金色，不再顯示數值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不驚訝。
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在對方身上下了多少力氣的姜晨曦，現在只是疑惑，她絕對沒有撩撥到那麽深刻的地步，那個任務也不值得花那麽大的力氣，兩個小時前還固定在80的好感度，現在變成了金光燦燦的樣子，權至龍真的不正常吧。
弄不明白的姜晨曦很懷疑權至龍大概是受虐狂，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被從頭到尾打擊，最驕傲的地方被踩在腳底下，這樣都能漲好感度，還能直接質變，這算什麽，打擊太過反而升起了男性的征服欲？總不會因為音樂引發了什麽靈魂伴侶的認同？別扯了，他們不熟。
果斷出手提交任務的那點小慶幸冒頭，幸好她即時收手，不然那個任務就徹底完了。因為面前的這個三次元的神經病，真的愛上她了，金燦燦的愛情。
金色的愛情很稀少，事實上随着目标的感情加深，好感度列表的顏色會自動變化，最初級就是紅色，上一層是金色，跳過紅色之後就不會顯示數值了，那是質變。不止是愛情，親情和友情，或者只是惺惺相惜之類的情感都可以，只不過姜晨曦确定權至龍是愛情，友情說什麽我喜歡你。
某種程度上，這對任務者來說是一種褒獎，實際效用大概就是世界更容易接納天外來客。不過這對姜晨曦來說一點都不特別，別說她只要血統不變，世界排斥再減弱也就那樣。更何況，她最不缺的就是愛情，身為一個以愛情為任務方向之一的職業選手，讓一個人愛上自己，不管是多深都只是手段高低而已。
哪怕是水晶琉璃款，姜晨曦都能數出五個以上，那才是真正的高級貨，願意獻祭靈魂給予海妖養分的愛情，不過那些太費時間姜晨曦很少接那樣的任務。海妖淺薄的幾乎算沒有的三觀，愛情最不值錢，她擁有過太多。
對方付出一切，想要得到的不過就是真心相待，就算無法做到，起碼不要棄之如履，這是最基本的真心和真心的來往。姜晨曦卻嗤之以鼻，愛情？那又如何，任務就是任務，這幫人愛上的只是一個自己臆想中的假象而已。
權至龍金光閃閃的愛情，愛到不管姜晨曦現在做什麽，這家夥都能接受，搞不好還能笑眯眯的接受。一如權至龍說的，死在自己手裏，是個非常好的主意。至少對現在的權至龍來說，這确實是再好不過的了。
只要，她不會離開他。
我愛你。——權至龍
滾遠點。——姜晨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