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當天晚上, 曲紅梅一家子自然住在曲家裏, 曲之修夫妻倆不住這裏,吃完了晚飯和大家說了會兒話就回去了。
曲母稀罕兩個外孫的緊, 也知道曲紅梅兩口子舟車勞頓來北京很累,體貼的讓兩個外孫跟他們老兩口子睡。
兩個孩子也很懂事,願意跟外公外婆睡, 曲紅梅便和肖承國睡一屋兒。
舟車勞頓了好幾天,曲紅梅感覺自己骨頭都要散架了, 白天的時候還強撐着精神陪父母,怕他們看出自己的疲倦會難過。
這會兒沒有旁人在,曲紅梅洗了澡就往肖承國的懷裏鑽, 撒着嬌說:“三哥,我好累,你幫我擦幹頭發。”
以前曲紅梅對肖承國不冷不熱,別說撒嬌了, 就是多餘的一個眼神也不會有。
如今她特別喜歡跟他撒嬌, 聲音嬌嬌軟軟的, 像勾着他的魂兒,肖承國自然萬事都會依着她。
曲母知道他們要回來,特地把曲四妹以前住的屋兒都收拾了出來, 裏面毛巾、牙刷、被子啥的都有。
肖承國一手摟着她, 一手從床頭櫃拿出一條幹淨的帕子出來,給她仔細的擦幹頭發,順便給她揉了揉太陽穴, 讓她精神舒緩一點。
曲紅梅舒服的直哼哼,睜着一雙迷蒙的眼睛喊:“三哥,你去洗個澡吧。”
肖承國知道她愛幹淨,故意逗她道:“天兒好冷,不想洗怎麽辦?”
“不洗,不許上床。”曲紅梅嗔他一眼,伸出纖纖手指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戳了一下,“我等你。”
難得媳婦兒如此主動,肖承國喉嚨一幹,立馬就範,乖乖的去把廚房煤爐上備着的熱水,舀去了衛生間洗了澡出來。
回到房間時,屋裏靜悄悄的一片,肖承國走到床邊,發現曲紅梅趴在床上,連被子都沒蓋,直接睡着了。看來這一路過來,着實把她累的不輕。
肖承國好笑的搖搖頭,把燈關上,摸黑把她摟進懷裏蓋上棉被,夫妻二人便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佑佑和小英就早早的起來,興奮的去敲曲紅梅他們睡的屋門,大喊着:“爸爸,媽媽,快起床了!外公外婆說帶我們去外面吃早餐,再四處逛一逛,給我們買好吃的糖果和玩具。”
“幾點了?”曲紅梅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發現外面的天兒還沒完全亮,迷迷糊糊地往肖承國熱乎乎的胸膛靠着問。
肖承國無奈道:“媳婦兒,你忘記我沒有手表?這會兒我估摸着可能就早上六七點吧。”
“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曲紅梅一下清醒,穿着衣服說:“是得去逛一逛,我得給你買塊手表。不然以後去縣公安局上班,連什麽時候都不知道,萬一耽誤了正事兒,你的同事和領導還指不定怎麽說你。”
“還是媳婦兒對我好,啥事兒都想着我。”肖承國撐着一只手臂看她,“如果要買表,最好多買一塊,你自己帶一塊,以後做事也方便。”
“也是,沒個手表看時間,是真的不方便。”曲紅梅把扣子扣上,把肖承國的衣服遞給他,斜眼看他穿衣服問:“我們這次來北京,大隊上有好多人請咱們幫忙帶東西,但是很多人都是空口說,沒給任何錢票,你說買還不買。”
“給了錢票的買,沒給的不管,咱們又不是什麽有錢人家,做不到白墊底。”肖承國穿好衣服,起身牽着她的手打開房門說:“老院那邊你不用管,我們都已經分家了,只要每個月把贍養費給了就行。”
來北京之前,大隊的人不知道從哪聽說了他們兩口子要去北京的事情,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登門來讓他們帶東西,曲紅梅不好得罪大隊上的人,只說她才修了房子,手頭不甚寬裕,到時候回來再說。
結果出發的頭天,大嫂曾秀芹就在她家門口晃,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她的三個孩子衣服都很舊了,小花和小燕兩個已經上學了,還缺啥鋼筆墨水兒,筆記本等等物件兒。
沒過一會兒,二哥肖承安又來找肖承國,說爹娘年紀大,這裏疼那裏痛得,需要寫營養補給品養養身體.......
空手套白狼的人,曲紅梅完全不想搭理他們,不過肖家大院是肖承國的本家,她若真不管,肖承國不知道會怎麽想,于是提了一嘴。
得了肖承國的話,曲紅梅心裏松快了不少,出門給兩個孩子一番洗漱後,就和曲父曲母下樓吃早餐去。
他們下樓的時候,樓底下正有幾個住在同一個樓裏的婦人,打算去外面給家人買早飯回來吃。
她們是背着曲紅梅一行人的,一個背影有些臃腫的中年女人似乎和跟她一路的另外兩個女人很熟,邊走邊跟那兩個女人八卦說:“嗳,你們聽說沒,老曲家那個二女兒回來了。聽說啊,他那個女兒當初下鄉吃不得苦,轉身找了個鄉巴佬把自己給賣了逃避勞動。一聽說要回城啊,就死活鬧騰着要離婚。結果婚離不了,自己跑回北京來,想嫁給向家的那位。她那個鄉下男人氣不過,帶着一對兒女上北京來找她,她死活不回去呢......”
“喲,真的假的?我瞧着那曲二丫頭不像是那種人啊。”
“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曲家以前可是資本家,那曲二丫頭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她下到那樣偏僻的山溝溝裏,她能受得了那些罪兒?我看着事情八/九不離十。”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看她長了一副狐媚子的臉兒,就知道她不是個安分的主兒。都已經嫁人,還霸占着向家那位,白小姐真可憐。”
和他們同路的曲母先是楞了楞,緊接着勃然大怒。
一輩子從沒跟別人吵過架,發過火兒的她,幾步上前,拉着那個身形有些臃腫的女人,紅着眼睛憤怒道:“姓蔣的,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女兒是逃避勞動嫁給我女婿的?你又是怎麽知道她跟我女婿鬧離婚回家的?他們一家子好好的回來看我們老兩口子,火車上的票據清清楚楚!你青天白日胡亂造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曲母是上海人,她的娘家在建國以前,是上海數得上的名流。家教和壞境促使着曲母一直保留着大家小姐的做派,不會輕易生氣,也不會跟人計較,更別說發這麽大的火兒。
一般來說,像這樣樓上樓下的鄰裏關系,大家都是維和,不會輕易撕破臉皮。畢竟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吵完架,以後一個樓裏見着多尴尬啊!
可這個蔣大媽聽了白聘婷的片面之詞就四處傳播謠言,知道自己女兒過得有多苦的曲母,自然十分生氣。
不止她生氣,原本不欲跟白聘婷計較的曲紅梅也怒了。
她和白聘婷已經十年沒見過了,當年她和向雲澤處對象的時候,白聘婷就沒少搞小動作,弄的兩人鬧了不少誤會,險些分手。
現在十年過了,她都已經嫁人生子了,白聘婷還死性不改!這個女人,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她還真當自己好欺負!
自己深愛的妻子被人傳得如此不堪,肖承國更是怒火中燒,他本來想給白聘婷一點苦頭吃,讓她記住教訓就可以了。
沒成想這個白聘婷太過狠毒,傳出來的這些謠言已經不是單純的閑言碎語,如果放在古代,這些流言,能逼死個人。這麽狠毒的一個女人,不好好的收拾她怎麽行。
蔣大媽說人閑話,被正主兒抓着,面對曲母和曲紅梅一家人怒火,蔣大媽羞愧的臉都漲成了紫紅色。
支吾了半天說:“對不起啊紅梅,嬸兒也不是故意說你的,主要是那個白聘婷,每天都到咱們附近轉悠,四處傳你閑話。嬸兒原本是不相信的,可她說得有板有眼,像是親眼見到似的......”
話說到這裏,曲紅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即冷笑起來,對肖承國道:“三哥,普通人調查別人隐私,你們當公安的,該如何處置這種事?”
肖公安表情嚴肅,義正言辭道:“非法竊取他人隐私,造成他人沉重負擔或引起嚴重後果的,會被檢察院認定為侵害了公民的隐私權,輕者賠禮道歉,賠償受害者所有損失,重者吃官司坐牢。不管她白聘婷有什麽身份,都別想逃過法律的制裁!”
之前曲紅梅就向曲父曲母提過,他們一家子在北京玩一段時間回岩門大隊後,肖承國就要去縣裏做公安。
曲父就是聽聞了肖承國有正經工作,而且是國家公職人員,這才完全接受了肖承國這個女婿。
曲父道:“小蔣,我女婿是正經的公安,在他們那裏登了記的,很多事情都有證可查。有些事情,不要看表面,胡亂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曲父當年被人弄下了鄉去,平反後回來自然好好的收拾了當年害他之人。
蔣大媽早見識過了他的狠厲手段,吓得冷汗直流,擡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說:“叫你嘴賤!老曲啊,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對,看在咱們鄰居一場的份上,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一會兒就去給大家辟謠,保管不會再有這樣的謠言四傳!以後我若再敢說你們家一個字兒,你不用客氣,直接拿我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