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次機會
約瑟夫翻着手中的“名利場（Vanity。Fair）”，但卻有些心不在焉的，哪怕是伍迪-艾倫（Woody。Allen）背叛了妻子米娅-法羅（Mia。Farrow）與自己的韓裔養女宋宜（Soon-Yi。Previn）偷情的爆炸性新聞也沒有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力。
宋宜是米娅-法羅與前夫共同收養的女兒，不滿十歲就随着米娅一起來到了伍迪-艾倫身邊，在她的成長過程中，年逾花甲的伍迪一直扮演着父親的角色，但讓人意外的是，六十五歲的伍迪居然在1990年愛上了剛滿十九歲的宋宜，這頓時讓他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境地。
上周，米娅在客廳收拾東西時，意外發現了一只盒子，發現裏面裝滿了自己養女宋宜的果體照片，從而發現了自己的丈夫和養女之間可怕的私情，這幾乎讓米娅崩潰了。這段不。倫之戀在這周被曝光之後，在整個美國都掀起了軒然大波，不僅因為伍迪和宋宜的巨大年齡差距，更因為他們法律上的父女關系，這實在是駭人聽聞。
多虧了艾倫家的醜聞，幾乎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到了這裏面的花邊八卦之中，連續好幾天各大新聞媒體的頭版頭條都被伍迪-艾倫所占據，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連第四十九屆金球獎都靠邊站了，更不要說雨果在金酸莓獎上的出醜了。
原本約瑟夫是想要看看關于金酸梅、關于“大河戀”試鏡的後續報道，但他現在明顯心思都不在雜志上，他視線的餘光總是不由自主往旁邊飄，此時雨果正坐在房間裏唯一的書桌旁，低頭在一本雜志上胡亂塗寫着，表情十分專注，在房間這糟糕的光線之中看起來格外柔和。
剛才他們開車回家之後，雨果就翻找出一支筆，然後四處想要找紙張，美名其曰要将自己的創作靈感記錄下來，只可惜根本沒有找到空白的紙張，最終雨果就拿了一本雜志，在空白的地方開始寫寫畫畫起來。
約瑟夫覺得自己真的是大開眼界了，雨果居然會創作音樂，他一方面覺得不可思議，不願意相信，表現出自己根本不在意的姿态；但另外一方面他又很好奇，雨果會鼓搗出什麽東西來。雖然剛才聽雨果哼了幾句，覺得那真的是很不錯的一首歌，但這并不意味着雨果能夠完整地創作一首歌，那麽雨果到底會寫出什麽樣的一首曲子來呢，約瑟夫真的很好奇。
“啊哈！”雨果自己在那裏哼哼唧唧了許久，然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從側臉看過去，嘴角、眼角的喜悅就好像是奶黃色的光芒一般流淌下來，在光影之中形成一個俊挺的側影，妙不可言。
約瑟夫猜測着，這是進展順利的信號還是說創作完成了？這是雨果突然伸了一個懶腰，約瑟夫立刻就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了手中的“名利場”，一副全身心投入雜志閱讀的模樣。可是妝模作樣了一會，約瑟夫卻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不由又悄悄地把視線往右邊移動了一下，餘光很快就看到雨果又重新對着那本廢舊雜志研究了起來，這讓約瑟夫松了一口氣，緩緩伸直了脖子，想要看看雨果的進程到底如何。
忽的，雨果就轉過頭來，約瑟夫一個回頭不急，就和雨果的視線對上了，這頓時讓約瑟夫有些狼狽，差一點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愣是忍住了，然後若無其事地重新看向了雜志，但背部的顫抖還是洩露了他的秘密。
雨果看到約瑟夫這逞強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掩飾就綻放了開來，然後拿着雜志轉了一個身，面對着約瑟夫坐好，“我創作完畢了，怎麽樣，你要看看嗎？”
約瑟夫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雜志上，可是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伍迪-艾倫還是米娅-法羅，他此時才找到機會輕咳了一下，“我又不懂音樂，你給我看幹什麽。”
“創作完畢，交流交流嘛，你看不懂樂譜，可以看歌詞啊。”雨果其實是知道約瑟夫很好奇的，畢竟自己的前身可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音樂的天賦，自己這突然就開始創作了，作為經紀人的約瑟夫，自然是有好奇心的。所以雨果就想，與其躲躲藏藏的，還不如就光明正大的與約瑟夫進行交流，再說了，音樂的意義本來就在于分享，如果只是一個人孤芳自賞，那麽音樂就體現不出它的價值了。
約瑟夫依舊沒有把視線移開眼前的雜志，而是沉吟了一會，彷佛是思考了一番之後，這才說到，“你可以唱一遍聽聽啊，”約瑟夫這才“自然”地把頭擡了起來，淡定地看着雨果，“歌曲肯定要演唱出來才知道效果，僅僅只是看歌詞，看不出東西的。”
雨果沒有回答，只是呵呵地笑着，這讓約瑟夫有些窘迫，但表情卻依舊維持着平淡，“笑什麽？”雨果搖了搖頭，連連擺手，“沒有，什麽都沒有，只是第一次演唱自己創作的歌曲，有點緊張罷了。”
以前在榮耀至死樂隊裏，雨果是節奏吉他手，不是主唱，雖然偶爾也客串一下副主唱的位置，但不是他的主要工作。所以雨果的這句話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沒有問題的。
“我的視線無比寬廣，我享受着走在前進道路上的每一天，欣賞着窗外世界，就意味着向過去道別，從今天開啓旅程。”雨果的聲音是如此溫暖，帶着淺藍色的淡淡憂郁，在髒亂的小空間裏宛若螢火蟲一般緩緩飛舞，将旋律的動人逐漸彙入心底。
但忽的一下，雨果就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聲音之中力量伴随着旋律的升高逐漸釋放出來，不同于搖滾煙嗓的沙啞，更多是一種宛若天鵝絨般的厚實，在波濤洶湧之中不斷拉扯，華麗非常，“曾聽見哈雷彗星先生在向我耳語，‘你為什麽總是原地踏步’，即使是登月之人也很快就會消失在平流層的某處。”然後雨果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所有能量都在這一瞬間釋放了出來，“請轉告我的父母，我已竭盡所能，讓他們知道這就是屬于我自己的人生，希望得到他們的理解。”
細細地聽着歌詞裏的情感，酸澀、愧疚之中的陽光，就好像是穿透烏雲灑落下來的陽光，将黑壓壓的雲層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美好得讓人啞口無言。雨果對于歌詞的深刻演繹使得旋律的情感被淋漓盡致地釋放出來。
約瑟夫有些愕然，他猜測到了這是一首很不錯的歌曲，但實際還是遠遠超出想象；他也猜測到了雨果有一把好嗓子，雖然演唱技巧還是略顯生澀，但情緒的爆發卻掩蓋了這些瑕疵，讓這首歌散發出了無窮的魅力。
約瑟夫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雨果內心的掙紮，一方面是家庭的羁絆，一方面則是夢想的拉扯，這也幾乎是每一個人都會經歷的故事，到底是屈服于生活的壓力還是掙脫束縛勇于追求夢想。
在雨果的這首歌裏，給出了他的答案：“我不是在生悶氣，而是靜下心來訴說：有時候離開意味着第二次機會（Second。Chance）。請別讓他們為我流淚，我并不是害怕我所說的，這是我獨一無二的心聲，所以請認真傾聽，僅在今朝。”
雨果将內心所有的糾纏、猶豫、痛苦、緬懷都傾注到了歌曲之中，并且編織在旋律裏，用宣洩的方式演唱了出來，就好像站在懸崖邊上對着空曠的山谷大聲喊叫一般，放任情緒肆無忌憚地爆發出來。
“有時候離開意味着第二次機會”，這就是雨果的答案，簡單、樸素卻真實、動人。約瑟夫看着眼前賣力演唱的雨果，內心深處的一角不由有些動容，雖然自從金酸莓獎之後，雨果就一直用積極向上的态度在努力着，但這一刻卻是如此與衆不同，因為約瑟夫在雨果的身上看到了夢想的力量。
“這是我的機會，屬于我的機會！”雨果的聲音将內心深處的情感完整地表達了出來，穿越之後的不安、忐忑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與“聞香識女人”的試鏡是否成功無關，只是因為雨果知道，這就是自己的機會，如果不把握住，那麽他不僅辜負了上天的安排，更會後悔一生的。所以，他不打算再躊躇猶豫，他也不打算再擔心不安，他會緊緊地抓住這次機會，追逐屬于自己的夢想，因為他不想錯過。
“二次機會（Second。Chance）”，這就是雨果此時此刻的心聲！
約瑟夫看着雨果那動情的臉龐，感嘆之聲無法控制地就從心底冒出來，他想要說些什麽，但卻無法找到準确的表達。在約瑟夫看來，雨果是在說，經歷了金酸莓獎頒獎典禮當晚的生死線掙紮，最後還是活下來了，這就是上帝給他的第二次機會，他會牢牢抓住。這一份堅持，讓約瑟夫感動。
可是一連串尖銳的電話鈴聲卻打斷了這個美好時刻，不僅終止了雨果的演唱，還打斷了約瑟夫內心的洶湧。約瑟夫有些狼狽地站了起來，走到床頭櫃旁邊接起了固定電話的聽筒，“是的，我是約瑟夫-吉布斯，雨果-蘭開斯特的經紀人。”
約瑟夫回頭看了雨果一眼，然後接着說到，“是的……沒問題，當然……好，我知道……這件事，我們稍後給你回電再談，好嗎？……好，好。謝謝，謝謝你的來電。”
當挂了電話之後，約瑟夫就轉頭迎向了雨果那疑惑之中又帶着一點期待的眼神，然後深呼吸了一下，壓抑着自己聲音裏的激動，“你拿到查理這個角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