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束發,問心(二更來也)
長妤終于完成了她人生中的一次壯舉:将髒話飚了出來。
雖然以前也有過,但是最多想想,作為一個被國師大人教授的奇才,自然是冷豔高貴,教養不凡的,哪裏會說髒話亵渎神靈。
說完這句話之後,重雲終于将自己的腦袋從她小巧可愛的耳朵上面擡了起來,然後,似笑非笑的道:“夠了?弄夠你這個小丫頭沒有?”
他怎麽能夠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
長妤漲紅了臉,咬着嘴唇死死的瞪着他,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兔子。
好吧,和他比,長妤的段數實在是可憐得很。
主要是沒有他這麽不要臉。
重雲也看得出将這個丫頭逼得緊了,松開了他的手,得到自由的長妤立馬就去拿中衣,但是卻只有一片碎布,她覺得自己快瘋了,也不管什麽幹淨不幹淨了,光着腳直接跳下了地,然後去找衣服。
重雲的目光落到她小小的腳丫上,跟個羊脂玉一樣,只不過這兩塊羊脂玉立馬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長妤快速的穿好衣服和鞋子,然後才走到重雲的面前。
起床氣一爆發完的重雲看起來真是一朵高嶺之花,衣服掩了那身體麗色,只是微微松散的領口依然可以看到那一抹精致的鎖骨,他自床上去了來,頗有些嫌棄這房間的地面,但是還是将尊足個踏了下來,然後走到梳妝鏡下,神态高冷的道:“為我束發。”
“不會。”長妤冷冷的回答。
重雲道:“怎麽,乖徒兒不是要親近為師麽?就是這般尊師重教?”
長妤咬着牙,心中冷笑:尊師重教?剛才他媽你幹的算什麽事兒?!
心裏雖然這樣想着,長妤還是不情不願的走了上前,然後抓起桌上的木梳子,但是剛剛一伸手重雲便開口:“用你的梳子。”
長妤心中微愣,他怎麽知道這不是她的梳子,但是長妤有潔癖,她梳頭發的梳子可不想給另外一個人用,長妤想了想,然後道:“我的梳子我收在另一個地方,師傅且等一等。”
長妤轉身進入旁邊的小屋子,從裏面翻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梳子來,這種梳子看着精致,但是是消遣之物,是那些名門貴族的少女來給鹦鹉等鳥梳理羽毛的。
想起重雲,長妤覺得,就該用這個給他梳“羽毛”。
長妤返身回去,看見重雲坐在那裏,然後走到他身後,捉住一縷發絲,正想動手,重雲的眼角微微一擡,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小狐貍,你想幹什麽?”
長妤微笑:“替師傅束發。”
重雲從鏡子裏瞥着她的眉眼:“你這只小狐貍藏壞心思的時候笑得就越從容。怎麽,想用扁毛畜生的東西為本殿梳發?”
重雲微微眯着眼,甚至嘴角還帶着笑意,只是那只手虛虛的擱在她的手腕上,手指冰冷的讓長妤覺得下一秒他就會将她的血給喝了。
重雲低垂了眉眼,從長妤的視角只能看着他長而卷的睫毛,烏溜溜的一寸光,像是鬼魅一樣。
“乖徒兒,想不想要點東西?”
長妤的眼睛閃了閃。
重雲道:“你現在的能力,能得到的支援也不過一個小小的馬二和周三。這兩個蠢物的能力,應付一個小小的晉國府倒還罷了,難道能應付這些人?”
長妤抿嘴不說話,她雖然知道自己的一切肯定重雲都打聽的清清楚楚,但是聽他這麽說出來,還是有些莫名的惱意,但是強大的理智恢複過來,她就開始問:“不知師傅有什麽要給徒兒的?”
重雲的手指一轉,勾起了一個墨色的令牌,當長妤的目光落到那黑色的蟠龍上的時候,目光微微一縮。
重雲道:“這東西雖然瞧着就那樣,但是留着你這丫頭的命倒也沒什麽問題。”
他說着微微一抛,便将那塊墨綠色的玉牌甩到了長妤的手腕上勾住,他懶懶的靠在後面,道:“你這只小狐貍想在夏侯天那個蠢物身上下功夫?你要做什麽本殿不管,但是本殿只有一個要求,保住你的小命,還有,別勾引人。”
長妤的手一顫,一雙眼睛直直的殺盡他的眼裏,第一次迎面而去:“十三皇子,小女有一事不明。”
重雲看了她一眼。
長妤道:“我謝長妤,父母雙亡,身單力薄,十三皇子這般護我所謂何事?”
長妤死死的盯着他的眼,想要從中發現一絲的端倪,但是那雙眼睛看着像是漩渦一樣,要将人給吸進去,沒有一點的異樣。
“想吃東西也得先養肥了不是?”重雲似笑非笑。
長妤看不清楚他眼底的真假,她垂着眼眸,然後從自己的衣袖裏掏出自己随身的梳子,替重雲梳發。
“徒兒的身子不好,師傅若是興之所起,徒兒願意為師傅搜羅美人,定讓師傅滿意。”
長妤的睫毛微微顫抖,那話中的意思就差直接說“以後不準再碰我”了。
重雲的眼角斜飛去一道凜然淬火的光,他突然一伸手,然後将長妤往他身前一拽,長妤的身子落到那鏡臺前,重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底看不出喜怒。
過了好半晌,重雲才勾起自己的嘴唇:“小狐貍這是在告誡為師麽?”
長妤面無改色:“不敢。”
重雲輕笑一聲,突然站了起來,低頭在她的唇上舔過,帶着詭異的吞噬之感。
長妤的身子忍不住一顫。
“我所喜的,哪怕鬼神當道我也要;我所惡的,屠戮天下我也會毀了它。所以,小狐貍,對我收起你的利爪,否則,我就一根根掰斷你的爪子。”
他的話語很輕柔,但是陰森冷魅決絕肅殺,像是一把戮神的劍一樣直直的劈下來,避無可避。
長妤覺得心髒都被捏住。
她看着他,過了好半晌,嘴角擠出一點笑意:“是,師傅。”
重雲将手移開,袖子一甩,窗戶洞開,那縷玄色瞬間就消失在眼前。
長妤望着那空蕩蕩的位置,然後慢慢的吐出一口氣。
她攤開手看着那墨綠色的蟠龍玉,然後将它收了起來,接着抓起桌上的茶水猛漱了幾口,換了一件立領的夏衫,方才走了出去。
一走出門,就看到焦急站在外面的吳蓮,她上前幾步,想要說什麽,已經被長妤冷冷的打斷:“你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
吳蓮從善如流的道:“是。”
長妤道:“跟我去大殿吧,今日,該我們的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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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四面楚歌
獸頭三足香爐內吐出安神的蘇合香,冰涼的地板上,衆女跪在上面,戰戰兢兢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子。
“姐姐,姐姐……”周靜菡的身體不停的顫抖着,伏在女子的大腿上,神魂不安。
周聽星尖銳的指甲掃過她頸後青紫的皮膚,少女顫抖了一下。
旁邊立着的高嬷嬷也猜不透眼前女子的心思,今早上她去看的時候就發現被綁着凍了一宿的周靜菡,那樣子她一個過來人不知道見了多少,當即便知道出了事情,于是立馬派人去禀告了周聽星。
按理說只有她發現了,周聽星想要将這件事壓下來也可以,畢竟自己的妹妹被奸污了這件事是恥辱,為了自己妹妹的名聲也不該如此。但是現在,這般将所有人召集過來顯然是不想将事情掩蓋下去。
周聽星半遮臉蛋,但是鋒利的目光仍然從珍珠面罩內射了出來,她拍了拍周靜菡的肩膀,輕聲道:“姐姐在這兒。”
她說完目光淩厲的一掃,對着高嬷嬷道:“還有人呢?”
高嬷嬷自然知道這句話問的是謝長妤,她心底也奇怪,平日這謝三小姐随便怎麽着也抓不到錯處,今日怎麽都過了這麽久還不現身。
她正想着,就看見吳蓮從門外走了過來,她看了周聽星一眼,目光一閃,然後對着高嬷嬷道:“高嬷嬷,我已經将謝三小姐請過來了。”
高嬷嬷對這個吳家小姐的玲珑心腸而感到滿意,她點了點頭,心想回去之後可以和皇後娘娘好好說一說,這個吳小姐倒是一個可以用的人。
長妤踏進殿內,高嬷嬷本想呵斥,但是瞥了一眼身邊的周聽星,閉了嘴。
周聽星問道:“長安縣主,你來遲了。高嬷嬷,先給長安縣主講講規矩吧。”
聽了這句話,高嬷嬷自然知道要趁這個機會好好懲治謝長妤,她向身邊的兩個紅衣大丫頭使了個眼色,道:“去将跪釘板拿來,讓長安縣主跪兩個時辰醒醒神。”
等到衆女看着那被拿出來的跪釘板的時候,都忍不住全身一顫。
不過兩塊兩尺見方的木板,但是上面密密麻麻釘滿了釘子,雖然只露出一點點的尖銳,但是在白日裏閃着銳利的光,瞧着不知道有多滲人。若是跪下去,別說兩個時辰,便是一個時辰,恐怕那腿也沒了。這樣子,很顯然就是想把謝長妤往死裏整。
“跪下吧,長安縣主。”高嬷嬷溫柔的笑。
長妤神色未變,道:“高嬷嬷,恐怕不妥。”
高嬷嬷冷笑道:“哪裏來的不妥?去,請長安縣主跪下,萬莫要壞了規矩!”
說是“請”字,但是那兩個大丫頭将自己的袖子一撸,然後準備直接按了長妤的身體跪下去。
長妤不慌不忙的看着周聽星道:“聽星小姐,我來遲的原因是因為周小姐。”
周聽星的最佳微微一壓:“慢。”
兩個大丫頭只有停了腳步,周聽星問:“長安縣主知道?”
“不知。”長妤搖了搖頭。
周聽星道:“不知道還說什麽?長安縣主,弘文館的規矩,不管是誰都得受着。”
長妤微笑道:“我雖然不知,但是我撿到了這個東西。”
她說着手腕一轉,拈出一顆紅色的珊瑚。
吳蓮有點摸不清她想要幹什麽了,這個紅珊瑚一交,不明擺着就是四皇子了嗎?昨晚兩人才剛剛像達成了某種聯盟,怎麽今日一轉眼就将人給推了出去?
周聽星的目光在看到那顆紅珊瑚的時候一縮,但是瞬間,她的嘴角微微一勾,突然扶了周靜菡的身子,冷聲道:“謝長妤!你竟然敢勾結男人害我妹妹!來人,将她給我押下去!”
這情況突變,所有人都驚呆了,怎麽,怎麽回事?!
長妤道:“聽星小姐,我好心為周小姐帶來線索,為何卻要污蔑于我?”
“污蔑?”周聽星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意,“我哪裏污蔑你了?”
她說着将手指一彈,然後對着衆貴女道:“昨晚,你們是不是看到了有男人進了謝小姐的屋?”
大家都齊齊一愣,但是吳蓮心中通透,立馬就明白了過來,這個周聽星,是要置長妤于死地!
她急忙擡頭看了長妤一眼,卻見她仍然素着一張臉,眼底波瀾不驚,不由又想起她來之前對她說的那句話,難道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但是她既然知道,為何又要做那些事情?
長妤只是安安靜靜的看着那些貴女的反應。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愣了一下,但是立馬,李寶梅便走了出來,然後道:“是,聽星小姐,我看到了有男人進入謝長妤的屋子裏。”
李寶梅一說出,剩下的貴女慢慢的,全部站到了那邊。
“是,聽星小姐,我也見到了。”
“我看到一個穿紅衣服的男人,就是昨晚,對,當時我還以為是丫頭,現在想起來了,哪裏有那麽高大的丫頭。我,我真是笨死了!”
“我和李姐姐一起的,我也似乎看到了。”
……
不消片刻,吳蓮就看見所有的貴女站到了那邊,即使是她,也不得不為周聽星的險惡用心而震驚。
她在逼那些貴女做選擇,要讓她們,逼着長妤進入死地!
謝長妤孤身一人,根本沒有反駁的機會!
吳蓮站在那裏,手緊緊的握着,如果她想要活着,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站出來,然後說一句,“我也看到了”,但是,她想起昨晚才和她說的話,卻是一個步子也邁不開。
她很清楚弘文館是什麽地方,這個地方,最開始的時候是當年的刑獄司設立起來調教送到皇宮中的女人的,後來封閉了,但是皇宮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進來的,幾乎算是已經被放棄了的,沒有身份可言。
她要活下去,她不要嫁入皇室,還要手刃仇人。
種種的思慮從自己的腦海裏翻過,她最終只是一低頭,什麽也說不出來。
周聽星冷哼一聲,站了起來,道:“将長安縣主給我拉下去!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