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晚飯過後, 周煙在沈家陪沈行年下了會象棋, 等沈老爺子困倦後, 她才提要離開的事，“明天要去拍外景，要早些回去睡覺了，沈老先生您也早點休息。”
景修跟陳意也趁小周煙開口, 說了要走。
沈行年擺擺手，讓他們早點回去。
景修一行人走出沈家別墅。
陳意跟景修都各自開了車過來。
兩人走到車跟前，景修扭頭，笑着跟小周煙說了兩句話，“祝你明天外景拍攝順利，累了就跟姑父說，別太辛苦。”
周煙也抿起一個淺笑, 說，“謝謝景修哥。”
陳意這邊, 聽到那聲“景修哥”心情複雜地不行，以往小周煙也會甜甜喊他“陳意哥”, 張口也想說些什麽，但前段時間他跟小周煙鬧得很僵，這兩天程曼麗又欺負了小周煙一場，他覺得說什麽話, 估計這小周煙都只把他當空氣，皺着粗眉，只悶聲悶氣跟沈随說了句再見, “二哥，我走了。”
沈随沖他點了下頭。
兩人啓動車輛，一會車子便沒了影。
周煙還是坐沈随的車回去的。
一路上，沈随似乎酒喝的多，一直在阖眼休憩。
周煙也很是安靜，一點動靜都沒弄出。
兩人到了小區，爬樓梯。
周煙走在前面，沈随臂上搭着件西裝外衣，跟在她後面。
走到二樓，周煙站在門外玄關處，轉身，跟沈随說，“叔叔，早點睡。”
Advertisement
沈随卻沒走去自家門跟前，往她跟前走了一步，問她，“外景要出幾天？”
周煙老實回答，“三天。”
沈随低頭看她嘴巴，“陸琰過去嗎？”
周煙一下擡頭，正對上沈随濃墨似得眼眸，她動了動嘴巴，輕聲，“不去。”
沈随“嗯”了聲。
周煙以為這場對話到此為止，她要轉身開門。
沈随又出了聲，“昨天叔叔跟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周煙腦子裏回想起，他說要她乖一點的話，輕抿了下唇，末了又松開，阖眼低道，“不記得了。”
沈随輕笑一聲，“那叔叔再提醒一聲，你要欺負什麽人或者看什麽人不順眼，你跟叔叔說，叔叔幫你出氣，知道了嗎？”
周煙不答話，垂着眼眸。
用最乖的模樣做着最強硬地回答。
沈随沒聽見她答應，也不急，只緩慢彎腰，低下頭，湊近周煙白皙的臉，“嗯？”
周煙鼻息全都是沈随身上的酒氣和清淡煙草味，她臉似乎也不适應沈随呼吸噴薄而出的熱氣，她要側過頭。
沈随擡手，修長指腹捏着她下巴，不讓她轉頭，嗓音低的很，“沒聽見？”
周煙臉上淡定逐漸崩潰，她被沈随氣息擾的臉微紅，纖細掌心壓着沈随手腕，弄掉下巴的禁锢，退後一步，腦袋低得很，倉促又憋悶地應了一聲，“好。”
說完，她轉身，輸入密碼，開了門。
沈随望着她背影，嘴角輕扯，又加了句，“阿煙，你答應了叔叔的，要是讓叔叔發現你不乖，可是要挨罰的。”
周煙腳步一頓，沒出聲，一下關了門。
隔天，宋星過來接她。
周煙起來洗漱好，幹淨眉眼下，一對黑眼圈有些明顯。
宋星将早餐遞給她，順口一問，“昨晚沒睡好？”
周煙沒答話，坐在餐桌上，咬着早餐包。
沈随昨晚說讓她乖一點，可對付程曼麗這件事，她不想要任何人插手，她昨晚倉促答應沈随的話，也只是說給他聽聽。
可沈随最後說給她聽的那句話，要是讓他發現她不乖，她會挨罰。
沈随從來不會輕易威脅人，如果話說出口，那便不是說說而已。
可程曼麗是她回國的唯一目的，周煙阖了幾下眼，将沈随的話丢到腦子最角落。
為了拍攝效率，防止工作人員到了，演員卻沒到，陳榮勝雇了三輛大巴車，主要演員跟導演坐第一輛，群演跟劇組的工作人員挨着坐剩下兩輛。
周煙挨着宋星坐，宋星坐在外側，她坐在裏側。
原本想靠着宋星睡一會的，不過車門處一道嗓音引得她看過去。
請假一天的程曼麗回歸劇組，臉上帶着笑意，絲毫不見熱搜被爆的窘态，站在車門處，跟陳榮勝說着話。
她身後楚俞上前一步，繞過她，走過來，沖着她溫和一笑。
周煙也收起昨天的疏離，抿起一個淺笑。
楚俞以為她不會回應，見她笑了，一愣，随後坐在她後排靠右的位置，身體前傾要跟她說話。
程曼麗這時走過來，估計小咳一下，“楚老師，能讓我坐裏面嗎？”
她說的裏面是周煙身後的位置。
陳榮勝往這邊看，記起程曼麗欺負周煙那一事，發了話，“小程，你往前面坐些，後面位置颠簸，前面舒服些。”
程曼麗淺笑着，搖了下頭，“曼麗想睡會覺，坐在後面睡得寬敞些。”
陳榮勝為難地看向周煙，怕周煙挨着程曼麗坐，覺得委屈。
周煙接收到陳榮勝的目光，也輕輕一笑，說，“我沒事。”
陳榮勝這才不再過問。
程曼麗如願坐在周煙身後。
車子剛開動時，車內一時無話。
等車開了一個小時，楚俞閉眼似乎睡着，程曼麗才睜開眼，雙手扒着周煙的椅背，湊近她耳邊，低聲說道：“周煙，偷拍我很好玩？”
周煙側頭，瞥見宋星在睡覺，她沒回頭，把程曼麗的話當空氣。
程曼麗也不生氣，“你以為一個視頻能把我怎麽樣？我現在不照樣有戲拍有錢賺，周煙你的手段就不能再高級一點？再狠一點？不然的話，你弄不死我，之後死的就是你。”
周煙這才回頭，不過目光沒往程曼麗身上看，只是落在睡着的楚俞身上，嗓音輕輕，“程曼麗，你電視劇資源大都是楚俞給你介紹的人脈吧，連這部劇也是楚俞給你牽線搭橋才爬上了陳榮勝的床，對嗎？”
程曼麗微驚，不知道周煙為什麽提這個，她皺着眉頭，“你想幹嘛？”
周煙輕笑，“只不過我突然想起來我剛進娛樂圈，什麽事情都需要向楚前輩學習。”
程曼麗不懂周煙句話的含義，“你想做什麽？”
周煙卻不再理會她，腦袋抵着椅背，閉着眼要休息了。
直到到了劇組訂的酒店，陳榮勝讓人把各自行李箱放進房間，先去包間吃晚飯，程曼麗跟在華叔身側，眼睜睜看着周煙放着一溜的空座不坐，直接坐到了楚俞身側。
楚俞似乎驚詫，随後臉上帶着笑，笑的很開，跟周煙說起來。
程曼麗才猜到周煙的意圖。
周煙知道她的好資源大都是楚俞帶給她的，所以周煙要跟楚俞套近乎做朋友，下一步估計就是要跟楚俞要資源，提前搶了她的好資源了。
程曼麗對周煙的那點小心機不以為意，她跟楚俞的關系可不止表面上那麽好，私下裏她可是爬過楚俞的床，長腿勾過楚俞的腰，她周煙以為能輕易奪走楚俞對她的關照。
除非周煙學她，去爬一爬楚俞的床。
不過依周煙的性子，要她爬床，估計比上天還難。
程曼麗有信心楚俞這人心依舊在她這，所以晚飯一結束，她瞧着周煙先離了包間，特意走慢一步，跟在楚俞身後，偷摸摸地伸手去牽楚俞的手。
誰曾想，楚俞一下打她手背，轉過頭警告似地瞥她一眼，大步走了。
程曼麗楞在原地好一會，才氣的直跺腳。
第二天要拍攝，主要是周煙跟楚俞的戲份，程曼麗可以在酒店休息的，但她從昨晚被楚俞打了手背，還不讓她牽手時，就隐隐擔心着周煙花言巧語真的搶走了她往後的資源，便跟了過來。
戲拍了一天，傍晚收工時，程曼麗殷勤地給演員遞飲料，周煙讓宋星接了一瓶，程曼麗才不管這個，她親自拿了瓶去給楚俞。
程曼麗靠他近，肩膀挨着他的手臂，一直磨蹭，楚俞卻左右查看，一會皺着眉，說道：“你站遠點，這在劇組呢。”
程曼麗不開心了，嘴巴撅着。
以往在郾城影視基地拍戲的時候，她也是這麽挨着他站的，他那時不說什麽，現在卻嫌棄她站的近了。
她看向周煙，卻見到周煙沖着楚俞抿起一個淺笑。
楚俞随即走過去，兩人靠的極近，在研讨劇本。
程曼麗眼底漸沉，覺得楚俞這人真的被周煙這賤人勾的沒了心魂，她悶着氣回了酒店房間。
躺了一會，進浴室洗了個澡，末了又穿着吊帶睡裙自拍了一張，給楚俞發了過去，配字，
-楚老師，你這兩天不理會曼麗，是曼麗做錯了什麽嗎？今天晚上能不能過來曼麗房間，曼麗想知道哪裏做錯了？
發完消息，程曼麗臉陰着。
周煙當着她面勾走她的資源後臺，還真的當她是好惹的？
楚俞這人表面上挂着愛妻子愛女人的暖男人設，其實也不過是個對着路邊鮮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臭男人而已。
她能給周煙給不了他的歡愉，楚俞這人再上一次她的床，她吹一下耳邊風，這楚俞估計就會把周煙忘得一幹二淨。
程曼麗算計的好，只不過楚俞一條微信發過來，又讓她的心一落千丈，
-今晚沒空，你早些睡。
程曼麗看完那條消息，氣的不行，給楚俞打字，
-今晚沒空？你怕是忙着跟周煙調、情呢，楚俞我告訴你，你今晚要是不過來，我就把我們倆的事情曝光，讓你這個影帝的臉在圈裏都沒地方放。
楚俞發來一條，
-你随意。
氣的程曼麗直接将手機摔在地上，什麽她随意，他不過是看她不敢将兩人偷情這事捅出去，畢竟捅出去她自己也會身敗名裂。
程曼麗在房間裏砸了會東西，窩在沙發上發呆一會，咬牙切齒地将周煙這個名字念叨了兩三遍，才起身重新收拾自己。
淩晨一點的酒店走廊十分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周煙趁着宋星在客卧睡着，穿了鞋子出了房間，懷裏抱着個微單，倚在拐角電梯處。
白天拍了一天戲，周煙很困倦，她輕輕靠着電梯牆面，強撐着精神。
實在困得不行時，周煙就腦袋輕磕一下牆面，有了疼意，瞌睡才輕一些。
守了約半個小時，有開門聲，很是輕微。
周煙将身體往後縮，她身板本就瘦，電梯又在拐角處，從別處看，絕對看不到這裏有人。
起碼程曼麗左右查看後，沒發現。
她站在楚俞房門跟前，輕輕扣了兩下門，安靜等着。
半分鐘，楚俞開了門，見是她，也皺着眉頭左右看，見沒人，對程曼麗，壓低聲，“你來幹嘛？”
程曼麗要往他房間裏進，楚俞擡腿攔着，“大半夜的你進我房間讓人看到了，我們倆會死的。”
程曼麗嘴巴抿緊，“怕不是你最近有了心上人，看不上我這個舊人了吧。”
楚俞不想在這裏跟程曼麗多嘴，怕被人偷拍。
他這兩天聽周煙說，程曼麗之所以頻繁上熱搜，是最近有人專門盯着程曼麗，讓他這兩天離程曼麗遠一些，免得沾上桃色緋聞，對自己不好，他才疏遠了程曼麗。
楚俞推着她肩膀，“你先回去，等過段時間我們再談好嗎？”
程曼麗不說話了，一會直接墊腳，去摟楚俞的脖子，嘴巴熱吻了楚俞兩口，給了楚俞幾口甜頭，才道：“我看過了，這麽晚了沒人偷拍。楚俞，我想你了，你要是不讓我進去，我就在這裏扒掉你褲子。”
說着，她手往下。
楚俞呼吸一急，看着程曼麗薄紅情迷的眉眼，又聽她說這裏沒人，急了眼，一下打橫抱起程曼麗的腰，進了房間門。
周煙從拐角出來，腦袋低着，去翻看相機裏的圖片。
她拍攝技術還行，起碼把人臉拍的十分清楚。
拎着相機要回去房間，扭頭瞥見宋星站在門口，呆愣着看她。
周煙沒做停頓，掠過她身側，嗓音輕輕，“早點睡覺。”
宋星還傻着，一會醒過神來，跑進房間，跟在周煙身後，“阿煙你在做什麽？”
她只不過是半夜口渴醒來要倒杯水，發現周煙房間開着，給她關門時，卻發現卧室裏沒人，這才要出去找她，結果卻看到周煙抱着個相機，像是在偷拍。
周煙不說話，坐在小客廳，打開電腦，将拍到的照片一一傳進電腦。
宋星站在她一側，看着電腦屏幕上，程曼麗熟悉的臉，以及摟着楚俞親的忘我的神情，宋星世界觀有點崩塌，自言自語，“這這這楚俞不是已婚嗎？程曼麗這人怎麽勾搭楚俞呢？”
一會反應過來這些照片是周煙偷拍的，意識到她要做什麽，宋星激動地去握周煙的手臂，“阿煙，你聽我說，你可別沖動，就把這些照片發到網上去，雖說你即将要做我們的老板娘了，但老板要是知道你偷拍程曼麗偷情還曝光，你這個老板娘可能就做不成了，說不定老板會先把你弄死。”
周煙不說話，認真地将所有照片都傳到電腦上，備份完成，才扭頭沖着宋星說，安靜道：“宋星，你如果聰明，這次回去就跟陸琰提換個藝人的事，你跟我沒前途的。”
宋星癡呆似得“啊”了聲，末了又急道：“這不是我換不換藝人的事？這是老板會生氣到弄死你的事？小阿煙，你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麽？那程曼麗是跟你有殺父之仇嗎？你為啥要逮着她……”
周煙突然出聲，“有。”
宋星話音打頓，被周煙這突然出聲又弄得懵了，“什麽？”
周煙卻不在說話。
宋星是急的不行，抱着周煙的手腕，像哭了似得撒嬌，“阿煙，你把那些照片删了好不？我真的怕陸琰會弄死你？”
周煙卻關了機，輕輕睜開宋星的手，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安慰她，“宋星，別擔心，陸琰他不會弄死我的。”
只要我給他想要的。
這一句，周煙沒說。
宋星看周煙堅定模樣，自覺勸不了什麽，一晚上沒怎麽睡好。
隔天早起回郾城，宋星記着來時程曼麗喜歡後排的事，特意尋了個靠窗的前排位置，拉着周煙坐下。
程曼麗跟楚俞姍姍來遲，一上車，程曼麗臉色紅潤，氣色緋然，走到周煙跟前，說，“阿煙姐，我昨晚沒睡好，怕路上會吐，想做你的位置可以嗎？”
宋星在一側瞥着程曼麗臉上的笑，表面淡定地要是，心裏倒有些替程曼麗智商捉急，她家阿煙手裏攥着她的命根，這程曼麗還上來挑事。
靠前的座位那麽多，這程曼麗只要坐周煙坐的這個，程曼麗還真的是嫌棄自己在娛樂圈呆的太久了，想提前退休。
宋星以為周煙不會搭理她，不過出乎她意料，周煙起了身，看了程曼麗一眼，走去後面一排。
程曼麗趁着周煙起身，猛然湊向她耳邊，低聲炫耀道：“昨晚我跟楚俞玩的很愉快，周煙姐，你的小算盤，好像落空了呢。”
周煙一下彎眸，說了一句，“那恭喜。”
程曼麗對她的那個笑怔然，一會覺得是周煙在故作灑脫，是打腫臉充胖子而已，輕“哼”了聲，坐進了周煙的位置。
一路上，車內倒還算安靜。
只有宋星的心焦急的不行，陸琰交代過她，要是周煙有什麽異常舉動就會如實向他彙報。
但周煙要弄垮程曼麗這事，宋星直覺要是老實告訴陸琰，陸琰攪了周煙的計劃，周煙一定會崩潰的。
這事想的宋星頭疼了一路，到了郾城，宋星才下定決心，沒去揭秘。
大不了回頭陸琰辭了她的職。
再說她本來就是個街頭流浪漢，是因為遇見了周煙她才機會做藝人的經紀人，一個光鮮靓麗地正經工作，就算被辭退，也不過是被打回原狀而已。
中午到了郾城，下午要繼續拍攝。
周煙跟陳榮勝請了假，說是要去陵園祭拜父母。
陳榮勝之前跟景梨媛提過周煙父母去世的事情，是有些唏噓她父母去世那麽早，聽她這樣說，便允了她的假。
宋星自告奮勇說要開車送她過去。
周煙看她，一會擡步往影視基地外走，輕聲問她，“你不回公司嗎？”
宋星張嘴要說話。
周煙又道：“讓陸琰消氣，我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如果不成功，你跟我都會從他公司滾蛋。”
宋星故作輕松，“阿煙，你忘記了我本來就是無所事事流浪漢一枚。”
周煙沒再說話，坐進後排。
陵園在郾城郊區，宋星把周煙送到陵園山下，沒上去，想讓周煙單獨跟她父母呆一會。
下午的天有些陰沉，陵園四周十分安靜。
周煙擡步上階梯，走到蘇式薇周知謹墓碑前。
這是她回國後第一次過來這裏，墓碑前十分幹淨，放有兩束鮮花，還未枯萎。
應該是不久前有人過來這裏。
周煙蹲下身，将手上蘇式薇生前喜歡的臘梅放在碑前。
伸手摸了兩下墓碑上的照片。
蘇媽媽生平愛美，四十歲的人長相也似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一點細紋也沒，纖細柳葉眉，一雙杏仁眼，最得周爸爸喜歡。
周爸爸呢，臉上戴着個金屬邊眼睛，斯斯文文，溫潤如風。
周煙很希望蘇媽媽蘇爸爸臉上能添些皺紋，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永遠含着笑意看着她。
那一句溫柔的唠叨聲，“阿煙，你是不是又調皮了。”蘇式薇是再也不會在她跟前說出來了。
周煙在陵園呆了三個多小時，宋星等地有些擔心。
眼瞅着要到五點鐘時，宋星下車要上去陵園看一眼。
周煙才慢慢走下來。
宋星松了一口氣，見周煙走路微顫，上前幾步，挽住周煙小手臂，将人扶上車。
她坐進駕駛室，問周煙，“回家嗎？”
周煙側頭，望着窗外沉默了許久，低聲問她，“知道陸琰家在哪嗎？”
宋星點頭，“知道。”
周煙說，“我要去見陸琰。”
宋星不知道這麽晚了，周煙去找陸琰幹嘛，瞅着周煙淡漠神色，也沒敢追問，“哦”了聲，啓動了車子。
車子駛入正街，等紅燈時，宋星順手掏出手機刷了下微博。
剛點進微博，就被前兩個熱搜的“爆”字驚了下。
#楚俞出軌#
#程曼麗小三#
宋星都不用點進微博詳情看，就知曉是周煙的那幾張偷拍照。
楚俞是誰啊，娛樂圈正當紅的影帝，已婚有妻有女，日常微博也是跟妻子表愛意，曬女兒狂魔，現如今一下陷入出軌風波，網友熱議衆多。
只半個小時，掉粉一千萬。
程曼麗就更慘了，明知楚俞已婚男人，還趁拍戲勾搭，三觀不正道德淪喪，評論下一水地叫嚣讓她跟楚俞妻子道歉，讓她滾出娛樂圈。
宋星心情複雜難辨，關掉微博，從後視鏡裏瞥了眼周煙。
周煙戴着頂棒球帽，往下壓的厲害，遮住了半張臉，像是在閉眼休息。
微博上的熱風熱浪，她似乎也沒什麽興趣摻和，雖說她就是楚俞出軌風波的挑起者。
宋星收回神思，腳下使勁踩油門，往陸琰家裏飙。
大約六點鐘，車子到達陸琰家。
宋星有陸琰別墅小區的門禁卡，順利進了小區，車子停在陸琰別墅跟前。
周煙察覺到車子停下，出聲，嗓音細啞，“到了？”
宋星點頭，“嗯”了聲，
周煙摘掉帽子，神色平靜下了車，轉身對她說，“你先回去。”
宋星傻了下，“那你等下怎麽辦？”
周煙沒回她，轉過身往陸琰門前走去。
宋星坐在車裏默了會，像是想到什麽，猛地看向周煙的後背。
一會眉頭皺起來，她們老板會是那種耽于美色的人嗎？
想到陸琰平常的冷漠，宋星很大幅度地搖了下頭，陸琰他明顯不是啊！
宋星躊躇好一會，才一咬牙，将車子掉頭走掉了。
不過她沒回公司宿舍，只是一路又飙向了周煙家的方向。
她要去搬救兵了，宋星記起來周煙的那個叔叔沈随，不是權勢很大嘛？
如果周煙搞不定陸琰，沈随一定可以。
周煙擡手要敲門，恰逢陸琰要出門。
公司高管打來電話說，程曼麗出了樁糗事，名聲臭的不行，可能洗不白了，他作為公司總裁，要參與會議。
剛打開房門，就瞥見半擡着手的周煙，像是要敲他的門。
眉眼一時松動，問她，“怎麽過來了？”
自從上次他上次不顧意願親了她之後，周煙便沒再聯系過他。
陸琰能放下身段找她一次已屬不易，再放下身段去親近周煙，依陸琰脾性，卻是做不來的。
他沒想到，她會主動過來找他。
周煙低下眼，嗓音很輕，“我有話要對你說。”
陸琰還記得要處理程曼麗的那件醜聞，擡手正了下領結，低聲，“你先回去，有什麽話等明天再說。”
說完，長腿就要往外邁。
周煙一下伸手，素白手指搭在他半邊手腕上，擡起頭，直直盯着陸琰，不說話。
陸琰低頭瞥她手，面無表情地看着周煙，嗓音如往常一樣沉冷，“不是說老板是老板，周煙你這又是什麽意思？”
周煙輕聲重複，“我有話要對你說。”
陸琰沉默了一會，看她神色，意識到什麽，臉色比往常更冷，“程曼麗那事你參與了多少？”
周煙知道陸琰很快會猜到，她沒驚訝，低眸瞥着她纖細手腕，低聲陳述，“照片是我拍的，營銷公司是我找的，錢給了很多，公司不出面的話，程曼麗自己要撤掉的話，估計要花掉她這幾年拍戲地所有積蓄。”
陸琰眼神一下跟冰似得，甩開她手，“周煙，你做這些的意義是什麽？單純搞垮程曼麗還是你覺得公司沒了她，你的路會好走很多？”
周煙手被甩開，她神色未動，搖了下頭，輕輕吐道：“都不是。”
陸琰背着手，神色冷俊，瞥着她地目光有些陌生，“周煙，你最給我找一個說的過去地理由？”
周煙重複他的話，“說得過去地理由嗎？”她擡頭，尖尖地杏仁臉瞧着有些蒼白，她道：“我父母因為她的驕縱全部死了，這算嗎？”
陸琰知道她父母已經去世這一事，不過怎麽去世的，他不清楚，他話打了頓，“真的？”
周煙扯着嘴角低笑一聲，“說起來，我倒希望這話是假的。”
陸琰不說話了。
周煙低頭，理了下情緒。
上前幾步，湊近陸琰，默了一小會，她才伸手去抱陸琰的腰，兩只手環着他精瘦腰身，臉輕輕偎進陸琰的懷裏，“陸琰，你是不是喜歡我？”
陸琰從被她雙手抱住腰的那一刻，身體都僵硬了。
周煙說道：“這次別幫程曼麗，讓她自生自滅好不好？”
陸琰冷淡的臉低下，不回她這話，嗓音略啞，只問，“周煙，你在做什麽嗎？”
周煙松開手，又惦着腳去環住陸琰的脖子，柔軟嘴唇貼在了陸琰喉結上，親了下，安靜道，“陸琰，我可以做你的情人，我只求別幫程曼麗。”
陸琰一手握住她腰，嗓音克制沉啞，“你別鬧！”
周煙低阖下眼，語氣失落，“不行嗎？陸琰你不是喜歡我的嗎？難道你一定要幫程曼麗嗎？”
陸琰捏住她下巴，讓她擡頭，黑眸盯着她，以往面無表情地臉上，這次卻緊皺着眉，“周煙，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周煙搖了下頭，掙脫開他手指的束縛，臉貼在他胸膛跟前，嗓音很細，“你在害怕什麽，我不會後悔的。”
陸琰被她蹭的氣息漸重，他一把扯開周煙，低頭看她一會。
周煙低着眉，白皙臉上，一片平靜。
陸琰啞聲說，“周煙你說的不後悔。”話音剛落，他彎腰，一把抱起周煙，走近玄關，腳踢上大門，進了卧室。
晚上九點鐘，一輛車停在周煙樓下。
陸琰降下車窗，點了根煙，扭頭說道：“回去好好休息。”
一道細軟低啞的嗓音響起來，周煙輕聲，“好。”
開了副駕駛車門，周煙下車，末了又側身對陸琰，水靈眼眸十分認真，“陸琰，謝謝。”
陸琰從她身上收回視線，神色漠然，“周煙，程曼麗的事，我希望是最後一次。”
周煙乖順應了聲，往回走。
走到二樓拐角處，沈随候在那裏。
腳邊落了一地煙頭，聽見動靜，擡眸瞥過來。
周煙頓了一下，阖了幾下眼，繼續慢動作爬樓梯，
沈随嘴裏咬着煙，煙霧漫了他指尖，漆黑似墨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擱在周煙身上。
等到她走到近前，停下來，依舊如往常般，十分乖巧地喊，“叔叔。”
沈随沒應，長指探過去，壓着她襯衣領口，鎖骨那片皮膚好幾個吻痕，往上小巧地喉結處也點綴着一些。
他垂眸，薄唇吐出些煙，又去瞧她薄紅的臉頰。
以及，她剛才上樓梯，步伐慢的跟烏龜似得，像是渾身要散架般。
沈随似乎想笑，但那笑沒到眼底，“阿煙，我那天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了？”
周煙低頭，兩只手臂擺的端正，像是認錯的小孩般。
沈随勾着嘴角，眼神一點溫度都沒，“你現在是在跟我認錯嗎？阿煙你知道的，叔叔一向不喜歡先斬後奏的。”
周煙動了動嘴巴，想說什麽但還是沒說。
煙燃到盡頭，沈随丢在腳邊，碾滅，啞聲，“要弄死程曼麗，就是跟叔叔打個招呼的事，非得要去跟陸琰睡一覺嗎？叔叔在你眼裏還沒有陸琰有用是嗎？”
周煙突然開口，嗓音輕柔，“沈随，我回國也只是為了程曼麗，我說要跟沈家斷了關系是真的，跟你斷了關系也是真的，你之前讓我喊一聲叔叔，對我沒什麽大的妨礙，又正是我有事相求，我叫一聲也無妨，可是那聲叔叔終究沒兩年前那麽有份量，你不可以管我，也不可以幹擾我，更不能對我要做的事指點評論，因為我們現在，”
她擡頭，十分認真地道：
“真的什麽關系都沒有。”
這話還真是冷漠。
沈随輕笑一聲，俊美的臉微微低下，“如果叔叔硬要跟你有關系呢？”
周煙不懂沈随話裏的意思，擡頭看着他。
沈随說，“跟我結婚，阿煙。”
周煙怔住，眼眸一眨不眨，過會，她側過身，往自家門口走了一步，垂着眸子，很是安靜，“你別開玩笑。”
沈随接她話，“你知道叔叔從不開玩笑。”
周煙截了他的話：“你也知道我不會答應的。”
沈随又将手中捏着的新煙點燃，咬在嘴裏，嗓音低啞，“你會答應。”
周煙要反駁。
沈随吸了口煙，将煙霧吐出去，視線盯着那陣煙霧飄散，說，“程曼麗現在名聲很臭，阿煙，如果你不答應，叔叔就重新捧她。”
周煙一下抿唇，轉身看他。
沈随沖她招手，彎着嘴角低笑，“你知道的，叔叔有這個本事的。”
周煙唇抿的死緊。
沈随說道，“過來。”
周煙不動。
沈随低聲，“別讓叔叔說第二遍。”
周煙終于動了腳步，往他這裏走，一會站在他跟前，還在死死咬着嘴唇。
沈随手摸着她後腦勺，将她按在肩膀處，低頭嗅着她好聞的香水味，黑眸半阖，藏着情緒，“如果你聽叔叔話，乖一點，叔叔不會逼你的，可是你讓叔叔很失望。”
周煙不應聲，一會張嘴，直接咬在沈随鎖gu處，牙齒隔着襯衣咬着他肉，力道很重。
沈随擡手順着周煙的頭發，鎖骨處的那點疼意，他沒在意，只低聲追問，“答應叔叔了嗎？”
周煙還在咬着，似乎咬出了血，鼻尖飄着血腥味。
沈随手摸到她下巴，擡起來，見她嘴角上沾的血跡，臉上扯起一個笑。
他用指腹給她蹭掉，“只不過要你同意而已，那麽恨叔叔嗎？”
周煙腦袋別開，嗓音極輕，說，“我想睡覺。”
沈随手停在半空中，他收回手，說，“好。”
周煙轉身，去開門。
沈随在身後，嗓音低啞，“明天去民政局。”
周煙開門的手打頓，幾不可聞地“嗯”了聲，開了門，進了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