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好在小英很懂事, 只是戴了一小會兒, 滿足了下自己想跟小夥伴炫耀的心裏,就把表摘了下來, 拿給佑佑戴。
佑佑年紀小,其實根本就不懂什麽是時間,戴手表有什麽用處。只覺得那指針轉動很好玩, 看了一會兒,就表還給了曲紅梅。
曲紅梅把手表戴回手上, 牽着兩個孩子繼續逛。
一家子上到了三樓賣成衣的地方,看到琳琅滿目的成衣,還有各種各樣的布票, 雖然顏色都以藍、黑、白、灰四種顏色為主,不過成衣款式多種多樣,跟縣城裏那些款式單調的次品成衣完全不一樣,曲紅梅看着還是有點小小的激動。
北京的成衣是完好平整, 沒有任何破損的, 破損的衣服叫次品, 一般下放至其他地方的供銷社或者小地方的商店便宜處理賣。通常供不應求,沒有點關系門路的還買不着。
而北京百貨大樓裏賣的成衣通常價格不菲,一件白襯衣就得賣九塊錢一件兒, 更別說那些厚實的冬棉衣了。
曲紅梅看了半天, 給自己買了一件淡藍色的呢絨大衣,一件暗黑色的罩衣,一雙尖頭的女士牛皮鞋。
又照單但挑選了不同顏色的衣服鞋子, 給李霞買了一套,打算給她郵寄到東吳市的軍區去。
在岩門大隊的時候,李霞沒少給她幫忙,曲紅梅回到北京,說啥都要買點東西回報她。
這樣禮尚往來,才能友情久久,妯娌關系才能一直保持好的關系。
接着,她又給自己的父母,兄嫂、侄子、小英姐弟、石頭,一人買了套冬衣,棉手套,棉鞋襪等等。
給肖承國買了一件織好的毛線衣,一套呢子中山裝,再給他和石老爺子一人買了一件厚的軍棉襖,同色棉褲。
這種軍用衣褲的質量都很好,穿着十分暖和,能穿很久都不會壞,當然價錢也不菲。
肖承國常年穿着兩身洗得發白的薄棉衣,這兩身衣裳,還是當年跟曲紅梅結婚的時候買的。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沒添過一件新的冬衣,裏面的棉花早就又舊又硬,擰成了一塊一塊的,曲紅梅曾經想給他買新衣,奈何布票和棉花票都不夠,只能作罷。
這會兒在北京第一百貨大樓裏買衣服只要錢不要票,她手頭不差錢兒,自然買買買。
除此之外,曲紅梅又給自家三個孩子,大隊上給了錢托貨的社員們,買了解放鞋,海魂衫,繡着為人民服務的軍挎包,軍用水壺,夾克衫等等一系列的東西。
售貨員似乎見慣了這種大買特買的人,沒有一點意外。
三個售貨員有條不紊的拿布袋給曲紅梅打着包,那布袋上面印着“北京第一百貨大樓”的字樣,光這個布袋拿回岩門大隊,就夠那些托曲紅梅買東西的人炫耀好一陣子了。
這回,曲紅梅說啥都不要曲母結賬,搶着給了錢後,曲紅梅拉着曲母的手,學她之前的口吻說:“媽,這是我和承國做女兒女婿的一點心意,您可不許推脫,您要給錢,我轉身就走。”
曲母拿着她給自己新買的衣裳,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道:“你啊,媽說不過你,這衣裳媽很喜歡,我收下了。”
買了衣服,一家人又逛了其他地方,曲母說要給她買個縫紉機和收音機帶回去,被曲紅梅婉拒了。
現在的縫紉機和收音機,不管是什麽牌子的,都特別的大,特別的重。要千裏迢迢的從北京弄回岩門大隊去,不得把他們兩口子累死。
曲紅梅手裏有曲母給的四十多張工業劵,要買縫紉機,回到縣城買就行了,沒必要在這裏買,質量都是差不多的。
曲母見她堅持,也不勉強。
曲紅又到賣護膚品的櫃臺買了一些諸如北京特賣的上海雅霜牌雪花膏,百雀羚潤膚霜,永芳珍珠霜,鳳凰甘油一號等等等護膚化妝品。
買完又下到一樓的副食店,看到櫃臺裏擺放着諸如奶油蛋糕、巧克力、薩琪瑪、黃豆糕、大白兔奶糖,茯苓糕、驢打滾兒,各種蜜餞.....琳琅滿目,擺滿無數個櫃臺和透明罐子。
還有各種各樣的水果罐頭、火腿罐頭、軍用幹糧等等,看得小英姐弟口水直流,趴在賣奶油蛋糕的櫃臺前就不肯走了。
這會兒已經快到中午了,兩個孩子都有些餓了,曲紅梅想着他們從沒有吃過奶油蛋糕,便問售貨員:“同志,奶油蛋糕多少錢一個?”
“五塊錢一塊,每人限購兩塊,不要票。”售貨員正忙着給另外兩個衣着幹淨體面的客人打包糕點,頭也不回道。
一塊奶油蛋糕比小孩子的巴掌還小,卻要五塊錢,這可真是價錢不菲,高階商品啊。
曲紅梅想了想,要了四塊奶油蛋糕,小英、佑佑一人一塊,大嫂的兒子曲木陽一塊,另一塊是給石頭的。
現在北京的小雪變成了大雪,天氣能凍死個人,很多人買了菜,或者是包了餃子、包子,就擱在窗戶陽臺上,直接凍成冰塊兒。
也不收回屋裏,等于放在一個天然的冰箱裏,只要不出太陽,就能放很久。
曲紅梅在北京住了七/八年,對北京的天氣還算了解,通常北京一下雪,沒有一兩個星期是不會出太陽化冰雪的。
她和肖承國這次來北京,主要是看看自己的父母,住不了幾天就得走。那奶油蛋糕可不是天天都在賣,很多時候沒有材料,或是做的少,人家買完了,你就買不着。
曲紅梅怕走的時候買不到奶油蛋糕,自己兩個孩子吃了,石頭沒吃,未免有厚此薄彼的嫌疑。
于是多買了一塊,打算放在曲家陽臺凍着,完全不會壞,到時候回家再給石頭吃。
付了錢,小英姐弟就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還不忘記給曲紅梅母女:“真好吃啊,外婆,媽媽,你們也吃。”
兩人象征性的咬了一點點,曲母誇贊:“小英、佑佑真懂事兒,還想吃什麽點心,外婆都給你們買。”
佑佑立馬指着旁邊黃橙橙的薩琪瑪、黃豆糕、驢打滾兒說:“外婆,我想吃它們。”
“好嘞,都買。”曲母二話不說,讓售貨員把所有的糕點都弄了一份,又花了不少飯票和大團結。
糕點和糖果蜜餞算下來,林林總總竟然有二十多斤!
曲紅梅直接驚呆了,心想,總算知道後世的年輕媽媽帶孩子,為什麽總和長輩起争執了,就這麽個隔輩親溺愛法,她看着都牙疼啊。
四人大包小包的拎着東西走出百貨大樓,沒走幾步,就看見肖承國站在一顆光禿禿的大樹底下,四處張望着。
他個子高大,眉目端正,雖然穿着有些臃腫的棉衣,可在雪花飄飄,樹枝搖曳的情景下,竟然有種說不出來的吸引人目光的感覺。
曲紅梅一時看癡了,心想,她怎麽以前沒發現,肖承國其實挺好看的。
他雖然不是特別的英俊,可越看越耐看,真正的讓人看着就心生安全感的那種面相。
“爸爸!”小英和佑佑看見肖承國,不約而同地拎着自己的小包裹,朝他飛速的跑了去。
肖承國聽見動靜回頭,看到孩子和曲紅梅,唇邊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伸手把兩個孩子抱進懷裏問他們有沒有聽話。
又牽着他們倆,到曲紅梅母女的面前,把她們手裏的包裹都扛在手裏,對她們說:“媽,梅梅,逛了半天餓了吧?爸已經在全聚德訂了位置,我們回去把東西放好,去全聚德吃飯。”
東西太多,曲紅梅也不可能讓他一個人拿完,自己拿了不少東西,邊走邊問:“事情處理好了?”
肖承國點點頭:“一會兒去全聚德,你就知道了。”
曲紅梅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他向來做事穩妥,想來不會出什麽問題,曲紅梅便心安理得的跟着他回家放包裹。
再次下樓時,樓下竟然停了兩輛吉普車在下面。
曲父穿着一件中山裝,站姿筆挺的立在前面那輛吉普車面前,看出曲紅梅母女的疑惑,開口道:“白家的人派來的車,不坐白不坐。”
白家?看來事情有些鬧大了啊!
曲紅梅看了肖承國一眼,他伸出溫熱的大手掌握緊她冰涼的手,眼神示意她沒問題,一家人就上了車去。
小英和佑佑第一次坐私家車,好奇的左看右看,這時候的道路不像現代一樣堵滿車,很多人都騎自行車出行,也沒有紅綠燈啥的,大馬路上到處是人和自行車。
開車的司機便一路滴滴滴的按着喇叭,很快就到了全聚德烤鴨店。
全聚德在那十年裏基本沒有什麽生意,因為那時候的小hong兵就守在全聚德的門口,對來往的客人一番盤查監視。一有點風吹草動,立馬就把人抓走,所以那十年裏,全聚德生意慘淡,接近倒閉。
現在十年一過,全聚德第一時間換了門臉兒,老板還親自在門口迎客,生意一下火爆了起來。短短兩個月就在北京開了兩家分店,每天客似雲來。
這時候的一只烤鴨只要十塊錢一只,不過一個普通的工職人員,一個月就30-50多塊錢的工資,吃一只烤鴨就要十塊錢,如果家庭負擔重,孩子比較多的家庭,還是舍不得來吃。
來全聚德吃烤鴨的,大多是家裏負擔輕的單身漢,或是處對象,男方為撐面子請女方來吃飯,再有就是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是這裏的常客。亦或是外地來開會的,出差的,慕名而來的.....總之,現在的全聚德,沒有提前預約,要等很久才有座位。
一下車,老板就認出了白家的車和曲父,笑臉迎了上來,直接把曲父他們往裏面的包廂裏請。
一路上的通道全是各種語錄和标語口號,從前的名家字畫全都不見了,處處透着時代風雨過後的蕭瑟。
到了包廂,服務員打開包廂門,裏面坐了不少人,大家一看,發現白家老夫妻,白聘婷,向家老夫妻,向雲澤都在裏面。
向雲澤依舊穿了身軍裝,身姿筆挺,沒有什麽表情的坐在那裏喝茶,看見曲紅梅進門來,他臉上的冰塊一下融化,直接站起身來喊:“梅......”
話還沒說完,就卡到了喉嚨裏,因為曲紅梅左手牽着小英,右手挽着肖承國的手臂。
肖承國則左手緊緊拉着她,右手牽着佑佑,一家人笑臉盈盈,其樂融融的進門來。
似乎是專門為了這次鴻門宴而來,曲紅梅一家子都換上了新衣。
小英穿着淡綠色棉衣,她本來很瘦,棉衣有點寬大,穿在她的身上不但不顯臃腫,反而剛剛好,把她襯托的圓潤了不少。她還梳着麻花辮,紮了兩條紅繩兒,雖然皮膚有點黑,但不難看出來是個美人坯子。
佑佑則穿着厚實的藍色棉衣,他本身就長得胖嘟嘟的,臉上帶着嬰兒肥,穿着這身厚厚的棉衣,頭上帶着個有白球的褐色毛線帽子,手上戴着一副褐色的毛手套,看起來像個雪地胖娃娃一樣,瞧着可讨喜了。
而肖承國裏面穿了一套曲紅梅給他買的毛線衣,加一層加絨的馬甲,外套一件黑色的呢子中山裝,高大的身軀把這古板的中山裝硬是穿出修長挺拔的感覺,襯托着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冷硬了不少,氣勢不低于在場每一個人。
曲紅梅則穿着新買的淡藍色呢絨大衣、黑色小腳絨線褲,腳蹬黑皮鞋,梳着馬尾,氣質文靜又透着俏皮。配上她姣好的五官,精致的妝容,仿佛還停留在18歲那年的容貌,看得向雲澤思緒飄遠,神魂丢失,白聘婷咬碎了一口銀牙。
歲月似乎沒在曲紅梅的臉上留下痕跡,而跟她同歲,一直在用各種保養品保養的白聘婷,看着卻比她大了好幾歲。
白聘婷也穿着大衣,不過是駝絨的,她長得并不醜,柳葉眉,丹鳳眼,鼻挺嘴小,皮膚同樣白皙,雖然年近三十,但看着像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是個大美人兒。
但,這樣的大美人兒,卻是個狠心的主兒。
這會兒她的臉上青青紫紫的,明顯被人打了一頓,臉上還有手掌印,看曲紅梅的眼光淬着毒,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國字臉,同樣穿着軍裝的白老爺子淡淡的瞥了白聘婷一眼,白聘婷收回目光,委屈的坐在白母的身邊不吭聲。
白老爺子這才站起身來,迎接曲父道:“老曲啊,許久不見了,來,這邊坐,我們兄弟倆好好的唠嗑一下。”
一樣穿着軍裝的向老爺子也站起身來,笑着招呼曲父曲母,還有曲紅梅一家人入座。
“白軍長客氣了,我就坐內人的身邊就好。”曲父神色淡淡的婉拒了白老爺子,一屁股坐在曲母的身邊,壓根不給白老爺子好臉色看。
白老爺子臉上笑容一僵,目光陰沉的坐回了自己的主位置,服務員極有眼色關上包廂門,出門傳上菜去了。
包廂一下安靜下來,誰都不說話,氣氛凝重的讓小英姐弟倆都不安,紛紛縮在父母的懷抱裏,不敢吭聲。
這時候服務員把點好的飯菜,諸如烤鴨,四喜丸子、獅子頭,涮羊肉,紅燒肉,清蒸魚,八寶鴨等等飯菜一一端上來。
還有個片鴨師傅在旁邊給大家片鴨,先把外面那層油亮脆香的皮片了下來,讓大家趁熱吃。
“先吃點東西再說吧。”向雲澤率先打破沉默,給向母夾了一片烤鴨,招呼大家動筷子。
他其實想把那片烤鴨夾給曲紅梅的,可一桌子的人都死死盯着他的舉動,曲紅梅和肖承國又都做出一副戒備的樣子,刺痛着他的心,他只能把那片烤鴨夾進了自己母親的碗裏。
“小英,佑佑,吃。”曲父可不管那麽多,他原本就預定了今天要帶兩個外孫來吃烤鴨的,沒想到白老爺子主動邀請,他們不吃白不吃。
不但要吃,還專門要吃那些貴死人不償命的!
曲父說完這話,把烤鴨皮沾上白糖,給佑佑和小英的碗裏都裝滿了,放烤鴨的盤子上一片都不剩了,喊了聲:“服務員兒,再給我們上兩只烤鴨,我外孫愛吃。另外給我上兩瓶高階茅臺,我女婿愛喝,一瓶德國老紅酒,我女兒愛喝。再上兩只清炖雞,四根醬豬蹄兒,兩盤幹煸鳝斷,兩盤醬肉絲兒,一大碗雜醬面。瞅瞅這點的什麽菜,完全不合我們一家子的胃口,你們麻溜的上菜,別餓着我外孫和女兒。”
服務員看了看滿滿當當的一桌子菜,有些為難:“曲老,您知道的,我們烤鴨店每客限量供應一只,您點那麽多菜,吃不完浪費了不是,我看,要不您......”
“讓你上,你就上,廢什麽話兒!我給不起錢票嗎?”
曲父大怒,“每客限量供應,我們家有六個人,一人出去占一桌兒,你給我上六只烤鴨上來!他們點的菜是他們的,我們點的是我們的,吃不完我們會打包,你照做就可以了!”
服務員這時候也看出來曲父和白老爺子也不對付了,心裏想着這人敢在北京某軍區軍長面前如此落面子,只怕來頭也不小,當下不敢耽誤,戰戰兢兢的出去了。
白聘婷卻是氣不過,刷拉一下站起身,沖着曲紅梅罵道:“好你個臭不要臉的騷狐貍精!你要是不樂意來,你可以不來啊,過來甩臉子給誰看?你以為你是誰!憑我們白家的勢力,要弄死你們,就跟捏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
“好狂妄的口氣!”指桑罵槐,罵曲父的話,聽得曲紅梅怒火中燒。
她把懷裏的小英放在地上,一下站起身來,走開自己的位置,在衆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快速拿走片鴨師傅手裏鋒利的片刀,一個箭步沖到白聘婷的面前,把手中鋒利的刀刃狠狠壓在了白聘婷的脖子上,冷聲道:“白聘婷,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白聘婷在那十年裏,沒少在那些人的身上見過堅強、柔弱、殘暴、膽小、狠戾的目光,但從沒有這麽近距離的看到過這樣一雙冷冰冰的,帶着滿眼嗜血的殺氣眼神。
曲紅梅的五官明明很柔弱,但是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冰冷煞氣讓人直接忽視她的外貌,讓人産生一種,她說到就會做到的感覺。
冰冷鋒利的刀鋒碰在溫熱皮膚上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白聘婷心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顫聲道:“你敢!你要敢動手,我爸一定會殺了你全家!”
“哦?”曲紅梅把刀往前遞了遞,在她細嫩的脖子上劃了一條不大不小的血口子:“堂堂白軍長若做下殺人滅口之事,你們白家離滅亡的日子也不短了吧。”
皮膚傳來的劇烈疼痛,讓白聘婷頓時慘叫起來,不可置信的盯着曲紅梅,一把推開她大喊:“你個賤人!你竟然敢對我動手!我要殺了你!衛兵!衛兵!進來把這個襲擊我的不法分子就地正法!”
守在門口的兩個衛兵立馬持着槍進門來,曲紅梅反應極快的把刀重新架在白聘婷的脖子上,從背後死死掐住白聘婷的脖子大喊:“開槍試試!我讓她給我墊背!”
白母險些暈過去了,對着兩個衛兵尖着聲音發號施令:“你們還愣着幹什麽!快把那個賤丫頭擊斃!你們是想看我女兒死嗎?你們還要不要繼續呆在軍隊裏了!”
兩個衛兵猶豫了一下,蠢蠢欲動。
“誰敢動!”兩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同時響起。
肖承國拍桌而起,一聲怒吼着從椅子上跳躍了兩步,到其中一個衛兵面前,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搶了他手中的槍,對準另外一個衛兵道:“老實點!”
而向雲澤也拔出自己随身攜帶的□□,對準白老爺子道:“白軍長,什麽意思?”
“這話問錯人了吧。”白軍長目光陰沉,“你不該問問姓曲的是什麽意思?”
曲父此刻正在吃片完烤鴨皮後的鴨肉卷兒,聞言慢條斯理道:“梅梅,出了氣就收了吧。”
曲紅梅冷哼一聲,收了手中的刀。
“不好意思白軍長,梅梅小的時候跟我在上海那邊風裏雨裏的跑來跑去,見慣了腥風血雨,刀槍器械從小就會玩。這麽多年以來,我一直教導她做個淑女,沒想到還是改不了不肯吃虧的脾氣。”曲父給小英和佑佑兩人一人卷了一個烤鴨卷兒到碗裏,皮笑肉不笑的對白軍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