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嫣若來到跟解芸約好的餐館包廂門前，透過輕掩的門看到解芸正局促不安地坐着，雙手捧着手機，神情焦灼。
她看了一眼門把手，用手絹蓋在右手上，右手按下門把手的同時，左手伸進手絹裏，門開後，她迅速将手絹和左手插入口袋。
解芸見她到來，緊張地把手機丢進包裏：“你、你好。”
“你好。”嫣若放好包，開門見山地說，“今天請你來，是想就最近的事情跟你協商一下。”
“我們沒有什麽好說的。”解芸別開嫣若的視線，聲音軟得像一塊被烤化的糖，甜滋滋中帶着我見猶憐的可憐，讓人生不起氣來。
不愧是女主，單單是蹙起眉頭，就能讓人心尖一疼，恨不得供進玻璃瓶裏，好好保管起來。
嫣若打出溫情牌：“可我有很多要跟你說。現在輿論對我的生活和聲譽造成了多大影響你知道嗎？我做了什麽，我沒犯法，沒做小三，我也是個被渣男耍的受害者，我為什麽要承受這些我不該承受的網絡暴力？你比我還清楚，這些輿論到底怎麽來的，真相是怎樣的。”
解芸輕咬下唇，粉色的櫻桃唇映上一道淺淺的血痕，血絲像星羅遍布的江河，在唇間散開，慘烈又凄美：“我不知道你說什麽，我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就該更懂得受害者的心情，”嫣若哀凄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那都是你的工作室和經彩經紀公司逼你的，公司對我有怨，他們就是想把髒水潑到我身上，讓你以受害者的可憐形象全身而退。正因為不是你的意思，所以我想懇求你，幫我說說話，只要你出面解釋清楚，就能恢複我名譽。”
“別說了，你找錯人了。”解芸不敢擡頭看嫣若的眼神，頻頻避開她的目光。
“你看着我，對着我眼睛說。”嫣若聲音拔高。
解芸還是錯開視線：“沒什麽好說的，我是受害者。”
“你敢對着我眼睛說，我是小三嗎？你的工作室連證據都沒有！你們什麽時候領的證，我跟陳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證據呢，擺給我看！”嫣若厲聲道，“你跟陳少認識不到三個月，這三個月我在哪裏，需要我給你看我的憑證麽？”
“別說了，你別逼我。”解芸痛苦地捂頭，“我是受害者，我是受害者。”
嫣若眼裏的光一點點地褪去：“直到現在，你還幫那些施暴者隐瞞真相，同流合污，我真是傻了才以為你會跟那個渣男不一樣，還心存善念，會幫受害者說話。”
“你夠了，”解芸痛苦地喊道，“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誰不是受害者，我為什麽要犧牲我自己去幫你？明明我也是受害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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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你們捅出來的是非，犯下的錯誤，反而讓我這個無辜的受害者去收拾？”
“不是。”解芸否認，“只是……總而言之，你好自為之吧。”
忽然，解芸的手機響了，她一驚一乍地掏出手機，恭恭敬敬地接聽：“您好。”似乎聽到對方不是自己認識的人，她松了口氣，“抱歉，你打錯了。”
挂掉電話，她看着手機屏幕，古怪地看了嫣若一眼，緊張地把手機放回包裏，結果不到半分鐘，手機又響。接聽後，發現又是剛才的錯誤來電，她又重複了以上動作。
一分鐘後，鈴聲又響。她挂了電話，不知她在擔心什麽，精神緊張到了極致，連手機都拿不穩了，她正準備調靜音，嫣若說道：“明星都是忙人，你要是有事可以出去說，不用顧忌我，免得你因此而調靜音，影響到工作。”
“不用，都是騷擾電話。”解芸本想将手機放回包裏，想了想還是放到了桌上，調到黑屏狀态。
嫣若順便叫來服務員加茶，服務員拿着茶壺下去加茶回來，正幫解芸倒茶，忽然茶壺手柄斷了，笨重的茶壺砸到桌上，濺了一桌的水花。
解芸吓得花容失色，幸好她離得遠，沒被燙着，只有衣服濺了一點水，服務員慌張地向她道歉，拿紙巾幫她擦，嫣若趁此機會伸向解芸的手機——
解芸擡起頭時，嫣若擔憂地看着她：“怎麽樣，沒事吧？”
“沒事。”解芸緊張地看向手機，發現手機沒進水，松了口氣，抓起手機就往外走，“我去洗手間一趟。”
進入洗手間內唯一一個空間，解芸拿出握得出汗的手機，看到屏幕顯示錄音正在進行中，她松了口氣，正準備聽錄音內容，門被人重重敲了幾下，門外響起大媽的吼聲：“怎麽一個兩個都不出來，掉茅坑了是不是，我等了十分鐘了，趕緊給我出來！”
解芸吓得手機差點掉進茅坑。她心虛地咬了咬牙，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是……嗯，都錄了……您可以過來了……”
解芸顫顫巍巍地走出洗手間，看到大媽叉腰怒吼的兇煞模樣，更是像做了什麽壞事怕被人逮着罵一樣，害怕地低下頭。
“诶，我說你怎麽這麽眼熟，哎喲喂，怎麽跑了？”大媽一跺腳，大嗓門一吼，“那不是解芸嗎？解芸大明星在我們餐館吃飯吶！”
顧客們耳朵一豎，解芸在這裏？是不是又有什麽料了。快去圍觀八卦。
解芸遮遮掩掩地回到包廂坐好，嫣若關切地問她怎麽樣了，她搖搖頭，愧疚地說：“沒事，謝謝關心。”然後把開着錄音的手機放回包裏。
嫣若神情低落地說：“我知道你因為陳少對我有意見，可我也是被陳少騙的受害者。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跟誰說，你聽聽就算了，千萬別說出去，對大家都不好，影響彼此的聲譽。我入圈是因為我為了替陳少還債，背了很多債務，經紀人就拿住我這個把柄，狠狠地吸我的血，我實力不夠，出不了名，就逼我去蹭流量，背負罵名博得關注……”她如泣如訴，像是被拉入光怪陸離的恐怖世界掙脫不出，臉上刻滿了飽經風霜的滄桑和看透紅塵的絕望，她低聲訴說着自己的遭遇，一字一句都滲透着對被人擺布人生的無奈和痛苦。
解芸的心緊緊揪起，她內心本善良，只是被現實環境逼迫，不得不做一些違背良心的選擇。
“我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跟你說這些，你覺得我可笑對不對，居然跟一個污蔑自己聲譽的人說自己的遭遇，想博同情、想求你幫我洗刷冤屈也不看看對象，看看利益關系。”
“對……”“不起”字還沒說完，嫣若就打斷了解芸：“對，我知道我傻，我以為我們可以同仇敵忾，将證據甩到造謠者的嘴上，向對我不滿而诋毀我的經彩公司反抗，可是我錯了，在利益面前，只有敵人沒有朋友，哪怕知道事實如何，只要事關自己利益，就可以颠倒黑白，罔顧事實。”
“嫣若，你給我出來，抹黑我們公司還不夠，又想來挑撥離間我們公司跟解芸的關系嗎！”尖銳的女聲随着被打開的門殺入空氣，粗重的高跟鞋聲發出不懷好意的警報。
嫣若一擡頭，就被一位穿着正裝的女性撅住了視線，像伏低做小的小人被她居高臨下地俯瞰。
那是解芸的經紀人方恬，方渝的同胞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