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出發當天的天氣不是很好，偶有小雪，早晨還起了薄霧。
騎着馬來到碼頭，船只都停泊在海岸上，眼前的海面都結上厚厚的冰，誰都不願猜想這冰下究竟有什麽。
弗蘭收緊厚重的鬥篷，看向昨晚沒睡好的安洛特，他的眼下皆是疲憊，昨晚的行徑很是可疑，但她沒有細想，他不願跟自己說問再多也沒用。
阿倫并不會去提德魯，但是為了送艾達來碼頭也就跟了過來，他倆輕聲細語地聊着什麽，蓋恩在一邊無所事事地到處望，顯然是有些緊張了。
從這頭望不到彼岸，弗蘭對途中所花的時間沒法考量，“安洛特，你說我們得多久才能到提德魯呢？”
“馬不停蹄也得三天三夜。”
“還真久呀。”
安洛特平靜地望着前面的三人，悄悄從鬥篷裏拿出那把鑲嵌着寶石的短刀遞給弗蘭。弗蘭睜大眼睛一時搞不清楚情況，但還是趁前面的人沒注意收好了刀。
“你怎麽弄來的，明明堤納從不離身。”弗蘭輕聲詢問。
“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所以去神殿還書時遇到堤納就順便幫你拿回來了。”他目視前方。
“魔法？”
“嗯。”安洛特颔首。
“太厲害了，魔法真有意思。”弗蘭握着藏在鬥篷裏的短刀竊喜。
安洛特腹诽，能夠幫到弗蘭的忙，之前的付出就有意義了。
艾達從馬上下來，輕輕抱了下阿倫與他簡單地告別，就讓他們趕緊下來。
“不騎馬過去嗎？”弗蘭發出疑問，但還是聽話地下來。
“馬是用來馱重物的，我們要步行過去，以免驚擾到眠龍。”艾達單手叉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弗蘭一臉懵逼，偏頭看向安洛特，“這下需要多久？”
安洛特：“……”
他們穿有專門用于冰面行走的靴子，增大了摩擦力走在上面也不滑。弗蘭牽着馬好奇地盯着腳底的冰，隐約能看到些蔚藍，她估計這冰面足有十厘米左右厚，作為海冰承受他們的體重綽綽有餘，看這深不見底的海底她還真有些期待所謂眠龍的出現。
弗蘭為自己的想法笑了起來，走在前面的艾達和蓋恩穿的并不多，雪狼和雪狐抗寒能力很強，這個時候的蓋恩毛發都已經雪白，看起來跟艾達的差不了多少。
說起來這些被強制命名為馬的魔獸，都有極強的抗寒能力，看得出米索為了跟提德魯大陸的魔族合作，已經籌備多時。
冰面上卷起的風刮得弗蘭臉生疼，不算長的金發胡亂地飛散，額前的劉海挂上了冰渣。
一路上天氣都不好，可在沒安定下來他們也不好停下來休息。
弗蘭實在想不通如果不能快馬加鞭，為什麽不老老實實地坐在馬上給它慢慢踱呢，有馬不騎真是奇怪。
可現在太過寒冷，她也沒積極到要向艾達提問，她把手縮進鬥篷，一邊顧及着安洛特的狀況。
可是現在的安洛特意外地神态自若，像是根本沒感覺到寒冷，他注意到弗蘭訝異的視線，張嘴說了什麽。
吹過的寒風聲音太大，弗蘭皺起眉表示沒聽到他的話。
安洛特擡起手觸碰她的嘴唇，低沉的聲音如同溫和風拂過她的耳畔：“嘴唇凍紫了。”
“抱歉，剛才一直在想事情。”安洛特稍有歉意地握住弗蘭的手，一股暖流從手心溫暖全身，弗蘭對這奇妙的體溫變化感到新奇，緊緊地回握他的手。
“魔法太過奇妙了，你能夠接觸到它真是幸運。”
“是這樣的嗎？”安洛特不置可否，如果不是陷入了魔女的騙局他是不會去接觸魔法的。
“你不這麽覺得嗎？”弗蘭稍稍昂頭，覺得安洛特又長高了。
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安洛特心裏湧現出莫名的滿足感，莞爾：“是呀，真是幸運。”
待天氣變好他們總算是能坐下歇腳了，圍坐在一起弗蘭就把為何不騎馬的疑問向艾達投去。
艾達喝了口水，沖她搖搖手指，“馬負重有限，太過沉重它們會在中途累死的。除非到了緊急時刻，在諾美拉海峽使用馬都是下策。”
弗蘭回頭看看站姿挺拔的馬，它只有眼白的眼睛不知道往哪裏看，“意外的嬌貴。”
馬鼻子噴噴氣，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弗蘭賠笑道：“可是你速度很快，只是在這裏沒用武之地。”
馬完全感受不到她有道歉的意思，用頭撞撞她的腦袋，弗蘭完全不在意反而樂呵樂呵地摸摸它的頭。
環視周圍，完全看不到邊際，可艾達方向感很強，根本不用擔心迷路的問題。
艾達詢問蓋恩路途感覺怎麽樣，他覺得只是趕路而已，并沒有太大的危險，艾達輕笑着告誡他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休息了一陣他們再次啓程，有安洛特的暖氣輸送，一路上不再有不适。到了晚上他們也就直接在冰上休息，有月光的照耀不需要火把也能看得很清楚，只是晚上的氣溫比白天更低。
艾達總算意識到帶着的兩個人類禦寒能力沒有他們強，好心問弗蘭晚上要不要摟着她睡。
弗蘭大寫的拒絕，她還真沒有抱着動物睡覺的習慣，吃過幹糧後她就靠着安洛特準備睡覺，整個人縮在鬥篷裏堆積溫暖。
整晚弗蘭的睡眠都很淺，當太陽升起時她就已經沒有睡意，她揉着眼睛站起身，摸摸也已經醒的馬。
弗蘭打着哈欠，此時朝霞正好，可另一邊的白晝卻漸漸飄來了烏雲，她有不好的預感就将安洛特等人推醒。艾達見烏雲飄過的速度暗叫不好，“有暴雪。”
“那要怎麽辦呢，周圍全是冰，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弗蘭詢問着這位有相當多渡冰經驗的女獸人。
艾達皺眉思索要怎麽避開，安洛特上前自薦：“我有學防禦方面的魔法，緊急避難還是可以的。”
艾達沖安洛特點頭，“在行動中你的魔法還有效嗎？”
“我不确定，因為還沒有實際用過。”
“不管有沒有用，試試再說，快上馬！”艾達說完就跳上馬，牽起缰繩督促他們動作快些。
弗蘭很是不安，不清楚是馬走動太過用力還是她的心理作用，總覺得冰面一直在震動。
還不等弗蘭爬上馬冰面瞬間破碎，一只巨大的白色物體抓破了艾達身下的馬匹，她迅速跳開雙手幻化為獸爪牢牢地釘住冰面往後躲避。
艾達掃向身邊的人，都有安全避開，她看下小腿上的抓痕，疑惑地緊盯着突然又平靜下來的窟窿，那只龍應該不會再蘇醒了才對。
“蓋恩你帶着他們先走！”艾達發號施令，立即拔出自己的劍等候對方的下一次進攻。
蓋恩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前有眠龍後有暴雪，他趕緊騎上馬眼神示意他們跟上。
弗蘭跟安洛特不再多說，老實得上馬跟着同樣方向感強的蓋恩走。
艾達只見冰窟窿飄出氣泡，她眼神兇狠了起來。猛然間一頭足有三米高的白龍沖出冰面，冰面的破碎使得艾達一直往後退，她瞪大眼睛，一時間有些慌神，僅憑她的能力無法控制住這頭龍，即便如此她也要為他們延長逃離的時間。
白龍一出弗蘭等人便攥緊缰繩邊跑邊回頭，弗蘭癡迷得望着這頭暴戾的白龍，巴不得現在就跑過去摸摸她，研究她的一切。可安洛特卻不是這麽想，他回憶着看過的所有書籍，熟讀的每一句咒語，尋找着能夠讓他們逃離此劫的有用魔咒。蓋恩抖着手，無論氣溫多麽的寒冷都無法抑制住他淌下恐慌的汗水，他顫着聲音自我勸說道：
“不能，不能讓艾達一個人面對那頭龍，得去幫幫她才行，至少要帶她一起逃！”
蓋恩穩住了情緒便改變方向，大聲地向他們喊道：“你們先走！我要去幫艾達！”
弗蘭不意外蓋恩會這麽說，他實在是太年輕了，還不能理解一個前輩此時所作所為的意義。
“野獸的愚蠢？”弗蘭問身邊的安洛特。
安洛特抿着唇不語，他知道這個時候讓弗蘭走她也是不會聽的，而且逃解決不了這個情況。
在寒冷的海底沉睡多年的白龍發出了第一聲龍吟，響徹天際的嘶吼震裂了冰面，前肢用力地錘着冰面，将一直處在防禦狀态的艾達揮開。即便有獸爪擋着艾達還是被抛開了百米之遠，雙手近廢，肚子破了窟窿，鮮血染紅了冰面。
白龍将近十分鐘才冷靜下來，烏雲蒙了天空，冰面卻顯得白亮，蓋恩已經跪坐在艾達的身邊不知所措。
白龍扭動着身子，巨大的龍翼動了動，金色的豎瞳緊盯着弗蘭，弗蘭理所當然地注意到她的視線，毫不懼怕地與她對視，接着這頭白龍一個轉身就鑽回自己所制造的冰窟窿裏。
弗蘭吸了口氣，“安洛特，去看看艾達的傷勢，我們需要一個活着的帶路人。”
安洛特了解弗蘭的态度，不發表任何言論蹬着馬跑過去。
安洛特對藥劑極有研究，可對付嚴重的傷情不在他力所能及的範疇。艾達的肚子被龍翼開了個洞，若不是手捂着內髒必然流出，臉色也因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
弗蘭他們過去時艾達已經在跟蓋恩吩咐後事了，年輕的蓋恩忍着淚水聽着艾達的話頻頻點頭。
“……我的死，絕對不能告訴阿倫，他、他接受不了了，就告訴他我要在提德魯定居就好了，他那個膽小鬼絕對不會過來的……你也絕對不能允許他過來。我的包裏有女王陛下讓我護送的信件，一封家書…一封親致魔王的信，你必須活着送達，聽明白了嗎？蓋恩。”
蓋恩無語凝噎。
“呼，再跟我聊聊吧，趁我還有意識……”放心下來的艾達虛弱地笑道。
弗蘭沒有吭聲地看着他倆，興許是事情發生的太快，她對艾達的離去沒有任何感覺，又或者正如安洛特說的那樣她太過冷血。
她就這樣靜靜地注視着艾達逝去。
-TBC-
作者有話要說： 愛我愛我愛我！
在斷網前更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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