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竭力争取
雨果的誠實讓會議室裏陷入了一片安靜，雖然他選擇了實話實說，但心裏的懊惱卻已經在翻江倒海了。雨果意識到自己還是沒有經驗，在真正的機會面前，被緊張支配了自己的情緒，然後莫名其妙就走到了這一步。
這讓雨果對自己有些無奈，明知道“聞香識女人”是一個天大的機會，明知道自己渴望能夠和阿爾-帕西諾對戲從而近距離進行學習，但結果還是被緊張攪了局。只有上帝知道，錯過了這次機會，下一次機會什麽時候會來臨，即使雨果知道什麽作品才是真正的餡餅，但抓不住的話，那麽一切都是空談。
艾倫對于雨果的誠實有些意外，特別是看到雨果臉上那懊惱的神情，不由莞爾，這可和過去三年時間裏媒體上見到的雨果截然不同，眼前的雨果更像是出演“死亡詩社”之前的那個大男孩，青澀、誠懇、認真卻充滿了鬥志和渴望，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的朝氣。
其實，雨果剛才的表演十分優秀，不僅如此，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出色了，否則他們也不會留時間給雨果長篇大論了，而導演和編劇兩個人就更不會開口了。
雨果不僅僅是來參加一個電影的面試，他更是對劇本、對角色有了屬于自己的理解，但同時他又不會盲目地想要淩駕于劇本之上指手畫腳，相反他清楚自己的不足，也知道自己的優勢，并且能夠貫徹到整個面試過程中。艾倫可以看出雨果的緊張，但是在緊張之中表現出來的自信更像是一種本能，這也使得眼前的雨果像是一塊等待雕琢的璞玉，讓人充滿了期待。這樣的雨果，就已經在先天上與查理這個角色達成了某種一致。
雨果剛才的試鏡內容，雖然只有短短三十秒，但正如他所說，充分地将查理這個角色的精髓展現了出來。誠實、善良、清新的形象充滿了學生的書卷氣，讓人眼前一亮。這樣的雨果，依稀又再次讓艾倫看到了“死亡詩社”之前那個充滿無限可能的演員新星。
想必導演馬丁和編劇博也都是看到了這一點，這才今天第一次開口提出了問題，這就是對雨果表示滿意的信號了。
艾倫低下頭，就看到了自己右手邊的博在雨果簡歷上畫了一個勾，她看了博一眼，知道博是對雨果表示滿意了，随後艾倫又看過去，就在馬丁面前的那份簡歷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記錄，可以看得出來在整個試鏡過程中馬丁都在記錄自己對雨果的看法，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馬丁已經在思考雨果出現在片場時的情形了。
果然，馬丁一擡眼，就和艾倫的視線對上，眼底的笑意在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然後只見馬丁微微點了點頭，在雨果的簡歷上點了點，意思說“就是這個了”。馬丁認為，無論是氣質還是态度，包括雨果本人的誠意，都成功地打動了他，一名優秀演員具備的潛質雨果都已經擁有了，剩下的就是要看導演、劇組在合作過程中所迸出的火花了。
可是，艾倫還是有一點猶豫，那就是雨果的金酸莓獎。雖然說金酸莓獎只是一個娛樂性獎項，并不具備真正的權威性質，但不可否認，金酸莓獎對于制片商來說還是一個扣分的因素，而雨果身上本來就沒有多少分數了，被金酸梅獎這一扣，估計“聞香識女人”的制片商環球影業估計會頗有微詞。
如果說這是一部商業電影，可能金酸莓獎還能成為炒作的因素，但“聞香識女人”不是，一座最差男主角獎杯就勢必會成為阻礙了。更何況，雨果在過去三部作品裏的糟糕表現，也會讓人對他演技的信心動搖。誰又能保證，雨果今天的精彩表現不是靈光一現，等到“聞香識女人”開拍之後，金酸莓獎級別的糟糕演技又恢複成為常态？
艾倫在雨果簡歷上“哈德森之鷹”的位置上畫了一個圓圈，然後放到了博和馬丁中間，示意給他們看。果然，博和馬丁也都有些猶豫了，不由有些停頓。
看着眼前四個人，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在靜靜地交換着眼神，雨果還可以看到他們手中的筆在自己的簡歷上擺動着，雨果意識到，自己真的真的很想要抓住這個機會，雖然剛才因為緊張而犯了一些錯誤，但同時雨果也知道自己在某些地方還是出彩了的，否則馬丁和博兩個人也不會主動開口了。
雨果知道，自己不能夠放棄，既然決定了要竭盡全力争取，那麽就必須拿出“全力”才行，現在就放棄可不是雨果的風格。
“先……先生，還有女士。”雨果再次開口吸引住了四個人的注意力，包括美國演員工會的代表莉莉，他又再次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緊張的情緒平複下來，重新回到最開始闡述查理這個角色時的狀态，因為雨果知道，這就是他想要的也是他想做的，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我想談談對‘聞香識女人’這部電影的理解，我知道這不是我的工作，但這卻是我喜愛這部電影的原因，也是我如此希望出演這部電影的原因。”雨果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解釋到底有沒有用，反正以前參加配角試鏡的時候，他是不可能有這樣機會的，但現在，他來到了好萊塢，他來到了1992年，為什麽不努力看看呢？至少，眼前的四個人沒有人出聲打斷他，這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我很喜歡‘死亡詩社’這部電影，因為這部電影教導了我們要擁有自由的思想，為自己的夢想而奮鬥，讓自己的生活更有意義，以免在生命終結時，才發現自己原本根本就沒有活過。”雨果的語氣是如此堅決，因為他對今天的機會是如此渴望，他是絕對不會繳械投降的，他寧願争取到最後一刻再失敗，也遠遠勝過于還沒有嘗試就主動放棄。
“而‘聞香識女人’則在教育我們要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要因為世俗和現實的壓力而改變自己正确的信念，否則，你就将不再是你自己了。”雨果說話的速度十分快，不僅因為他急迫地想要把內心的想法表達出來，也因為此時此刻他的大腦裏都被這堅定的信念所占據，沒有緊張，沒有慌亂，沒有猶豫，有的只是一往無前的信念，“這兩部電影的學生都是在預備學校裏的孩子，也都出現了學校對學生進行恐吓、利誘的片段，讓學生做出違背自己意志的事！”
“在‘死亡詩社’中，那群孩子們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指認了基廷老師（John。Keating）；但是在‘聞香識女人’之中查理卻堅持了自己的原則——絕對不出賣朋友！”雨果快速地說到，當他說到激動的時候，他并沒有揚起聲音，可是那雙淺褐色的眸子卻閃爍着晶瑩的光芒，嘴角那抹笑容更是傲然綻放，讓人不由自主就進入了他說話的節奏，“我知道‘聞香識女人’整部電影探讨的內容還有更多更深刻，但站在查理的角度，他所理解的故事，就是原則，也許在未來他還遇到無數困難無數黑暗，因為社會永遠都會超出自己的想象，但只有堅持自己的原則，他才不會在這個大千世界裏迷失自我。”
“所以……”說到這裏，雨果終于停頓了一下，換了一口呼吸，“所以我真的想要成為這部電影的一份子，不對，我想要成為查理，就像我當初想要成為尼爾一樣。”
雨果這一長串的話語終于說完了，他微微喘着氣，不是因為累到了，而是因為激動，他閃爍着自己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四位面試官。雨果知道，自己已經竭盡全力争取了，剩下的就要交給對方做決定了，成功了，他會歡呼；失敗了，他也沒有遺憾。
看着眼前的雨果，馬丁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但他卻沒有開口對雨果說點什麽，而是轉頭看向了自己左手邊的兩位夥伴，“怎麽樣，你們願意承擔這樣的後果嗎？”
博和艾倫都知道馬丁說的是什麽意思，如果他們選擇了雨果出演查理一角，那就意味着他們必須承擔第十二屆金酸莓獎所帶來的嚴重負面影響。雖然距離金酸莓獎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但一旦“聞香識女人”成為雨果在“哈德森之鷹”之後的第一部作品，就勢必會成為一個巨大的靶子。這一個風險，就必須由導演、制片、編劇以及制片公司整個團隊來承擔。
這，并不容易，需要勇氣，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氣。
不得不說，今天雨果從一進門開始，就吸引住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并且用最直接也是最真誠的方式說服了每一位面試官的心。博聳了聳肩，露出一抹笑容，“身為編劇，我投贊同票。畢竟這個劇本從籌備開始，環球影業可就沒有看好過，即使有阿爾的加盟也沒有改變什麽，現在再增加一點負擔，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艾倫作為選角導演，最終還是要為劇組服務的，她自然是沒有異議的，更不要說她內心本來就已經點頭同意了。所以，在得到導演、制片和編劇的肯定之後，艾倫轉頭看向了眼前忐忑不安的雨果，露出笑容說到，“雨果，你今天的表現格外精彩，我們十分感謝你的到訪，如果有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雨果還在繼續等待着下文，但艾倫也已經站了起來，走向了門口，顯然面試是已經結束了。什麽？這就完了？他剛才聽到那段對話，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成功了，但現在看來，不是。
三百選一，突圍真的那麽困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