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辦不了,”桑一渡自己卷了白褂兒上的袖子,翹着二郎腿抽煙,“這個得讓他自己琢磨,不成齊庶,”桑一渡擡了一條腿,“找個人教他。”
齊庶自己低了頭,歪着身子擺弄桑一渡擺在桌面兒上的花,上頭又枯了幾個枝子,黃蔫蔫沒生氣,“不是有藥?”
“蘇燦說都到底成年沒多久,一開始用藥物控制對身體不好,不行你教教他。”桑一渡眼睛從齊庶身上滾了一圈,“找個上道兒的Alpha,稍加引導,鐵定沒事兒。”
場控這個東西越早教越容易控制,蘇燦天賦發育得晚,齊庶就沒往這塊兒考慮,現在問題擺在這兒,就點頭,“也成。”
“陳廷敬,”齊庶懶在沙發裏,沖蘇燦扭頭,“晚上跟人道個歉,還得麻煩人家。”
“用不着,不用人教,”蘇燦明顯嘴裏閑得嚼糖,“陳廷敬他沒那個本事。”
齊庶磕着煙灰,“別急別燥,得穩。”
蘇燦站起來,抖了抖袖子,插兜裏往外走,“車上等你。”
桑一渡瞧見蘇燦這樣兒就知道這事兒不成,“人不大脾氣不小,瞅瞅都是你慣得,以後他指不定捅什麽簍子,最後不是還得你收拾。”
齊庶順着自己西裝面兒站起來,把半根兒抽剩的煙往煙灰缸裏扔,“他挺省事兒的,真的。”
“要是他不願意,我也不強求,要是真不行——”
齊庶開了半截兒門,風猛地灌到他領子裏,嘴裏被逼出半口熱氣,回頭沖桑一渡笑,
“那我教他。”
桑一渡看愣了那一張笑臉。
随即低頭,悶着說,“你自己有數。”
齊庶扔下一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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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燦自己抱着胳膊在車上等,齊庶多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身上連帶着不少涼風,進了車還包着一層涼氣。
“有想吃的沒,”齊庶系上安全帶就開始摸方向盤,但是手被蘇燦往下擱,拽着往他兜裏擱。
齊庶原本一雙兩手就進了蘇燦衛衣上的口袋。
齊庶歪頭看他,對方不說話,臉往一邊兒扭,“熱乎會兒,不着急,得穩。”
窗戶外頭飄了雪,一會兒車玻璃上就哈了一層白霧。
“夠久了,”齊庶掌心冒了層汗,蹭着蘇燦的衣服邊兒出來,他身上上熱快,手上熱,臉上就紅。
“直接回家。”
蘇燦撐着胳膊磕在車窗上,輕飄飄一句。
等再回家的時候,齊庶發現蘇燦的手心兒已經完全恢複,看不出來以前受過傷。
。
“場控我自己研究,”進了門蘇燦先是站着,兩只胳膊伸平,人就杵在玄關這兒,正對着齊庶,“脫了。”
齊庶只是從從門口兒的衣櫃裏找了蘇燦平時在家穿的襯衫短褲放在一邊,然後跟蘇燦齊平站着。
他這麽一比才發現,蘇燦的個頭兒已經比自己高了一截兒。
不多,但是自己穿皮鞋才堪堪跟他齊平。
蘇燦臉朝一邊兒扭,“餓了,吃你做得。”
“可以。”
齊庶先是蹲下,順着蘇燦的腿幫他脫了鞋,然後伸手勾上他的腰帶,蘇燦平常運動裝穿慣了,腰上就一根繩兒,齊庶撩着他的上衣食指勾進去,指甲碰上對方的皮膚,觸感很奇怪。
隔着一些層的溫度。
很模糊。
齊庶低着頭,盡着自己的職責本分。
沒有分心,耐着心的一心一意。
誰都沒多說話,中間只有布料簌簌的摩擦聲,直到齊庶進了廚房,才把呼吸放出來。
他真切體會到,蘇燦已經算不上小孩兒了。
是貨真價實的成年Alpha。
在他身邊感受到的壓迫性很強,至少比起兩年前。
質的區別。
齊庶平常不進廚房,自從蘇燦回來開始,才開始頻繁,廚房裏的擺設大多是周姨自己收拾,齊庶找東西還會費點兒時間,所以橫着刀切肉的時候,來了通訊,刀鋒一偏。
見了血。
齊庶擠着傷口對着水龍頭過了遍水,簡單處理。
他沒忙多久,出來的時候,蘇燦手裏的GT-K23只裝了一半兒。
齊庶看見那把半成品的□□,自己伸手過去,“學校的作業?”
“嗯,”蘇燦把裝了一半兒的□□放下,用同一只手拿了筷子,“你吃麽?”
“嘟——”
“嘟——”
“蘇燦?”
門口兒響了一聲清脆。
齊庶聽着耳熟,從通訊器調了影像。
“徐倩倩,”蘇燦沒擡頭,張口挺野蠻嚼了一口牛肉,“甭管。”
“我來送東西,”徐倩倩聲音挺有穿透力,齊庶能看見對房臉上蕩漾的笑。
一個任誰看了都不會拒絕的笑。
“明天模拟課上要用的,”徐倩倩還在外面,齊庶則是邀着人進來。
她還是跟人設時候一樣,熱情又大方。
現在不在學校,穿的也自然,原本墨綠色的校服能把人的精神遮住不少,徐倩倩肩上搭着一條淡紫色的裙子,頭發自然散着,到了肩膀下面還自然打着卷兒,她發色淺,人也白,配上這樣一張臉,說起話來都能增色三分,她進了門先朝齊庶打招呼,“齊哥晚上好。”
一聲齊哥聲音甜到嗓子眼兒裏。
蘇燦往後撤了身子,又摸着槍、模不說話。
“麻煩你了,”齊庶掐了手裏的煙,盯着徐倩倩手裏的東西,問,“2號庫的東西?”
徐倩倩眼睛亮了亮,“果然,這東西還是參加過星戰的最懂。”
帝國所有的武器庫按最簡單的編號編排,由小到大,級別降低。
能排的上2號庫的東西,都是裏頭精貴貨色,齊庶中間隔的時間長,也是看見上頭獨特的雕花才認得。
“我爸說了,齊哥以後就是學校的授課講師,”徐倩倩往蘇燦邊兒上坐了坐,“怪不得你組裝這麽快,家裏有個老師。”
蘇燦只是看了齊庶一眼,然後拎着槍托想走,但是被徐倩倩扯着袖子,“我特地問我爸要的,這是真家夥。”
徐倩倩手裏的是現在市面兒上很難見到的武器類型,基本只有服役人員才有機會接觸的稀有類型。
徐倩倩,徐——
齊庶想到個人,現在帝國上将徐浩霖。
大戰之後新組的三上将裏的老三。
“我特地幫你帶出來的,不試試?”徐倩倩出身帝國世家,自然也要念學院附中,齊庶心裏通透,伸手接了,“謝了,”徐浩霖的人情,齊庶得接。
“嗯?你手指流血——”徐倩倩話沒說完,猛地膝蓋往地上磕,她穿的裙子,撞在地面上的聲音很大,“什麽味兒...”
氣味很弱,但是徐倩倩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而且開始不由自主發抖,“怎麽回事,我...不對...”她瞪大眼睛,看着齊庶虎口上淺淺的一道紅痕。
新鮮的傷口。
她極度興奮。
蘇燦在一邊兒看出不對,拽着人出了門。
徐倩倩有點兒狼狽,沒了來時候的溫柔,太陽穴上的青筋扭成一種誇張的弧度,她的嘴巴開開合合,但是說出話斷斷續續,“味道不對,”
對她來說,剛才的誘惑沖擊都是出自身體的本能,與本人的意識無關。
“冷靜會兒。”蘇燦拽着她的胳膊,使了點勁兒。
否則他穩住徐倩倩有點兒困難。
這股力氣不像是一個小姑娘的,蘇燦拽着人讓她冷靜了一會兒,“晚了,先回家,明天去學校再說。”
“這事兒沒搞清楚之前,對誰都別說,”蘇燦說這話的時候,氣場包裹周圍的空氣。
徐倩倩發不出聲音。
只能點頭。
她從蘇燦眼睛裏看見的東西,
是威脅。
門口開了門,齊庶擡頭,只看見蘇燦,“她回去了?”
“嗯,”蘇燦徑直朝齊庶走,到了跟前就抓着他的手,在上面看見食指合拇指的中間,還有道泛紅的血縫兒,血還沒幹,順着刀口兒的皮膚上輕壓這血肉的邊界。
“她聞見你的血,反應很大,”蘇燦自己湊上去,鼻尖輕嗅,只是皺眉頭。
“我不行,”他沒有任何感覺,只是覺得腥。
很重的血腥味兒充斥着鼻腔。
“等我包一下,”齊庶往回抽手,但是蘇燦不讓,他直扯着人往沙發上歪,“那多麻煩,過來。”
齊庶身子跟着歪,半個肩膀就往蘇燦身上撂,然後掌心溫熱。
虎口的軟肉被蘇燦的嘴含 着,濕濕滑滑,卷着餘熱在皮膚上走。
“會咬人了,”齊庶另一只手搭在蘇燦頭頂,“收收牙,磕着疼。”
齊庶背靠着沙發,仰着臉說。
他沒看蘇燦,只是因為那雙往上看的眼睛,帶着欲和野蠻。
十九歲的年紀,侵略性強的過分。
“以前你服過役,”蘇燦翻身保持一種以絕對壓迫,他在齊庶身上撐着腰,拽着他的手往上,強迫對方看自己的眼睛,”你從來沒跟我說過。“
“算我的不是,”齊庶扭過臉來看他,“就在你父親的部隊,”
“或者更确切一點”
“是第五百三十五人當中的一個。”
蘇燦發現齊庶的眼睛隔着他看到了很遠的地方,連呼吸都變得輕飄。
對于以前的事兒,帝國諱莫如深,風口緊,蘇燦翻到的所有的資料就只有最後慘烈的戰績,以及因為重大失誤而被永遠釘在恥辱柱上的父親。
“蘇燦,”齊庶撐着自己的胳膊,額頭點在他肩膀上,
“我獨活了。”
“作為第五百三十五人,獨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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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蘇燦:傷口會好。
以前,今後都是。