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車臨近酒店，宋星等紅燈間隙，電話響起來，宋星從儲物櫃裏摸出手機，瞧見是老板，按了接聽鍵。
不一會，臉色讪讪地将手機遞給了周煙。
周煙疑惑看她，“？”
宋星啞聲，“老板。”
周煙接了過來，清下了嗓子，“老板。”
陸琰嗓音冷淡，還夾着點怒意，“現在回公司一趟，我在辦公室等你。”
周煙大致猜到什麽，乖順應了聲，挂斷了電話。
宋星着急，“老板罵你了嗎？”
周煙搖頭，“沒，先別回酒店，拐去公司。”
剛接通電話就劈頭蓋臉挨了一頓臭罵的宋星，頓時委屈地“哦”了聲。
去公司路上，周煙讓宋星拐彎去了一趟糕點店面，買了份充饑的精致點心。
宋星在車內等着，以為是周煙肚子餓，不由得佩服周煙膽量，老板滔天怒火都快壓不住了，周煙卻能閑适地給自己買點心。
買完糕點，兩人重新出發去公司。
陸琰公司是獨棟大樓，宋星将車開進地下停車場，要下車。
周煙按住她，拎着那份點心，“你在這裏等着，我上去就好。”
宋星是怕老板怒火太盛，周煙一個人扛不住，要上去分擔點，但周煙态度堅決，宋星只好作罷，老實等候在車內。
Advertisement
周煙坐電梯，到了陸琰辦公室那層。
助理工位處在暗中，秘書早就下班了，這一整層只有陸琰辦公室亮着燈。
周煙擡手扣了兩下門，接着推門進去。
落地窗前，陸琰坐在辦公桌後，背對着她。
周煙關了門，上前幾步，将那份點頭擱在陸琰辦公桌上，喊了聲，“老板。”
陸琰轉過身，眸色沉沉盯着她，一會起身，走到她跟前，開口就問，“你這兩天在忙什麽？”
周煙低垂着眼，瞧着地面，“你是要說程曼麗手上的那部劇嗎？”
陸琰：“晚上公司郵箱收到陳榮勝那邊發過來的電子合同，說是要跟你簽那部戲的女一，周煙，你想要程曼麗手上的資源，怎麽不提前跟我說？”
周煙眼眸阖了兩下，“我怕你為難。”
陸琰嗓音冷淡，“那我現在就不為難？程曼麗經紀人知道了來問我，截自家公司藝人的胡究竟是什麽樣的女人才能做得出來？周煙，你來回答，你是什麽樣的女人？”
周煙低眉順眼，不說話。
陸琰看她乖順的臉，轉身背對着她，下了命令，“陳榮勝那部戲你給我拒了，趁媒體還沒報道出來，這爛攤子你自己收拾。”
周煙開口，輕輕兩個字，“不行。”
陸琰回頭看她，眉頭擰着，“周煙，你以為我很好說話？”
周煙從糕點盒子裏拿了塊核桃酥，捏在手裏一會，她往前幾步，擡眼安靜地看着陸琰，
“老板，我進娛樂圈就是要紅的，十年磨一劍的紅跟一鳴驚人的紅，人人都會選後者，我也不例外，陳導那部戲能捧紅女一，所以我想要。”
這話周煙說的不假，娛樂圈截胡的多得是，都是為了自己利益，可是誰都不會直白說是為了自己利益，大概都會找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詞來說服別人。
可周煙如此直白的說了大實話，陸琰一時沒作反應，轉身面向着落地窗。
周煙繞過陸琰，走到他跟前站着。
陸琰低頭看她，周煙擡手将手裏捏着許久的核桃酥遞到他嘴邊，一雙潋滟水眸輕眨一下，“老板，嘗一下這個。”
陸琰不言語，冷俊的臉一直看着她。
周煙手一直舉着，狀似櫻桃的唇微張，輕聲細語地說着，“我過來公司時就想着你應該還沒吃晚飯，特地拐去店裏買的。”
陸琰還是不動。
周煙眼底的光微暗，她垂下手，“哦”了聲，将那塊糕點塞進自己嘴裏咬了一口，機械地嚼了兩口。
陸琰瞧着她灰暗的臉蛋，冷冽的眼神一時松動，許久，他擡手一把握住她捏着糕點的手，低頭湊近她手邊，薄唇一下吞了剩下一大半糕點。
眼神注意到她眼底重新升起來的光，陸琰松開她手，扯松領帶，轉身往辦公桌那邊走，嗓音低沉，“程曼麗那邊，你跟她親自道歉。”
周煙“嗯”了一聲，又道了句，
“謝謝老板。”
宋星在停車場等了約半個鐘頭，周煙才下來。
等她坐進車裏，宋星小心翼翼問了句，“老板說什麽了嗎？”
周煙搖了下頭，“沒有。”
宋星懵了片刻。
周煙說，“我跟老板說，那部戲能捧紅女一，所以我想要。”
這話都能讓老板消氣，宋星暗自咂舌，一會又回味過來，“所以你剛開始，真的是因為這部戲好所以要争女一？”
周煙手撐着額頭，嗓音很輕，嘴角扯起一個低笑，像是含着諷意，“不然呢？難道是我跟程曼麗有仇嗎？”
宋星“哦”了聲，察覺到周煙有點困乏，便沒再說話。
景修送走自家姑姑，沒回景家，半道拐去了陳意的酒吧。
他到時，沈随半陷在沙發裏，長腿坤着，擡手遮着眼，像是睡着了。
能在酒吧這地方睡着，也就只有他二哥做得到。
景修笑了下，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酒，才喝了一口，沈随手臂動了下，微皺着眉揉了下太陽穴。
景修給沈随倒酒，“醒了？”
沈随坐起身，彎着腰腹去拿酒杯，“沒在睡，糊塗眯了會。”
雖然話是說了百八十遍，景修依舊舊事重提了句，“二哥，不如再找幾個醫生看看？”
沈随失眠症很嚴重，好像是周煙剛出國那會，景修無意中發現。
當時以為周煙剛走，沈随不适應，沒重視，可後來失眠症沒見好，倒是越來越嚴重。
沈随随意“嗯”了聲。
醫生他不是沒看過，國內國外有名聲沒名聲的醫生，一番檢查下來大體只說是憂思過重，精神長期處于緊繃狀态，給開的藥，對沈随基本沒用，一斷藥就恢複原狀。
對症下不了藥，沈随也就沒再找醫生身上花過心思。
景修抿着酒，又試探性的開了口，“不然我介紹幾個女生認識？”
沈随搖頭，“最近沒興趣。”
景修“嗯”了聲，知曉沈随說的沒興趣是什麽意思。
外邊人都傳沈随沈老師“女友”換的勤，可見是重欲的。
可之前景修給沈随介紹過幾個長得清純，瞧着乖巧的女生認識，沈随偶爾瞧的上眼，應承一個。
沒半個月就生了厭，如此幾個女生下來，景修聽到些女生的閑話，原話是這樣的，
“瞧着是個猛地，誰曾想是個吃素的。”
景修是沒敢懷疑過他二哥那方面能力的，畢竟當年他也算是偶然瞥見過他二哥跟小周煙纏綿呃，纏綿未遂的。
那時好像是小周煙十八歲生日聚會。
自從周家父母去世，小周煙就被接到沈家生活，十五六歲的小周煙俏皮狡黠愛搗蛋，十七歲是道坎，那道坎過後，小周煙沉默寡言，只跟沈家人講話，尤其是喜歡跟沈随。
那次十八歲生日宴，沈随他還有陳意都到了場，相熟的朋友裏只有程曼麗沒到。
吹蠟燭前要許願，小周煙當時閉着眼許久，一衆人都等着她吹完蠟燭，鬧她呢，結果一會，她雙手合十，張開眼看向坐在一側的沈随，突然說了一句，
“沈随，你是不是喜歡我？”
景修跟陳意都是一怔。
沈随喜歡小周煙這事，景修是在小周煙十五歲沈随突然出國一周後才大約猜測到，先下周煙突然發問，景修下意識看向沈随。
陳意倒是完全懵逼的，他本就粗心，完全察覺到不到沈随跟小周煙之前的暗潮湧動，正想說小周煙是不是發燒了說什麽胡話呢？
沈随卻低低笑起來，身姿慵懶靠着沙發，一雙深邃眸子眯着，“為什麽這麽問？”
周煙那時又阖上眼，對着蠟燭，将自己的願望說了出來，她說，
“我想實現沈随的一個願望。”
接着，周煙睜開眼，直直看着沈随，又慢慢加了句，“什麽願望都可以。”
景修沒法形容當時沈随落在周煙身上的目光，像是一只大灰狼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內發現了一只鮮美肥沃的小白兔。
沈随嘴角勾着笑，只語調低長“哦”了聲，沒再說話。
周煙也沒繼續追問沈随的願望是什麽。
聚會鬧到十二點結束，景修以為願望那茬就這麽囫囵過去。
幾人喝的微醺，分開回家。
景修走在最後，發現一個禮物小周煙忘記帶了，他去停車場找沈随的車，到了停車位，聽到些聲響，景修還沒反應過來，繞過車前身，就瞥見剛到了可以偷嘗禁果的年紀的小周煙被沈随架起，顫在他腰間，抵在車門上親吻。
景修一時不知該退還是該進，遲疑間隙，沈随餘光瞥見有人圍觀，目光瞥過來。
景修一下跟他二哥對視，那眼裏的情緒，是個男人都懂。
是壓了許久，亟待釋放的情、欲。
瞥見他，沈随也沒松開小周煙的腰，景修這下自然知趣，沒再打擾，默默走開了。
景修收回神思，說起正事，“二哥，小周煙已經見過我姑父，那件事也算是塵埃落定。”
沈随“嗯”了聲，問他，“陳意呢？”
景修幸災樂禍笑了下，“這會他怕是正被程曼麗鬧着呢。”
沈随顯然不太喜歡聽程曼麗這個人，他随意應了一聲，安靜喝酒。
景修握着杯子碰了下沈随的酒杯，問，“二哥這次肯幫小周煙，是不是，”景修話打頓兩秒，才繼續道：“代表着翻篇了？”
他這話問的模糊，沈随卻聽懂了話裏意味。
他是在問他跟周煙的事。
沈随嘴角扯了點笑意，将酒杯擱下，低頭點了根煙，背靠着沙發，一張俊美妖孽的臉藏在一陣煙霧中。
一會一道低啞的嗓音答非所問說起一件事：“景修，當年阿煙要分手，我不願意，她便拿了把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說要我點頭。”
以死相逼，他從來沒見過對自己那麽狠的姑娘。
當年分開，沈叔叔算是最難過的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